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 14, 2006 @ 12:00 am
吾师仙人掌(十三~十六)
(十三.进阶)
布儒接着给大家传功。他自己总结出一套方法,教大家如何感受轮穴,如
何鉴别不同能量的不同体验,如何传功,如何受功。大家发现这套方法很
容易掌握。
如果一个人仰面躺着,你站在他身边,手掌朝下,在距其身体一英尺处沿
中线上下缓慢移动,你会感到几个明显的温点。这些温点,就是轮穴。轮
穴也不总是温呼呼的,有时会给你的手掌冷飕飕的感觉,就好像有个小风
扇对你的手心吹风。
想感觉轮穴,你最好处于一种放松的状态。不是那种神秘兮兮的灵魂的放
松,而是一种很容易达到的放松。你所要做的,就是在要感受轮穴前,安
静几秒钟,就象你在穿针引线前,需要屏气凝神那样。
许多人发现,自己的一只手比另只手要敏感些。还有许多人发现,手用了
一会后,会变得不敏感,什么也感觉不到了。要恢复感觉,需要甩几下手,
就象洗手后甩去水珠一样。因为金属会妨碍能量的流动,躺着的人不要系
大金属扣的皮带,以免挡住腹轮,也不要把带链子的怀表放在上衣口袋里,
以免挡住心轮。(奇怪和有趣的是,大部分珠宝首饰都挡在轮穴处,如皇
冠、教皇的三重冕、长短项链、怀表链和皮带扣。)
我又一次注意到,发功完毕,屋子里的空气就变得凝重起来。那感觉不坏,
就象坐在正在烤面包的厨房里一样。甚至有点令人陶醉。
对能量的体验,我发现是客观的。两个人试验第三人,会得到同样的结果,
比如第三穴热,第四穴有点偏,第五穴冷,等等。两个试验者可以分开做,
把结果写在纸上,然后比较。这不是什么幻象。勿庸置疑,这身体能量,
是某种真实的现象。
感受轮穴,跟你的情绪无关,也不用高深的道行,也不管你信也不信。你
只要平静下来,把手浮在别人身上即可。事实上,这体能如此之明确,如
此之稳定,如此之简单,我们组的共同反应是,“怎么以前就没人跟我们
提起这玩艺呢?”
感觉能量如此容易。布儒说大家还可以用肉眼看见。一天,他叫人把窗户
遮上,叫大家拿深蓝色的布铺在地面上。他叫大家把手平放在蓝布上,眯
着眼睛,就能看见那能量。奇怪得很。我记起小时候曾经看到过这现象,
但当时当成是某种光学错觉,没当回事。在暗背景、低照明条件下,这能
量的效果最明显。恰到好处的照明很重要,这也是为什么眯着眼睛会大有
帮助。
这能量看起来象是一缕缕的黄雾,从指尖向外延展。越靠指尖,黄雾越浓,
越远离,越淡。沿着指尖的轮廓,这能量形成毛绒绒的一团。
就如你在感觉这能量时需要放松一样,想看到,也同样需要放松。如果你
慌里慌张,一开始你可能看不到。这玩艺很微妙。然而,就象其它一些感
觉一样,一旦你掌握了要领,它就没个跑。以后,就容易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又是某种错觉。但你能看到的,其他人也可以看到,
还能和你交换观察结果,所以这不可能是错觉。
在我能看到能量后,我开始做些小试验,比如我把双掌合在一起,观察它
们之间黄色的能量球。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又一次,我坐在另一个人的
对面,我灵机一动,想,我给他送点能量。
马上,我就看到几缕黄雾从我指尖射出,方向正是那人的胸部。旁边有个
人嚷嚷道,“看哪,射到胸脯里去了!”
结果,我只好承认,那能量是真的。
(十四.算命)
布儒给大家发了几摞塔若牌.我对这些中世纪流传下来的算命的玩艺,有
一种天生的反感。我不相信一位受过科学训练的医生,会在这愚昧迷信的
东西上浪费时间。可是,布儒已经成功地向我们演示了人体能量的存在,
我决定再跟他走一遭。他说道,“大家把牌先洗一洗,然后从中抽出你最
喜欢的和最不喜欢的。”
我最不喜欢的是剑三,最喜欢的是魔术师。做出这选择,没什么困难。有
的牌明显比别的更吸引人,而有的实在不讨人喜欢。选择倒是有一些,但
不至让人挑得眼花撩乱。除非你很邪门,你大概不会选丧门星或吊死鬼,
来作你最喜欢的牌。你得同样邪门,才不会喜欢多情种子或杯十。没什么
好选的。
布儒说,“现在,大家想像一下,你最不喜欢的牌是你最喜欢的牌。说说
你最不喜欢的牌的好处,和你最喜欢的牌的坏处。”
这一下,阴阳颠倒,令我不知所措。
剑三上画的是,在乌云滚滚、雷雨交加的背景上,三支长剑,刺穿了一颗
红心。除了苦难和心碎,我什么也看不出。我想像不出怎么能把它当好牌。
坐在我旁边的人七嘴八舌,来指点迷津了。有的说,这三剑刺得利索,一
点血也没有。有的说,这张牌如精锐一队,直插敌人的心脏。大雨清垢。
三剑鼎立,三剑齐心。这牌代表着大结局。暴风雨会过去的。这牌代表理
智战胜感情,大吉。
等等等等…
我有点开窍了。我拿过魔术师,开始鸡蛋里挑骨头。这牌上画着一位小伙
子,身着白袍,站在一堆什物前,洋洋自得,手中高举魔棒。他头上有个
无穷大符号,象天使神圣的光圈。在我看来,他威风凛凛,正气堂堂,白
衫飘飘,风度翩翩。
我怎么也扭转不了这些印象,怎么也无法往坏处想。大家又一次及时伸出
援手。这魔术师看起来乳臭未干,轻浮毛躁。他华而不实,不知内敛。他
看起来有点玩世不恭,“一点正经也没有。”他显得有点自怜自爱,心目
中没有他人。他身上的白袍一尘不染,说明他四体不勤,不事稼穑,只玩
魔术。他手中的魔棒,其实是两头都点燃了的蜡烛,说明他骄奢淫逸,不
知节俭。他头上的无穷大符号,表明他注定无法脚踏实地。归里推一,这
小子是典型的徒有其表、有形无实,病入膏肓,不可救药了。
听完众人高论,我汗颜不已,这么多明显的缺点,我怎么就愣把它看成正
面典型呢?
布儒高屋建瓴,开始总结。他谈到不管是读牌,还是对待生活中的事情,
都要全面看问题。好坏两面,都要看到,但不要认为事物本身具有好坏的
特性。他还谈到一些人在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到事物上后,思想是如何变
得僵硬。
然后,他向大家提示,塔若牌的功效,是让大家通过对牌上古画的研究,
给无意识一个自由发挥的机会。牌本身并无好坏,如何看待它们,是我们
无意识思维状态的一个表示。塔若牌的价值,就在这里。
这些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因为我已经得出自己的结论,那就是,我们的
大部分行动,取决于我们的无意识思维,而不是有意识思维。这些牌,就
象是我们无意识的窗口,想透过它们了解我们的无意识,我们就必须给它
们足够的权力,就象我们平日给无意识一样。如果你认为你的无意识能够
预知未来–有些人是能预知未来的–那么塔若牌可以在这方面帮助你的无
意识。如果你认为无意识的重要性主要是心理上的,那么塔若牌就是得到
心理知识的有效工具。
因为塔若牌直接和无意识打交道,顺理成章,牌怎么摆,随意或有意,都
没关系。如果你说,“我要抽的下一张牌,代表我对未来的感觉,”那么,
仅从定义上讲,那张牌就代表你对未来的感觉,因为无意识会那么去解释。
就这样,我对塔若牌也默认了,兢兢业业,该怎么用它,就怎么用,但是
我对它还是喜欢不起来。在我的感觉里,塔若牌就象别人的梦。
(十五.易经)
接下来,布儒向大家介绍了《易经》。《易经》是中国人发明的占卜方法
,在其中,你拿三个硬币扔六次,按固定算法算一下,然后到经文里面去
找答案。
整个计算过程挺数学,但繁琐得没必要。经文也是莫名其妙,比如,“有
人的确增加了他;十个乌龟也反不了。”或是,“打水前,必修井。”实
在搞不明白!
不过,除了这些缺点,我还是挺喜欢《易经》的。喜欢的原因,一开始,
我以为是《易经》的卜法比其它卜法更数学。后来,我以为原因是因为我
自己喜欢文字,而《易经》的解卦是文字型的。再后来,我认为没别的什
么理由,我就是喜欢读《易经》,喜欢从头到尾,随意浏览。最后,我决
定,以上几条理由都成立。
毫无疑问,《易经》的基本机制,和塔若牌没什么区别–就是给无意识
提供一种模棱两可的刺激。《易经》的文字卦辞,和塔若牌上的图像一样
模糊。
事实上,我开始有点明白科学对《易经》的典型诘问,也就是《易经》的
文字可以随意解释。《易经》的文字当然可以随意解释了!这正是我们对
它所能期望的:一个可以让无意识去随意诠释的“若沙诃”中性测验。如
果《易经》的卦辞不模棱两可,那就不需要无意识的加入了。如果解释全
靠意识完成,我们就会遇到一个难题:一本有两千五百年历史的中国古书,
怎么能为现代西方的问题提供答案呢?就连这种想法,都荒谬之极。
这是因为,这本书当然无法告诉你答案。这书没那本事。只有你才有。只
有你才能回答自己的问题。你已经知道答案,如果你能去查询的话。结果
是,你的无意识还是提供了答案,这也是为什么包括卡尔·荣格和研究中
国的学者约翰·布洛费尔德在内的许多人,对《易经》具体针对的答案赞
叹不已。
《易经》的目的,和塔若牌的目的一样,是抛砖引玉,扔出个烟雾弹,让
你自己厘清,从而帮助你自我解惑。这种模糊不清的特点,是所有占卜术
所共有的,不管那占卜术是用手制品、动物内脏、天象,还是鸟飞兔卧这
类或可或不可看成是“预兆”的事件。
正是这些被认为是不科学的占卜术手法,使得占卜术在无意识探索方面行
之有效。
(十六.结局)
两星期就要结束了,我开始想家。这么想的不只我一个人。我们几个人在
一起嘀咕,回了家以后该做什么。
就我而言,我想得厉害的,是一个大麦当劳汉堡包。会议一结束,我上路
以后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一个大号的、讨厌的、油腻的、庸俗的汉堡
包。
我等不及了。
最后一天,我最后一次拜访仙人掌,向它道别。它还是站在那,一动不动
,也不和我说话。我说,多谢你对我的教诲和启迪,以及共同度过的这段
美好时光。这话里当然有水份,因为和它在一起的时候,痛苦的时候比快
乐的时候多,但无论如何,我还是感激它的。它还是没回答。
我突然注意到,从它的位置,是看不到日落的。它在这一站就是许多年,
被剥夺了观赏日落的机会。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仙人掌开口了,“很高兴这段时间能和你在一起。”
我号啕大哭。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个麦当劳快餐店也没看见。最后,我进了一家叫玛丽
·卡伦德的快餐店,买了份辣味汉堡包,旁带土豆条、可乐和馅饼。可当
食物上来后,我发现它又油又腻。吃了几口,就扔那儿了。反正也不是我
想要的。
终于到家了,看到自己的房子,我惊诧于它的美丽。我住在玛丽埠海岸上
,可我已经有许久没有远眺海景了,而是不停地抱怨眼皮底下日益恶化的
交通。我竟住在如此美丽的一个地方。我仿佛重新发现了新大陆。
来到办公室,我打开计算机。屏幕上的字母象霓虹灯一样,一亮一灭。我
一开始还以为计算机出了毛病,可马上我就意识到,那不过是屏幕在刷新
而已。屏幕的原理如此,平常我们注意不到刷新,就象意识不到灯泡每秒
钟闪烁六十次一样。我盯着屏幕,在想,这视力非同凡响,可我这样怎么
打字呢?
后来我得知,这是冥思以后常有的事。过几天,就恢复正常了。
回家后有段时间,我感觉浑身充满生机。之后,那两星期的亢奋慢慢消退
了。它一点一滴地逝去,就象所有的假日后的感觉一样,新鲜感渐渐从意
识中淡漠了。我很沮丧。我没有得到任何实际性的进展,也没有大的收获
。气功不错,冥思也挺好,可如果无法在平日生活中维持和运用那两星期
中得到的精神高潮,这些体验又有什么用?结果是什么呢?不过是竹篮打
水一场空,不过是一种幻觉。成人的夏令营。新纪元的假大空。
与此同时,俗务开始缠身。两年的恋情划了句号。工作也不令人满意。办
公室也要移。我的秘书央求我把她解雇。我成全了她。
直到很久以后,我回顾以往,才发现在我从沙漠返回后的八个月中,我的
爱情变了,住处变了,工作变了,食谱变了,习惯变了,兴趣变了,锻炼
变了,目标变了–总而言之,我生活中能变的都变了。这些变化,如疾风
暴雨,让我应接不暇,恰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了。
还有个变化,就是,我变得非常喜欢仙人掌。不管住在哪儿,我身边总有
那么几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