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鼠(4) 咖喱羊肉
Nov 19

今天接儿子回家的路上,想起明天是周五,又到了讲故事的时间,讲个什么故事呢?思绪随着时间回到了从前,一件件一幕幕的甜蜜往事纷纷浮现出来。突然,听见儿子叫:“妈,你在干什么?” “嗯,我做错什么了?不是在等红灯吗?” 我扭头看着儿子,不知发生了什么。儿子用双手捧着脸对我做了一个夸张的深情款款表情,然后问:“这是在干什么?” 我笑了,原来是我刚才的沉思引起了他的注意。“哦,想起了从前和你爸在一起的那些故事。” 儿子马上转移话题,聊起了别的事情,他不想听那些已经听过很多遍的怪异往事。不知读书论坛的网友可还有兴趣继续听?

谢谢大家的鼓励,言归正传。

那年,我和男友的感情急剧升温,进入热恋,但还处于秘密阶段,我没告诉过任何人。

暑假来了,我回家乡。男友想来家乡陪陪我,我也想带他在家乡走走看看。问题是让他住哪儿呢?既不能带他回家住(保密)又不能让他住旅馆(太贵)。想来想去,决定找中学男同学HH帮忙。

“HH,我有个朋友从外地来玩,男的,能不能让他住你们宿舍?两三星期。”

“么子朋友啰?男朋友呗?”

“莫乱讲,就是一般朋友。”

“住我们那里是冒问题,就是不太方便。”

“晚上有睡觉的床就可以哒。”

“郭样啊,我想想看。” 他边想边歪着头盯着我看,看得我有些发毛。

“可以?为难就算哒。”

“你也莫瞒我哒,不是男朋友你操郭匝心做么子。我们那里人多,不好谈情说爱。”

“又瞎讲,有别的办法吗?”

“可以租郊区菜农的房子住,很便宜。”

“真的?到哪里去找?”

“郭样噻,我先去帮你找找看,找到了就通知你。”

“太好哒,谢谢!”

“请我恰饭?”

“当然,想恰饭就来找我。”

两天后,HH帮我找到了一处农房,价钱是15块钱住两星期。

HH带我去看了房子,房主是一老太太。她家是新盖好的两层楼砖瓦房,老太太和儿子一家住一楼,二楼是空的。她领我们看了二楼的一个空房间,房间很大,大约有50平方米,里面只放了一张木床,床上挂着白蚊帐,铺着蔑席子,席子下还垫着一些干稻草房间里的木地板上到处都是粗粗细细的缝隙,透过缝隙可以看见下面的堂屋房子外有自来水龙头洗漱很方便。

房间虽说简陋,但很干净,而且有独立的楼梯从外面上下进出,老太太也显得和蔼正派,于是决定就租这家的房间并付了房租。

找好房子后,去邮局打长途电话告诉男友。他很高兴,马上去买火车票,两天后就到了。我去火车站接他,一路上心砰砰直跳,但没忘记顺路给他买些吃吃喝喝洗洗用用的东西。

我们拎着大包小包从火车站乘公共汽车到农家附近,然后再走30多分钟才到租住的房子。当时一点都不觉得远更不觉得累,说说笑笑一会儿就到了。

进了房间关上门就与世隔绝了,甜言蜜语千千万,说也说不完。不知不觉夜已深了,“累了吧,该休息了。”男友边说边整理床上的东西。我看着他整理,没动也没说话,外表显得很平静,但内心里七上八下地斗争得很剧烈,脸上烧得越来越厉害。

“你躺下睡一会儿吧。”

我还是没说话,似乎要窒息了。

“没关系的,我看着你睡。”男友继续劝说。

我终于呼出一口气,下定决心躺下了,暗暗告诉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决不后悔。

闭眼躺下后,四周静悄悄的,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偷眼看他,想起他坐了30多小时的火车,应该很累了。“你也躺下休息吧,坐了那么久的火车。” 我轻轻一拉他,他就倒在了我身上。

那是一个炎热酷暑的夜晚,我们紧紧地搂在一起,但他坚持着不做出格的事,最后我们藤盘着藤睡着了。但睡着没多久就醒了,汗水湿透了席子,我们还是舍不得分开,就这样时醒时睡的到了第二天早上,结果他身上长满了红色的扉子,热坏了。

第二天,我们决定拿开席子下的干稻草以便凉快点。此后的3天3夜,除了肚子饿出来买吃的之外,我们一直呆在那硬板床上,灯光彻夜不息。

第四天晚上,男友提醒我:“你是不是该回家看看了,再不回家你爸妈会着急的。” 真是的,怎么将父母家人都忘得干干净净的了。于是那晚我乘末班车回家了。

第二天上午,我兴冲冲地赶到他住的地方,马上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我不动神色地观察着静静地思量着,男友看起来欲言而止。

“怎么啦?” 我开口问。

“昨晚半夜,房东一家男女五六人手提木棒长棍冲进了我的房间。”

“干什么?打人吗?”

“没有,他们说是抓老鼠。”

“抓老鼠?深更半夜抓什么老鼠?”

“我也不相信。”

“你没拴门吗?”

“拴了,但他们拼命叫门,不开不行。”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送你回来后,我就关灯睡觉了。大概刚刚睡着,就被他们的叫门声吵醒了。”

“真有老鼠吗?”

“没有。他们冲进来就床上床下,床前床后,门里门外,窗里窗外,进进出出找了好多遍,什么也没找着就走了。幸亏你昨晚走了,我想他们是来抓你的。”

“这么阴险,别住这里了。”

“我今天早上已经跟他家的儿子谈过了,他说以后不会半夜叫门了,让我放心。他说我们晚上开灯开得太晚,用了很多电。我告诉他,我们在这里复习准备考试,每天都要学习到很晚,用多了电可以加付电费。”

“加了多少?”

“加了5块钱。”

从那以后,相安无事。我不在时,男友会出去和老太太家的人聊天,教教小孙子数学英文。我们也真正开始了通宵达旦地复习英文准备考托福,白天黑夜都趴在那硬木板床上背英文单词和语法。一年后,双双出国留学。

出国多年后的第一次回国,我们俩还专程去寻找过老太太家,但那一片早已面目全非。尽管当年的影子都没了,还是请人在那附近给我们拍了一张合影,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去记忆里搜寻了。

发表于新语丝[读书论坛] 2010-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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