方舟子博客

世界卫生组织宣布猴痘成为全球公共卫生紧急事件。世界卫生组织现在把猴痘改叫M痘，不过在中文世界，大家还是习惯叫它猴痘。世界卫生组织没有把引起猴痘的病原体叫M痘病毒，还叫做猴痘病毒。所以我还是把它叫做猴痘好了。

大家可能还记得，2022年也发生过猴痘在全世界范围爆发的事件，我当时已讲过猴痘是怎么一回事。现在猴痘成为紧急事件，跟2022年猴痘流行有什么区别呢？

猴痘有两个毒株，一个是在非洲中部，主要是在刚果发现的，所以以前把它叫做刚果毒株；另一个最早是在西非发现的，所以把它叫做西非毒株。世界卫生组织现在把这两个毒株的名称也改了。世界卫生组织怕人们会因此对那个地方产生偏见，不主张用地名来命名病毒或者毒株。原来的刚果毒株现在叫做一类毒株，西非毒株现在叫做二类毒株。这两种毒株最主要的区别是毒性不同。一类毒株毒性比较强，致命性比较大，病死率能达到10%；而二类毒株毒性没那么强，病死率不到1%。2022年在全球范围流行的就是毒性比较弱的二类毒株。那次流行后来被控制住了，但并没有消失，现在还在全球范围内流行。到现在已有近10万人被感染，但只有180多人死亡。这一次流行的主要是一类毒株，在刚果最先爆发，从去年1月到现在，刚果已经有27000多人被感染、1100多人死亡。这里边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感染的是二类毒株。所以一类毒株死亡率要比二类高得多。

这次疫情最开始是在刚果爆发的，现在已经传到了非洲十几个国家，还走出非洲，传到了世界其他地方。在瑞典首先发现了1例，这是第一次发现一类猴痘毒株传到了非洲之外。

猴痘最开始是在实验室的猴子身上发现的，所以把它叫做猴痘。但猴子很可能并不是猴痘病毒的天然宿主，有不少动物都会被猴痘感染。它的天然宿主有可能是小型的啮齿类动物。人如果接触到被猴痘病毒感染的动物，或者接触到被猴痘病毒污染的某些物品，像衣服、被褥、毛巾等，就会被感染。猴痘也能在人与人之间传播，主要是通过密切接触传播。2022年猴痘在全球爆发，主要是在男同性恋和双性恋群体中传播，控制起来相对比较容易，因为这个群体相对比较小，通过改变生活方式、注意安全性行为、接种疫苗就可以把它控制住。接种的疫苗原来是针对天花病毒研发出的一种新型天花病毒疫苗，并不是针对猴痘的疫苗。跟我们小时候接种的天花病毒疫苗不一样，它是皮下接种。猴痘病毒跟天花病毒属于同类病毒，都属于正痘病毒。正痘病毒属的十几种病毒有一个特点：具有免疫交叉性。也就是说，感染过这一种痘病毒，对其他痘病毒也具有一定的免疫性，所以接种天花病毒疫苗也能够预防猴痘病毒感染、控制住猴痘病毒的传播。

2023年发现了一个新的猴痘病毒的变异，把它叫做1b毒株。这个变异的特点是，在人与人之间传播比以前那些变异都更容易，而且变成了一种性传染病，也能通过异性性行为传播。所以像妓女、卡车司机、在外面的打工仔、喜欢嫖娼的，都变成了高危人群。这一次在刚果就是那样的。能够通过性传播就很难控制住了，高危人群大多了，不像2022年主要在男同和双性恋之间，那个群体毕竟比较小。现在扩大到能通过异性性行为传播，就很难控制住了，需要接种疫苗的人就多得多了。非洲疾控中心这次向生产疫苗的丹麦一家生物技术公司要20万剂疫苗，现在还没拿到。但即使拿到了20万剂，也远远不够，要在非洲控制住，估计需要1000万剂疫苗。

猴痘跟天花的病原体虽然是同一个属的病毒，但它的毒性比天花弱多了。健康的人被猴痘病毒感染，症状一般比较轻，会发烧、头疼、淋巴结肿大。还有一个比较明显的特征是皮肤会出疹子，最后会变成水泡，就跟水痘一样。不过有一些特定人群如果被猴痘感染，得重症的风险比较大。第一个人群是小孩。这一次在刚果死亡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15岁以下的小孩。第二个人群是孕妇。第三个人群是有免疫缺陷的人。由于某种疾病，比如被HIV感染得了艾滋病，免疫系统出了问题，都是猴痘重症高危人群。老人虽然一般都是各种传染病重症的高危人群，但对猴痘反而不用担心。老人小时候都接种过天花疫苗，即使不能完全预防被猴痘感染，也可以预防由轻症转成重症。所以，小时候接种过天花疫苗的人，比如我，对于猴痘是不用担心的。

2024.08.15录制

2023.09.24整理

鸟类的特征是有翅膀、羽毛，羽毛的作用主要是帮助飞翔。鸟类从恐龙进化而来，现在发现有的恐龙身上长了羽毛，这是鸟类从恐龙进化来的一个重要证据。这些长羽毛的恐龙虽然有翅膀，但翅膀比较小，飞不起来。那么恐龙身上的羽毛是干什么用的呢？

羽毛除了帮助飞翔，还有别的用途，可以保暖、孵蛋，飞跑的时候帮助稳定身体，以及用来滑翔等等。以前已经有人提出了恐龙羽毛可能有这些方面的作用。最近有韩国科学家提出，恐龙的羽毛可能是用于吓唬猎物的。这是从现在某些鸟类的行为获得的启发。比如加州走鹃，有翅膀，也有羽毛，但它的翅膀比较小，飞行能力比较差，但跑得非常快。它会吓唬动物，跑到草丛里张开翅膀扑扇，昆虫、蜥蜴就会被吓得跑出来。而加州走鹃跑得非常快，冲过去就把昆虫、蜥蜴抓住了。

韩国科学家因此想到恐龙的羽毛也可能起到类似的作用：吓唬猎物，再去捕捉。他们制造了一个有翅膀的机器恐龙，拿蚂蚱来做实验。如果机器恐龙的翅膀上面没有羽毛，扑打翅膀也会有些蚂蚱被吓得跑掉，但只有35％的蚂蚱会被吓跑。如果机器恐龙的翅膀装上羽毛再扑打，就会有90％的蚂蚱被吓得跑掉。实验结果表明，恐龙的羽毛起到的是吓唬猎物然后捕捉的作用。恐龙的羽毛可能有多种作用，不一定只限于一种功能。

上面讲到恐龙身上长羽毛有什么作用，解决的是进化生物学上为什么（Why）的问题：为什么恐龙会进化出羽毛。没有解决怎么（How）的问题：恐龙身上的羽毛是怎么长出来的。

恐龙在有羽毛之前的皮肤应该跟现在的蜥蜴一样，是皱巴巴的鳞状皮肤。鸟类是恐龙的后代，鸟类身上也有地方没长羽毛，没有羽毛的地方，皮肤也跟蜥蜴一样是鳞状皮肤。比如鸡爪上的皮肤就是皱巴巴的鳞状皮肤。那么我们可以设想，恐龙在长出羽毛之前，它的皮肤也跟鸡爪上面的皮肤一样。日内瓦大学的研究人员因此想到研究鸡爪的皮肤，看能不能让它长出羽毛。

他们往发育了11天的鸡胚（孵化11天后的受精鸡蛋，对着灯光可以看到里面的胚胎）里注射一种物质，激活胚胎里的索尼克刺猬基因。为什么会叫这么奇怪好玩的名字呢？这个基因最早是在果蝇身上发现的。果蝇胚胎里的这个基因发生突变，孵化出来的果蝇身上会长出刚毛，就像变成了刺猬，所以就把它叫做“刺猬基因”。果蝇是无脊椎动物，脊椎动物身上有没有类似的基因呢？有的，后来也发现了，可以把它命名为“某某刺猬基因”。当时有一款很流行的电子游戏叫“索尼克刺猬”，主角是外星球索尼克上的一种蓝色刺猬（后来根据这款电子游戏拍了电影），所以研究人员就把脊椎动物的这种刺猬基因叫做“索尼克刺猬基因”。

索尼克刺猬基因生产的是一种信号蛋白，在胚胎发育过程中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在鸡胚长到11天时激活它的索尼克刺猬基因，孵化出来的小鸡鸡爪上长出了羽毛。小鸡长大之后羽毛还在，而且跟其他部位的羽毛一样，脱落了还会长出新的羽毛。我们可以据此推测，恐龙在从鳞状皮肤进化出羽毛的过程中，胚胎上的索尼克刺猬基因在某一点被激活了，羽毛就一下子长出来了。所以恐龙要长出羽毛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不需要对整个基因组做多大的改变，只要有一个基因的表达发生了改变就可以。并不像反进化论者想的那么难，也不需要很长的时间慢慢地调整。

2024.02.07录制

2024.09.23整理

瓶装水是一个很庞大的产业。美国饮料卖得最多的就是瓶装水，占了美国所有饮料的25%。瓶装水也是暴利产业。每个美国人平均一年要花几百美元买瓶装水喝。如果是一个大家庭，这个费用不算低。但是如果不喝瓶装水，只喝自来水，那么等量的自来水一年的花费还不到1美元，可以忽略不计。

人们为什么愿意花大价钱买瓶装水喝呢？因为觉得瓶装水干净、卫生、健康，喝着放心，而对自来水信不过。其实瓶装水未必就很健康。不管是自来水还是瓶装水，不管什么样的水，只要能达到饮用水标准，就都是卫生的、健康的，就可以放心地喝。美国的自来水和瓶装水不是同一个机构在管。自来水归环保署（EPA）管，而瓶装水因为属于食品，由FDA管。而且他们管的方式和制定的标准还不一样。EPA对饮用水制定的标准比FDA高，检测的项目更多，也管得更严。因为自来水属于市政设施，一旦出问题，就会影响到很多人，变成一个大丑闻，所以管得非常严。特别是比较大的城市，对自来水的管理监测很严格。而瓶装水只是各种各样的无数食品中的一种，FDA管不过来，管理就比较松。瓶装水是不是卫生、是不是达标，在很大程度上靠企业自觉。

有人做过检测，发现美国市场上卖的瓶装水有的卫生不达标，里面微生物含量甚至比自来水还多。还有的瓶装水其实就是自来水灌装的，没有做过任何别的处理。瓶装水还有一个问题，它的消毒方式跟自来水不一样，采用的是臭氧消毒，目的是为了不引入异味。如果是矿泉水，里面都含有溴化物，臭氧跟溴化物发生反应生成溴酸盐，而溴酸盐是一种可能的致癌物。检测发现，瓶装矿泉水里的溴酸盐含量比自来水高得多。

现在市场上卖的瓶装水基本上都是用塑料瓶子装的，用的塑料叫PET。PET本身没有毒，但是在生产PET的过程中要用三氧化二锑作为催化剂，瓶子里就会有金属锑残留，金属锑在储存的过程中会缓慢地释放到瓶装水里。金属锑是一种有毒的元素，它的中毒机理跟砷差不多，只不过毒性没有砷强。饮用水里的锑的含量有限值，EPA对饮用水里锑的限值是十亿分之六。有人测过市场上卖的瓶装水，发现瓶装水里的锑含量不高，没有达到限值。但瓶装水里的锑含量跟瓶装水储存的时间长短、温度高低有很大的关系。储存的时间长、温度高，释放到瓶装水里的锑含量就会逐渐增高，超过限值。如果环境的温度达到六七十摄氏度，那么只要放十几天，瓶装水里的锑的含量就超标了。环境温度六七十度并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平时达不到。很多人习惯把瓶装水放在车座和后备箱里，在太阳照射下，里边的温度很容易就达到六七十度了。所以如果瓶装水在车里放上十几天，里面的锑含量就会超标。放的时间越长，锑含量也就越高。

瓶装水还被检测出含有邻苯二甲酸盐。邻苯二甲酸盐的结构跟人的雌激素很像，摄入它对身体健康可能有各种各样的害处。我们喝的水里经常能检测出邻苯二甲酸盐，因为邻苯二甲酸盐是一种很常用的增塑剂，在塑料生产过程中经常用到它，容易进入环境、饮用水里。但瓶装水用的PET塑料瓶，生产中并没有用到邻苯二甲酸盐，为什么能在瓶装水里检测到邻苯二甲酸盐呢？这是一个谜。很可能是因为生产PET会用到回收的塑料，在这个过程中混入了邻苯二甲酸盐。瓶装水里的邻苯二甲酸盐含量有多少、会对身体健康会造成什么样的危害，现在还有争议，但这毕竟是一个风险。

另外，在储存过程中，瓶装水的塑料瓶子会有一定的磨损，就会有微颗粒塑料释放到水里，被我们喝下去。微塑料颗粒对身体健康会有什么样的危害，是最近很让人关注的问题，目前还争议不休，但毕竟也是一种可能的风险。

刚才说的都是关于喝瓶装水已知的健康风险和可能的健康风险，瓶装水还有别的问题。因为它是用塑料瓶子装的，就有一个环保的问题。虽然瓶装水用的PET塑料可以回收，但大部分塑料瓶子实际上都没有被回收，制造了很多塑料垃圾，造成了环境污染。即使被回收了，还要运输、处理、生产，要消耗能量、排放二氧化碳，也有环保的代价在里头。

所以，瓶装水不管是从健康的角度，还是从环保的角度，都不是好东西。但还是有很多人不放心喝自来水，特别是中国自来水可能不如美国那么安全，很多人不敢喝。在这种情况下，完全可以自己在家里对自来水进行过滤。大的冰箱现在都带过滤系统，也可以在水龙头装一个过滤器，实际上就是过一个柱子，定期换一下就好了。这种方式比喝瓶装水更健康、更便宜、更环保。瓶装水唯一的好处就是方便。但即使外出要带水，也不一定要带瓶装水，完全可以用金属水瓶或可以反复使用的硬塑料水瓶装自来水或过滤过的水，这样做也更环保。

2024.09.02录制

2024.09.22整理

央视“3·15晚会”曝光了一家食品公司，说他们生产的预制菜梅菜扣肉用的是劣质猪肉。梅菜扣肉本来应该用五花肉，但这家公司用的是劣质槽头肉。这种劣质槽头肉很便宜，只是五花肉价格的四分之一。

槽头肉指的是猪脖子上的肉，那个部位含有很多淋巴结。央视说，淋巴结里有毒素，是高温消毒消灭不了的。但网上有人做“科普”说，淋巴结只要没有发生病变，也是可以吃的。还晒出新西兰政府的网页，上面的确说淋巴结是身体自然的部分，不是一种缺陷，可以吃。

淋巴结究竟能不能吃呢？淋巴结本身当然可以吃，但可以吃不等于没有健康风险。淋巴结是过滤淋巴液的，淋巴液里有淋巴细胞，淋巴细胞的作用是消灭入侵身体的病原体细菌、病毒等，所以淋巴结里富集了病原体。如果感染很严重，就会导致淋巴结肿大，乃至出现淋巴结脓肿。富集在淋巴结里对食品卫生有害的细菌，主要是两种：大肠杆菌和沙门氏菌。如果含有淋巴结的肉没有煮熟，不管是猪肉还是牛肉，那么淋巴结里的沙门氏菌、大肠杆菌就有可能导致食物中毒。国外有不少的研究，有一些沙门氏菌和大肠杆菌中毒的事件就是由于吃的猪肉或牛肉含有淋巴结导致的。

是不是把肉煮熟就没事了呢？也不一定。如果猪或牛在宰杀之前受到的感染很严重，有淋巴结肿大或者淋巴结脓肿，在那里就富集了非常多的细菌。细菌会产生毒素，有的毒素会耐高温。把肉煮熟只是把里面的细菌、病毒杀死了，但毒素不一定能灭活。这就是为什么食物变质、腐烂了（也就是细菌已经在里面大量繁殖）就不能吃，即使煮熟了也不能吃，因为煮熟只能把细菌杀死，灭活不了细菌产生的毒素。所以淋巴结很多的肉有健康风险，最好还是不要吃。

2024.03.18录制

2024.09.21整理

加州有一个著名的矿泉水品牌叫做“箭头牌”，之所以叫这个名称是因为南加州的圣伯纳迪诺有一座小山，山上有一个地标，就像一个巨大的箭头。关于这个地标的来历，有人认为是天然形成的，但也有研究说，是十九世纪中叶第一批到那里的欧洲人加工出来的。地标箭头下面有温泉。这家公司最早就叫做“箭头泉公司”，从那里运泉水去洛杉矶卖。

这家公司做大以后，就到各地取矿泉水卖，打的招牌叫“百分之百的山矿泉水”。但是它依然一直从圣伯纳迪诺取水，那是它的发源地。那块地方现在属于国家森林，归联邦政府管，它只要每年交2500美元执照费，就可以免费从国家森林取矿泉水卖。100多年来，它做的就是这种无本生意。它每年从国家森林取水40万立方，对森林的生态造成了很大的破坏，这几年遭到环保组织反对。环保组织要求联邦政府不再发执照允许他们取水，今年执照到期，联邦政府决定不给它续执照，不允许它再去取水。这家公司不服，去起诉，案子到现在还没有判。

不管是什么品牌的矿泉水，说喝矿泉水有益健康，有什么特殊的养生作用，都是骗人的。认为泡温泉、喝矿泉水有养生作用，甚至能够治病，是19世纪末在欧洲流行起来的。那时候如果有啥病治不了，比如肺结核，时兴去有温泉的地方疗养。南加州的山地和沙漠有很多温泉，100多年前就建有很多疗养院、度假村，一度很流行。现在有的衰败了，有的还继续存在。那些地方100多年前就有很多游客去疗养，以为泡温泉能够治病、养生，是那时候的人们不懂。即使温泉里有什么特殊的、能够治病的物质，也不可能泡了之后就能透过皮肤渗透到体内，起到治病的作用。泡温泉只是让人觉得舒服一些，不可能治病，也不可能养生。

在100多年前，喝矿泉水的确要比喝一般的饮用水卫生一些。以前没有自来水，后来即使有了自来水，一开始也没有很好的净化方法。矿泉水相当于天然过滤过的水，比其他来源的水，例如从江河取的水，干净、卫生得多。但现在有很好的市政设施，自来水有很现代化的检测、净化手段，在卫生上已经没有问题了，比以前的矿泉水卫生多了。矿泉水虽然经过了天然过滤，也不可能把有害物质都去除掉，更不可能把有害的微生物清除掉，所以现在卖的矿泉水也都要经过净化、消毒，才能达到饮用水的标准，才能上市。

100多年前，人们之所以觉得喝矿泉水有益健康，是认为里面有矿物质能够对健康有益。那时候现代医学刚刚起步，水里有什么矿物质、对人的身体健康是好是坏、能起什么作用，根本不知道，只是在臆想。现在我们知道有哪些矿物质是人体必需的、每天的摄入量大概需要多少，也知道哪些矿物质对人体有害、达到多大的量会有毒性，再看矿泉水就不觉得有什么神秘了。比如箭头牌矿泉水列出来的成分，钙、氯、磷、钠、钾等等，都不是什么神秘的东西，食物里都有，不需要从矿泉水里摄取。矿物质的确对人体有益，但矿泉水里这些物质的量太少，主要还是要从食物里摄取，食物里不够的还要添加。比如碘，要通过往食盐里加碘来保证摄入量足够。退一步说，即使矿泉水里有什么微量物质对人体有保健作用，量也太少了，不可能通过喝它起到保健作用。

我们喝水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补充水分，而不是通过喝水摄入什么神秘的养生保健物质。只要自来水是卫生的，没有有害物质，达到了饮用标准，就完全可以放心地喝，而且非常便宜，几乎不用花钱。美国的自来水可以直接喝，中国的自来水可能卫生达不到，比如细菌超标没法直接喝，那就煮沸成开水再喝。

想通过喝水来摄入什么矿物质，一般都达不到人体必需的量。如果当地的水质比较硬，含钙、镁量比较多，的确可以补充钙、镁，只不过水质太硬不好喝。很多人嫌自来水不好喝，或者是因为水质太硬，或者是因为放了消毒剂，有漂白粉味道，那么可以在家里装一个净化水装置，过滤去除异味。如果对自来水里含有什么有害杂质不放心，也可以通过家用的净化装置把一下关，这比买瓶装水喝要便宜得多。如果外出要买瓶装水带着，可以买蒸馏水、纯净水等净化过的水，没有必要买矿泉水。像箭头牌这样的“山矿泉水”，是在破坏生态环境，应该抵制。别指望喝矿泉水对身体有什么特殊作用，更不要买奇贵无比的矿泉水，例如依云矿泉水，那纯粹是在交智商税。

2024.08.31录制

2024.09.20整理

人们很早就知道，控制饮食中的热量摄入能让身体变得更健康，能延长寿命。不过，这些实验都是用动物做的，很难用人做这种实验。南加州大学的研究人员最近用人做了一个类似的随机对照的临床试验，很罕见。

他们在洛杉矶找来100个人，随机分成两组，一组正常饮食，另一组每个月的头5天控制饮食。后面这组，第一天摄入的饮食热量只有1000大卡多一点，大致相当于一个人每天正常摄入的饮食热量的一半。接下来的4天，每天摄入的饮食热量只有700多大卡，相当于正常饮食热量的三分之一。接下来的25天恢复正常饮食。

连续做了3个月的试验后，检测试验对象身体的各种指标，发现控制饮食3个月的人体重减轻了，腹部和肝的脂肪减少了。抽血检查发现，那些有可能导致糖尿病的风险指标降低了，而免疫系统代表免疫功能改善的指标上升了。他们根据这些指标估计，控制3个月的饮食让试验组的人平均年轻了2.5岁（指生物学年龄）。他们接着建了一个模型模拟估算，如果一个人每年都拿出3个月按这套方案控制饮食，持续20年就会让人的平均预期寿命延长11年。

听上去很美好。不过他们没有提供具体的膳食方案，即他们控制饮食时每天吃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泛泛地说控制了多少热量，蛋白质、碳水化合物大概占多少。没有具体说吃什么东西，人们就没法跟着这套方案去做，而且人们也很难长时间一直这么控制饮食。但是这样的研究又提供了一个证据，那就是如果人们时不时地控制一下饮食，让自己别吃那么饱，吃个半饱甚至更少，对身体健康的确是有好处的。

2024.03.03录制

2024.09.19整理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经济学教授、北京大学健康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李玲，号称是医改专家。她从胡温时期开始就以医改专家的面目出现，研究中国医改已经有二三十年了。最近这段时间她突然火了，因为她频繁地接受采访，大谈中国的医改问题。要医改当然是因为中国的医疗现状很不堪，弊端很多。她抨击中国的过度医疗非常可怕，医院变成了以赚钱为目的，建议改成全民免费医疗。中国医疗的现状有多可怕、弊端有多大，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而她因为敢于抨击，就变成了“良心”，这就是她突然火起来的原因。但是，她的这些言论存在着三大问题。

第一，歪曲事实、夸大其词。她说全世界的医院只有中国的医院是赚钱的，让外国人很震惊，把它叫做“中国奇迹”，而其他国家的医院都是不赚钱的。她举美国最著名的医院梅奥诊所为例，说像梅奥诊所这种世界顶级医院也没法靠医疗收入来支撑运营，更多的是靠社会的捐赠、慈善捐款和政府的投入。她如果说别的国家的医院我不了解，但是美国的医院，特别是像梅奥诊所这种著名的医院，要了解它们的实际情况，太容易了，网上一搜就可以搜出来。梅奥诊所公布的2023年财务报告，营收总共179亿美元，其中150亿美元是医疗的净收入。最大的一头就是医疗收入，剩下的是课题经费、合同收入或者投资收入等等。至于社会捐赠、慈善基金、政府投入，如果有也是很少的，怎么能说它更多的是靠这些？最主要靠的还是医疗的收入。

美国医院的财务报告只要上网花几分钟就能搜出来，李玲当了那么多年教授，号称在美国留学学过经济，连这种基本事实都不知道去找，连这种举手之劳就可以获得的基本数据都不知道去查，就这么信口开河地乱说，可见她虽然拿了博士、当上名牌大学教授，连做学问的门都还没入。

第二，医改学习的方向搞错了。中国是不是应该搞全民免费医疗呢？我觉得应该，这是世界的主流。不过，全民免费医疗有两种，有穷办法和富办法。富办法就是高福利国家和地区实行的全民医保，例如西欧、北欧、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日本，乃至台湾等等的全民医保。穷办法就是贫穷落后国家搞的免费医疗，虽然免费，但缺医少药，像古巴、朝鲜这些共产党国家。

李玲提倡的不是向发达国家学习，而是向落后国家、共产党国家学习。她说：“古巴医疗搞得好，美国都说要向他们学习，源头其实是在中国，古巴是学我们早年的做法。”她说的中国早年的做法，指的就是改革开放之前的文革时期和文革前的做法，但她这个说法有两点错误。首先，我从没见哪个美国人说要向古巴学习医疗制度。美国的医疗制度的确存在着很大的问题，这是很多美国人都在反思的，美国的医疗保健制度跟它作为全世界最发达的国家是不相称的。这次大选关于美国的医疗保健问题谈得比较少，但在2016年、2020年大选时，美国的医疗保健制度问题是一个热点。有很多人认为美国应该实现全民医保，但他们是希望美国向其他的发达国家学习，向加拿大、西欧、北欧、日本学习，包括台湾也经常被人提起。但我从没见过哪个说向古巴学习的，也没有哪个美国人敢这么说，这么说不就相当于向共产党国家学习吗？

其次，李玲说古巴是向中国改革开放之前的医疗制度学习的，这也完全错了。古巴虽然是穷国，但的确实行的是全民免费医疗，能够享受到什么样的医疗服务是另外一回事。而中国从来就没有实现过全民免费医疗。改革开放之前能够享受免费医疗是有条件的，国家干部、国营工厂职工才能享受免费医疗，农民有可能吗？不要说农民不可能，集体企业员工也不可能享受到免费医疗。所以，李玲号称向古巴学习，实际上是要让中国走回头路，回到改革开放之前的做法。中国人除了那些所谓的毛左想让中国走回头路，现在有多少人愿意再回到改革开放之前？

李玲的第三个问题是，她的言论极其愚昧无知，跟一个在美国上过博士的名牌大学教授身份完全不符。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她特别推崇中医。她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被问到：“你为什么那么推崇中医？”她说因为她有美国留学的经历，所以才让她更加推崇中医。她在美国留学时注意到，美国人生完小孩不坐月子，还喜欢吃冷饮、喝冷水。一开始以为美国人的身体素质好，后来才发现美国人一到老了就有一大堆病，美国人比中国人老得快。她思考的结果是因为美国人不坐月子，喜欢吃冷饮、喝冷水，不知道养生，不会中国式的养生。这种论调跟中国农村没有文化的大妈有啥区别？极其愚昧无知，根本就不值一驳。

李玲还说中医比西医或者所谓的现代医学先进，因为中医是农耕文明的产物，有整体论的思维；而西医是工业文明的产物，有还原论的思维，所以西医比中医落后。按照她的这个逻辑，农耕文明比工业文明先进，那么她不只是想让中国倒退到改革开放之前、倒退到文革，而是想让中国倒退到农业社会。这不仅非常愚昧无知，而且非常可怕。可怕就可怕在中国的医改就由这样的专家在研究、推动，当着中国医改的军师。这就是为什么中国的医改会越改越糟糕。

2024.08.27录制

2024.09.18整理

在美国大选结果出来以后，川普不认输，我当时就说了，川普再怎么折腾也没有用的，到1月20日拜登还是会正式成为美国总统。有很多川粉不服气，认为川普有各种各样的招来保证自己连任，川普是在下一盘大棋。他们发誓，如果拜登能够当上总统，他们就吃屎、吃沙发，还要跟人打赌。我当时说，如果有川粉愿意跟你打赌，你就放心大胆地去跟他打赌，因为拜登就职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有人愿意以打赌的方式给你送钱，你干吗不要呢？1月20日，拜登果然正式就职了，可以说尘埃完全落定。我不知道那些跟川粉打赌的人有没有把钱拿到手？估计很难，因为这些川粉都会向他们崇拜的偶像川普学习，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不认输。

川普已经成为历史了，那么他当了四年的总统有没有干出什么名堂出来呢？有没有留下什么政绩呢？

他最喜欢说要振兴美国经济，方法是要减税、让制造业回归美国、跟中国打贸易战。制造业没有回归美国，跟中国倒是打了贸易战了，也的确减税了。但是，这些都没有达到让美国经济腾飞的目标。特别是减税，只是富人得益了。但是，经济的发展速度并没有像他说的会每年增加3%，甚至更高，达到4%、5%。美国的经济还是按照奥巴马时代的发展趋势，每年增长大概2%。到2020年，因为遇到新冠疫情，美国经济垮掉了。所以，他让美国经济腾飞的目标是完全失败的。

他的第二个目标，是号称要解决美国非法移民的问题，采取强硬的铁腕手段，抓非法移民。移民越过了国界，要申请避难，他就把家庭拆散，搞得到现在还有几百名申请避难的移民的子女找不到自己的父母。太不人道，搞得天怒人怨，就没搞下去。他想到的另一个“妙招”，是要在美国和墨西哥边境建一道长城，号称建了五、六百公里，但实际上大部分都是在原有的边墙更新、修补，新修建的只有十几公里。他说建长城的钱要由墨西哥政府出，实际上墨西哥政府一分钱都没有出。所以，他的这个目标也是完全地失败了。

他还有一个目标，要取消奥巴马医健，声称他有更好的医健计划来取代它。但是他干了四年，奥巴马医健并没有被取消，他的医健计划从来没有拿出手，人们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啥计划，应该是没有。美国医疗保健的问题仍然存在，医保费、医疗费太高的问题并没有解决。所以，他的这个目标也是失败的。

他很喜欢说的一个伟大的成就，是任命了三个美国最高法院的大法官、200多个联邦的法官。任命法官根本就算不上成就，因为只要有联邦法官位子空出来了，参议院又是在本党手中，任何一个总统都可以任命法官。所以，任命多少法官都不能算作是政绩。何况，他任命的那些法官的空位子有的还是偷来的。像最高法院的法官，至少有一个本来是应该由奥巴马任命的，但是参议院的共和党搞鬼，不让他任命，所以这个位子是偷来的。所以，这根本不能算是政绩。

如果后人回头来看川普，要怎么评价他呢？他有什么样的历史地位呢？首先，人们马上能够想到的，是川普被弹劾了两次。这是一个历史记录，他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个被弹劾两次的总统。其次，大家还能够想到的是，川普是美国这一两百年来唯一一个输了以后不认输的总统。早期可能会有，但是现代以来就没出现过有总统竞选输了坚决不认输的情形。找一个借口说选举舞弊不认输，而且采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想改变选举的结果，甚至煽动叛乱，就为了能够让自己继续当总统。

最后叛乱失败了，他也不去参加新总统就职典礼。这也是一百多年来美国第一次旧总统不去参加新总统的典礼。上一次的旧总统不去参加新总统的典礼，还是林肯时代的事：林肯去世了以后，继任他当总统的约翰逊本来是要参加新总统格兰特的就职典礼的，但是格兰特不愿意跟他坐同一辆马车去，约翰逊觉得受了侮辱就不去了。从那以后每一任的总统都会去参加新总统就职典礼，除非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法去。川普是一百多年来唯一一个拒绝参加新总统就职典礼的总统。他的所作所为把美国很自豪的、权力的和平交接的传统打掉了。后人回想起来，会觉得这是很大的一个污点。

还有，川普滥用总统的权力。这一条也是很要命的。甚至直到他下台前夕，还滥用美国总统的赦免权，赦免他那些犯罪的同伙、亲信，以及那些很腐败的政客。总统使用赦免权本来应该非常地慎重，最好不要跟自己有利益关系。以前有的总统赦免了个别跟自己有利益关系的人，像克林顿赦免自己的弟弟和一个捐款人，就很受批评了，但那只是个别的。川普大批地赦免跟他有利益关系的人，滥用本来就很受非议的总统赦免权，变成了一个笑话。

川普虽然很喜欢当总统的风光，但是并不愿意用很多的精力干总统的工作，很懒，每天都是在看电视、不停地发推特。在他当总统的四年时间，总共发了25,000条推特，直到账号被推特公司封了为止。他几乎每星期都要去打两次高尔夫球。他当总统期间的四年打了300多场高尔夫球，而且都是跑自己的会所去打的。他的会所可以赚钱，因为安保人员跟着过去、官员陪同过去都是要交钱的，不是免费的。他光是打高尔夫球就花掉了纳税人1亿多美元。从这点也可以看出来，川普非常地腐败，用各种各样的方法为自己、自己的子女、自己的公司捞钱。

川普是美国历史上最不诚实的、最喜欢说假话的总统。《华盛顿邮报》把他当总统以来说的每一句假话全部都保留下来做了统计。他这四年来总共说了30000多次假话，这是非常惊人的一个数据。以前的总统也有说假话的，但绝对没有到他这种地步。

他可能是美国历史上、至少是现代史上最无知的总统。他上学之后就没有读过书了，一本书都没有读过。给他写《交易的艺术》的枪手为了写这本书曾经跟川普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发现他家里一本书都没有。记者问起他最喜欢的书是什么，他想了半天想起来的，是他中学时代读过的《西区故事》。他成年以后就没有读过书，非常地无知，经常闹各种各样的笑话。但是又非常地自恋，觉得自己是“极其稳定的天才”，什么事都懂，比谁都懂。不听情报，觉得自己比情报部门更懂情报；觉得自己比将军们更知道军事指挥；比科学家更懂各种各样的科学的问题。所以，既无知又自恋。

所以，川普是美国历史上最腐败的、最无能的、最懒的、最自恋的、最无知的、道德最败坏的总统。一句话，是美国历史上最差的总统。当然，川粉是不会同意的，他们认为川普是“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总统”，是“上帝派来的”、“神选的”总统。但是，历史不是由川粉写的，历史是由历史学家写的。美国历史学家公认川普是美国历史上最差的总统。而且，他们做这个调查还是在2018年的时候。从那以后，川普又干了更多的坏事、丑事。现在更是可以认定，川普就是美国最差的总统。其实，他当总统期间也是最不受欢迎的总统。民意调查显示，他是现代总统有民意调查以来赞成率最差的，平均只有40%，从来没有超过50%。这也是其他的总统没有的。可见，不用等历史的评价，现在的美国人大部分已经认定，这不是一个好总统。

川普已经成为历史了，已经去佛罗里达准备养老去了。他能不能安心养老是另外一回事，很可能会被追究各种犯罪。不管怎么样，这个国家已经交给拜登了。拜登面临的挑战很多、很大，有的是川普面临着的那些问题，他没有解决，又都交到拜登这里。

像经济问题，更糟糕了。奥巴马交给川普的是一个很好的摊子，当时美国经济已经在复苏了，经过了经济危机，被奥巴马搞得不错。而现在川普交给拜登的是一个烂摊子，经济已经衰退了。像移民问题，当然不能用川普的办法来解决，铁腕手法、建长城都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医疗保健费用高，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些问题川普都没有解决，都留给了拜登。

还有美国的国际地位问题。川普觉得美国现在不行了，号称要让美国再次伟大，其实搞得让美国的国际地位更下降了，国际名声更差。他把美国那些传统的盟友，欧洲的国家、澳大利亚、加拿大全得罪了，反而去讨好那些专制的国家——朝鲜、俄国，结果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朝鲜还在继续发展核武器。他退出各种各样的国际组织，退出了世界卫生组织、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还退出了气候变化的巴黎协议。跟北约各国关系搞得也非常地差。拜登要恢复美国的国际地位，让美国重归国际大家庭，增强美国的国际影响力，这也是他面临的一个挑战。

还有一些问题，川普不认为是问题，但是被他搞得更糟糕、恶化。拜登要怎么样控制好新冠疫情，解决贫富悬殊的问题，解决种族不平等的问题，都是很棘手的。还有一个问题也非常地关键，也被川普无视、甚至被他弄得更糟了，那就是全球气候变化导致的危机。

拜登面临的这些问题，有的是相对比较容易解决的。现在有很好的新冠疫苗，控制新冠疫情就有希望了，大规模地接种就是了。被川普退出的国际组织、巴黎协议，重新加入就是了。川普放松了很多关于环境保护的管理，再恢复就是了。被他搞乱的这些恢复起来是比较快的。拜登一就职就签署了17道行政命令，就是把川普的那些胡作非为都给撤销掉。但是，要真正地、有实际性的进展，是很难的，不是短期内能够解决的。能力再强的总统，即使不是拜登，换上奥巴马，也是很难的。何况，拜登接手的一个是被川普搞得更严重的烂摊子。

其次他的权力是受到很大的制衡的。美国是“三权分立”、互相制衡，而拜登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参议院、众议院虽然都被民主党控制了，但是优势都很微弱。参议院两党的人数相等，50:50，只不过因为副总统是民主党的，50对50票的时候可以去投一票，但是这个优势是很弱的。哈里斯副总统会非常忙，一出现僵局她就得去投票。众议院稍微好一点，但是民主党也只是比共和党多了10席左右，也是非常弱的。法院就更糟糕了。现在最高法院有6名保守派的法官，3名自由派的法官，那么就很有可能做出对拜登立法不利的判决。所以，拜登很难施展手脚。

拜登现在面对的美国社会是两极分化、非常分裂的社会，很多人的仇恨、不满都被川普煽动起来，被他搞得更加分裂了。虽然拜登一直在呼吁要团结、和解、愈合，但是那些“川卫军”、川普的支持者是不会听他的，很多人都不认他是总统。

我以前说过，拜登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过渡性的总统，我们不能对他抱有太大的希望。他主要的使命是拨乱反正，是把被川普搞乱的美国的传统、规章制度慢慢地恢复，让美国再走上正轨。他只要在这个任期内能够做到这一点，就非常地了不起了。至于要解决那些更重大的社会问题，我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那是要慢慢来的。

2021.1.20.录制

2024.9.17整理

在拜登退选之前，各种民意调查的结果都表明川普领先拜登，所以川普和川粉那时很喜欢宣扬民意调查的结果有多么好，说我们要赢了。拜登交棒给哈里斯后，哈里斯逐渐反超川普，而且差距越拉越大。现在哈里斯在全国范围内平均领先川普3个点，而且距离还有可能进一步拉大，所以川普和川粉们不再相信民意调查，认为民意调查都是假的。

有不少人并不是川普的支持者，但也觉得美国这么大，3亿人口只抽查了1000人左右，民意调查的结果怎么能相信呢？其实只要有统计学知识，就知道在全国范围内做民意调查应该抽查多少人。首先要设置一个“置信度”，也就是能成立的概率，一般设在95%，也就是调查结果能成立的概率是95%。根据统计学的公式算一下就知道，在全美国进行随机抽查，只需要抽查1000人左右就够了。这样当然会有误差，误差大概是±3%。所以，哈里斯现在领先川普3个点，如果是49%:46%，意思是有95%的概率，结果在52%:43%和46%:49%之间。但是，只有在很理想的状态下才能这么理解。理想的状态指抽查是随机的，而且获得的样本具有代表性，这样得到的民意调查结果才能比较真实地反映全国的民意。

实际生活中没有这么理想的状态，所以除了误差之外还会在统计上发生别的错误。有一种统计错误是“覆盖错误”，指的是抽查的群体跟目标群体不完全重叠。马斯克也在他的推特账号上做“民意调查”，让推特用户都来投票，看是支持哈里斯还是川普。号称有几百万用户投票，支持川普的超过70%，川粉们很喜欢拿这个数字来表明川普获得的支持比哈里斯高得多。而且强调这是好几百万人投票的结果，比只抽查1000人的民意调查准确得多。其实不是这样的。首先，我们不知道推特投票是不是真的代表了具体的人。现在推特上有很多机器人，有可能就是水军在投票，并不能反映推特的真实用户。其次，即使几百万人都是真实的用户，不是水军和机器人，也不能说明问题，因为推特的用户跟美国的选民不重叠。大部分推特用户是国外的，不是美国选民，即使人在美国，也不都是美国公民。而美国的选民大部分不用推特。推特用户跟美国选民不重叠，就是覆盖错误。

即使不是马斯克这种只能当成娱乐的网络投票，科学的民意调查也存在着覆盖错误的问题。比如以前的民意调查是随机抽取电话本里的电话号码打过去，但是列在电话本上的名单跟美国选民的名单未必是重叠的。这是因为那上面的很多电话号码不是美国选民的，而有一些美国选民并没有公布自己的电话号码，这就出现了覆盖错误。现在很多调查是通过电子邮件或通过网站招募来做的，同样存在着这个问题，虽然民意调查时会确认是否登记的选民，但并不能保证回答者就会说真话。

还有一种统计错误叫做“不响应错误”。以前的民意调查都是打电话询问，现在由于垃圾电话太多，大部分人不接陌生电话，或者接了之后听说是民意调查，就说没时间或不愿意做，这就叫做“不响应”。现在完全靠电话做的民意调查还有，但很少，大部分通过网络或发邮件做民意调查，或者在网上刊登广告吸引人来做调查，有的还会给一点奖励。更多的是各种调查方式结合在一起，比如网上和电话相结合。但不管用哪种方式做调查，都存在着“不响应”，因为不管什么方式，大部分人都不会理睬民意调查，大概只有1%的人会接受民意调查。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愿意接受和不愿意接受的人群不一样。相对来说，年轻人比年纪大的人、少数族裔比多数族裔、教育程度比较低的人比教育程度高的人更不愿意接受民意调查，这就导致获得的样本有偏差，调查结果就不具有代表性。

具有代表性的样本必须反映整个人口的分布情况，所以做民意调查的人都会参照人口的分布特征，根据年龄、性别、教育程度、种族、党派、意识形态等指标进行加权调整，现在最多的用到了12个指标。但即使这样，也未必能够获得一个很典型的样本。比如2016年和2020年两次美国大选，民意调查的结果都低估了川普的支持率。人们一开始怀疑川普的支持者不好意思说自己支持川普，于是说了假话，说自己支持第三方或者支持希拉里、拜登，或者说未确定支持谁；后来研究的结果发现，川普的支持者并不害羞。发生偏差的主要原因在于川普的支持者相对比较不愿意接受民意调查，因为他们信不过做民意调查的机构，特别是新闻媒体。很多民意调查都是新闻媒体委托民意调查机构去做的，打电话或者发邮件说，我们是《纽约时报》或者美联社，要做民意调查。以前一听是《纽约时报》、美联社，觉得他们信誉很好，愿意接受民意调查；但川普粉们一听美联社、《纽约时报》，认为是假新闻，就把电话掐了或把邮件删了，有的在掐了或删了之前还先骂一顿。这就导致民意调查获得的样本里，川普的支持者比例偏低，也就导致川普的支持率偏低。这是比较难解决的一个问题，现在虽有各种各样的办法试图对此做出校正（例如询问被调查者上次大选投票给谁），但结果很难说。

美国大选的民意调查跟别的民意调查不一样，还有它的特殊性。首先，它要调查的是人们未来的行为，问的是大选那一天怎么投票，而不是现在的看法。这就存在问题了：人们的行为会发生改变，现在说要投给谁，到时候完全可能发生变化。现在说要投给哈里斯，投票时投给川普；或者现在说要投给川普，投票时却改投给哈里斯或者第三方。现在说自己会投票的，未必到时候就会去投票；现在说不投票的，到时候说不定会去投票。美国的投票率很低，大概三分之一的选民不去投票，而投票率的高低跟民意调查结果的准确性有很大的关系。民意调查的结果会低估了川普的支持率的一个原因就跟投票情况有关，民意调查低估了川普支持者的投票率。

美国大选的民意调查还有一个很特殊的问题，美国总统选举的结果并不由全国的选票决定，而是由各州“选举人票”决定的。做美国全国民意调查的机构非常多，平均下来，各种错误会相互抵消，所以美国全国的民意调查结果相对来比较准确。但是，做州的民意调查的工作量和全国的一样，都要抽查1000人左右，每做一个州就多一倍工作量，做州的民意调查的机构当然少多了，做得也没有全国的那么频繁，结果也就没有全国的准确。

人们都说2016年的民意调查结果错得离谱，以为希拉里会赢，结果是川普赢，所以川粉老拿2016年的民意调查说事，要人们不要相信民意调查的结果。其实，2016年全国范围的民意调查结果相当准确，最后的调查结果希拉里平均领先川普3个点，投票的结果是希拉里领先川普两个点。只不过具体到各州，特别是摇摆州，民意调查的结果比较不准确，导致了预测出现错误。

虽然民意调查的结果并不是那么可靠，但毕竟还是能反映出大选的大致情况及其趋势，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所以我们也不能因为民意调查不完美，就觉得民意调查完全没有用，它还有相当大的参考价值。只不过在参考民意调查结果时要注意，它是存在问题的，不能过于相信。现在说哈里斯领先川普3个点，最后的投票结果未必就是领先3个点，要留有余地。如果哈里斯能够领先川普6、7个点 或更多，距离拉得越大，获胜的可能性就越高，就更让人放心她会获胜。

2024.08.29录制

2024.09.16整理

棒棒医生围棋下得不错，经常在网上晒他下的棋。有人问他小孩该不该学下棋，棒棒医生回答说不要学，太玩物丧志了。其实，小孩如果对下棋感兴趣，应该鼓励他学下棋。如果不感兴趣，当然没有必要逼着他学。

下棋有一个好处，对脑力是一种很好的锻炼。如果大脑经常受到锻炼，就会产生更多的脑神经突触，会有更多的神经回路，也就会有更多的认知储备，这对小孩更加重要。小孩的大脑还处于发育阶段，应该接受到各种各样的环境刺激。受的环境刺激越多、越丰富，大脑就越发达。下棋就是一种很好的环境刺激，说喜欢下棋的小孩比较聪明是有道理的。

下棋还是一种很好的社交形式，可以交到很好的朋友。我中学时候最好的一个朋友就是棋友，整个学校就我们两个下象棋下得最好，而且旗鼓相当。毕业以后也还经常在一起下棋，我回老家就找他下棋，友谊就这么持续下来了。

学什么棋好呢？学围棋当然很好，但学起来的确太花时间，下起来也很花时间，搞不好真的会像棒棒医生说的变成玩物丧志，所以学相对比较简单的象棋比较好。象棋有两种：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这两种我都会下，也都下得不错。我觉得国际象棋比中国象棋有意思，变化也丰富得多。这可能会打击到某些中国人的自尊心，但我认为事实就是这样。而且学国际象棋还有一个好处，小孩以后如果到国外留学、发展，容易找到会下国际象棋的人，要找会下中国象棋的人就很难。

2024.02.27录制

2024.09.15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