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的存档

评施一公“大师”非常相信中医

2016年8月31日星期三

清华大学副校长、清华大学生命科学学院院长、中国科学院院士施一公有个徒弟叫颜宁,也在清华当结构生物学教授,自称“国际著名科学家”,曾说自己其实不喜欢搞结构生物学研究,而是希望能够做出有哲学意义的发现,达尔文级别的那种。徒弟如此,师傅更不必说。近来施一公在国内四处发表演说,也不是谈其结构生物学专业,而是做大师状谈其有哲学意义的发现。上次我评论过施一公在“未来论坛”年会上大谈量子纠缠的演讲《生命科学认知的极限》(方舟子《评施一公“大师”忽悠“生命科学”》),最近偶然见到清华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团总支微信号推送其另一篇演讲《生命科学与未知世界的探索》,经查,是施一公在科技日报社、科技部机关党委主办的“科技创新大讲堂”上的演讲。在演讲中,施一公天马行空,大谈宇宙大爆炸、二氧化碳与环保、人类看到的世界不是客观的、“拥抱、亲吻都是电磁力”、“老的瘦,儿子也胖不起来”……不过我觉得最有意思的是演讲之后的一个问答:

 

———————–

 

提问:中医怎么走一条比较好的路?怎么尽快的超过欧美国家?

 

施一公:第一条,中医我是非常相信的,不仅因为我是中国人,因为中医是老祖宗的经验的总结。青蒿素,治疗疟疾的。青蒿一把,冷水滤汁,饮服可以治疟。我们的老祖宗多少年之前写到药典里,非常的了不起。中医为什么按照西医的理论去做,我认为不是这样的,它不是按照西医,它是按照科学的角度去做。有一种观点,中医讲究系统论,不能按照还原论去做,现在世界上的占绝对主导地位的就是科学,科学只有一种,包括生物学上不能用还原论,要用系统论,其实还是还原论,它并不是看所有的数据,其实大家在用不同的角度用还原论在做。中医怎么发展,其实应该由我们的科学家坐下来讨论,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中医怎么赶超西方,是很难一句话两句话说清楚的,我们需要医生、科学家有系统的结合起来,对学生进行系统的培养。如果国家支持,大学来做,我觉得从根本上,长远上可以让科学和医学更好的结合,现在这种结合方式还是挺松的。

 

———————–

 

施一公说他相信中医,而且还是非常相信,理由一是中国人,二是中医是老祖宗的经验的总结。科学家当然可以有自己的信仰,有的科学家信宗教,施一公则信中医,性质差不多。不过按照施一公信中医的那两条理由,他还应该信风水,信卜卦,信跳大神,因为它们也是老祖宗的经验的总结,施一公作为中国人也不能不信。

 

施一公不仅认为中医是科学,而且是比西医、生物学还要高明的科学,因为他说了,生物学不能用还原论,要用系统论,其实还是还原论,而中医就是讲究的系统论,远远地走在了生物学前头,早就超越西方的还原论科学了,哪里用得着探讨怎么赶超西方?既然如此,施一公何必还死抱着还原论的生物学不放,干脆改行去研究系统论的中医不是更好吗?难道也要像某些大领导一样,等退休了再去研究中医?风水、卜卦、跳大神肯定不是还原论,想必也是系统论,都一起研究好了,作为“大师”,研究这些都是基本功。

 

最后纯属好奇一问:施一公既然这么相信中医,他生病是看中医还是看西医,吃中药还是吃西药?针灸、拔罐、刮痧不?人中黄吃过否?那也都是老祖宗的经验的总结。

 

2016.8.29.

 

被蛇咬了怎么办?

2016年8月30日星期二

有一个叫“科学公园”的所谓“科普”网站,发了一篇教读者怎么荒野求生的文章,说是如果在野外被毒蛇咬了,心狠手辣用火烧伤口非常有效。据说其原理是蛇毒都是蛋白质,蛋白质遇到高温会分解,因此被咬后迅速烧肉,或者用烧红的刀子扎进伤口,是个很有效的解毒方法。

 

其实这是一个很没效而且危险的做法。蛇毒遇到高温会分解没错,但是前提是要让蛇毒都能受到高温处理,火烧伤口并不是把蛇毒放进烧杯里加热煮沸,烧不到的地方是不会让蛋白质分解的。毒蛇的毒液一旦注入了体内,就会迅速向四周扩散开去,即使把伤口烧焦烧烂了,也不可能把蛇毒都消灭掉,反而造成严重的烧伤。

 

民间还有一些处理毒蛇咬伤的做法,也都是害处大于益处,例如割破、挤压伤口把蛇毒挤出来,或者用嘴把蛇毒吸出来,给伤口敷号称能抗蛇毒的草药,用冰块敷伤口,等等,这些做法,都没有效果,反而会帮助蛇毒在体内扩散,或者会造成伤口受细菌严重感染。以前医学界还建议过在伤口的上方紧紧地绑上止血绷带,不让蛇毒随着血液循环。但这样做很容易造成组织坏死,导致截肢,所以现在医学界是反对这种做法的。

 

那么在野外被毒蛇咬了怎么办呢?首先不要心慌,要保持冷静。咬你的可能并不是毒蛇,是毒蛇的话咬人也不一定会注射毒液,有的毒蛇咬人有大约一半的可能没有注射毒液。即使你被注射了毒液也不是说马上就会被毒死。有的毒蛇咬人号称毒性发作很快,说是几分钟就会死人,但是实际上在绝大部分情况下,从被毒蛇咬伤到死亡要经过几个小时甚至几天,你有足够的时间得到有效的治疗。现在被毒蛇咬死的,基本上都是没有条件接受正规治疗,或者拒绝接受治疗的。

 

所以被蛇咬了以后,要立即叫救护车。如果没法叫救护车或救护车来不了,要立即往医院送。注射抗蛇毒血清是唯一有效的解毒方法。即使医院没有相应的抗蛇毒血清,也可以通过对症做保守治疗增加生存的机会。在等待救助或送往医院的途中,尽量不要移动身体,特别是不要移动被咬伤的部位,让伤口处在低于心脏的位置,这是为了延缓蛇毒随着血液、淋巴液扩散到全身的速度。如果咬在手上,拿掉戒指、手镯、手表;如果咬在脚上,脱掉鞋,这都是为了避免一旦伤口浮肿取不下来。如果可能,给咬人的毒蛇拍张照片,或者带上已经被打死的毒蛇,这样有助于医生鉴定毒蛇。如果蛇没有死或跑掉了,就不要试图打死它了,那样会有被咬到的危险。

 

如果咬人的毒蛇是眼镜蛇类的毒蛇,它们的蛇毒是神经毒素,有迅速导致呼吸麻痹、窒息死亡的危险。这时候可以采用缠绷带固定的方法来延缓蛇毒的扩散,具体的做法是用绷带把受伤的那条腿从脚趾头到大腿根一圈圈缠绑,紧贴脚放一根夹板,再缠绑一遍。如果是手被咬到,与此类似。

 

当然,最好是别被蛇咬到。被蛇咬到基本上都是无意中踩到、抓到蛇,或者有意挑逗蛇导致的,采取一些简单的措施就可以减少被蛇咬到的概率。被蛇咬伤的部位大部分是脚的膝盖以下。在有蛇出没的地方,穿上高帮的鞋或靴子,以及穿上长裤,就可以避免大部分蛇咬。尽量在路上走,看清路面,不要跑,不要钻草丛或灌木丛。跨越岩石、木头时不要一脚跨过去,下面可能躲着蛇,而是要先站上去,看清了再落脚。手抓树枝的时候要看清,不要误抓到蛇。如果遇到了蛇,不要靠近,更不要挑逗,小心地后退两大步。你不是蛇的猎物,蛇没有必要冒险进攻,只要保持足够的距离,它是不会主动攻击你的。不要迷信有什么驱蛇药能够让蛇不敢接近。市场上有很多所谓驱蛇药,号称撒在地上蛇就不敢来。美国有专家对它们一一做了实验,发现基本都没有效果,只有用蛇的天敌王蛇的蛇皮和獴的尿液做的驱蛇药有效,但是持续的时间很短,并不实用。

 

    了解一下所在地方的蛇类分布,知道当地哪些蛇有毒哪些蛇无毒,也是很重要的。“科学公园”那篇文章说无毒蛇怕人毒蛇不怕人,这也是无稽之谈。没有什么简单的办法能够区分毒蛇和无毒蛇,有些无毒蛇也进化成了跟毒蛇长得很像。但是记住当地一些著名毒蛇的特征还是可能的。比如在我生活的加州,本地的蛇除了响尾蛇,都是没有毒的,而响尾蛇是很容易辨认的。所以在加州如果不是被响尾蛇咬到,就知道不会中毒了。但是即使被无毒蛇咬到,也不能掉以轻心,也要尽快去医院处理伤口,避免细菌感染。

 

2016.8.18.

 

 

 

运动会损害膝盖吗?

2016年8月22日星期一

我住在山下,几乎每天都要花一个半小时去爬一趟山当作锻炼身体,美国人之所谓hiking(野外远足)。按手机自带软件的测算,我每走一趟,共15000步,10公里,相当于爬70层楼高。有一些人担心,每天都这么走,膝盖受得了吗?更有人言之凿凿,某某年轻时喜欢爬山,年老膝盖就得了关节炎。最近在网上流传一篇北医三院医生写的文章,也说爬山对膝盖不好,会对膝关节造成损伤,最好不要爬山。

 

关节炎极为常见,根据美国疾控中心的报道,18岁以上的美国人有22.7%患有关节炎,年龄越大,患病比例越高,65岁以上的美国人有一半患有关节炎。身体最容易出现关节炎的部位是膝盖。几乎一半的美国人早晚都会得膝骨关节炎,肥胖者会得膝骨关节炎的比例则高达三分之二。中国人的关节炎问题可能更严重,但缺乏较准确的数据。有人估计在中国大陆60岁以上的人群中患病率达50%,75岁以上的人群中则达80%,目前有一亿关节炎患者。所以喜欢爬山的人,难免有很多后来膝盖会得关节炎,然后就很容易把病因归咎于爬山。

 

关节炎有很多种,最常见的是骨关节炎。骨关节炎是关节发生了退行性病变所致。关节软骨里没有血液供应,没有血液细胞来帮助修复受损伤的组织,所以关节软骨一旦受损伤就很难修复。由于损伤或反复的撞击让关节软骨磨损越来越厉害,变得越来越薄,最终关节两头的骨骼失去了软骨的缓冲,直接撞到一起,就出现了关节炎。人们想当然地以为,下肢的运动会压迫膝关节,磨损关节软骨,长期下去,必然会出现骨关节炎。

 

这种想法低估了关节的适应性。在正常情况下,施加在膝关节上的力大部分被肌肉吸收,剩下的部分则分散到骨上,并不被软骨吸收。如果发生了损伤、错位、肌肉功能障碍或半月板被摘除,力才分散到软骨上,导致软骨磨损。那么运动是否会导致关节软骨磨损?

 

运动能否损伤膝关节,与膝关节承受的压力大小有关系,不停地加大压力,当然最终膝关节会承受不了。那么这个压力有多大呢?实验表明,人的关节软骨能够承受25兆帕的压强而没有出现明显的损伤,压强超过25兆帕后,会导致骨细胞死亡和软骨出现裂缝。这样的力量已足以导致股骨骨折,也就是说,还来不及影响到关节,骨头先就断了。但是也有研究发现外力只达到导致骨折所需的力的一半时,也能使关节软骨的某些地方承受的压强超过25兆帕。不过,在一般的运动中,如果关节没有受到意外的创伤(例如摔伤、撞伤),是达不到这么大的力的。

 

在关节没有受创的情况下,长期的运动反复地给关节施压,是否会导致关节软骨的磨损呢?动物实验结果表明,适度的运动不仅不会损害关节,反而能保护关节。例如,让狗每天跑4千米,每周跑5天,持续40周后,发现它们的关节软骨不仅没有受磨损,软骨厚度、蛋白聚糖含量反而增加了。蛋白聚糖是一类和多糖相结合的蛋白质,它们是软骨的重要组成部分,并能吸附水分起到润滑关节的作用,蛋白聚糖含量增加说明运动后关节得到了改善。但是如果增加运动量,让狗每天跑20千米,每周跑5天,持续15周,则它们的软骨厚度、蛋白聚糖含量都下降了。不过,让狗每天跑40千米,持续一年后,这些狗并没有出现退行性关节病。这表明虽然长期的高强度重复运动会让关节软骨的成分和性质发生变化,但是这可能是一种适应性,未必是骨关节发生退化的征兆。

 

当然,动物实验的结果未必能应用于人类。但我们没法拿人来做这种实验,常用的研究方法是对退役运动员进行跟踪调查,看看他们是否比一般人更容易患骨关节炎。这与退役运动员原来从事的体育类别有关系。对117名男性退役高水平足球、举重、赛跑、射击运动员(45-68岁)做X光照相检查的结果表明,原足球和举重运动员更容易患膝骨关节炎。举重运动员容易患膝骨关节炎可能与他们体重比较重有关。已知体重超重、肥胖是膝骨关节炎的重要风险因素,这可能是因为他们的膝关节要一直承受比较重的负荷而容易受损,但是研究发现体重超重、肥胖的人的其他与受重无关的关节例如手部关节也容易得关节炎,说明还有别的原因与之有关(例如脂肪细胞会释放导致炎症的细胞因子)。足球运动员容易患膝骨关节炎则可能是因为他们的膝盖容易受伤。足球运动员患膝骨关节炎的风险是一般人的5倍。有的研究发现,在退役顶级足球运动员中,膝骨关节炎的发病率高达60%~80%。其他接触性体育项目运动员也有类似的高风险,例如膝部受过伤的美国橄榄球运动员在退役10~30年后超过80%患有膝骨关节炎。

 

长跑不是接触性体育项目,但却是膝关节活动最频繁的。许多人相信,膝关节频繁的活动会导致磨损,容易患膝关节炎,以致有“跑步膝”的说法。由于长跑运动员或长跑爱好者的膝盖很少会严重受伤,而且他们往往能很好地记得参加跑步的时间长短和频率,长跑就成了研究锻炼对骨关节炎的长期影响的最佳案例。根据长跑运动员或爱好者跑步的时间长短、频率高低进行分组,比较他们的身体状况,这叫做队列研究。如果是根据他们过去的长跑情况做的对比,叫做回顾性队列研究;如果是根据他们当前和将来的长跑状况做一段时间的追踪调查,叫做前瞻性队列研究。前瞻性队列研究的说服力要比回顾性队列研究强。有多项前瞻性队列研究的结果都表明,长跑并不增加膝骨关节炎的风险。

 

有的研究甚至发现,长跑不仅不增加膝骨关节炎的风险,反而能降低其风险。1984年起,斯坦福大学医学院研究人员开始对比研究51名长跑俱乐部成员和62名对照对象的膝骨关节炎的发病率,这些人的年龄都已超过50岁。到2002年这项长达18年的研究告一段落时,有些研究对象退出或死亡,还剩下45名长跑爱好者和53名对照。在设计该研究时,研究人员设想长跑组膝骨关节炎发病率和严重程度都会高于对照组。结果却出乎意料。1984年研究刚开始时,长跑组有6.7%患有轻微膝骨关节炎,对照组没人患关节炎。18年后,长跑组有20%膝部有关节炎,其中2.2%为严重关节炎,而对照组却有32%膝部有关节炎,其中近9.4%为严重关节炎。1997年,奥地利多瑙河医院研究人员对参加维也纳马拉松比赛的7名运动员和1名因伤退役的前运动员的膝部做磁共振造影。10年以后,他们对这些人的膝部再次做磁共振造影。与10年前相比,7名现役马拉松运动中有6名的膝关节并未出现新损伤,有一名发生了关节炎病变,但属于自然退化。而那名前运动员的膝关节则严重恶化。

 

    有些人患了膝骨关节炎,就觉得要静养,不敢再锻炼。其实对他们来说,适度地从事跑步等锻炼有助于缓解关节炎症状,这是治疗关节炎的重要措施。为什么跑步反而对膝关节健康有好处呢?这是因为它能让膝部的肌肉、韧带变得更强健,从而让关节更能承受压力、更灵活。

 

我未能找到有关休闲式登山对膝骨关节炎的影响的研究。但可以将休闲式登山与长跑对膝关节的影响强度做一个比较。根据各种体育和锻炼活动对骨关节的撞击和扭力负荷的程度,可以将它们的强度分成三类:

 

低强度:休闲式游泳、静止划船或滑雪、健身操、高尔夫球、散步、交际舞、水中有氧运动。

 

中强度:保龄球、击剑、骑自行车、划船、滑冰、攀岩、网球双打、爵士舞和芭蕾舞、有氧运动、举重、帆船运动、快步走、越野滑雪、乒乓球、皮划艇运动、野外远足、骑马、纵列式滑冰、高山滑雪。

 

高强度:棒球、垒球、篮球、排球、足球、橄榄球、手球、壁球、网球单打、跑步、长曲棍球、滑水、空手道。

 

既然休闲式登山(包含在野外远足中)对膝关节的影响强度低于跑步,而跑步并不增加甚至降低膝骨关节炎的风险,那么经常登山应该也会降低膝骨关节炎的风险,当然,前提是关节没有受伤。在运动过程中,身体对膝盖的感觉(叫做“本体感觉”)有可能恶化,影响了身体对膝盖运动的控制,就会增加关节受伤的风险。研究发现,上山不会影响对膝关节的本体感觉,下山则会削弱对膝关节的本体感觉,所以膝关节受伤往往是在下山时发生的,如果负载过重的话更会增加下肢关节疼痛和受伤的风险。所以在下山时要特别注意不要让膝关节受伤。下山时使用登山杖可以有效地减轻下肢关节的负荷。在陡峭的山坡,放慢步伐能有效地减轻下肢关节负荷,从而避免疼痛和受伤,特别是在下山时效果更为明显。许多人认为使用护膝能够在登山时保护膝关节不会磨损,这并没有研究依据。护膝限制了关节的活动范围,反而可能达不到应有的锻炼效果。

 

所以,在爬山时负载不要太重,步伐不要太快,必要时使用登山杖,避免膝盖受伤,应该是不用担心会增加患膝骨关节炎的风险的。锻炼,只要适度和防止受伤,总体上是有益于膝盖健康的。

 

2016.6.26.

 

(《科学世界》2016.7)

 

从王宝强夫妇的加州房产说起

2016年8月19日星期五

近年来国内明星、高官都喜欢在美国买房,尤其喜欢在加州买房,或者是作为投资,或者是准备移民,或者是为了子女来美国留学,或者是作为度假房,或者是到美国生孩子顺便买一套房住着……但是在美国买房有个“坏处”,房产记录都是公开可查的。近日国内电影明星王宝强跟妻子马蓉闹离婚,起诉书里提到在洛杉矶有一处房产,马上就被人查了出来公布在网上,还有人惋惜这个房子买亏了。

 

新浪微博有个认证的SLPD圣利安祖市警察局账号也来凑这个热闹,发了条长微博说:“从洛杉矶县府纪录资料办公室(LA Ccounty Record Office)显示,王宝强马蓉夫妇在巴沙迪那的房产上特别注明了一条不同寻常的附加条款‘with the right of survivorship’,意思是房子虽然为夫妻二人共同拥有,但只给活著的人,如果其中一方发生意外,另一方会无条件成为这套房产唯一产权人。……通常夫妻合伙购房,极少写上这一附加条款。若没有这一条款,而男方发生意外,男方在这套房子中本享有的一般产权通常会和老婆、孩子一同分享,而且如果男方父母也要来分房产,‘这件事就会变得很乱、很麻烦’,但加上这一点后,孩子与男方的父母就完全不必动心思了,‘没有任何争议空间,房子100%属于女方,就算男方另立遗嘱,写明要将房子给父母,遗嘱都无效’。 ”

 

暗示加这条“不同寻常”的条款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马蓉想在王宝强死后独占房产。圣利安祖市是加州旧金山附近的一个小镇,以警察局的权威发布这一消息和暗示,让人不能不信,国内各个媒体例如财经网、京华时报、今晚报、观察者网等纷纷转载,惊叹“不同寻常”。有人称之为“死亡条款”,还有人联想到王宝强曾经遭遇车祸,认定是马蓉为了独吞房产搞的未遂谋杀(其实该车祸发生于买房之前)。新浪猛推这条微博,一天之内转发几万次。

 

其实这是个谣言:不是说王宝强夫妇的房产契约上没有这个附加条款,而是这个附加条款并非“不同寻常”、“通常夫妻合伙购房,极少写上这一附加条款”。恰恰相反,夫妻在加州买房,通常都会在契约上加上这一附加条款。

 

美国各个州关于房产的法律规定不太一样。加州是所谓“共同财产”(community property)州,也就是说,除非特别声明,夫妻购买的房产属于夫妻的共同财产,双方具有同等产权。但是如果夫妻有一个先去世怎么办呢?他或她的那一半房产就成了遗产,要由配偶或子女继承。继承遗产在美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要做遗产公证(probate),很费时间,如果遗产价值很高,还要交遗产税。

 

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大部分夫妻在买房时,就在房契上附加一个条款“生存者权利”,意思是如果夫妻有一方先去世,那一半的产权就自动转为活着的一方所有,这样就不用做遗产公证、交遗产税。等夫妻双方都死了,房产才整个变成了遗产,才要做遗产公证、交遗产税。例如王宝强前老板冯小刚在洛杉矶的房产,契约上也是写着“带生存者权利的共同财产”,难道冯导也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也有的夫妻在买房时,改变法律推定的“共同财产”属性,而改成“联合拥有”(joint tenancy),黄健翔在洛杉矶的房产就属于这种。联合拥有的意思也是夫妻双方具有同等产权,而且不必声明就自动具有“生存者权利”,和“带生存者权利的共同财产”类似,区别在于“联合拥有”形式可以被一方随时改变,而且在一方死后卖房时纳税方面可能有点吃亏。所以如果咨询律师,一般会建议采用“带生存者权利的共同财产”这种形式。不过,“共同财产”形式只有夫妻才能用,而“联合拥有”形式不是夫妻也能用。夫妻或非夫妻一起买房还可以采用“共同拥有”(tenancy in common)的形式,双方的产权可以不均等,一方死了也不会自动把产权转给对方。

 

总之,夫妻在加州买房,最常见的形式就是“带生存者权利的共同财产”和“联合拥有”,二者都是有“生存者权利”的,都是“如果其中一方发生意外,另一方会无条件成为这套房产唯一产权人”的,这是最为常见的,而绝不是“不同寻常”、“极少写上这一附加条款”的。

 

SLPD圣利安祖市警察局微博为什么要散布这一虚假信息,暗示马蓉阴谋独占房产呢?新浪微博上很多认证官微是假的。不过这个官微曾经在圣利安祖市聚会上做过推广活动,其小编晒过推广活动上跟该市市长、警察局局长的合影,看来是获得该市警察局认可的官微。从合影看,一男一女两个小编未穿警服,不像是警察局员工,大概是当地两个华裔平民承包了警察局微博。这两个华裔虽然在加州,大概没有买过房,或者没有以夫妻身份买过房,也不会上网搜搜资料,就大惊小怪地发布了信息,以加州警察局的权威身份误导了中国网民。这是很没有职业道德的,甚至可能引发诉讼、索赔,无疑有很多中国网民因为这条微博认定了马蓉阴谋谋害丈夫。而中国媒体连简单的查核工作都不做,就信以为真,帮着传播谣言,同样没有职业道德。

 

在我纠正之后,SLPD圣利安祖市警察局微博小编一方面悄悄删掉了这一谣言而不做任何澄清,一方面火速点赞“堂堂央视记者”王志安对我的诽谤,让人觉得其小编简直就是承担着败坏美国警察形象的使命。至于那些转发这一谣言的媒体,也未见有哪家做了澄清,没事一般继续转发其他谣言,这倒是中国媒体“联合拥有”的特色。

 

2016.8.18.

孙杨感冒吃抗生素,管用吗?

2016年8月18日星期四

孙杨是伦敦奥运会1500米自由泳的冠军和世界纪录保持者,但是这次在里约奥运会参加这个项目的预赛只得了小组第七名,没能进入决赛。据他说是因为他感冒了,人很难受,全身肌肉发酸,没力气,特别疲劳。200米决赛比完后,怕发烧后面比赛没法游,一天吃了6片抗生素,没想到身体状态下降这么快。那么感冒吃抗生素有效吗?

感冒是病毒引起的急性上呼吸道感染,由流感病毒引起的叫做流行性感冒,简称流感,由其他病毒引起的叫做普通感冒。流感和普通感冒其实是两种不同的疾病,但因为症状相似,经常就被笼统地叫做感冒。但是不管是哪种感冒,都是病毒引起的。抗生素是抗细菌的,抗不了病毒。所以感冒吃抗生素是没有用的,即使一天吃6片抗生素也不会管用。

但是在国内,感冒了去看医生,往往就给你开抗生素,甚至打针、输液,打的也是抗生素。你要是跟医生说,感冒是病毒引起的,抗生素抗不了病毒,医生就会辩解说,感冒会并发细菌感染,用抗生素可以预防细菌感染。其实感冒虽然有时会并发细菌感染,但是提前使用抗生素并不能预防这类并发症。所以可以肯定,孙杨那6片抗生素是白吃了,既不能治疗感冒,也预防不了并发感染,也不会退烧。

既然感冒是病毒引起的,要治疗感冒,就要能杀死或抑制引起感冒的病毒,也就是使用抗病毒药物。但是目前并没有能针对普通感冒病毒的抗病毒药物,针对流感的抗病毒药物倒是有,例如磷酸奥斯他韦,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达菲,但是达菲的作用也很有限,如果在流感症状出现的早期使用达菲,可以缩短流感病程大约2天并减轻症状。所以一般也用不着。而且达菲是处方药,患者自己在药店是买不到的。

那么感冒了怎么办呢?感冒是自限性疾病,过一、两周自己就好了。如果忍受得了,完全没有必要吃药,注意多喝水和休息就可以了。忍受不了,吃感冒药也行,但是所谓的感冒药并不真正治病,而是缓解感冒症状的,让你觉得舒服一些,并不能治愈感冒或缩短病程。市场上感冒药的品种虽然繁多,但是有效成分就这几种:解热镇痛药对乙酰氨基酚(也叫扑热息痛)用于退烧和缓解头痛,抗组胺药马来酸氯苯那敏(也叫扑尔敏)或苯海拉明用于减少鼻黏液分泌和缓解鼻塞,伪麻黄碱用于减轻鼻黏膜充血,右美沙芬用于止咳。

中国比较特殊的是还有形形色色的中药感冒药,中药中除了麻黄能够减轻鼻塞,并没有哪一种被证明了对感冒有疗效。如果中药感冒药有些效果,是添加了上述化学药成分。中药感冒药尤其喜欢添加对乙酰氨基酚和马来酸氯苯那敏,有的注明,有的没有注明,但经常被香港、台湾和外国药监部门查出偷加了西药成分。所以要吃感冒药的话,吃化学药也就是所谓西药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去吃中药。

2016.8.13.

拔罐究竟有没有效?

2016年8月13日星期六

在里约奥运会游泳赛场上,美国著名游泳运动员菲尔普斯被拍到肩膀、背部有一圈圈的红斑,像是做过拔罐治疗。这个推测得到了证实。很多人就觉得奇怪,拔罐是中国民间流行的土疗法,怎么美国运动员也用啊?拔罐究竟有没有治疗效果啊?

 

菲尔普斯用的那种拔罐方式和中国民间的做法有一点点差别。中国民间的做法通常是在罐里点火,再把罐扣在皮肤上,菲利普斯用的是一种特殊的玻璃罐,不用点火,先扣在皮肤上,然后抽气把罐里的空气抽走。方式虽然不一样,原理是一样的,就是都是造成罐里头空气减少,气压降低,把皮肤吸起来,导致皮下毛细血管破裂,人为地制造淤血,所以看起来就是一圈红斑。

 

拔罐并不是中国特有的疗法。西方国家以前也流行过,是西医的传统疗法。古埃及、古希腊都有拔罐治病的记载,比中国的记载还要早,以致有人认为中国的拔罐是很晚才从国外传进来的。在古代西方,拔罐类似于放血疗法,被用来治疗很多疾病,一直到十九世纪都还有很多医生在用。随着现代医学的兴起,西方医学界才把拔罐给否定了,很少有人用了,偶尔见到有西方人还在用,就让人们误以为这是中国民间医术走向世界了。

 

中国民间认为拔罐能够排毒,所以能够治疗很多很多种疾病,面瘫、痤疮、带状疱疹、颈椎僵硬、高血压、中风、中暑等等,都有人用拔罐来治疗,也都有中国科研人员声称他们证明了拔罐的确有疗效。不过,菲尔普斯这些运动员用拔罐,倒未必真信有这些神奇效果。菲尔普斯说他用拔罐,是为了缓解肌肉酸痛。

 

一种疗法有没有疗效,不能听患者自己说,即使这个患者是菲尔普斯这样的名人也不行,而是要做人体临床试验。关于拔罐的临床试验基本上都是中国人、韩国人做的,试验设计、结果都大有问题,靠不住。韩国东方医学研究所研究人员曾经在2011年总结过关于拔罐疗效的研究,认为不能证明拔罐对治疗疾病有效,只有对减轻疼痛有些效果,即使是这一点,因为试验的样本太小,也还有疑问。

 

如果拔罐能减轻疼痛的话,在原理上倒是说得通的。因为拔罐导致皮下瘀血,对人体组织造成伤害,人体就会分泌内啡肽之类的镇痛物质,不仅会减轻疼痛,还会产生愉悦感,这和有些人喜欢自虐、受虐的道理是一样的,所谓痛并快乐着。

 

拔罐并不是一种安全无害的疗法。国内有时能见到某名人因为拔罐失火被严重烧伤的报道。还有的人拔罐导致皮肤溃烂、严重感染。所以如果你在知道拔罐其实治不了病之后还想要享受痛并快乐着,那么至少也应该采用菲尔普斯那种比较安全的抽气方法,而且不要抽得太厉害,以免造成太大的伤害。

 

2016.8.9.

 

“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是不是莆田系搞的?

2016年8月12日星期五

《知识分子》在8月6日登了一则消息《第三届诺奖医学峰会暨中美院士论坛即将举行》,称:“第三届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由中国科学技术协会指导,中华中医药学会、中国高科技产业化研究会、中国医师协会、诺贝尔奖得主国际科学交流协会联合主办,中国国际科技交流中心、世诺医学交流中心(筹)联合承办。峰会将于2016年9月1日-9月3日在成都举办,设立了国际精准医学高峰论坛、中医精准医学与转化医学论坛、生物医药产业论坛、世界青年创新论坛,四个主题论坛及系列分论坛。《知识分子》主编、清华大学教授鲁白受邀主持世界青年创新论坛,《知识分子》是会议的首席合作学术媒体。”

 

我在网上发了条短评说:中医药管理局局长王国强是这次中国“诺奖峰会”的主席之一,这是要为中医搞一个诺奖?“《知识分子》是会议的首席合作学术媒体”不知什么意思,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首席”。还有次席合作学术媒体吗?

 

有一名网友告诉我这个“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其实是国内医疗界大名鼎鼎的“莆田系”用来包装自己的,并发给我一篇调查文章的链接,是人民监督网朱瑞峰在5月11日魏则西事件期间写的《“莆田系”北京德胜门中医院年赚3亿的诀窍》,里面提到“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有关内容如下:

 

【人民监督网记者拨打北京德胜门中医院股东张矩的手机称在一起喝过酒,要其帮忙为一位患了心绞痛的亲戚看病。张矩称:“正在黄寺大街的“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组委会”,马上开车到德胜门中医院。”

 

张矩在工美大厦一层西北角德胜门中医院办公区的总经理办公室接受了人民监督网记者的采访。张矩说: “魏则西事件”对医院影响很大,国家几年前停止干细胞项目和这次国家卫计委又叫停癌症生物细胞免疫疗法是个错误。他在“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组委会”担任主任,很少来德胜门中医院,管理工作交给了其他人。

 

人民监督网记者百度搜索“诺贝尔 吴信扬”关键词显示:十几家网站的报道称:“2016年3月26日上午,北京德胜门中医院国医堂成立暨国医大师传承工作室揭牌仪式隆重举行,参加此次揭牌仪式的嘉宾有: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组委会主任张矩。”但点击各家网站报道的链接显示原网站已经删除。

 

卫生系统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员告诉人民监督网记者,张矩等人成立“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组委会”这个机构是为了包装臭名昭著的“莆田系”医院及“专家”。该机构不惜重金聘请了卫生系统的十多名副部、部级退休或在职高管作为顾问为其站台、抬轿、背书。

 

人民监督网记者百度搜索“诺贝尔 德胜门中医院”关键词显示:诺贝尔奖医学峰会召开德胜门中医院专家应邀参加;德胜门中医院专家刘星星在诺贝尔医学峰获得“医学优秀论文奖”等拉虎皮扯大旗的软文比比皆是。】http://2rmjdw.info/tebiebaodao/20160510/15526.html

 

北京德胜门中医院是一家神秘的医疗机构。通常医院的网站都会大肆介绍本医院的领导,但是德胜门中医院的网站却没有医院领导介绍,搜索得知,曾经有过介绍医院领导例如院长李浪辉的网页,但是已经删了。朱瑞峰说:“北京德胜门中医院也是‘莆田系’怪胎。老板是吴福建和两个妻弟,吴志峰、吴信扬,他们与福建人张矩等人联合创办了北京蓝海医院、北京万国城中医院、北京长虹医院等四家医院。”他没有说是怎么得来的这些信息,我自己就来查一查。

 

搜索北京工商局办的北京市企业信用信息网可知,该医院成立于2003年,自然人股东列了两个:李浪辉和吴志峰。李浪辉的信息很好找,是广西强寿药业集团董事长,看来是广西系的。但是吴志峰是不是像朱瑞峰说的属于莆田系呢?叫这个名字的人太多,找起来没那么容易,不过还是能从莆田系自己发布的资料找到一些信息证明吴志峰是莆田系的。北京莆田企业商会网站上有一则报道称:

 

【8月3日下午,商会常务副会长、北京玖博国际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吴志峰到商会轮值……吴总旗下的北京玖博国际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成立于2012年,是一家专业从事中医药事业发展、医疗服务、管理策划、医院投资的集团公司。公司以开发、投资、经营医院为主体,是一家通过收购、托管、兼并、自建及实行双轨制、股份制投资办医的专业集团公司。……吴志锋,莆田秀屿人,北京玖博国际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http://www.bjptsh.com/shdt/181.html 。按:这些链接可能都会被删除,我已截屏)

 

是莆田系无疑了。如此看来,德胜门中医院至少有相当一部分是属于莆田系的。但是德胜门中医院现在似乎在刻意隐瞒其与吴志峰、莆田系的关系,在其网站上消除了与吴志峰有关的任何信息。例如,在该医院网站上,有一则报道《国医大师张大宁特聘为我院名誉院长》称:

 

【7月19日下午3点,北京德胜门中医院在京隆重举行了传承拜师会上,23名(本院17名)业务技术骨干分别被中国工程院院士、国医大师等收为高徒。

 

在拜师大会开始前,首先北京德胜门中医院院长李浪辉致辞,对各位国医大师和专家给予该院无私的技术帮助和大力支持表示衷心的感谢!李浪辉院长、副院长黎海珍、徐裴、李远明分别为各位国医大师和专家颁发聘书。】http://www.dsmzyy.com/yxw/591.html

 

然而出席这个拜师大会并颁发聘书的医院领导并不止这几个人。根据世界中医药网的报道《北京德胜门中医院隆重举行传承拜师会》:“李浪辉院长和该院董事吴志峰、总经理吴信扬、副院长黎海珍、徐裴、李远明分别为各位国医大师和专家颁发聘书。”(http://www.worldtcm.org/150720/224bbG.shtml )德胜门中医院网站不仅删掉了“董事吴志峰”,还删掉了“总经理吴信扬”,因为这两人都是莆田系的。北京福建企业总商会对吴信扬有如下介绍:

 

【副会长吴信扬,男,福建莆田人,北京玖博国际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玖博医疗投资集团成立于2012年, 是一家专业从事中医药事业发展、医疗服务、管理策划、医院投资的集团公司。公司以开发、投资、经营医院为主体,是一家通过收购、托管、兼并、自建及实行双轨制、股份制投资办医的专业集团公司。】http://www.jingmin.net.cn/fengcai/2016-05-26/13693.html

 

可见北京德胜门医院的确是莆田系北京玖博国际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投资的,该公司董事长吴志峰是医院董事,总经理吴信扬则是医院总经理。

 

那么北京德胜门医院与“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又怎么扯上了关系了呢?朱瑞峰说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组委会主任张矩是北京德胜门医院股东。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的网站列着组委会主任有三人:Steve A. Kay、赵平、张炬,其中张炬又兼秘书长,按惯例张炬应是实际组织者。该会由世诺医联(北京)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承办,该公司于2014年6月成立于北京,显然是专门为主办“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成立的(第一届峰会在2014年举办),张炬是该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所以可以肯定张炬的确是该会的组织者。(按:朱瑞峰写错了张炬的名字)

 

张炬平时在哪里工作呢?根据世界中医药网的报道《北京德胜门中医院隆重举行传承拜师会》:“7月19日下午,北京德胜门中医院在京隆重举行传承拜师会,23名(该院17名)业务技术骨干分别被中国工程院院士、国医大师等收为高徒。……拜入张大宁门下的弟子为黎海珍、张炬、刘伟、海霞……”从这则报道可知张炬很可能是德胜门中医院的“业务技术骨干”,但这次拜师的还有6名不是该医院的,不过在德胜门医院另一个网站上,也有一则有关报道《北京德胜门中医院国医大师 传承拜师仪式》,一张照片下有注释:“我院拜入张大宁门下的弟子:黎海珍(右二)、张炬(左二)、刘伟(左一)”(http://m.dsm120.com/yyyw/255.html )照片上还有一人,对比世界中医药网的报道当是“海霞”,因为不属于该医院,所以没有列出。据此可知张炬的确是北京德胜门中医院的“业务技术骨干”,拜了该医院的名誉院长张大宁为师,张大宁也应邀将去“诺奖医学峰会”做题为《传统医学与精准医学》的报告。

 

2014年第一届“诺奖医学峰会”对张炬的介绍是:北京中科英杰医院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据该公司网站介绍,“北京中科英杰医疗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是一家专业从事医院投资和管理的民营企业,截至目前,公司开办了共计数十家医院及合作医疗机构,安排近千名医护人员就业的连锁医疗经营机构……”也就是说,是不是莆田系不清楚,但和莆田系是同一性质的,则可以肯定。既然张炬是一家开办过数十家医院及合作医疗机构的投资公司的董事长,那么他就不太可能是德胜门中医院的普通工作人员,而很可能是股东。

 

根据以上的调查可知,“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的组织者张炬以投资、经营民营医院为业,也是北京德胜门医院的人员(可能是股东),而北京德胜门医院的投资方之一是莆田系北京玖博国际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该公司董事长、莆田人吴志峰是该医院董事和主要股东,该公司总经理、莆田人吴信扬是该医院总经理。所以,可以肯定“诺奖医学峰会”就是民营医院投资公司主办的,而且与莆田系有关系。

 

一家从事投资、经营民营医院的公司一再搞“诺奖医学峰会”,不太可能是以科研交流、科普为目的的公益活动,而是带着商业目的。除了举办这种会议在中国本身就有丰厚的经济回报(一张门票高达1500元),而且该会议还举办“健康产业项目签约会”、“生物医学投融资论坛”、“生物医药产业论坛”,评选“诺奖之星”、“医学优秀论文奖”,都是可以赢利和包装的。从一开始,中医界人士就是“诺奖医学峰会”的主力,借诺贝尔奖获得者来为中医药站台,包括把“诺奖之星”的称号授予中医。而推销可疑疗法的民营机构也热衷投资、参与“诺奖医学峰会”,其联合承办单位中就有一家向外国患者推销干细胞疗法的“国际医疗中心”,在其网站把与会诺贝尔奖获得者拿来做广告。

 

我在网上转了朱瑞峰的揭露文章之后,有人发给我一份《关于恶意损害我单位声誉的声明》,声明落款是“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组委会”,时间是2016年8月8日,反应可谓迅速。声明中说“朱瑞峰及其创办的人民监督网是非法媒体”(原文如此,不知个人怎么成了“非法媒体”);朱瑞峰对德胜门中医院敲诈勒索,该医院已经向公安局报案;“有人”(没说是谁)向张炬敲诈勒索,张炬未予理会云云。但是我已经证明了朱瑞峰所说基本属实,他是什么样的人、抱着什么动机,也就无关紧要了。

 

该声明否认张炬是“德胜门中医院股东”。那么张炬是什么人呢?声明对其介绍是:

 

【张炬: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组委会主任,一直致力于医疗行业国内外交流、合作,推动中医走向世界的工作。先后组织、举办了2014、2015两届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邀请了11位诺奖得主、30位中美院士及众多医学专家交流,大力推动了中外医学的高端交融。获得了包括政协副主席陈竺、中国中医药管理局局长王国强、天津市副市长曹小红等领导的高度赞扬。】

 

“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组委会主任”只是个临时的身份,人们想知道的是张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而该声明却把受到质疑的临时身份当成正式身份来回应,这不是循环论证吗?就算张炬不是德胜门中医院的股东,他也还有一个正式身份是北京中科英杰医院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为什么不敢提呢?

 

该声明如此介绍“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

 

【“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是“诺贝尔奖得主国际科学交流协会”在中国举办的年度国际医学峰会。诺贝尔奖得主国际科学交流协会,由1993年诺贝尔奖医学生理学奖得主理查·罗伯茨(Richard J. Roberts)爵士与2009年诺贝尔奖医学生理学奖得主杰克·绍斯塔克(Jack W. Szostak)教授共同发起。诺贝尔奖得主国际科学交流协会自2014年起,在中组部、国家卫计委、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国科学技术协会及中华中医药学会等大力支持下,在中国科学院院士刘新垣、美籍华裔分子细胞生物学家吴炯博士、张炬先生合力推动下,已经在中国成功举办了两届“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诺奖中国行”、“诺奖大师公开课”、“获奖之星”评选等一系列活动,获得社会广泛美誉度和影响力。】

 

有趣的是,这份声明落款是“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组委会”,却盖了两个章,除了“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组委会”章,还有一个是“International Society of Scientific Communications for Nobel Prize Laureates”(即“诺贝尔奖得主国际科学交流协会”)。这是很有中国特色的圆形章,只是把中文换成了英文。国外机构很少有章(通常是用负责人签名表示真实性),我更从未见过有用这种中国式的章的。显然,这个章是专门为了在中国使用刻的,而且就掌握在“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组委会”手里。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机构呢?它有一个网站www.isscnl.org,转跳到“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的中文网站,说明两者其实是一家。如果点击“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网站的英文版,倒是可以进入“诺贝尔奖得主国际科学交流协会”的英文网页en.isscnl.org。从中可以得知,该机构的顾问委员会由Richard J. Roberts、Jack W. Szostak、Steve A. Kay和刘新垣四个人组成,理事会则由两个人组成:理事长吴炯(注明其工作机构是Richard J. Roberts生物技术研究所,按,这是一家在中国的研究所)、秘书长生学明。生学明是何许人也?该网站注明其工作机构是ISSCNL,即“诺贝尔奖得主国际科学交流协会”的英文缩写,意思是他是该机构的专职人员。但是查北京中科英杰医院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网站,生学明是该公司下属机构世诺医联(北京)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总经理,而张炬是世诺医联(北京)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董事长和北京中科英杰医院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吴炯是世诺医联(北京)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董事长,也就是说,所谓“诺贝尔奖得主国际科学交流协会”其实和世诺医联(北京)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是一家,难怪章掌握在“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组委会”手里。

 

“诺贝尔奖得主国际科学交流协会”网站说其美国总部的地址是:5255 Timber Branch Way, San Diego, California, USA。原来是我圣地亚哥的啊,那个地方我去过,就是个居民住宅。查加州企业注册资料,“诺贝尔奖得主国际科学交流协会”由一个叫John Wang的华人于2014年8月22日注册,注册地址就是上述居民住宅。搜索可知,John Wang的汉语名字为Jiang Wang,是一个会计师。从注册时间看,就是为了在中国举办“诺奖医学峰会”注册的。“诺贝尔奖得主国际科学交流协会”就是一个中国人注册、运作、为在中国活动成立的“国际组织”。

 

一个投资、经营民营医院的中国商业公司,以诺贝尔奖获得者、国际组织的名义获得了中国官方的支持,再以中国官方的名义邀请诺贝尔奖获得者、美国院士,国内高官、学霸也就很高兴去沾诺贝尔奖的光了,连见多识广的《知识分子》都以成为其“首席合作学术媒体”、主编主持其论坛为荣。组织者不仅很会循环论证,还很会循环利用。“诺贝尔奖获得者医学峰会”网站上,时间都已经排到了2020年,组织者是很有信心一年一年地办下去的,毕竟,“诺贝尔奖”的光环在中国要比其他国家更值钱。

 

2016.8.11.

 

 

河北科大应该怎么调查韩春雨?

2016年8月11日星期四

河北科技大学副教授韩春雨的“诺贝尔奖寄”成果遭到质疑一事,这几天又火起来了。他在今年5月在英国《自然·生物技术》杂志上发表了一篇论文,声称发明了基因编辑新技术,在国内引起了轰动,被说成是诺贝尔奖级别的成果。但是两个多月来世界各国实验室都没法重复出韩春雨的实验结果,怀疑是假的。有人向发表韩春雨论文的《自然·生物技术》杂志反映,该杂志发表声明,说要对这个事件进行调查,要求韩春雨公开其实验的原始数据。据国内媒体报道,韩春雨不愿对此做出回应,说“不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河北科技大学校方则说要用一个月的时间监督韩春雨重复实验。

 

假如一个月后,河北科技大学宣布韩春雨重复出了自己的实验结果,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的实验没有问题呢?不是的。科学研究中说实验结果要具有可重复性,指的是实验结果要能够被独立地重复出来,所谓独立,意思就是由别人重复出来。科学不是玄学,不是魔术,你能做出的实验结果,受过相同或更好的科研训练的人也应该能够根据你提供的方法重复出来。一个新的科学发现,只有被具有资质的其他人重复出来了,才能说明它是真实可靠的。如果别人都重复不出来,只有你能够重复出来,就算你自己能够重复出来很多很多次,也是没有意义的,说明很可能是你在造假,或者是你的实验室受到某种不正常因素的影响。

 

所以河北科技大学校方要求韩春雨去重复实验,没有什么意义,即使宣布韩春雨重复出了自己的结果,也不能消除别人的怀疑。那么河北科大校方应该怎么做呢?应该像《自然·生物技术》杂志要求的那样,公布实验的原始数据。在论文中公布的实验数据、图片,是为了说明问题归纳、整理过的,并不是原始数据。做实验的时候在实验本记下的数据,或者仪器记录的数据,才是原始数据。如果在整理过程中对数据做了加工、修改,是很难看出来的。如果公布原始数据,和论文中的数据做比较,人们就可以知道论文中的数据是不是被修改过了,甚至可能连原始数据都没有,论文中的数据是捏造出来的。何况,人们已经发现韩春雨论文中的图片不符合常理,很可能是伪造的,那么他就更有必要公开原始数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不公开原始数据,甚至不做回应,说“不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这不符合学术规范,不是科学的态度,更让人怀疑有假。所以要证明自己清白的最好办法,就是公布原始数据。如果原始数据没有问题,就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造假,但是别人还是重复不出实验结果的话,这个发现仍然是不成立的。

 

有人说,原始数据是学术秘密,怎么能公开出来让人学了去呢?十年前我怀疑四川大学副校长魏于全论文造假,要求他公布原始数据,他就是这么说的,还质问我,你能要求神舟飞船的研究公布原始数据吗?我当然不能要求神舟飞船的研究公布原始数据,因为关于神舟飞船的研究并没有发表论文。但是魏于全的研究、韩春雨的研究都发表了论文,发表表了论文就意味着论文中涉及的内容不再是学术秘密,所有数据包括原始数据都可以公开。如果你不想公开,想要有学术秘密,就不应该发表论文。如果你既要发表论文,又想保护知识产权,那么可以去申请专利。申请专利也是要求公开所有的方法、数据的。

 

韩春雨已经因为这项所谓诺贝尔奖级别的成果获得了巨大荣誉,在质疑声中当上了河北省科协副主席。河北科大的基因编辑项目也因此入选“世界一流学科建设项目”,还要成立河北科大基因编辑技术研究中心,将会获得天文数字的科研资金。可以说,河北科大的利益已经和韩春雨绑在了一起,是不可能真正对韩春雨做调查、处理的。一个月后如果大家还记得这个事件,河北科大会怎么应付,也就可想而知了。也正因为对造假者这么纵容,国内学术造假才这么泛滥,而且假造得越大,获得的利益越多,也越安全。

 

2016.8.4.

复制、嘲弄和一个隐士:NgAgo基因编辑的争议加剧

2016年8月10日星期三

英国《自然》2016年8月8日

记者:David Cyranoski

 

(方舟子翻译)

 

一种据称能替代流行的CRISPR–Cas9系统的基因编辑技术实际上是否有效的争议正在升级。

 

三个月前,石家庄河北科技大学一个生物学者韩春雨报告说,NgAgo这种酶能够用于编辑哺乳动物的基因。现在,越来越多的科学家在抱怨说他们无法重复韩的结果,虽然有一个告诉《自然》说他能重复出来。

 

韩说他每天收到几十个骚扰电话和短信,嘲笑他并告诉他他的职业生涯结束了【译按:韩的这个说法无法证实而且极其可疑。因为韩威胁那些反映重复不出其结果的人,他们在网上大多匿名,不太可能去给韩打骚扰电话。】,但是他深信这项技术是可靠的。他告诉《自然》,他已在8月8日应遗传信息存档网站Addgene的要求向其提交了一份详细的实验步骤,并希望这将有助于重复出其工作。【译按:韩提交的这个实验步骤新增加的内容就是他以前已在中文论坛回应过的“要注意预防支原体感染”之类,并无实质性内容。】发表该研究的《自然·生物技术》正在调查此事。

 

这涉及到重大利益。在过去的几年内,CRISPR–Cas9系统已改变了生物学。但是它也让科学家们渴望有其他方法扩充基因编辑工具:NgAgo是几种已出现的新方法中的一种。“我们很多人真的是在为其欢呼并希望它能行。”哈佛医学院的遗传学家George Church说。

 

CRISPR–Cas9用一小段遗传序列来引导一种酶在特定的位置切割DNA。受其启发,韩查阅文献寻找其他能被引导的蛋白质“剪刀”,发现一个叫Argonaute的蛋白质家族符合要求。其他人此前已经把这类蛋白质列为有可用于基因编辑的潜力。

 

在那篇论文中,韩的团队报告说,使用一系列变化多样的遗传序列来引导这些蛋白质中的一种,NgAgo,能编辑人类细胞中的八个不同基因,并把基因插入染色体中特定的位点。

 

韩说,关键是,NgAgo特异性很强,只切割目标基因,而CRISPR–Cas9有时会编辑错误的基因。而且,CRISPR–Cas9需要在靠近切割位点的地方有一段特定的遗传序列来引发其切割,而NgAgo不需要,这样就扩大了其可能的用途,韩补充说。

 

在中国,对这项研究的最初反应是一片颂扬,包括中央电视台也去韩的实验室采访。韩说,这让他承受不起。他是一个孤僻的人。他的爱好包括收集茶叶和弹奏古琴。他不喜欢旅行,从没有离开过中国:今年3月去杭州拜访一个合作者是他活到42岁第一次坐飞机。在其论文发表之前,“没有人知道我”,韩说。他在其实验室和附近一家餐馆接受了《自然》的采访。

 

7月初,对韩春雨研究的怀疑开始出现。当时一个以揭露造假科学家出名的前生物化学学者方是民(方舟子)在他主办的网站新语丝撰文说,他接到了试图重复韩春雨研究的努力都失败的报告,指控说韩的论文是无法被重复的。随后在各个中文网站上有了越来越多的对韩的批评。

 

7月29日,这一争议走向了国际。当时,澳大利亚国立大学的一名遗传学家Gaetan Burgio在其博客上贴出了他试图重复该实验但是失败的详细情况。他的博文通常只有几十个点击,但是这篇博文的点击涨到了超过5000。

 

同一天,马德里西班牙生物技术国家中心的遗传学家Lluís Montoliu给国际转基因技术学会的同事发去电子邮件,建议大家“放弃任何涉及使用NgAgo的项目”“以免浪费时间、金钱、动物和人员”。这封邮件被泄漏并张贴在方的网站上。

 

从那以后,英国爱丁堡MRC再生医学中心的分子生物学家Pooran Dewari发起的网上调查发现,只有9个研究者说NgAgo有效【译按:已知这9人大部分是水军,例如其中有5人其实是同一个人,在十几分钟内连续投票。】,而97人说它无效。

 

在一个网上聊天群里,有两个研究者一开始报告说NgAgo有效,现在说他们搞错了。新德里CSIR-基因组学和整合生物学研究所分子生物学家Debojyoti Chakraborty说他重复了韩论文中的一部分工作,这部分描述使用NgAgo敲除一个被转入细胞中的编码荧光蛋白的基因。荧光减弱了,所以Chakraborty假定NgAgo让荧光基因失效了。但是在对DNA做了测序之后,他没有发现基因编辑的证据。他现在说,荧光的减弱一定是由别的因素导致的。

 

海德堡德国癌症研究中心基因组学博士生Jan Winter说他有相似的经历。“我将在接下来的几周再试试这个实验,不过我认为它不会有效。”他说。

 

韩说他只有在由他实验室培养的细胞中该系统才有效,在他买来的细胞中则无效。他后来发现买来的细胞受一种叫支原体的细菌污染,他说其他人可能有相同的问题。他补充说,有些研究生也许实验做得太快,使用试剂不小心。Winter不同意:“我认为问题不是出在这些重复不出来的科学家们做错了什么。”

 

在中国,有一个不属于韩研究小组的研究者由于不想纠缠到公共争议中而不愿公开姓名,他告诉《自然》说他在几种细胞中测试了NgAgo,发现它能在想要的位点引入基因突变,而且他用测序证实了这一结果。他补充说,这个过程的效率不如CRISPR–Cas9,需要优化来提高效率。“但是,简单地说,它有效。”他说。【译按:此人貌似就是中科院上海神经所研究员仇子龙,此前一直在网上公开力挺韩春雨,并攻击质疑韩春雨的人,为什么上了《自然》反而要匿名呢?】

 

还有两个中国科学家也要求匿名,说他们初步的结果显示NgAgo有效,但是还需要用测序来确认。【译按:还没有测序确认,就不能说有效。】

 

“它也许会有效,”Burgio说,“但是即便如此,它也太难搞了,不值得去搞。它不会超越CRISPR,希望太渺茫了。“

 

NgAgo的失败“会令人失望,但是我们还些事要做,看看Argonaute系统是不是在某些情况下能有效,”荷兰瓦赫宁恩大学微生物学家John Van der Oost说,他是2014年一篇分析Argonaute蛋白的论文的共同作者,这篇论文为它们在基因编辑中的用途奠定了基础。

 

本周,《自然·生物技术》给《自然》的新闻团队发来一份声明,说“几个研究者”已联系该刊报告说他们无法重复出韩春雨的结果,“本刊正按照既定的步骤调查这个问题”。该刊一个发言人拒绝评论调查的性质或期限。

 

据中国国家媒体报道,河北科技大学说它将要求韩在一个月内重复实验并能被第三方确认。

 

http://www.nature.com/news/replications-ridicule-and-a-recluse-the-controversy-over-ngago-gene-editing-intensifies-1.20387

 

 

NATURE | NEWS

 

Replications, ridicule and a recluse: the controversy over NgAgo gene-editing intensifies

 

As failures to replicate results using the CRISPR alternative stack up, a quiet scientist stands by his claims.

 

David Cyranoski

 

08 August 2016

SHIJIAZHUANG, CHINA

 

A controversy is escalating over whether a gene-editing technique proposed as an alternative to the popular CRISPR–Cas9 system actually works.

 

Three months ago, Han Chunyu, a biologist at Hebei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 Shijiazhuang, reported that the enzyme NgAgo can be used to edit mammalian genes. Now, an increasing number of scientists are complaining that they cannot replicate Han’s results — although one has told Nature that he can.

 

Han says he receives dozens of harassing calls and texts each day, mocking him and telling him that his career is over — but he is convinced that the technique is sound. He also told Nature that he had submitted a detailed protocol to the online genetic-information repository Addgene on 8 August, at Addgene’s request, and hopes that this will help efforts to reproduce his work. Nature Biotechnology, which published the research, is investigating the matter.

 

The stakes are high. Over the past few years, the CRISPR–Cas9 system has transformed biology. But it has also made scientists hungry for other methods to expand the gene-editing toolkit: NgAgo is one of several that have emerged. “A lot of us are really cheerleading and hoping that it works,” says geneticist George Church of Harvard Medical School in Boston, Massachusetts.

 

CRISPR–Cas9 uses small genetic sequences to guide an enzyme to cut DNA in a particular location. Inspired, Han looked through the literature for other guidable protein ‘scissors’, and came across a family of proteins called Argonaute, or Ago, that fitted the bill. Others had flagged the proteins as potential gene editors.

 

In the paper, Han’s team reports using a wide variety of genetic sequences to guide one of these proteins, NgAgo, to edit eight different genes in human cells and to insert genes at specific points on chromosomes (F. Gao et al. Nature Biotechnol. 34, 768–773; 2016).

 

Crucially, NgAgo very specifically cut only the target genes, says Han, unlike CRISPR–Cas9, which sometimes edits the wrong genes. And whereas CRISPR–Cas9 requires a certain genetic sequence to be near the cutting site to initiate its activity, NgAgo does not, which could broaden its potential applications, adds Han.

 

The initial reaction to the work in China was laudatory, including a visit to the lab by China Central Television. It was overwhelming, says Han, who is a reclusive figure. His hobbies include collecting teas and playing an ancient stringed instrument called the guqin. He doesn’t like to travel and has never left China: a trip to visit a collaborator in Hangzhou in March was the first time the 42 year old had boarded a plane. Before his paper came out, “I was completely unknown”, says Han, who spoke to Nature at his laboratory and a nearby restaurant.

 

Doubts about the research first surfaced at the beginning of July, when Fang Shimin, a former biochemist who has become famous for exposing fraudulent scientists, wrote on his website New Threads (xys.org) that he had heard reports of failed reproduction efforts, and alleged that Han’s paper was irreproducible. Criticism grew on various Chinese sites.

 

On 29 July, the controversy went inter-national when Gaetan Burgio, a geneticist at the Australian National University in Canberra, posted thorough details of his failed attempts to replicate the experiment on his blog. Normally, his posts get a few dozen hits, but this one spiked to more than 5,000.

 

On the same day, geneticist Lluís Montoliu, at the Spanish National Centre for Biotechnology in Madrid, e-mailed his colleagues at the International Society for Transgenic Technologies to recommend “abandoning any project involving the use of NgAgo” to “avoid wasting time, money, animals and people”. The e-mail was leaked and posted on Fang’s website.

 

Since then, an online survey by Pooran Dewari, a molecular biologist at the MRC Centre for Regenerative Medicine in Edinburgh, UK, has found only 9 researchers who say that NgAgo works — and 97 who say that it doesn’t.

 

Two researchers who initially reported success with NgAgo in an online chat group now say that they were mistaken. Debojyoti Chakraborty, a molecular biologist at the CSIR-Institute of Genomics and Integrative Biology in New Delhi, says that he repeated a specific section of Han’s paper that described using NgAgo to knock out a gene for a fluorescent protein that had been introduced into a cell. The glow was reduced, so Chakraborty assumed that NgAgo had disabled the gene. But after sequencing the DNA, he found no evidence of gene editing. He now says that the reduction in fluorescence must have had some other cause.

 

Jan Winter, a PhD student in genomics at the German Cancer Research Center in Heidelberg, says that he had a similar experience. “I will retry the experiment in the upcoming weeks, but so far I think it won’t work,” he says.

 

Han says that he has only got the system to work on cells cultured in his laboratory, and it failed in cells that he purchased. He later found the purchased cells to be contaminated with bacteria called mycoplasma, and says that others might be having the same problem. He adds that some graduate students might be working too fast and not being careful with reagents. Winter disagrees: “I do not think it is a problem of the scientists doing something wrong.”

 

One researcher in China, who works independently from Han’s research group and who doesn’t want his name to be entangled in the public controversy, told Nature that he had tested NgAgo in a few kinds of cell and found that it was able to induce genetic mutations at the desired sites — a finding that he verified by sequencing. He adds that the process was less efficient than CRISPR–Cas9, and requires tweaking to improve the efficiency. “But, in short, it worked,” he says.

 

Two more Chinese scientists, who also asked not to be named, say they have initial results showing that NgAgo works but still need to confirm with sequencing.

 

“It might, might work,” says Burgio, “but if so, it’s so challenging that it’s not worth pursuing. It won’t surpass CRISPR, not by a long shot.”

 

The failure of NgAgo “would be disappointing, but then there is work for us left to do to see whether other Argonaute systems can get it to work somehow,” says microbiologist John Van der Oost of Wageningen University in the Netherlands, a co-author of the 2014 analysis of Argonaute proteins that laid the groundwork for their use in gene editing (D. C. Swaarts et al. Nature 507, 258–261; 2014).

 

This week, Nature Biotechnology sent a statement to Nature’s news team, saying that “several researchers” have contacted the journal to report that they cannot reproduce the results, and that “the journal is following established process to investigate the issues”. A spokesperson declined to comment on the nature or duration of the investigation. (Nature Biotechnology is published by Nature’s publisher, Springer Nature; Nature’s news and comment team is editorially independent of the publisher’s research editorial teams.)

 

Hebei University says that it will ask Han to repeat the experiment so that it can be verified by an independent party within a month, according to Chinese state media.

 

Nature 536, 136–137 (11 August 2016) doi:10.1038/536136a

合肥工业大学校长梁樑弄虚作假获得“全国教育改革创新杰出校长奖”

2016年8月4日星期四

合肥工业大学党委副书记、副校长  朱大勇

 

2016年7月31日

 

合肥工业大学纪委、学术委员会:

 

众所周知,自2015年底合肥工业大学校长梁樑同志获得“第四届全国教育改革创新杰出校长奖”至今,全校师生极为震惊,社会與论哗然,学校声誉受到极大损害。校党委书记袁自煌同志在多次会议上要求全校干部与党员讲党性、讲纪律、讲规矩,对一切违纪现象要敢于亮剑、敢于斗争。作为党委副书记、副校长,我有责任响应袁书记号召,对严重违反党的组织纪律行为予以揭露;作为2012年6月至2014年1月全面分管学校教学工作,并此后仍分管学校部分教学工作的副校长,我十分清楚梁樑同志报奖材料内容的真伪。

 

2015年11月12日校园网主页新闻“全国教育改革创新典型案例网络投票启动”,内容称“我校推荐申报的《梁樑:构建面向创新创业人才培养的一体化教育教学体系》入围创新实践校长候选案例”;“中国教育新闻网已发布了包括75个创新实践集体案例、60个创新实践校长案例、45个创新实践教师案例在内的180个候选案例介绍,并进行网络投票。公示结束后,推选活动评委会将从中推选出创新实践集体案例50个、创新实践校长案例50个、创新实践教师案例30个”。

 

以上可以看出,这次评选明确有3种类型:集体类、校长个人类(只限正校长)、教师个人类。回查中国教育网发现,此次评奖推荐从2015年9月20开始,从筛选到11月10号左右才公布入围案例。而梁樑同志是2015年7月31日正式就任校长,也就是说梁樑当校长不足2个月(还含暑期不工作时间),就开始申报校长个人类奖项,这不能怪很多人惊呀,不可思议。按常理,徐枞巍校长离任,不好申报校长个人类,合肥工业大学完全可以申请集体类奖。

 

梁樑同志申报材料在中国教育新闻网全文公示,其内容完全将学校这几年获的人才培养成果归功于:“梁樑同志具体设计并大力推进集立德树人、能力导向、创新创业三个子系统为一体的立体化教育教学体系”,而且还称“经过近几年的改革实践,学校以能力为导向的一体化教育教学体系建设和创新创业教育改革取得了良好的成效”。

 

大家都明白,梁樑同志2014年1月7日从中国科大调入合肥工大任副校长,他所提出的所谓“以能力为导向的一体化教育教学体系”即2015版教学计划从2015年9月才开始实施。关于这个教学计划,我多次表示异议,目前实施果然出现混乱,其中平时成绩要占50-60%,导致自己亲自做作业的学生成绩不如抄作业的学生成绩高,有教师说,期终考试卷面成绩仅25分(百分制),学生以2015版教学计划规定为依据找老师给及格,老师与成绩好的学生怨气都甚大。可是,报奖材料显示,就这样的教学体系居然指导提高了2013年以来的我校人才培养质量,完全时空颠倒,荒唐透顶。实际上,梁樑的“教育教学体系”在准备报奖材料时,才刚实施几天,哪有“近几年的改革实践”。“效果亮点”中列出的成果更是荒唐无比,绝大多数成果与他毫不沾边,所有成果与他任不足两月的校长绝无关系。因为报奖材料造假地方太多,就不一一列出(公示的报奖材料全文见后),仅举以下几例:

 

“2013年以来,在校生在省部级以上竞赛中获奖1500余项”,2013年梁樑同志还在中国科大。

 

“2014年,学校本科毕业生到世界500强和中国500强企业工作和毕业研究生到国有企业研发中心、科研院所、高等学校工作的均占签约就业总数的60%”,2014年上半年,梁樑刚到校,才开始调研,怎么这届毕业生质量与他有关?这届学生的培养应归功于徐枞巍校长领导下的集体,这期间洪天求副校长、朱大勇副校长相继分管教学,张效英副书记负责学生思想政治工作与创业就业,与梁樑同志八杆子打不着!

 

“在标志性教育教学改革成果方面,梁樑同志主持的教学成果荣获2014年国家级教学成果二等奖(我校另有5项成果获奖)”,梁樑同志的教学成果奖是以中国科大管理学院执行院长身份获取的,怎么能用来以合肥工大校长身份报“校长奖”?“我校另有5项成果获奖”,这些成果同样在梁樑未到合肥工大工作时就完成,并获省级成果奖再被推荐报国家奖,那是在分管教学的朱大勇副校长领导下完成的,这不是侵吞他人成果吗?

 

2015年12月底评奖结果公布,梁樑同志与吉林大学、苏州大学、武汉大学、华中师大、以及15个中小学校长(全是正职)获得第四届全国教育改革创新杰出校长奖,这是何等的荣誉!徐枞巍同志在合肥工业大学任校长11年多未曾拿过,而梁樑同志上任不到两个月即获得,真是中国教育界的奇迹!这个荣誉不算大奖吗?这个奖项层次之高:由中国教育报、中国教育新闻网主办;影响之广,全国所有大、中、小学及教育机构参加,获奖案例推荐给全国教育界学习;获奖之难:两年评选一次,层层评选、网上投票、最后决胜,获奖比例极小,特别是大奖。2015年12月26日在国家教育行政学院举行盛大的第四届全国教育改革创新典型案例推选颁奖暨创新成果展示活动,教育界大佬们与获大奖的个人及单位纷纷上台介绍经验(见附件图片)。各获奖的单位也纷纷高调报道庆贺自己校长、教师、或集体获得这份殊荣,甚至将奖牌在网页上展出(见附件图片)。令人不解的是,梁樑同志居然不敢亲自到会领奖,我校也特别低调未予特别报道,只转载安徽教育网上一条安徽省教育系统获奖情况的报道;与网络投票之初,连续十几天在学校主页醒目报道号召投票,形成强烈对比。究其原因,梁樑同志清楚自己心里发虚,他这个奖毕竟获得不光彩,对网络上众多质询,更不敢公开声明反驳,合肥工业大学的脸在全国教育界丢尽了!

 

今年开学初,学校校级干部述职大会上,梁樑同志在他的述职报告中(公示过),煞有介事地对他获得“杰出校长奖”作过一番解释。本来获奖是一件重大业绩,何故要解释,参会干部教师顿感莫名其妙,听过他的解释后,很多干部议论纷纷:真是不提也罢,越描越黑,又是二次造假!梁樑同志解释文字不长,全文照录如下:

 

“2015年底,经安徽省教育厅研究决定由我校参加第四届全国教育改革创新典型案例推选活动,指定我校申报全国教育改革创新杰出校长奖,并要求我校将近两年来的教育创新举措和各类教育成果进行集中展示,同时解释了这个奖项主要是校长代表学校将合肥工业大学取得的教育创新成果参与评奖,是学校教育成果的整体体现。评奖部门在综合评估各种信息后,决定我校《构建面向创新创业人才培养的一体化教育教学体系》获奖。这是对学校多年来创新教育成果的奖励,是我校全体教职员工共同努力的结果”。

 

安徽省教育厅让我校参加推选活动并没有错,但指定梁樑申报“杰出校长奖”是子乌虚有,因为申报时根本没有“杰出校长奖”说法,只是校长类,通过评选后,前二十名才获“杰出校长奖”。且不论教育厅是否有这个建议,即使有,如果你申报的材料是假的,完全个人负责,赖不了教育厅。正如省科技厅建议我申报国家科技奖,如果我的材料是造假的,难道获奖后我就没有责任了?只能怪科技厅建议我报,而且获了奖就是我的,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梁樑在他的辩解中,将申报材料的题目《梁樑:构建面向创新创业人才培养的一体化教育教学体系》故意改为“我校《构建面向创新创业人才培养的一体化教育教学体系》”,偷梁换柱,好像是学校申报集体奖,不是他申报个人奖,这不是二次造假吗?而且报奖材料中,通篇明确指向学校所有人才培养成果在梁樑“一体化教育教学体系”指导下完成的。参与评选网民与评委误认为他当了多年校长,合肥工大人才培养质量这样好,全是他的功劳,所以将大奖给他。如果报奖材料不将合肥工大人才培养质量归功于梁樑,只要如实写上这是前任校长领导的集体成果,哪怕只提一下他任副校长与校长的年限,他们会给梁樑投票吗?

 

梁樑同志不得不说这个奖是集体的成果,但是你没有领导这个集体取得成果,你刚当1个多月校长,你代表不了创造成果的集体,只有你任校长一段时间领导大家取得新成果,你才能代表,这是普通百姓都明白的道理,让我们这些高校领导与高级知识分子辩论这些问题,已有失斯文了。本来就有集体奖,梁樑同志为什么不组织学校相关部门报集体奖,因为他知道这个奖与他无关,对他今后报更高荣誉无益。用造假材料获得了个人奖,又说这个奖是集体的。明知是集体的成果,确切的说是前任领导的集体成果,仍将集体的成果伪装成为个人成果,获得个人奖之后又说是集体的成果,一片混乱逻辑。梁樑作为校长,他侵占了徐枞魏校长的成果,作为副校长,他侵占了洪天求副校长、朱大勇副校长、张效英副书记的成果,确切地说,他侵占了合肥工业大学集体成果,是典型以权谋私。我作为被侵占者之一,有权利举报揭露梁樑同志这种弄虚作假、侵占他人成果,严重违反党的组织纪律与学术道德的行为;甚至我可以起诉梁樑侵权,要求法律判决取消梁樑“杰出校长奖”。

 

不要误认为我朱大勇出于个人恩怨,紧盯梁樑同志造假不放,如果他果真是为民的好校长,我不会对自己的领导和同志过不去。遗撼的是,梁樑同志获得“杰出校长奖”后,见组织没有处理他,更是变本加厉,有恃无恐,我行我素,独断专行,胡作非为。

 

对于宣城校区,不与分管领导事先沟通,不认真论证,全盘推翻党委已有的决定,没有党委新的正式决策文件,不顾宣城市政府强烈抗议,甚至欺骗我校党委常委会、我校干部教师说宣城市政府已同意他的调整方案,强行对宣城校区作重大调整,将好端端建设起来的宣城校区搞得一塌糊涂,造成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请问全中国乃至全世界,还有哪所大学与合作的地方政府关系全面破裂,被地方政府告到省委省政府、教育部、甚至国务院,这难道不是梁樑给合肥工业大学造成的极恶劣社会影响吗?梁樑还亲口对我解释:现在宣城校区还不能一步到位调整,那样会害了宣城市姚玉舟书记、韩军市长两位老朋友,现在采用减招过渡方案,等姚、韩调任升迁后再调整到位。这不是明知害人,还要害人,将来还要害更多的人,到头来,害的是合肥工业大学自己。我朱大勇就是不愿执行并坚决反对梁樑的“害人”也“害已”的计划,回校本部后,不断无端遭到打击报复。梁樑在我离任宣城校区的大会上手指台下宣城校区干部教师恶狠狠说:“我绝不允许出现两个声音,宣城校区按现在的模式也能办得下去,学生也能培养好、钱不是问题、教师也能引进,甚至可以办成一个很好的大学,但是这对合肥工大有用吗?”。梁樑上任以来以各种借口说宣城校区办不下,现在终于说出能办好,但就是要作重大调整,独断专行,昭然若揭。

 

在校领导民主生活会上,梁樑坦言:我就是有个人说了算的感觉,公然不把党的民主集中制度放在眼里。在合肥校区,出于个人私利,没有充分征求意见与论证,强行将机械与汽车学院的一级学科拆分,将车辆工程、能源与动力专业合并到学科根本不相干的交通学院,严重影响我校的机械工程重点学科的发展与一流学科建设,全校都懂的。

 

梁樑利用校长及分管教学的职务便利,典型以权谋私,将本来按政策和法律规定应该公开招标的教学管理系统改为直接委托给自己关系密切的安徽中科大擎天数码科技有限公司开发(上会前一天,发给校领导的汇报材料将委托单位故意写成“擎天数码科技有限公司(合肥)”,回避中科大背景,是我向教务部提出质疑才不得不改为公司真实全称),分两期1年半完成,预算共150万,另每年维护费20万。由于我在校长办公会的会前与会上据理激烈反对才作罢,由此梁樑与我结怨更深。

 

更有甚者,梁樑造假拿到“杰出校长奖”后,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广大干部教师敢怒不敢言,连他造假之事也讳如莫深,惟恐梁樑亲信获知报告给梁樑,日后梁樑伺机报复,梁樑所有的随性决策再无人敢提出异议,他可以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合肥工业大学整个政治生态严重扭曲。这样的校长能带领我们实现双一流建设目标吗?梁樑造假不处理的危害对合肥工大是灾难性,广大教职工与广大校友深感蒙羞,无数家长又怎能放心让这样的校长培养教育他们的孩子。校长都如此造假,学校教师与学生再有发生学术不端行为,怎么能按章处理呢?

 

鉴于学校有关部门对梁樑造假一事做出的解释,我再次重申如下:

 

(1) 即使安徽省教育厅相关部门指定梁樑报校长奖,本身也是没问题,但报奖材料不能假,教育厅审核过材料也不行。报不了个人奖可申请报集体奖,或可不报。正如某刊物向我约稿,我的论文也经过了审稿,但论文有假,只能我个人负责,怪不了刊物与审稿人,我写不出真论文,完全可以拒约。

 

(2) 学校相关部门为梁樑整理报奖材料,梁樑未看或没认真看,更是说不过去的。整理材料的同志难道背着梁樑给他写材料,况且推荐表上还要梁樑提供个人信息与照片,校园网已转载公示了报奖材料,获奖后梁樑又有一番解释,能说他不清楚自己的报奖材料吗?这些已充分表明,梁樑已十分认可自己的报奖材料没有假,他获“杰出校长奖”自己绝对没有错,推荐他的人、为他写材料的人也绝对没有错。现在意图将责任推给写报奖材料的人是完全强词夺理!如果我的学生以我名义发表一篇假论文,难道我就没有责任了?

 

(3) 认为校长奖是职务奖也没问题,但绝不能算是集体奖,申报事项中明确注明校长奖属个人奖,本来就设置了集体奖,二者绝不可混同(第四届全国教育改革创新推选活动的个人项目与集体项目推荐表、杰出校长奖与集体特别奖样式见后,校长奖只列校长本人姓名,连学校名都没有,集体奖才写明某学校或某单位。)。如梁樑以校长身份代表集体领取合肥工业大学集体奖完全可以,即使你只当一天校长。但校长代表集体获“杰出校长”个人奖一定要分清校长贡献的比重,起码也只能代表你校长职务任内的集体成果,绝不可将你的前任领导甚至你还未到本校工作时的集体成果作为你申报“杰出校长奖”的佐证材料,否则就根本没有最低的学术道德底线了。教育厅有关部门可能疏忽了梁樑任校长的时间,你梁樑同志不清楚自己才当了几天校长?比如,一个老村长干了十年,把村子搞好了,成绩斐然,他退下来了,另一个新村长上任(而且他还是一年半前从外村调来本村做副村长的),上任不到两个月,就申报成为“全国杰出村长奖”,村民们会答应吗?这个新村长敢欣然接受吗?这是普通农民都懂得的做人基本道德底线,难道我们这些党的高级干部与为人师表的高级知识分子能不知道这点浅显的常识吗?

 

(4)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梁樑报奖材料题目是《梁樑:构建面向创新创业人才培养的一体化教育教学体系》,不是《合肥工业大学:构建面向创新创业人才培养的一体化教育教学体系》,明显是突出个人作用,而不是代表集体。报奖材料将2013年以来学校人才培养成果归功于梁樑2015年9月才真正实施的所谓“一体化教学体系”,十足荒唐,典型造假,严格讲2013年的成果还应该归功于2012年甚至更早的集体努力。正是因为这种造假虚构,骗取了网络与评委投票,最终骗得“杰出校长奖”。如果评委知道梁樑2014年元月才到合肥工大工作,2015年7月最后一天才上任校长,会将这个“杰出校长奖”授给梁樑吗?与梁樑同时获得的“杰出校长奖”的其他大学校长任正职最少也有4年,更不用说那些获奖的中小学校长历经多年长期的奋斗,他们根本不用写任职年限,因为他们经得起查,而我们的梁樑校长任正职只有50多天。评委们根本无法想象还有这种情况发生,这不是蒙混过关,欺骗评委吗?

 

同志们!我是冒着被梁樑打击报复的危险(实际上由于我坚决反对他对宣城校区的随意作为,早就打击报复我了,全校周知),挺身而出,维护党的纪律,坚决与违纪行为作斗争,更是为了合肥工业大学健康稳定的发展。《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第七十四条也有关于“弄虚作假、骗取荣誉”处分规定;教育部已发布的《高等学校预防与处理学术不端行为办法》(我校校园网主页也公布)有专门的处理办法;中央刚制定发布的《中国共产党问责条例》(也可见于我校校园网主页)也有“发现问题不报告不处置、不整改不问责”的追责条款。已开展多时的“三严三实”教育,正在开展的“两学一做”活动,都不允许共产党员有造假行为,更何况是大学校长。希望梁樑同志能正视自己的错误,改正自己的错误,接受组织教育处理与挽救,因为党纪是党员领导干部不能触犯的底线。也希望我校领导能够正视这次事件教训,勇于按有关文件规定正确对待,果断处理,消除影响,合肥工业大学能够轻装上阵,全校教职工更加上下齐心,努力实现高水平大学建设的目标。

 

如果我有不实之言,可按党纪国法惩治我!

 

另外,还有一点我需向同志们特别说明。我于7月8日至14日以专家身份率我的团队到皖南泾县、绩溪进行了地质灾害应急排查工作,事先向袁自煌书记短信请过假,按袁书记要求,我7月8日临行前向党政办提交给“袁书记、校党委”的书面请假报告(指明请假一周,请假报告与现场工作情况见后),没有完全按袁书记指示亲自向梁樑校长请假。原因是多方面,主要是我从宣城校区回来,我与梁樑校长几乎不讲话了,平时向他短信请假,他多数是不回我短信的,我想既然给校党委请假了也就代替了,不愿再受这份气。当然,我承认在这个问题上,我有点情绪化。我是在宣城遭受严重洪灾时,自费义务到灾区提供技术服务,白天深入滑坡现场勘查,夜里整理分析数据、起草处治方案。另外,我还捐给灾区1000元,怕“影响不好”,以我的研究生名字捐的。万万没想到,袁书记就以我请假不到位为由,在校内会议上大肆指责我不遵守纪律。更不可理解的是,袁书记审核7月12日常委会纪要时,将我的名字直接划掉,说我没有请假,只写“常委刘志峰、副校长赵韩因事请假”,已有很多干部看到纪要发现不正常,说“朱大勇什么时候被教育部免去校常委了?”。如果我真的没有请假,袁书记完全可以在纪要写“常委朱大勇无故不请假缺席会议”,作为党委书记不能因其他事对我不满,就在严肃的党委文件上让一个正在前方累死累活抗洪救灾的党委副书记、副校长留下不明不白的污点,您完全可以等我回来严厉批评我。按常理,作为党委书记,袁自煌同志对我这种无私奉献行动应该加以褒奖宣传,因为省委已发文要求各单位党员干部要全力支援抗洪救灾,我也是完成党员领导干部应该完成的政治任务,是为合肥工业大学争光的事,绝对不应该就这点请假细节小事上纲上线。既然袁自煌书记真的是这样如此看重“纪律”,那么对校长梁樑同志造假骗取“全国杰出校长奖”这一严重违反党的纪律与学术不端行为如何处理?我相信袁自煌书记有这个政治魄力与政治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