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子博客

司马南最近去海南岛待了一段时间，专门做了3期节目介绍海南岛的特色饮食“海南酸叶汤”，宣传海南的一种植物“食叶草”。司马南说，食叶草是海南岛五指山热带雨林长出来的，是当地黎族人的传统饮食，很好吃，而且很有营养，还具有养生作用，被称为“植物金矿”“长寿草”。司马南这些说法根据的都是当地政府提供的食叶草的宣传材料，在网上也能找到。司马南把宣传材料当做事实讲了一遍，但这些关于食叶草的宣传材料，很多内容都是假的、骗人的。

首先，关于食叶草来源的介绍就是骗人的。司马南说，食叶草生长于五指山热带雨林，这是错的。食叶草是用杂交的方法人工培育出来的一个新品种，直到2021年才被中国国家卫健委作为新型食物原料批准上市。两种亲本之一叫做鲁梅克斯，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不是中国原有的东西，是根据酸模属植物的拉丁学名Rumex音译过来的。鲁梅克斯是乌克兰1990年通过杂交方法培育出来的一种酸模属新品种，中国在1995年把它作为牧草引进，作为饲料而不是蔬菜、食品。

食叶草的另一个亲本是野生的一种酸模，叫做巴天酸模。“巴天”也是根据拉丁语音译的，拉丁学名叫patientia，“忍耐”的意思。这种植物在中国野外也有，只不过它没有自己的中国名称，需要用音译。这说明巴天酸模也很可能不是中国原有的，是外来的入侵植物。不管是原有的还是入侵的，巴天酸模生长在中国北方，南方有别的酸模属植物，但没有巴天酸模。鲁梅克斯从乌克兰引进，就更是北方的植物了。这两种植物都属于北方的植物，海南岛没有，何况食叶草还是人工培育的，所以不是在热带雨林生长出来的，五指山的热带雨林没有这玩意儿，更不可能是黎族人的传统饮食。

酸模是一个很大的属，有200种，中国野生的也有大约20种，但中国传统上不吃酸模。南欧人倒是用酸模做饼、沙拉、汤。中国古代很早就记载了酸模这种植物，只是用它来做中药。也许饥荒时吃野菜会吃它，平时是不吃的，因为太酸了。食叶草最早培育出来也不是给人吃的，是作为牧草培育出来作饲料的。本来只在中国北方种植，不知道为什么海南岛突然也想到种这种东西，还把它作为一个产业，号称要搞“食叶草大产业”。在海南岛那种地方，种它作牧草、饲料没什么市场，毕竟畜牧业在海南岛不算很发达，所以可能因此就想到把它作为一种食品推广。

要让人们能够接受它，就要胡吹，就要把食叶草吹得多么、多么的好。把它说成一种高蛋白食品，甚至说是植物中蛋白含量最高的，高达36％～49％。这完全就是骗人的。它是一种叶子，叶子是植物的营养器官，不可能富集那么多蛋白质。食叶草叶子最主要的成分其实是水。美国农业部测过酸模的营养成分，蛋白质含量2％。100克里只有2克蛋白质，这个含量还不如很多蔬菜。比如菠菜的蛋白质含量是2.9％，可比食叶草的蛋白质含量高多了。更不要说高蛋白植物食品，比如大豆的蛋白质含量高达30％以上。种子、坚果才会富集很多蛋白质，才是高蛋白食品。有人可能会说，食叶草蛋白质的含量高达30％～40％，指的是干重。但是算干重没有意义。我们吃蔬菜都吃新鲜的，并不是晒干后再吃。即使算干重，新鲜食叶草的蛋白质含量都已经不如菠菜了，晒干的菠菜蛋白质含量肯定也比干重的食叶草高。所以，鼓吹食叶草是什么高蛋白食品，就是骗人的。

除了高蛋白，食叶草还号称含有人体必需的所有营养成分：含有35％的氨基酸，有18种。说除了含有高蛋白，还有高含量的氨基酸，就很不专业，就是骗人的。蛋白质就是由氨基酸组成的，游离的氨基酸不可能有很多，所以测氨基酸实际上测的主要就是蛋白质里的氨基酸，怎么测出来比蛋白质含量还低？莫非测的时候有损耗？而且，只有18种氨基酸恰恰表明它不含有人体需要的“所有的”营养素，因为人体需要的氨基酸是20种，18种就少了两种必需的氨基酸。除了氨基酸，还有矿物质、维生素，那也是其他蔬菜，比如菠菜里有的。所以，食叶草绝对不含有人体必须的所有营养素，跟别的蔬菜比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退一步说，即使食叶草营养非常丰富，有啥用呢？只是在做汤或者炒菜时放那么几片食叶草叶子，司马南晒出来的酸叶汤里就只放了几片叶子，因为太酸，不可能放太多。所以它即使有丰富的营养，人们吃得很少，摄入也非常少，根本就没用，还不如多吃点菠菜和其他蔬菜。

好在食叶草每次吃的量不多，如果吃多了就麻烦了，因为对身体健康有害。这跟它的酸是怎么来的有关。它为什么那么酸？因为它有含量很高的草酸。草酸不是好酸，跟食醋的酸不一样。食醋的酸是一种比较好的酸，吃食醋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害处，说不定还有好处。但草酸吃多了会有导致肾结石的风险，也对尿道有刺激性作用。如果吃得太多，甚至还会死人。文献上就有记载，小孩因为吃酸模叶子吃得太多死了，就是因为草酸摄入太多导致的。所以这个东西不仅不能养生，吃多了还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司马南去海南岛，得到了当地政府的热情款待，替当地政府的项目或者所谓的产业做宣传，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但是做宣传的时候，不能人家告诉你什么，你就信什么，不做起码的核实、核查。有的资料网上稍微搜一下就知道了。比如食叶草的来源，到国家卫健委网站去搜一下就知道了。不能轻听轻信，不能帮着宣传骗人的、伪科学的、甚至有可能害人的东西。否则的话，跟那些卖假药的、卖假保健品的有什么区别呢？

2024.03.16录制

2024.05.18整理

1900多年前，公元79年，维苏威火山爆发，将当时古罗马帝国的一座大城市庞贝城摧毁，淹没在火山灰下，庞贝城从此定格了。庞贝城那时候有一两万人，在古代算是很大的一座城市。直到18世纪中叶才有人去挖掘庞贝城，到现在还有大约三分之一在火山灰下，还在继续挖掘。最近在庞贝城挖掘出了一座餐厅，餐厅墙上有壁画，画的是古希腊的神话故事：宙斯变成天鹅引诱丽达，阿波罗引诱卡珊德拉，还有一幅帕里斯与海伦，特别精美，海伦披着一件半透明的薄纱，技法很高超。

这些壁画在公元79年被火山灰淹没，画的时间还要更早。公元79年相当于中国的东汉时期，不要说东汉，一直到明朝、清朝，中国画家也画不出这样的人物画。这让一些中国人特别嫉妒，因此就说这些画都是假的。中国现在流行“西方伪史”，认为古罗马、古希腊这些精美的艺术品全都是文艺复兴之后伪造的。这些壁画刚刚从火山堆里挖掘出来，难道也是伪造的吗？难道也有人偷偷画了这些壁画，让它埋在火山堆里吗？这种壁画可不是只有这么几幅，已经挖掘出来的庞贝壁画多达15000多幅。要伪造这么多壁画，还要都埋到火山灰下，得动用多少画家、花多长时间，这是多大的一项工程啊？可见这些研究“西方伪史”的人，就是一帮没有常识的妄人、疯子。

这帮妄人、疯子可不只是限于质疑西方古代的艺术，他们还认为西方古代的著作也都是假的。我以前就驳斥过金灿荣关于亚理士多德的著作都是伪造的观点。他们不只认为西方的古代文献都是假的，进而认为西方古代甚至近代的科学、数学也全都是假的。司马南最近在海南岛采访了一个研究“西方伪史”的“学者”，说英语zero一词是1843年才有的，之前没有这个词，1756年出的英语的第一部词典《约翰逊英语词典》就没有收zero这个词。而且1843年的zero表示的还不是0，直到1870年才用zero表示0。据他说，因为在1870年之前，西方人没有0的概念，而没有0的概念就没法研究现代数学，所以微积分什么的都不是西方人发明的，都是从中国偷过去的。他认为中国自古以来就有0的概念，所以发明了微积分和各种各样的现代数学。西方人从利玛窦开始，一代一代的传教士跑到中国来，把中国的数学、科学都偷到西方，以他们的名义发表。

中国古代有没有0的概念是有争议的。我们现在表示数字0的汉字“零”，本义是“细雨”，所以上面是雨字头。直到19世纪，西方数学传入中国后，才用“零”来表示数字0。我们就不管中国这方面的争议，只来看西方的情况，比如英国是什么时候开始有0这个概念的。这个妄人说1843年之前英语没有zero这个词，这很容易反驳，因为《韦氏美国英语大词典》1828年出版时已经收了zero这个词，而且注释是数字0。第一部现代英语词典《约翰逊英语词典》是1756年出版的，里面没有收zero这个词，但收了另外一个表示0的英语单词cipher，注释也是数字0。其实《约翰逊英语词典》只是第一部现代英语词典，在那之前也有别的英语词典。我查到更早的英语词典《New World of Words（词语的新世界）》，在1706年出的版本中就已经收了zero和cipher，都注释这两个单词表示数字0，而且还说zero主要是在法语里用。也就是说，那时的zero被认为是一个法语单词。

一个单词被收入到词典里，并不意味着它是首次出现，肯定已经使用了相当长的时间，才会被收入词典里。根据《牛津英语大词典》的说法，英语文献里第一次使用zero是在1604年，但是我查了最新版《韦氏英语词典》，说zero第一次使用是1598年，也就是在《牛津英语大词典》之后又发现了更早的文献使用了zero。至于cipher就更早了，根据《牛津英语大词典》的引用，早在1399年的英语文献里就已经用cipher来表示数字0了。

cipher和zero有一个共同的来源阿拉伯语sifr。数字0的概念最早是印度人提出来的，后来被阿拉伯人引进，用原来表示“空”的单词sifr表示数字0。1202年，意大利著名数学家费波那契出了一本书，是用拉丁语写的，叫做《算术书》。它第一次向西方介绍了印度的数字系统，第一次引进了0的概念。在那之前，西方世界没有0的概念，不等于没有数学，不等于像那帮妄人想象的那样不会计算。更何况这帮妄人连英语什么时候有表示0的单词这个最基本的事实都没有搞对，错得离谱。

这几年来，司马南一直在利用他的平台（微博或视频节目）推销这些妄人做的“西方伪史”的研究，在推销时都会很谦虚地说“我不是专家，我不懂”“只是有这种说法”，做出中立的样子来撇清跟他们的关系。但他支持这些人的倾向性很明显，否则他为什么从来只介绍他们的观点，采访他们、转发他们的文章，却从来不转发、不介绍对他们的反驳呢？比如我写过几篇文章驳斥这些人的观点，这些观点都是从司马南那里看来的，但司马南从来不转发、不介绍我对这些人的反驳。我指出的司马南采访的妄人关于英语中zero和0的表示的基本错误，我想他也不会更正、澄清。

其实不需要懂那么多，只要有一点脑子、有一点常识，就知道这些人就是一批妄人、一帮疯子。司马南人不傻，他哪会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样的人，但为什么还要支持他们，为什么还要帮助推销这些人的歪理邪说呢？因为虽然是歪理邪说，但他们是在反西方、鼓吹中国的古代文化多么优秀，在司马南看来就是正确立场，就是站对了，所以即使是胡说八道，他也愿意帮他们传播。更何况在中国，现在反西方很有市场，他为了流量愿意介绍这些人的歪理邪说。但司马南以前被称为“反伪斗士”，现在却堕落到宣扬伪科学，难道流量真的有那么的重要，值得他用前半生的名声来换吗？

2024.04.13录制

2024.05.17整理

前面我谈到为什么中国搞不出高端光刻机，之后有一大批人翻墙过来嘲笑我说：你看，你被打脸了吧，疼不疼啊？我们中国不搞光刻机，但是我们搞出了更先进的光刻厂。一开始我觉得莫名其妙，就去搜了一下。原来一些五毛、伪专家都在说中国自己搞出了更先进的光刻厂。说是清华大学有人提出一个方案，用同步回旋加速器作为极紫外光源，已经在雄安新区建厂，很快就要建成了。有说明年就建好的，也有说2026年建好的。还说等光刻厂建成，什么最先进的芯片都可以制造，不仅是3纳米的芯片，1纳米的芯片也能制造。而且量是极多的，成本是极低的，以后芯片就变成白菜价了，全世界的芯片都要被中国垄断了，美国以后想要中国的芯片，我们还不给。说得小粉红们个个热血沸腾，就像打了鸡血。

我又搜了一下，清华大学的确有人在2021年提出过一个方案，用同步回旋加速器作为极紫外光源。2022年，中科院有人发表了一篇论文进一步详细地论证这个方案。他们说，如果现在立项，预计再过五六年就可以启动这个项目了。也就是说，这个项目连立项都没有，更不要说已经在建厂、马上就要建成了。有人晒出了央视报道的照片，说是已经在建的极紫外的回旋加速器的照片。其实，他们晒出来的照片是中科院高能物理所搞的高能同步辐射加速器。这是早在2011年就提出来，2016年启动的项目，当时预计要用10年时间，就是2026年建成。不过，高能同步辐射加速器产生的是X射线，不是极紫外光，主要用于基础研究。也许在材料制作、医学方面会有一些应用，但跟光刻一点关系都没有，是被五毛们张冠李戴，故意拿出来给小粉红打鸡血的。

清华大学的方案连立项都没有，八字还没有一撇。按他们的说法，即使马上立项，也要过五六年才能启动这个项目，建成一个回旋加速器还要花10年时间。所以，即使从现在就立项，到能够实现、进入商用，那也得是20年后的事了。一个新技术从发论文提出设想，到实现、进入商用，一般也要20年左右的时间。现在用的极紫外光刻机，就是美国能源部的国家实验室早在上世纪90年代末发表论文、提出设想，经过20年的研发才进入商用的。所以，清华大学的方案即使能够实现，那也是20年后的事了。

它有没有可能实现呢？用同步回旋加速器作为极紫外光源进行光刻，这个设想最早并不是中国科学家提出来的，2001年德国科学家就已经发表过这方面的论文了。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并没有真正建什么光刻厂呢？主要的原因是，建一个同步回旋加速器的成本非常高，如此大规模的回旋加速器要花上百亿元才有可能建出来。而且，即使把它建出来了，产生的光的质量也未必比激光好，可能比激光还要差。所以只是发了论文而已，并没有人真正去建它。

有人会说，我们中国有的是钱，就投资100多亿建回旋加速器，为了打破美国的封锁，就多投一点钱，真的建一个光刻厂。但即使把加速器建出来了，那也只是解决了极紫外光源的问题而已。我以前说过，极紫外光刻机有两个核心技术。除了极紫外光源，还有光学系统，目前只有德国的蔡司能够生产，中国做不了。而且除了光学系统，还要涉及到没那么核心但同样非常关键的别的技术，都是中国目前不能掌握的。所以，光是搞出一个极紫外光源又有什么用呢？

再退一步说，即使中国在这十几、二十年内把所有跟极紫外光刻有关的技术全都解决了，一个国家可以抵得上所有发达国家的技术力量了，真的把光刻厂建出来了，生产出来的芯片成本也是极高的，绝对不可能变成白菜价。而且，即使建出来了，也只有一个光源，量产就成问题了。光有一个光源能生产多少芯片呢？而且，只有一个以同步回旋加速器做的光源，当同步回旋加速器出问题需要维修、平时需要维护时，芯片的生产是不是也就停了？而阿斯麦现在一年能生产三四十台极紫外光刻机，量产没有问题，即使一台坏了需要维修，也不影响生产。可见，不管是在量产方面还是生产的稳定性方面，所谓的光刻厂也是没法跟人家竞争的。

所以，以同步回旋加速器作为极紫外光源的所谓清华方案，即使技术上可行，经济上也是不可行的。清华和中科院的人论证这个方案，本来就是为了发表一篇灌水的论文做为个人科研成果，或者拿去骗经费立项做进一步研究，如此而已。他们可能根本也没有想到会被五毛、伪专家拿来作为给小粉红打鸡血的材料。

不过，五毛、小粉红们现在这么一鼓噪，说不定就引起了大领导的注意，然后大领导一拍板：我们中国现在有的是钱，为了雄安的千年大计就投资几百亿。如果真的在雄安搞一个所谓的光刻厂，中国就又多了一个烂尾工程。然后再来一场台风，一场大雨把雄安淹了，就变成浸润式光刻厂了。

中国为了吹嘘华为“遥遥领先”，什么样的谣言都敢造，什么样的谣言都有人信。我看到司马南发微博转了一条消息：“白宫发言人说，麒麟9000s芯片使用了一种美国很陌生的技术进行设计和制造。她还说，在这次调查中，白宫组织专家进行了严格检测，没有发现Mate 60 Pro中有美国相关技术的存在，从工艺细节来看，麒麟9000s芯片的制造也不同于美国技术。最后说，我们还是不相信他们有如此技术。”然后，司马南写诗狠狠嘲笑了白宫发言人。其实完全就是一个谣言。白宫的发言人没有说过这些话，白宫的发言人甚至从来就没有对华为的新款手机采用的芯片发表过评论。

美国商务部倒是说过要对华为的这款芯片进行调查，看有没有采用什么美国的技术，但现在的调查结果并没有出来。美国众议院的一帮共和党众议员，联名给美国商务部写信，要求进一步对华为、中芯国际进行制裁，甚至提出要对华为和中芯国际的高管提起刑事诉讼，这才是有关华为芯片在美国的最新进展。中国这些华为的粉丝，为了吹嘘华为的“遥遥领先”已经得了妄想症了，病得不轻。

2023.09.15录制

2024.05.13整理

人民大学教授、国际关系学院副院长金灿荣以前的专业是“研究美国”，但是他的出名不在于他做出了什么学术成果，而是在网上敢说话，吹嘘中国现在多么强大、多么好，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现在多么糟糕、多么落后。即使中国发生了不幸的事情，他也要硬说成是好事。

例如，华为在东莞的一个实验室烧着了，整座大楼浓烟滚滚，照片被贴到了网上。不管对华为这家公司有什么看法，失火都是一件不幸的事，而且还有人员伤亡，那就更加不幸。但是，金灿荣却发微博说，按广东人的迷信，这叫“越烧越旺”。在金灿荣看来，即使是像大楼着火这种不幸的事，也会坏事变好事，预示着华为越来越旺。

按照金灿荣这个逻辑，是不是应该到处点火，今天烧了华为的实验室，明天要去烧华为的工厂，后天还要去烧华为的总部？越烧越旺嘛。除了华为，中国其他公司、其他机构为了旺，是不是也要都去烧一把？烧不着还要派人去点火？这种言论让人觉得金灿荣是不是一个变态？对人们都认为很不幸的事情，他却像一个纵火犯一样的兴奋，觉得是好事。

金灿荣惊人的言论很多。我再举一个例子。我最近看了他的一条视频，是他在一个座谈会上的发言。他说：

“中国有一些人从英美回来，一天到晚讲民主、自由。那能有什么用？你没有工业，就没有就业；没有就业，就没有教育。还投的什么票吗？这不是害人吗？那是个毒药知道吗？那是邪教。”

首先，他这个说法逻辑上就有问题。有民主、自由并不意味着就没有工业、就业、教育。现在最发达的国家，工业、就业、教育方面搞得最好的，基本上都是民主、自由的国家。那些不民主、不自由的国家往往更加落后，工业、就业不行，教育当然更糟糕，有的还吃不饱饭。即使是中国，工业现在据说已经搞得算不错，GDP已经是世界排第二了，但是教育还是很落后，没法跟那些发达国家相比。

所以，金灿荣把工业、就业、教育跟民主、自由对立起来，本来就不对。而且，即使是在中国，官方表面上还要讲民主、自由，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里就有“民主”、“自由”。金灿荣把“民主”“自由”说成是“毒药”、“害人的邪教”，这是不是在反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我最近还看了一篇文章，是金灿荣的一次讲话的记录，谈的是中日关系。他说日本不行了，举了一个例子，说日本的索尼公司曾经是最伟大的电子王国，现在索尼在哪？找不到了。我不知道金灿荣跑哪去找索尼的，难道是跑到另类世界去找索尼？

索尼到现在还是财富全球500强之一，排在大约100多位，它的利润跟中国吹得最厉害的华为差不多的，索尼影业一年的营业额跟中国全国的票房也差不多。它虽然有一些电子产品现在比较落后了，但是，它在许多方面还是名列前茅的，比如说游戏机、微单照相机、电视机，在这些方面还非常强。更何况，它还从事影视行业。

所以，金灿荣说索尼已经没了，这不是很可笑吗？金灿荣讲这些笑话，是为了说明中国已经全面超过了日本，中国应该找一个适当的时机，教训、收拾日本一顿。为什么呢？金灿荣说，从1870年开始，中日博弈我们每次都输了，所以我们对日本心里有点敬畏。等到中国崛起到一定程度以后，一定会收拾一下日本，否则心理改不过来。

他说中日历史上的博弈都是日本赢、中国输，那么抗日战争白打了？难道抗日战争变成了是日本赢、中国输吗？现在共产党还在吹嘘说它是抗日战争的中流砥柱，金灿荣这不是在污蔑共产党吗？

不管中日关系现在怎么样，两国如何明争暗斗，口头上都还表示中日要世代友好。中国一直在向全世界保证中国永远不称霸。金灿荣说等到中国崛起了一定要打日本一顿获得心理的满足，日本人听了有何感想？日本人一听中国动不动就要打我，那不得赶快做好各种各样的准备、增加军事的开支。这是给日本的右翼势力有了借口想方设法打压中国，免得中国强大起来就要打日本。金灿荣这不是在破坏中日关系吗？

金灿荣耸人听闻的言论还有很多。例如，他曾经说过，中国的导弹现在是世界第一，我们哪一天要打台湾，如果美国敢干预的话，我们几个小时之内导弹发射出去，就能够把美国所有的航空母舰、在东亚的基地全部都打掉，一个都不剩。后来又改口说成几分钟就让美国全军覆没。说这种大话，不就是在刺激美国吗？想挑衅美国，跟美国打一仗吗？

金灿荣为什么喜欢说这么吓人的、让大家听了以后感到心惊肉跳的话呢？首先是因为有市场，很多中国的老百姓很喜欢听，听着觉得很爽，喜欢意淫。有市场，当然也就有流量，有流量就有收入。所以，这是有经济利益的。其次，金灿荣自称“政委”，他的微博的ID就叫“政委灿荣”，以此为荣，自以为是来给大家做思想工作的。这个“政委”可能是义和团的政委，给义和团给打气的。

金灿荣谈的这些问题，中日关系、中美关系、国际关系，在中国都是非常敏感的，跟官方的口吻对不上，马上就会被封杀。现在是连做科普都不行，都能被全面封杀，何况是谈敏感的政治问题。但是，金灿荣为什么敢去谈这种敏感的政治问题，不怕被封杀，而且非常地风光呢？这当然是因为他在某种程度上配合了官方的宣传，迎合了官方的需要。他讲的这些话，实际上是政府里某些人心里想的，但又不敢说或者不好意思说，就由金灿荣帮他们说出来了。

网上有一个说法，说金灿荣是“国师”，这当然是在讽刺他，但还是有一点道理的。他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政府的一个传声筒。只不过，他讲的话实在是太弱智了，结果就变成了高级黑。

2020.9.28.录制

2024.5.10整理

上次我谈到柴静炮制出了一个关于朱令案的新谣言。在朱令被确诊铊中毒后没多久，五一期间她们宿舍发生了一起离奇的失窃案，朱令的一些生活用品莫名其妙地丢失了。关于这个案件，以前各方的说法都是朱令班的女生五一期间一起外出旅游，宿舍没人才发生了失窃案。即使认为孙维是凶手的人，也只是毫无根据地说孙维最后一个离开宿舍，意思是说，失窃案是孙维干的，但并未否认孙维跟其他女生一起外出旅游。这一次柴静抛出了一个新的说法，说孙维是宿舍里唯一一个留在北京的人。因为以前从来没人这么说过，所以我说柴静炮制出了一个新谣言。

有网友留言问柴静这么说有什么证据。柴静让网友仔细看视频的配图，王琪对朱令母亲说，孙维当时留在北京。但是，王琪说的是孙维“可能回家了”，是不确定的语气，而在柴静的口中却变成了非常确定，连“可能”都不用，直接认定孙维就在北京。柴静后来还在推特上说，那是2007年王琪跟朱令母亲的通话记录。我是第一次知道王琪在2007年跟朱令母亲通过话，此前朱令班女生的说法都是由于朱令父母对她们有成见，所以她们觉得还是不要跟朱令父母接触，免得发生冲突。她们连朱令也没有去探视过。

现在却突然有一个王琪跟朱令母亲的通话记录，由柴静公布出来。但所谓的通话记录并不是逐字的实录，而是只写了一个大意。这样一个大概的通话记录是不是就可靠呢？朱令父母由于是受害者家属，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而且自始至终认定孙维就是凶手，所以在通话记录中很容易出现符合自己期望的偏差，我们不能轻信。我以前也说过，王琪关于孙维早在大二下学期就已经进实验室的说法很难让人相信，现在知道这个说法也出自这份通话记录，可见其可靠性也是值得怀疑的。

实际上，朱令父母关于朱令和孙维的不少说法都与事实不符，经不起推敲。只不过出于对受害者家属的同情，我以前从不愿意指出他们说法里不符合事实、歪曲的部分，而只针对贝志城、童宇峰、张捷三个人。关于朱令案的谣言，主要都是由贝志诚和童宇峰散布出来的；关于案件的歪理，主要是张捷想出来的。所以我只针对这三个人，把他们说成是“网上追凶三兄弟”。现在又多了柴静一姐妹，凑成“四人帮”了。

但是柴静说她有佐证：“我向隔壁宿舍女生查证过，她正是五一期间去泰山的人之一，明确只有王琪与她们一起。金亚去了江苏，孙在北京。”柴静的节目配图里的确有一张匿名的隔壁女生给柴静的回复，但我仔细看了，那个匿名隔壁宿舍女生说的是：“五一期间，王琪跟我们一起去泰山了。她们宿舍其他人我不知道。”柴静却说成是她说孙维留在了北京，这是不是在捏造证词？是不是很无耻的做法呢？

退一步说，孙维如果没有跟同班女生一起外出旅游，而是留在了北京，又能说明什么呢？柴静就能因此暗示为了制造宿舍失窃案，孙维故意留在北京？她有什么必要制造这起失窃案呢？朱令丢失的都是很小的生活用品，孙维作为在宿舍生活的人，想让这些生活用品消失太简单了。趁宿舍没人的时候往身上一揣，或者往书包里一塞，就可以把它扔掉了，何必等到五一期间宿舍没人才来制造这么一起失窃案呢？这不是欲盖弥彰吗？这不就是在告诉人们，该宿舍就是投毒的现场、丢失的物品就是投毒的途径吗？如果这个失窃案真的发生过、真的跟朱令案有关而不是碰巧，那么更可能是真凶在故意混淆视听，故意让人们以为宿舍是投毒现场、朱令丢失的生活用品是投毒渠道。这不是更合理的解释吗？

我以前一直在说，孙维之所以被这么多人认为是案件的唯一嫌疑人和主要嫌疑人，是因为她做的实验课题用到了硝酸铊试剂，所以号称是唯一一个能够合法接触到铊的人。但是我说了，硝酸铊试剂溶液的浓度非常低，不能用来投毒，而朱令摄入的铊的量非常高，说明只能是从固态铊摄入的。那么，孙维有没有接触固态铊的合法途径呢？也有人拿这个问题去问柴静，柴静晒出她跟朱令的同班男同学童宇峰的一段对话，证明孙维能够合法接触到固体铊。

童宇峰说，像孙维这种本科生进实验室，一开始都是由老师安排去配各种溶液，比如配标准溶液。意思是说，孙维在实验室里专门配溶液，包括配硝酸铊试剂，所以有条件合法接触到固体铊。童宇峰的说法纯粹是在蒙骗没有进过实验室的人。本科生进实验室，一开始的确都是打杂，洗洗瓶子、配配溶液。但配的都是很常用的、没有毒或毒性很低的溶液，毒性强一点的老师就不敢让他们碰了，更不要说像铊这种剧毒的物质。这种只要皮肤沾上一点、呼吸时吸入一点，就能导致中毒甚至致命的剧毒物质，老师怎么可能让一个什么都不懂、不会规范操作的本科生去配呢？所以，让孙维去接触固体的铊盐是不可能的。

以前锁定孙维的人以为她实验用到的硝酸铊试剂可以用来投毒，所以才把她作为唯一的嫌疑人。孙维以及同班同学辩解时说，硝酸铊试剂是老师配好之后放在实验桌上的，并不是只有课题组的人才能够接触到，别的人也可以进实验室把硝酸铊拿走。显然，孙维和她的同班同学也都认为硝酸铊试剂可以用来投毒。在我指出硝酸铊溶液浓度太低，没法用来投毒之后，这些指控孙维的人就改口了，变成孙维不只是能合法地接触到硝酸铊试剂，还能合法地接触到固态的铊了。这就是先入为主地认定孙维是凶手，摆出来的“证据”被推翻后再编一个“证据”出来。这不就是在构陷孙维吗？

柴静认为自己是以记者的身份在做新闻调查，在调查案件，要找出真凶，但从这期和上一期节目来看，柴静并没有表现出一个记者所需的素质。第一，做调查要有一个客观、中立的立场，不能轻信调查对象说的话，要有质疑。即使自己没有能力质疑，也应该摆出以前已经有过的比如我的质疑，让调查对象做解释。特别是童宇峰，我早就揭露过他是一个习惯性说谎者，谎话连篇，在朱令案中针对孙维说了很多假话。对这种人说的话不能轻信，不能把它作为依据。但柴静对于童宇峰说的话没有任何质疑，还把它作为依据，甚至吹捧童宇峰“求真务实、有担当”。这就不是在做新闻调查了。

第二，做新闻调查不能偏听偏信，只听一面之词。对孙维有利的证据和说法不能一概不取，忽略不计；而只把对孙维不利的所谓证据、说法呈现出来。这就不是在做新闻调查，而是在构陷。先入为主地认定孙维就是凶手，然后去收集证据证明，这是罗织罪名，而不是为了求真、找出事实的真相。

有些人觉得奇怪，柴静跟孙维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构陷孙维？有些人怀疑柴静拿了贝志城的钱来做这些节目，我们没有证据，不能这么乱说。更可能的是，柴静现在也搞自媒体，要在YouTube上办频道做视频节目，所以需要流量。光靠买粉、买流量是不行的，还需要有能吸引眼球、吸引流量的节目，朱令案就是一个很好的话题。20年来，关于朱令的话题在网上一直非常热火，她之所以要炒朱令案的冷饭，网上的说法就是为了吃人血馒头，为了吸引大家来看，把流量吸引过来。而因为大多数人已认定孙维是凶手，所以柴静要投众人所好。

也可能是柴静认定了孙维是凶手，要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主持正义：孙维逃脱了法律的制裁，要搞一个人民法庭对孙维进行审判，要搞得她生不如死。但是应该想想，朱令被投毒本来就是一个很大的悲剧，万一搞错了，又把一个无辜的人认定为真凶，对她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困扰，这不是在制造另一起悲剧吗？良心会安吗？

当然，良心不安首先得有良心。这种喜欢造假、造谣、散布谣言的人，本质很坏，他们所谓的正义、善良都是为了吸引眼球、获得别人的崇拜故意装出来的。这种人是没有良心的。

2024.03.12录制

2024.04.13整理

柴静又做了一期关于朱令案件的视频节目，这回采访的是朱令的同班同学。我看了标题觉得很纳闷，朱令的同班同学现在还会有哪个愿意就朱令案件接受采访？孙维在班里的人缘很不错，她们班大多数同学都愿意为她说话，2005年曾经在天涯论坛上集体出来为孙维辩护，驳斥那些关于孙维的谣言。但最终发现没什么效果，因为跟一口咬定孙维是下毒凶手的人怎么解释也没用，替她辩护反而把自己也给搅进去了。而且居然有很多人因此认为是朱令同寝室的人集体投毒，不只是孙维一个人干的，不然为什么会集体出来为孙维辩护呢？甚至说她们班其他人都是同谋。于是，她的同班同学，特别是同寝室同学都成了网络暴力的攻击对象，有些同学甚至还在网下遭到了骚扰。所以，他们现在都不愿意接受采访。

果然，柴静问了一些朱令的同班同学，他们都不愿意接受采访，但柴静说她设法采访到了三个。一个是匿名的，一个是王莉，这两人都没有提供什么实质性的有价值的信息。重点采访的、露脸的是童宇峰，他提供了一些有价值的、针对孙维和清华大学化学系的信息。我十年前就揭露过童宇峰，因为他的言行很奇怪、很可疑。他曾在2004年写过几篇文章为孙维辩护，驳斥那些关于孙维的谣言。比如他说，朱令并没有优秀、漂亮到到让人们嫉妒的地步，以此来驳斥网上一些人说孙维下毒是因为嫉妒朱令。童宇峰当时还说，连警方都没有找到过硬的证据，我们怎么可能知道谁是凶手，所以不要随便指控谁是凶手，更不要去骚扰人，在网上追凶。他那时显得非常理智。但刚过了一年，他突然摇身一变，成了朱令同班同学中唯一一个认定孙维就是凶手的人，而且变成了网上追凶的“英雄”。

我在2013年开始关注朱令案时，看到童宇峰和他化名“王一风”的那些言论觉得很奇怪，因为他有关朱令案和孙维的说法，不仅有的前后矛盾，还有的根本就是假话、谣言。为什么一个人会完全不顾同学之谊，就这么一口咬定同学是投毒的凶手，而且还编造关于她的谣言呢？所以，我在2013年接连写了三篇文章质疑童宇峰，指出他说的假话和谣言，要求他解释清楚。但他跟贝志城一样，对我的质疑装作没有看到，不给回应。不过从那之后，他就变得很低调，在网上消失了。

我本以为他从此不敢再出来了，没想到又出来接受了柴静的采访。柴静在采访中当然不会把我对童宇峰的质疑拿出来问他，虽然这本是一个调查记者应该做的事，但柴静现在扮演的角色已经不再是调查记者了。她反而在节目里吹捧童宇峰这个满嘴谎言的骗子，说他求真务实有担当，为了追求事实真相敢于得罪同学，好像生活在另类世界一样。

柴静为什么要吹捧童宇峰？因为她做朱令案的系列节目就是为了迎合网上暴民对孙维搞网络暴力，就是为了锁定孙维是凶手，所以也跟童宇峰一样满嘴谎言。柴静这期节目的主要内容是：孙维是朱令案的唯一嫌疑人，为什么公安会把她放了？因为没有证据证明是孙维下的毒，只好把她放了。为什么没有证据？因为清华大学不配合调查、不作为，甚至说假话，导致没法及时获得证据，所以只好把她放过了。

柴静在节目里说，协和医院的医生一开始就认为朱令是铊中毒，但清华大学化学系矢口否认有铊盐，所以协和医院就没有继续往这方面做检测和治疗了。协和医院的确有一个医生说过，她一开始就怀疑朱令是铊中毒，因为她以前治疗过清华的铊中毒病人。其实，这个医生一开始不只怀疑朱令是铊中毒，还怀疑可能是别的化学元素中毒，比如铅中毒、铍中毒。为什么呢？原因很简单，因为朱令是化学系学生，所以医生马上想到的是她有没有可能接触到了什么有毒的化学物质。由于清华化学系说朱令在实验室里并没有接触到这些有毒的物质，所以就把这排除了。这也很容易理解，不管是医生还是清华的老师，当时谁都没有想到朱令是被下了毒。既然她在实验中没有接触到这些有毒的化学物质，那么在正常情况下当然就把中毒排除了。

其实，协和的医生还很慎重地对朱令做过砷中毒的检测，发现是阴性。为什么要做砷检测呢？因为砷在日常生活中有可能接触到，比如中药里就经常含有砷，所以有可能从生活中毒，不一定是从实验室中毒。清华大学化学系只否认了朱令在实验中接触有毒物质的条件，这是非常正常的，因为协和并没有追问化学系究竟有没有铊盐。我想，他们也不会傻到否认化学系有铊盐，哪个化学系没有铊盐？铊盐是很常见的、做实验常用的试剂，特别是硝酸铊，怎么可能否认？

柴静在节目里说，后来由于朱令的中学同学（她没有点出贝志城的名字）发起了网络求援，有80多个国外医生认为朱令是铊中毒，这才对朱令做了铊中毒检测。意思是说，朱令的铊中毒是很容易认定的，国外那么多医生都认为是铊中毒。我以前已经说过了，这完全是贝志城编出来的谎言。当时发起所谓的网络求援之后，收到了国外很多医生的回信，提出了各种各样的疾病，做出铊中毒诊断的只是极少数。只有贝志城作为“医学天才”，认定朱令就是铊中毒。由于协和医院医生已经排除了朱令是铊中毒，不愿意做铊中毒检测，贝志城还很着急，甚至动用了他妈妈的关系，最后逼得协和医院医生同意提供朱令的组织样本到外面做检测。

顺便说一下，柴静在这期节目里还采访了朱令的一个亲戚，说清华化学系一个老师说，清华大学化学系就有做铊检测的条件。这也是在骗那些根本不懂化学的人。铊检测和铊中毒检测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具有做铊检测的条件不等于就有做铊中毒检测的条件。铊检测属于化学的内容，铊中毒检测属于职业医学的领域。北京只有一个机构能够做这方面的检测，化学系怎么可能有条件做铊中毒检测呢？

柴静在节目里还说，孙维是同班同学中唯一一个能够合法接触到铊的人，所以她被认为是唯一的嫌疑人、是投毒的凶手。我以前也说过，孙维能够唯一合法接触到的是硝酸铊试剂，因为她参与的课题用的几种试剂中有一种是硝酸铊试剂。孙维曾经为自己辩护说，硝酸铊试剂就放在实验室的桌子上，而实验室谁都可以随便进去，试剂也随便可以拿到。孙维的同班同学也为她辩护说，她并不是唯一一个在实验中用到铊试剂的，别的课题组也有用到铊试剂的。也就是说，孙维和她的同班同学都以为硝酸铊溶液可以用来投毒。其实他们都误解了。硝酸铊试剂因为含量很低，没法用来投毒，投毒要用固体的铊盐。而固体的铊盐孙维就没法合法接触到了，她要拿到固体的铊盐就只能走非法途径。如果非法，那就不只是她能拿到，别人也能拿到，她就不具有任何优势了。童宇峰做论文的指导老师是分析化学实验中心主任，铊盐就放在分析化学实验中心，童宇峰比孙维更有条件接触到铊盐。我早就解释过了，但柴静无视以前的驳斥和澄清，又把这些老谣言拿出来说。

更有甚者，她不仅继续散布老谣言，还炮制出新谣言。在朱令被确诊铊中毒后的那年五一期间，她的宿舍发生了一起离奇的失窃案，丢了一些朱令的生活用品。对这起失窃案要怎么看，我以前也分析过，就不重复了。为什么提起失窃案呢？因为柴静为了锁定孙维是凶手，在节目里说别的同学五一期间都外出旅游了，宿舍唯一留在北京的人是孙维，暗示失窃案是孙维干的。以前从没人说过孙维一个人留在北京，有作案时间，即使一直构陷孙维的人也没有提出这个说法。这是柴静这一次发明、炮制出来的谣言，而且是一个很弱智、很拙劣的谣言。如果孙维真是凶手，她就很清楚毒是投在什么东西里的、哪些生活用品有可能沾上毒。她就在宿舍里生活，只需要趁人不注意悄悄把沾毒的东西扔了不就完了，何必等五一期间宿舍的人全都走了，再欲盖弥彰地制造一个失窃案呢？这个谣言是不是非常弱智呢？

柴静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以前在央视的著名栏目《新闻调查》当记者，做过多期《新闻调查》节目。其中有几期我也参与了，她也采访过我，一起揭露过一些造假。这些节目有的播出，有的被封杀了没有播出。我那时对她的印象还不错，因为在我接触过的中国电视主持人、电视记者中，她的表现相对还好。其他电视主持人在采访之前一般不会跟我沟通，只派编导来。柴静这一点做得比较好，她在采访之前会跟我沟通，也会参与编导们怎么录制这期节目的讨论。她做的这些节目我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所以当时给我的印象还不错。

我对柴静的印象开始变坏，是在她离开央视之后自己出来干，录制了著名的《穹顶之下》。那期节目有很多假内容、假数据，甚至连道具都是假的。我曾经写文章仔细地分析、批评过，柴静没有给过任何回应。有人替她辩护说，那期节目宣扬环保是好事，虽然采用了一些造假的手段，但为了一个伟大的目标可以不择手段。意思是说，造造假无所谓，只要目的很正当。就算为了正当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现在却为了朱令案去陷害别人、说假话、造谣，又该怎样替她辩解呢？这不是非常无耻吗？更何况打的是追求正义的招牌，就更加无耻了。柴静堕落到这种地步，不要说当什么调查记者，连当人都没有资格了。

2024.03.10录制

2024.04.10整理

有一个读者给我写了一封信，说他父亲最近被诊断为萎缩性胃炎，医生建议吃“羔羊胃提取物维生素B12”。这种药现在在中国卖得很火，特别是上海，医生都在推广它，价格非常贵。一个叫樊代明的院士和另外一个院士（读者没有点名，不知道是谁）在带货这种药。读者问我：对于这种药怎么看？

樊代明是中国工程院院士，当过中国工程院副院长、第四军医大校长，号称是研究胃癌的专家，所以跟这种“胃药”能够扯上关系。樊代明是怎么带货这个药的呢？他说，“羔羊胃提取物维生素B12”是从新疆的特殊资源天山绵羊的羔羊的第4胃提取的，里面含有各种生物活性物质，是唯一一种从动物内脏提取的药物，也是唯一一种能够根治萎缩性胃炎的药物。

读者说这种药卖得很贵，我就去查了一下网上的价格。一盒60粒，460块钱。一次用量是2粒～3粒，每天吃3次。也就是说，一天至少要吃6粒，一盒60粒最多也就吃上10天，平均一天要花46块钱药费。跟中国老百姓的收入相比，当然非常贵。

为什么这个药要卖这么贵？因为号称是从天山的绵羊羔羊的第4胃提取的。这是粗提的提取物，并没有经过纯化，所以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是不知道的。不过我查了一下它的专利说明书，研发者说提取物里的活性物质是两种，一种凝乳酶、一种胃蛋白酶。怎么知道是这两种活性物质在起疗效呢？专利说明书说，要根据这两种酶的活性来确定提取物的质量。也就是说，如果这两种酶的活性达标，提取物就是有效的，即使还有别的活性物质，也是无关紧要的。否则，没有测过别的活性物质的活性，不知道提取物里究竟有没有别的物质、有多高，就不能知道提取物会起作用。所以根据专利说明书定的提取标准，我们可以知道，研发者说的这种药的活性物质就是这两种酶。

这两种酶究竟是什么东西，有没有可能有效呢？第一种酶凝乳酶是反刍动物在胃里分泌的一种酶，它的作用是让吃下去的乳汁凝固，帮助消化。人体里没有这种酶，不需要凝乳酶帮助我们把喝下去的奶凝固了再消化，吃它对人没有任何作用。另外一种酶胃蛋白酶，倒是人体有的。人的胃也会分泌胃蛋白酶，它的作用是水解、消化食物中的蛋白质。吃别的哺乳动物的胃蛋白酶，的确能起到帮助消化蛋白质的作用，但胃蛋白酶必须在酸性很强的特殊条件下才能起作用，而消化不好、得了萎缩性胃炎的人，自身分泌的胃酸就不足，光吃胃蛋白酶就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医生一般会建议，吃胃蛋白酶的同时也要喝稀盐酸，这样才能让胃蛋白酶起作用。羔羊胃提取物并没有要求同时喝稀盐酸，光吃它起不到作用。

如果真的想吃胃蛋白酶，也没必要去吃羔羊胃提取物，市场上有纯化过的胃蛋白酶，一般是从猪的胃提取的，活性比什么羔羊提取物里的胃蛋白酶要强得多，而且也便宜得多。在中国市场上，吃胃蛋白酶大概一天也就两块钱，比吃羔羊提取物一天46块钱，不是便宜得多吗？

为什么有些人吃了羔羊胃提取物的确觉得有一些效果呢？因为这个药除了所谓羔羊胃提取物之外，还添加了维生素B12。患有萎缩性胃炎的人吃维生素B12，是会有疗效的。

萎缩性胃炎的病因主要是两种。一种自身免疫疾病，也就是免疫系统乱掉了，身体产生抗体去攻击自身的胃细胞。但这种自身免疫萎缩性胃炎很罕见，在中国尤其罕见。中国的萎缩性胃炎基本上都是感染幽门螺杆菌引起的，它有一个特征是会导致胃酸分泌不足。而胃酸分泌不足，会导致吸收不了食物中的维生素B12。维生素B12在食物里是跟蛋白质结合在一起的，胃蛋白酶把蛋白质消化了，把维生素B12分离出来，才能被人体吸收。但是我刚才说了，萎缩性胃炎患者的胃酸分泌不足，胃蛋白酶在这种情况下就发挥不了功能，导致了食物中的维生素B12跟蛋白质仍然结合在一起，没法被人体吸收。所以，这种萎缩性胃炎就会导致维生素B12缺乏的后果。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很简单，只要吃维生素B12制剂就可以了。维生素制剂里的维生素B12没有跟蛋白质结合在一起，吃下去并不需要胃蛋白酶的帮助也能被人体吸收。

50岁以上的人患萎缩性胃炎很常见，10％～30％以上都患有萎缩性胃炎，但大部分萎缩性胃炎患者都没有症状，没有感觉，不知道自己得了萎缩性胃炎，就会导致维生素B12缺乏。所以建议50岁以上的人，最好每天都口服维生素B12，可以吃专门的维生素B12制剂或者含有B12的复合维生素，预防B12缺乏。维生素B12制剂非常便宜，中国市场上100片不到4块钱，每天吃1片就够了。也就是说，一天的费用也就4分钱。把这么便宜的维生素B12添加到没用的羔羊胃提取物里，一下子身价千倍，一天的费用变成了46块钱，涨了1000多倍，这不就是在骗人吗？

至于樊代明说吃了这个药能够根治萎缩性胃炎，也完全是骗人的。萎缩性胃炎目前的治疗是这样的：如果是幽门螺杆菌引起的，就用抗生素把幽门螺杆菌消灭掉，另外再吃维生素B12。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什么药可以用，萎缩性胃炎是根治不了的。

樊代明这十几、二十年来一直在提倡一门他创造出来的新医学，叫做“整合医学”，主要的意思是，医学不是一门科学，所以要跟中医整合。实际上就是把中国官方提倡的中西医结合换了一种说法，变成了他发明出来的新医学。他到处作演讲、出书都在讲整合医学。但是，别看他是一个院士，还是医学领域的工程院院士，他的医学水平非常差。他是“工农兵学员”出身，底子就没打好，所以到处去做演讲、出书，里面有很多知识性、常识性错误。很多医学常识、生物学常识，他都不懂，都在乱说。我以前已写文章专门批过他，我们新语丝网站也有很多别人写的文章批樊代明的整合医学。

但是，北大生命科学学院的教授兼首都医科大学校长饶毅很欣赏他。2015年，饶毅主编的《赛先生》网刊连续刊登樊代明宣扬整合医学的文章。还加编者按吹捧樊代明，说不论是深度和广度，樊代明对医学的思考在中国医学界都超出了平均水平。这个编者按一看就是饶毅亲笔写的，因为是半通不通的文字。我当时写了文章一一驳斥樊代明的谬论。饶毅联系我说，想作为争鸣在《赛先生》刊登我这篇文章，但要求我把文章里那些嘲笑、讽刺樊代明的句子删掉。我同意了，反正实质内容还在。于是我那篇文章就登在了《赛先生》上。不料，饶毅是拿我的文章作为靶子，又组织了一批批评我的文章。那些批评我的文章当然写得很可笑，所以我又写了一篇文章去反驳，这回饶毅就不登了。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饶毅不是个东西，还不是从韩春雨事件才知道的。

正因为有饶毅这种人在吹捧樊代明，所以樊代明在中国就越来越有市场，话也越来越敢说，现在甚至也宣扬起了邪教。他在一次演讲中说，人如果生了病，要靠自然力来痊愈，不要吃药，更不要开刀，开刀以后元气就跑了。鼓吹生病不要吃药、不要动手术，这不就是邪教吗？很多邪教，比如法轮功也是这么宣扬的。

不管樊代明是鼓吹整合医学，还是宣扬邪教，最终还是要赚钱的。他以前赚钱的方式主要是卖整合医学教材，利用他的院士地位，逼着很多学校、医院、学生买他的教材，一部教材1000元。后来就开始带货了。樊代明以前已经带货过阿胶这种骗人的中药，号称对阿胶做过整合医学研究，证明阿胶的确有效。现在又带货羔羊胃提取物这种骗人的东西。这就是一个骗子。也只有在中国，骗子才能成为院士，所以我们可以把他叫做骗子院士。

2024.02.03录制

2024.03.30整理

李兰娟不仅是赤脚医生院士，还是腐败院士。她的腐败问题分两部分，学术腐败和政治腐败。

李兰娟从来就不是搞学术的，也没有受过很好的教育。她曾经是一个赤脚医生，1970年作为工农兵学员上了浙江医学院，1973年毕业，分配到现在的浙江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工作。她在医院主要做行政工作，先是当团委书记，后来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当了办公室副主任、医院党委副书记、党委书记。

1998年，她又爬了一级，成为浙江省卫生厅厅长，一当就是10年。她当上了卫生厅厅长，立即利用厅长的权力包装自己。她虽然在浙江大学第一医院工作了那么多年，但是一直当官，所以她的职称一直是副主任医生。她当上卫生厅厅长那一年，马上解决职称问题，变成了主任医生。她还要把自己变成从事科学研究的科学家，成了浙江大学医学院传染病专业博士生导师，搞了好多的课题经费。她当然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去做研究，拿了经费以后就拉人来做。

她还想评中国工程院院士。2001年第一次去评没评上，2003年又去评，还没评上（院士每两年评一次）。为了评院士，她必须要有科研成果，必须发论文。所以就在2001年、2003年期间她密集地发论文。2001年她在《中华医学杂志》英文版发了三篇论文，分别是在五月、八月、九月发的。2003年她又在《中华医学杂志》英文版发了三篇论文，分别是在七月、八月、九月发的。我为什么强调这个时间点呢？因为评院士第二轮投票是最关键的，是在十一月份投的。她在2001年、2003年在那三个月发论文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为自己评院士造势。

但是她为什么没评上？因为有人举报，针对的就是她的这六篇论文。举报者还提了她别的问题，但最主要针对她发的这些论文，指出这些论文有问题。她是卫生厅厅长，行政工作非常繁忙，要参加各种各样的社会活动，没有什么时间做科研，更何况她也没水平做科研。所以就让人怀疑，这些论文是怎么做出来的？

《中华医学杂志》英文版是中国医学领域最好的一个杂志，当时是唯一一份被SCI收录的中国自己出的医学杂志。它面向所有的医学领域，并不局限于某一个领域，所以要在上面发文章非常难。李兰娟在两三年内发了六篇《中华医学杂志》英文版文章，这个数量非常多，比钟南山还多，钟南山那个时候一辈子在《中华医学杂志》英文版发的文章都还没有李兰娟多。而且，发得特别密集，2001年为了评院士连续发三篇，2003年为了评院士又连续发三篇。以前从来没有人这么干过。举报的人说，这是因为她把《中华医学杂志》英文版编辑部主任买通了。院士们收到举报，也觉得李兰娟论文发得的确不正常，所以她没有选上。

她是又过了两年，到2005年才选上的。这一次她不敢再在《中华医学杂志》英文版发论文，改到国外期刊去发。她当然没有能力真的做出什么研究，到国外SCI收录的期刊上发论文。她采取的办法是侵吞别人的成果。她是有权有势的卫生厅厅长，浙江的医学院的哪一个老师、医院的哪一个医生要发论文，被她看中了，就把她的名字加上。而且她必须是作为主要作者，不然院士们也不认。所以，她那段时间发的论文一看很搞笑，论文的内容跟她研究的领域一点关系都没有。例如，李兰娟号称研究的是肝方面的传染病，但她发的论文居然有的是研究前列腺的。这明显就是利用自己的权势侵吞别人的科研成果。2005年那个时候，中国院士已越选越烂，终于把她选上了。

她要选院士最主要的原因是，院士是终身制的。厅长没法当一辈子，她总是要下台退居二线然后离休，但是院士可以当到死。这就是为什么中国不少的官员总要给自己捞一个院士当当。而且当了院士以后，她即使已经不当厅长，官场的权力没了，但是院士的权力还在。所以，李兰娟下台以后，利用院士继续做“科研”，继续发论文。当然，她采取的方式主要还是跟别人合作。她因为是院士，很容易捞到课题、搞到经费找人来做或者是跟别人合作。2020年她居然还发表了一篇《细胞》杂志的论文，是跟清华的一个教授合作的，研究的是新冠病毒蛋白质的结构。这不是很搞笑吗？她哪里懂什么蛋白质的结构？这是属于结构生物学的。这就是利用院士权势，找人替她写论文。

李兰娟以前利用厅长的权势发论文，现在又利用院士的权势发论文，这就是学术腐败。学术腐败跟政治腐败是结合在一起的，她的院士也是靠当厅长捞上的。

李兰娟不止要名、要学术地位，还要钱。她一当上厅长就成立了几家公司。当然不会以她的名义，是以亲朋好友代持股份这种方式成立的。这些公司要把浙江整个卫生系统的信息化管理都给包下来。其中最主要的一家公司叫“浙江联众”。她当厅长的时候浙江卫生厅曾经发过文，要求浙江所有的医院都必须使用浙江联众的管理软件；也曾经发过文，要求浙江所有的城乡、社区的卫生服务管理都必须用浙江联众的管理系统。

她也通过自己的儿媳妇和儿子开公司，参与投标，中标承包卫生厅的项目。她的儿媳妇叫张琰，1997年从浙江大学经管学院毕业，成立了信息技术公司，当时被称为“浙江IT美女”。她成立的那家公司叫做“浙江弘申”，主要的业务就是包卫生系统的信息化管理。比如说，卫生厅下面的某一个部门要搞信息化管理，浙江弘申就是其网络设备、软件的唯一指定的中标单位。

但是，光是把浙江的整个卫生系统的信息化管理的业务全部都包下来，李兰娟还觉得不够，还想捞更多的钱。2004年她看中了一个机会。当时浙江质检局局长戴备军得了糖尿病，为了看病找卫生厅厅长李兰娟帮忙。李兰娟借机把自己的儿媳妇张琰介绍给戴备军。张琰号称是“浙江IT美女”，有几分姿色，而且那时候还比较年轻，只有29岁，而戴备军已经55岁了。两个人一见钟情，很快勾搭上。张琰为了跟戴局长幽会，专门新买了一辆车，车的空间比较大，就为了方便跟戴局长玩“车震”。张琰成了戴局长的情妇，在戴备军改当浙江环保局长后，她的公司浙江弘申就中标了几个环保的项目，都是戴局长亲自批条子，命令必须由浙江弘申中标承包项目。

但是戴备军觉得他的情人赚得钱还不够多，又有了一个想法。他看中一家叫做“浙江环茂”的公司。浙江环茂公司是浙江环境科学院下面的一家公司，相当于国企。这家公司很重要，浙江几乎所有的重点污染企业1000多家都必须用这家公司的监控系统。这家公司本来是浙江环科院全资的公司，戴备军对它改制，只让浙江环科院占51%的股份，剩下的49%的股份给了张琰，而且让张琰当这家公司的总经理。这下张琰就大赚特赚了，浙江环保的信息化管理的钱大部分都被她赚走了。但是，这样就引起了浙江环保部门的人的不满，觉得自己都在替局长的情妇打工，就有人去举报戴备军。

2008年，戴备军已59岁，快到了60岁退休年龄，当时上级已经要查他，就让他退居二线，到政协当浙江人口环境资源委员会主任。他在那一年的年底被双规。浙江监狱管理局局长田丰得知戴备军被抓，吓坏了，投案自首说他也被张琰拉下水，张琰也是他的情妇。张琰把浙江环保系统的信息化都包了以后，还要扩大市场，看中了监狱系统，想把监狱的基建、环保的信息化管理都包了，就去勾引浙江监狱管理局局长，成了他的情妇。所以，张琰同时是浙江两个厅级干部的情妇。

审戴备军的时候张琰还向法院作证，证明自己不仅对戴备军进行性贿赂，而且也给他钱了，说是行贿89万（这个数目肯定是往少了说）。戴备军被判了无期徒刑。我没有看到张琰被判刑的报道，也许没被判，中国很少追究行贿的法律责任。

2008年李兰娟到了年龄也退居二线，当了浙江科协主席、浙江医学会会长。她的丈夫郑树森以前是浙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院长，也退下来了。夫妻俩就成立了一家私立医院，叫“树兰医院”，他们老两口各取了名字的一个字。这家医院主要做肝移植，因为郑树森是做肝移植方面的专家。郑树森比李兰娟更早评上工程院院士，2001年因为他做肝移植研究评上的。当时他的研究成果的争议也很大。树兰医院主要做肝移植，跟公立医院、地方政府都有合作关系，由它们推荐病人，利用的就是李兰娟以前当官的权势和关系。

他们还成立了一个基金会，叫“树兰基金会”，由他们两个人各出了一百万元作为种子基金。这个基金会主要的工作就是发奖，每年要发好几个奖，光发奖的奖金就要三百多万元。两百万元的种子基金哪够？钱哪来的？当然是拉企业的赞助，然后给中国医学界的高官、权势很大的人发奖。实际上是拉关系，也给自己拉保护伞。

我刚才说了，这家私立医院主要是做肝移植，让公立医院推荐病人，理由就是这家医院容易找到肝源，不用排队很快就可以做肝移植。中国肝移植的肝源是很成问题的，很多人怀疑用的就是死刑犯的肝，国际上也有这方面的怀疑。2015年，郑树森在国际期刊《肝国际》（Liver International）上发了一篇论文，讲他做了几百例的肝移植。这就引起了人们的怀疑，他哪来的那么多的肝？最后因为他没法证明这些肝的来源是符合伦理的，那篇论文被撤了。这个杂志宣布，以后永远不接受郑树森的论文。

我上面说的这些事情以前国内也有媒体报道，但现在很难找到，因为李兰娟会动用权力把这些文章都给删掉，点开链接都说，这篇文章已经没了。但在墙外还能够找到当时的报道。我说的都是有依据的。有一些是我们新语丝网站最早登的内部爆料。

中国学术腐败当然非常严重，相当多院士也搞腐败，但是像李兰娟院士这样学术腐败和政治腐败双重腐败的还是比较少见的。李兰娟的这些问题，以前虽然有人举报，但没有政府部门会去查。他们可能觉得这些都是很正常的。李兰娟摇身一变又变成了“抗疫英雄”，那更没有人会去查了。我们最多也就是在网上说一说，把她的问题揭露一下，算是留一个记录。在墙外做的揭露，她权力再大也没法删掉。

2021.2.7.录制

2024.3.30整理

中国新冠疫情让两位院士出了名，广东的钟南山院士和浙江的李兰娟院士。据说武汉封城的建议最早就是李兰娟院士提出来的，她也因此被认为是中国防疫的功臣，到处做报告。她在浙江海关举办的“李兰娟院士抗疫事迹报告会”上说，新冠病毒是不怕冷的。在4度的时候，病毒可以存活几个月。如果是在零下20度，病毒可以存活20年左右。她说，这可以解释为什么有几次新冠病毒都是在海鲜市场发现的。

这个报告引起了很多人的疑惑。她怎么知道新冠病毒在零下20度可以存活长达20年的时间？难道她在20年前就已经把病毒冻过，现在发现它还活着的吗？所以有一些人还开玩笑说，是不是这个病毒是她在20年前搞出来的，然后一直存着，不小心给放出来了？李兰娟的团队赶快发了一个辟谣声明，说这是媒体乱报道，记者写错了，李院士说的是一般的病毒的情况，一般的病毒在4度可以存活几个月，在零下20度可以存活20年左右，并不是专门指新冠病毒的。新冠病毒还比较新，它能够存活多长时间我们不知道。

看她讲话的上下文关系，很明显指的就是新冠病毒，而不是泛泛而谈。她是要用新冠病毒存活的时间来解释为什么新冠病毒会在武汉和北京的海鲜市场被发现。退一步说，即使她指的是普通的病毒，在病毒学里也没有这么一条规则，说病毒一般能够在4度存活几个月，在零下20度能够存活20年。不同的病毒存活的时间长短是不一样的。即使是同一种病毒，在不同的环境下，比如说在不同的酸碱度下，它的存活时间长短也是不一样的。病毒能够保存的时间的长短，还跟开始保存时的起始浓度有关。

将病毒在零下20度冷冻，冷冻的过程会让病毒的蛋白质、核酸发生变化，大部分的病毒会失活。剩下的那些还活着的，也就是还具有传染性的病毒，慢慢地也会逐渐失去活性。所以我们要看的是它的半减期。不同的病毒的半减期是不一样的，例如，有人做过实验，脊髓灰质炎病毒如果冻在零下20度的食品中，那么大概两周左右它的活性就减了一半。所以，几个月、几年以后还能不能检测到病毒的活性，跟一开始有多少病毒的量很有关系。说什么能够保存20年的时间，这是没有意义的。李院士即使说的是普通的病毒，也是错的，也说明她缺乏病毒学的常识。

李院士经常在病毒、传染病方面发表一些没有常识的言论，老是闹笑话。我举一个例子就好了。2020年1月28日，李院士接受央视白岩松的采访。白岩松问她，你们团队现在分离到了新冠病毒的毒株，你说新冠病毒的疫苗很近了，马上就要出来了，那么要多长时间会出来呢？李兰娟就算了时间，说我们现在分离到这个病毒的毒株，要制备疫苗大概要花一个月的时间，还要用半个月的时间做检测，还要做一期、二期的临床试验，这样又要花一个半月的时间。试验做完了要去申请批号，要获得国家的机构的审批，又要花半个月的时间。把她说的时间加起来的话，那就是三个半月就能够有新冠疫苗获得审批上市了。多少个月过去了，她的疫苗在哪里呢？没有啊。

有一些人可能会说，她这是按最好的情况算的，中间可能又出了什么波折，所以疫苗一时半会出不来。其实，她这番话表现的是她对疫苗研发过程的无知。她以为疫苗只做一期、二期的临床就可以上市了。她不知道的是，疫苗的研发要做三期临床试验，是很花时间的，是要做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的。再怎么顺利也不可能说三四个月就研发出来一个疫苗。可见，李院士对疫苗的研发过程非常的无知，缺乏生物医学方面的常识，所以就很可笑。已经当到院士，号称还是传染病领域的院士，竟然对疫苗、病毒都缺乏常识。

这是怎么造成的呢？我们回顾一下李院士受的是什么样的教育。

在李院士高中毕业的时候，刚好发生了文化大革命，她就回乡去跟中医学针灸，当了赤脚医生。1970年她作为工农兵大学生，被送到浙江医学院学医，1973年就毕业了。所以，她总共也就学过三年的医，而且是在文革期间学的，本来就没有学过什么东西。毕业以后她到医院当医生，但是主要还是从事行政的工作，当医院的团委书记，后来又当办公室的副主任、副院长、院长。在1998年当了浙江卫生厅的厅长，当了十年。在2005年，她利用当卫生厅厅长的地位评上了院士。所以我们从她的履历可以看出来，她没有受过很好的医学教育和训练，本质上还是一个赤脚医生。她后来也一直在从事行政管理的工作，并不是正儿八经在做专业研究。

她也搞一些研究课题，号称还研究出了“人工肝”。即使这些成果是真的（我很怀疑她的这些成果），也是她利用她的地位拉搞到了很多国家经费，作为一个科研包工头让手下来替她干活而已，并不能够真正反映她有多高的学术水平。从她一直在发表很没有常识的无知的言论就可以看出来，这个人本质上还是一个赤脚医生。这是很可悲的。中国的防疫工作就是由这种水平非常低的赤脚医生领导，所以才搞得一地的鸡毛。

2020.6.21.录制

2024.3.29整理

有一个“爱国正能量”大V，网名叫做“地瓜熊老六”，最近发微博抱怨说，去某个车企参观，到饭点只给了一张20元的餐券，让他们自己到员工食堂吃饭。20元的餐券只有两种选择：或者买一碗拉面，或者“吃两荤两素一碗米饭”、“并且也不是什么好菜”。“地瓜熊老六”在微博里骂：“这么大一个车企，真不明白，你们是傲慢，还是抠门。”他没有说是哪一家车企，有人透露是沈阳宝马。于是又有另外一个“正能量”大V也开骂了，说不管是宝马、木马，都是牛马不如，这种企业尽早倒闭的好。

沈阳当地有一个小网红透露，这好几十个“正能量”大V并不是沈阳宝马请去的，而是沈阳政府请到沈阳参观，目的是要他们为辽宁的旅游建言献策。参观了几个地方，最后才去了沈阳宝马。沈阳宝马铁西工厂在当地是一个旅游点，还是国家4A级景区，参观要收费，票价60元。沈阳宝马免了这些“正能量”大V的门票钱，本来还提出请他们吃饭，被当地政府陪同的官员婉拒了，说让他们吃员工食堂就好。而且，20元餐券是政府给的，是纳税人的钱。当地的政府官员之所以这么干，我想是为了在“正能量”大V面前表现他们很清廉，不愿意骚扰企业，所以自掏20块钱让他们吃员工食堂。可没想到的是，这些“正能量”大V一贯骗吃骗喝惯了，不满没有好饭好菜招待，没吃好就没有了“爱国正能量”，变成了恨国负能量。

这事引起这批“正能量”大V一起吐槽攻击沈阳宝马。一个“正能量”大V说，参观的时候，沈阳宝马为了让他们能够听介绍，发了蓝牙耳机，但用完了居然要收回去，还说这蓝牙耳机一副要8000元，可别弄丢了。“正能量”大V很不满，说又不是什么好耳机。在他们看来，耳机被他们用过了就必须白送他们，而且觉得8000块钱的耳机还不够好。

“正能量”大V“地瓜熊老六”是何许人？几年前，他曾经跟崔永元在新浪微博上对骂，崔永元的一个粉丝去挖他，把他的真实身份和照片都晒到了网上。大连警方把崔永元的粉丝抓了，说他散布他人隐私，行政拘留5天。吓得崔永元赶快跟粉丝撇清关系，还假惺惺地说要追查散布他人隐私的人背后是谁指使的。意思是说，不是我崔永元指使的，别来抓我。

其实，“地瓜熊老六”的真实身份很容易查出来，而且只需要根据公开的资料就可以找到，根本就不涉及隐私。“地瓜熊老六”在2010年还没有出名时曾经出过一本漫画书，叫做《熊了，老6！》。画的是一个叫熊老6的小人物，作者署名“地瓜哥哥”。他的网名就是把当时的笔名和漫画人物的名字糅合在一起，变成了“地瓜熊老六”。这本书的作者简介说了，“地瓜哥哥，本名：刘鲁东，中国新锐漫画家，生于董永故里千乘县，混迹于浪漫之都大连。”“我们都是社会中的小人物，和熊老6一样。”

“地瓜熊老六”在出名之前就是一个“社会小人物”，现在这些不可一世的“爱国正能量”大V，以前都是“社会小人物”。比如“孤烟暮蝉”，这次也跟着这批“正能量”大V到沈阳参观。她真名叫舒畅，真实身份是广东惠东县总工会的员工，也算“社会小人物”。还有一个“正能量”大V“上帝之鹰”，不知道这次有没有也去沈阳骗吃骗喝。他真名叫孟驰，是福州一家民办大学毕业的，自称厦门大学历史系博士，完全是骗人的。他以前也出过书，在作者简介里自称是机关小公务员，那也算是“社会小人物”。

为什么这些“社会小人物”会变成“正能量”大V而暴得大名呢？光喊喊爱国口号谁都会干，那不行，那是出不了名的。关键是这些人心狠手毒，敢于晒人、敢于攻击人，今天骂这个是恨国党，明天骂那个反华辱华；搞网络暴力，发动人们去骚扰被他们认定的反华辱华企业、人士、恨国党。他们还喜欢告状、打小报告，所以被网信办看中，让他们当网络鹰犬、网络打手。这些人就因此出名了，不可一世了，就可以骗吃骗喝、想拿什么就拿什么了。

因为他们成了网络风云人物，所以地方政府害怕他们，还要讨好他们，找这些网络流氓去“建言献策”。而这些人也会利用自己的名声赚钱，所谓的“爱国”也就是借着爱国的名义捞私利，做广告、带货赚钱。他们曾经有六个人一起转发日本冈本牌避孕套广告，在网上被嘲笑是“冈本六君子”，其中就有“地瓜熊老六”和“上帝之鹰”。倒是没有“孤烟暮蝉”，可能因为是女的，实在不好为避孕套做广告。给一个日本牌子的避孕套做广告，这里面有什么“爱国正能量”？

这些“爱国正能量”大V水平都很差，要学识没学识，要文采没文采。在一个有言论自由的环境里，这些人只会让人们揪着打，只会成为人们嘲笑的对象。但因为中国的网络没有言论自由，管得严严的，控制得死死的，有网信办当他们的保护伞，他们才能不可一世，想灭谁就灭谁，想封谁就封谁，还不能反击。这次20元餐券的丑闻爆出来之后，有人在微信公众号上写文章嘲笑他们，文章马上就被删了，连账号也马上被封了。能够干出这种事，只有网信办才有这么大的能量。

而且“爱国正能量”大V还一代不如一代。以前那些已经过气的“正能量”大V，比如周小平，虽然满嘴谎言歪理，但毕竟还会写长篇大论，还能够吓住人。而现在这些“正能量”大V“地瓜熊老六”“孤烟暮蝉”，不要说写不了文章，连一篇微博都写不好。本来就没有什么文化，为什么会变成“正能量”大V？为什么网信办会看中这些水平很差的人呢？因为现在是新时代，是老红卫兵在掌权，不需要文化，需要的是红卫兵小将。掌权的人本来就不学无术，欣赏的当然也是不学无术的人，所以就会有这些网络红卫兵在网上横行，中国网络是他们的天下。

2024.01.18录制

2024.03.24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