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名者云南民族大学化学与生物技术学院副院长王锐

28 10 2007年

网友“小锅米线”来稿,对云南民族大学教授王锐在网上简历中提到的五篇发表在国际期刊上的学术论文的真实性提出怀疑,这些论文的研究方向与王锐的专业背景大相径庭,论文作者Wang Rui所在的研究机构也与王锐的履历不符,认为可能是王锐全都盗用了同名者的论文。“小锅米线”希望我做个查证。下面是我的查证结果。

据云南民族大学化学与生物技术学院网页学院行政领导一栏的介绍,王锐为该学院主持工作的副院长(该学院目前无正院长)。另有报道说他是院长(红河学院理学院网站报道:2007年9月27日,云南民族大学化学与生物技术学院院长王锐教授、副院长李干鹏教授和全省知名专家董学畅教授到理学院考察,并与理学院师生进行了座谈。)。

下面先来看看王锐在简历中重点介绍的发表在著名国际期刊Nature Biotechnology上的一篇论文。王锐的简历是这么介绍的:

“其二,借鉴稳定碳正离子的方法,创造性提出使转基因植物收获后释放蛋白质分子的“低温冷刷技术”,包括一系列的分离和纯化化学处理过程。为大量低成本生产疫苗、抗体、哺乳动物血液成分、酶、药品等目前昂贵产品的植物分子农场技术,提供一种实用有效的蛋白质分子释放方法。部分成果以第一共同作者论文、在世界顶级权威刊物《Nature Biotechnology》上、作为封面亮点论文全文发表[19: 371-374,Apr. 2001]。其刊物SCI影响因子,在全部SCI核心版收录的3762种期刊和SCI扩展版收录的6000多种期刊中,列前20位。是Nature系列中最具专业权威性的学术刊物之一。论文被《Nature》等国际权威刊物专业论文单篇引用20多次,被国际生物技术学会ISB(The International Society of Biotechnology)、阿根廷国家农业研究院、美国植物生物家学会(American Society of Plant Biologists)和美国国家生物技术信息中心NCBI(National Center for Biotechnology Information)等国际权威专业机构给予高度评价,并载入其组织网站长期公开介绍。部分成果申请并获美国授权专利(美国专利US6,730,826)。”

该论文标题为“Suppression of a P450 hydroxylase gene in plant trichome glands enhances natural-product-based aphid resistance”,是一篇用分子生物学技术研究抗虫害转基因植物的论文,并未用到王锐所说的“低温冷刷技术”。

论文作者按顺序为:Erming Wang, Rui Wang, Joseph DeParasis, John H. Loughrin, Susheng Gan & George J. Wagner。论文第一作者Erming Wang来函指出,论文作者以及专利共同发明人Rui Wang是位女性,毕业于美国肯塔基大学,目前在美国工作。显然该Rui Wang不可能是现在在云南民族大学当院长的男王锐。

再来看看王锐在简历中列出的“近期发表”的4篇论文:

1. Rui Wang, C. Chen, J. S. Gratzl, Dechlorination of chlorophenols found in pulp bleach plant E-1 effluents by advanced oxidation processes, Bioresource Technology, 96(2005) 897-906; (SCI和EI收录);

2. Rui Wang, C. Chen, J. S. Gratzl, Ozonation of pine kraft lignin in alkaline solution. Part 2: Surface active properties of the ozonated kraft lignins, Holzforschung, 58, 631-639, 2004; (SCI和EI收录);

3. Rui Wang, C. Chen, J. S. Gratzl, Holzforschung, Ozonation of pine kraft lignin in alkaline solution. Part 1: Ozonation, characterization of kraft lignin and its ozonated preparations, 58, 622-630, 2004; (SCI和EI收录);

4. Rui Wang, C. Chen, J. S. Gratzl, Dechlorination and decolorization of chloro-organics in pulp bleach plant E-1 effluents by advanced oxidation processes, Bioresource Technology, 94(2004) 267-274; (SCI和EI收录)。

这4篇论文的作者都一样,即Rui Wang, Chen-Loung Chen, Josef S. Gratzl,其中Rui Wang是第一作者,美国北卡罗莱那州立大学荣休教授Chen-Loung Chen是通信作者。Chen教授来函指出,论文中的Rui Wang不是云南民族大学教授王锐。

由此可知,王锐在其简历中提及的论文全都是盗用同名者的,其所谓的学术成果也全都是属于别人的。这不能不让人怀疑王锐在其简历中所述的留美经历的真实性:

“1997年4月—2003年12月留学美国南加尼福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Southern California)化学系和洛克有机化学研究所(Donald P. and Katherine B. Loker Hydrocarbon Research Institute),获博士学位,师从世界著名有机合成和反应机理化学家、1994年诺贝尔奖得主George A. Olah教授。2004年1月—2005年9月在美国南加尼福尼亚大学化学系和洛克有机化学研究所George A. Olah教授研究组从事博士后(Postdoctoral Fellow)研究工作。”

如果真的曾经在美国名牌大学留学获得博士学位、师从诺贝尔奖获得者,似乎不至于连一篇属于自己的论文也拿不出来,而需要盗用同名者的论文。我给Olah博士发了一封电子邮件询问,还未收到答复。据一位当时在Olah实验室学习的华人回忆,王锐在1997-1998年间曾短暂在Olah实验室工作过,不过不是研究生或博士后,而是访问学者,1998年就离开了。所以王锐的留美博士学位也可能是假的,至少不可能是南加州大学的。

下面是云南民族大学化学与生物技术学院网站上王锐的简介。该网页已在今天被删除,但从google、百度快照中仍可查到。

http://cache.baidu.com/c?word=&url=http%3A//www%2Eynni%2Eedu%2Ecn/hxsw/show%2Easp%3Fid%3D84&p=c064c54ad7c409e40fbe9b7f0e519c&user=baidu

王锐——云南民族大学化学与生物技术学院

http://www.ynni.edu.cn/hxsw/show.asp?id=84

王锐 男,汉族,44岁,博士后,教授,硕士生导师,云南省政府特殊津贴专家,现任国家民委-教育部共建民族药资源化学重点实验室(筹)副主任。

1984年7月毕业于云南师范大学化学系,获理学学士学位;1999年7月毕业于云南师范大学物理化学专业研究生班;1997年4月—2003年12月留学美国南加尼福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Southern California)化学系和洛克有机化学研究所(Donald P. and Katherine B. Loker Hydrocarbon Research Institute),获博士学位,师从世界著名有机合成和反应机理化学家、1994年诺贝尔奖得主George A. Olah教授。2004年1月—2005年9月在美国南加尼福尼亚大学化学系和洛克有机化学研究所George A. Olah教授研究组从事博士后(Postdoctoral Fellow)研究工作。主要从事新化合物和复杂化合物的设计与合成。1997年出国前,从事生物资源开发利用基础研究,主持2项科学基金项目,第二排名参与完成2项科学基金项目。在8年半的留学美国期间,取得了三方面主要成绩:其一,在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奥拉教授直接指导下,参与了美国洛克有机化学研究所开拓性的研究。通过实验研究,首次提出与氟原子相连的碳正离子电子云部分配位理论,为相关化学合成设计和反应机理提供理论和实验依据,填补了稳定碳正离子系列中含氟含氧碳正离子实验和理论空白,属国际先进水平。研究成果被收入奥拉教授主编的LHI Kimbrough Symposia。近年来以第一作者发表的学术论文5篇均刊登在国际专业权威刊物上,平均影响因子高达8.227,均被科学引文索引(SCI)和工程索引(EI)同时检索收录。其二,借鉴稳定碳正离子的方法,创造性提出使转基因植物收获后释放蛋白质分子的“低温冷刷技术”,包括一系列的分离和纯化化学处理过程。为大量低成本生产疫苗、抗体、哺乳动物血液成分、酶、药品等目前昂贵产品的植物分子农场技术,提供一种实用有效的蛋白质分子释放方法。部分成果以第一共同作者论文、在世界顶级权威刊物《Nature Biotechnology》上、作为封面亮点论文全文发表[19: 371-374,Apr. 2001]。其刊物SCI影响因子,在全部SCI核心版收录的3762种期刊和SCI扩展版收录的6000多种期刊中,列前20位。是Nature系列中最具专业权威性的学术刊物之一。论文被《Nature》等国际权威刊物专业论文单篇引用20多次,被国际生物技术学会ISB(The International Society of Biotechnology)、阿根廷国家农业研究院、美国植物生物家学会(American Society of Plant Biologists)和美国国家生物技术信息中心NCBI(National Center for Biotechnology Information)等国际权威专业机构给予高度评价,并载入其组织网站长期公开介绍。部分成果申请并获美国授权专利(美国专利US6,730,826)。其三,共同主持研发大排量废液的全封闭处理技术。以微生物处理和新型树脂超强酸转化挥发气体为核心技术,首次实现大型制浆工业用水的全封闭、全循环和零排放。该技术在美国Mead-Westvaco Corp.公司使用,创造了显著的经济效益。部分成果以第一作者发表系列学术论文在国际权威学术刊物《Bioresource Technology》和《Holzforschung》上,论文均被科学引文索引(SCI)和工程索引(EI)同时检索收录。在美留学期间,成为了美国化学学会正式会员;经过全美竞聘,他被美国NOS/ANI科学资源协会评聘为化学与生物资源项目组组长,并因工作出色获得了美国NOS/ANI科学资源协会全美化学和生物通讯项目优异组长奖;还被美国Mead-Westvaco Corp.聘为研究员。

近期发表的论文

1. Rui Wang, C. Chen, J. S. Gratzl, Dechlorination of chlorophenols found in pulp bleach plant E-1 effluents by advanced oxidation processes, Bioresource Technology, 96(2005) 897-906; (SCI和EI收录);

2. Rui Wang, C. Chen, J. S. Gratzl, Ozonation of pine kraft lignin in alkaline solution. Part 2: Surface active properties of the ozonated kraft lignins, Holzforschung, 58, 631-639, 2004; (SCI和EI收录);

3. Rui Wang, C. Chen, J. S. Gratzl, Holzforschung, Ozonation of pine kraft lignin in alkaline solution. Part 1: Ozonation, characterization of kraft lignin and its ozonated preparations, 58, 622-630, 2004; (SCI和EI收录);

Rui Wang, C. Chen, J. S. Gratzl, Dechlorination and decolorization of chloro-organics in pulp bleach plant E-1 effluents by advanced oxidation processes, Bioresource Technology, 94(2004) 267-274; (SCI和EI收录)。

(XYS2007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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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袭示众】孟庆祥《达尔文密码》

22 10 2007年

偶然在新浪网读书频道见到孟庆祥《达尔文密码——人性与财富的进化》(中信出版社)一书的连载,粗粗翻看了几节,可知是一部东抄西凑的剽窃之作,其中有几处与达尔文进化论有关的部分即抄自我《寻找生命的逻辑——生物学观念的发展》(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一版,2007年第二版)一书。例如下面两个段落,即是一字不改地照抄,而且没有注明出处:

达尔文进化论为生物学提供了大理论,奠定了现代生物学的基础。但是达尔文进化论的影响绝不局限于生物学界,甚至也不局限于科学界,它具有深远的思想意义和社会影响。通过创立生物进化论,达尔文领导了人类历史上最为伟大、影响最为深远的一场理性革命。这场革命统一了生命与非生命两个世界,提供了一种全新的世界观、生命观、宇宙观和方法论,波及了几乎所有的科学和人文领域。(在《达尔文密码》中“如何拓展进化论”一节)

1860年6月30日,《物种起源》发表后不久在牛津大学举行的那场著名的论战中,就很典型地表明了这一点。牛津主教韦尔伯福斯(Samuel Wilberforce,1805-1873)问自称“达尔文的斗犬”的托马斯·赫胥黎,究竟是他的祖父一族还是他的祖母一族从猴子传承而来的?这个讥讽引来哄堂大笑,显然在听众看来,被视为猴子的后裔是一件可耻的事。赫胥黎对此的回答有多个版本,据他后来在一封信中的回忆是:“如果问我,我是愿意有一个可怜的猿猴当祖父,还是愿意有一个有着很高的天赋和巨大的影响力,却利用这些才能和影响力纯粹只是为了在庄严的科学讨论中进行讥讽的人当祖父,那么我毫不犹豫地断言,我宁可选择猿猴。”(在《达尔文密码》中“进化论的障碍”一节)



刘华杰副教授的翻译和学术腐败【旧作】

22 10 2007年

反科学文化人在国内是以科普翻译的权威自居的,我就亲眼见过他们与出版社讨价还价,声称要请他们翻译某一本书,必须要比一般稿酬高一倍才行。所谓“京城四条汉子”中,吴国盛、刘兵和田松的翻译水平低劣到什么程度,我们已经见识过了。剩下还有一个刘华杰,一直没有机会见识其翻译水平。最近他在网上张贴一部译著的初稿征求意见,大概想在网上让人为其做免费校译,却也使他的翻译水平露了陷。

这本书,译的是美国科学院、工程院和医学研究院联合出版的《论当一名科学家》(On Being A Scientist),这是为新从事科学研究的人编写的一本有关科研道德的小册子。刘华杰将书名译成《身为科学家》,听上去像是某个科学家的经验总结。译著据说将做为“北京大学创建世界一流大学计划”的“北京大学科技哲学丛书”之一出版。该丛书已出版的吴国盛等人译的《哥白尼革命》、金吾伦、胡新和译的《科学革命的结构》,都是不合格的劣质翻译,我们以前已经揭露过。

在这里我当然不想来为刘华杰副教授做免费校译,只从中举出两个已被别人提起的例子,看看刘华杰副教授是否有足够的英语能力来从事翻译工作。
例子一:

【原文】The new postdoc, upon hearing the story, said, “That’s ridiculous. They just don’t want to give you a break.”

【刘译】听到这一说法,那位新来的博士后说:“荒唐。他们只不过不想让你轻易取得突破罢了。”

【方译】这位新来的博士后听了事情经过后,说:“这很荒唐。他们不过不想给你方便罢了。”

刘华杰副教授以前嘲笑过别人把“体质人类学”翻译成“物理人类学”,他在这里对一个常见得不能再常见的习语所作的异想天开的翻译,足以与之媲美。不知刘华杰副教授如果听到有人对他说“Give me a break!”(“饶了我吧!”或“得了吧!”),是否也理解成“给我一个突破!”?

例子二:

这是刘华杰副教授的网上求教:

请教一则翻译:关于validated

送交者: huajie 于 August 22, 2003 21:13:25:

我没在美国的实验室工作过,相关要求也不熟悉,对于下面段落中“they may need to have their laboratory notebooks validated and dated by others”的确切含义把握不了,其中validated and dated的用法有多严肃?是指法律上的用法吗?
如果是,validated是否指“具有法律效力”? 以下暂时按普通用法,译作“使…可靠”或“使..详实”。请哪位行家指点一二?

(注:英文出版美国“三院”公共政策委员会编的On Being A Scientist,1995,http://www.nap.edu/readingroom/books/obas/)

——-
In research that has the potential of being financially profitable, openness can be maintained by the granting of patents. Patents enable an individual or institution to profit from a scientific discovery in return for making the results public. Scientists who may be doing patentable work have special obligations to the sponsors of that work. For example, they may need to have their laboratory notebooks validated and dated by others. They may also have to disclose potentially valuable discoveries promptly to the patent official of the organization sponsoring the research.

在具有潜在经济收益的研究当中,成果的公开可以通过专利许可的方式维持。作为成果公开的回报,专利可使个人或者机构从一项科学发现中获利。其科研成果可申请专利的科学家,对于研究的资助方负责有特殊的责任。比如,他们需要使实验室的记录本记录详实并由他人签署日期。他们也必须及时地向该研究之资助方的专利官员披露潜在的重要发现。

(引文完)

刘副教授似乎把自己的翻译问题归结为“没在美国的实验室工作过,相关要求也不熟悉”,其实真正的问题在于英语阅读理解能力太差。在这段翻译中,存在的问题,不仅仅是如何翻译“validated”一语,还有多处由于没有掌握英语基本语法而出现的阅读理解错误。例如:

“validated and dated by others”:即使不知道“validation and date”(确认并注明日期)这种做法的准确含义,从语法结构上看也应该知道,它们都是“由他人”做的,而刘副教授却能把它们拆开,当成了“记录详实并由他人签署日期”。

“the granting of patents”:这指的是“授予专利”,而不是“专利许可”。

“potentially valuable discoveries”:potentially修饰的是valuable而不是discoveries,说的是“可能会有重大(经济)价值的发现”,刘副教授却把它当成了“潜在的重要发现”。

不过这里最荒唐的是,刘副教授竟然把后两个may(可能,也许)都跳过不译,把可能性愣是当成了必要性。如果按这个译文所说的要求来做,要制造多少学术腐败的冤案!(比如我以前所在实验室申请专利的成果,实验室记录本就都没有请人确认并注明日期。按刘副教授所译的“要求”,岂不是都违反科研道德)

事情之可怕就在这里。这不是一般的科普读物,而是一本有关科研道德的指导文件。现在中国正在打击学术腐败,正需要这种国外指导文件做参考。反科学文化人正在拼命拍中国科技界领导人的马屁,声称中国科学院院长和科技部部长都认同他们的反科学观点。说不定长官大人一高兴,下令中国科技工作者人手一册刘华杰译《身为科学家》认真学习充当指南,译者固然会大发横财,学者却要大受其苦。我写这篇文章的目的,就是要防患于未然,提醒大家不要把一本劣质翻译当回事。当然,此书还未定稿,在出版之前还有可能做修改,但以刘副教授暴露出来的英语水平看,再怎么改也不会有多大的改进,除非请有合格的英语翻译能力的人将之从头到尾校一遍,但如果有这时间,还不如自己翻译。

pp评论说:“不敢相信真是刘华杰的翻译。如果是真的就太过分了。不是翻译不翻译的问题,是人格有问题,这样的水平也敢趟翻译的浑水, either psycho or liar。”还有个学术界对劣质翻译缺少鉴别、监督的问题。让这种不具有合格的翻译能力的人翻译指导学术道德建设的重要文件,本身就是一种学术不道德行为。

2003.8.23.

jxh评:

刘副从此发奋图强,推敲不惜饿死,求教愿许千金,

成就一本精致翻译,外加一篇论文“身为翻译家”。

(XYS20030824)



从“两种文化”的一段译文看反科学文化人的翻译水平【旧作】

22 10 2007年

不久前,我在《替反科学文化人回译一段英文》一文中已让大家见识了反科学文化人、北大反科学传播中心——最近该中心主任吴国盛宣称科学精神也有坏的一面——的讲师田松的英语水准如何。当然,身为“泼皮”,是不知藏拙的。今天在网上读到该泼皮吹捧其同党刘兵的一篇文章《莎士比亚与热力学第二定律——〈两种文化〉中一段文字的三种译文之比较》,里面以翻译权威的口气声称:“翻译相当于铁人三项,要求译者具有综合素质。对于科学文化类书籍的翻译,我曾经提出一个谬论,需要外语良、人文修养良、科学素养良,而中文必须——优!”鉴于此人也曾经翻译过科学文化类书籍,自然自以为是外语、人文修养、科学素养、中文无一不优良的“铁人”了。也难怪他敢于评点《两种文化》中一个并不复杂的段落的三种译文的优劣,然后给出他自己的“堪称经典”的译文。如此妙文,本该贴出来立此存照,但一有人批评其文章,此人就要指控别人“侵犯版权”,那就免了吧,只做一番复述。

这段被田松称为“的确是极其难译的”文字,是斯诺《两种文化》中一段普普通通的英文:

A good many times I have been present at gatherings of people who, by the standards of the traditional culture, are thought highly educated and who have with considerable gusto been expressing their incredulity at the illiteracy of scientists. Once or twice I have been provoked and have asked the company how many of them could describe the Second Law of Thermodynamics. The response was cold: it was also negative. Yet I was asking something which is about the scientific equivalent of: Have you read a work of Shakespeare’s? (C.P. Snow, The two Cultures,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6, pp.14-15.)

由于《两种文化》现在有了三种中译本,因此这段话也就有了三种译文。按田文介绍,分别是:

有许多次我参加一些人的聚会,根据传统文化的标准,这都是一些被认为很有教养的人,他们对科学的无知用一种幸灾乐祸的态度表示难以置信。有一两次我恼火了,询问他们中间有几个人能说明一下热力学第二定律,反应是冷漠的,也同样回答不出。同时我也曾向科学家问过相等的问题:“你读过莎士比亚的作品吗?” (译文1。——C.P.斯诺,纪树立译,两种文化,三联书店,1994,14页)

好多次我曾同这些按照传统文化的标准衡量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在一起,他们对科学家不屑一顾。有一两次,我问他们有多少人能够形容一下“热力学第二定律”。反应是冷淡的,也是消极的,而这只不过是一个相当于问科学家“你读过莎士比亚的作品吗”的问题。(译文2。——C.P.斯诺,陈克艰、秦小虎译,两种文化,上海科技,2003,13页。)

有很多次我参加一些人的聚会,按照传统文化的标准,这些人被认为是有很高教养的,并且这些人常常自鸣得意地对科学家的无知表示出难以置信的样子。有一、两次,我被激怒了,并且问这些朋友,他们是否能够叙述一下热力学第二定律。反应是冷淡的,结果当然也是否定的。但是我提出的问题,不过是相对于问一个科学家:“你读过莎士比亚吗?”而已。(译文3。——C.P.斯诺,刘兵、陈恒六译,对科学的傲慢与偏见,四川人民,1987,21页)

田松对前两种译文大大嘲笑了一番,对其朋友刘兵的译文则是肉麻地吹捧:“相比而言,它的中文最为出色,也最准确。‘难以置信’的是,这个译文却是最早的。”还此地无人三百两地辩称:“作为刘兵的朋友,我称赞他们译文,也许会被人说成是小圈子的自娱自乐或者互相吹捧,不过实情的确如此。”然后“为了显得公平一些,也显得自己有水平”,对刘兵的译文做了润色,提供了第四种译文:

有很多次我参加一些人的聚会,按照传统的文化标准,他们被认为是有很高教养的,而在他们看来,科学家是没有文化的,对此,他们口头上表示难以置信,但是每说及此,总是乐不可支。有那么一、两次,我被惹恼了,我问他们:你们有谁能够叙述一下热力学第二定律。反应是冷淡的,结果当然也是否定的。但是我提出的问题,不过是相当于问一位科学家“你是否读过莎士比亚”而已。(田松改译)

这几种译文中,前面几句以纪树立的译文最准确(“科学”显然是“科学家”的笔误)。刘兵译文把gusto译成“自鸣得意”,把illiteracy译成“无知”,把company译成“朋友”,都不确,而“结果当然也是否定的”一句更是莫名其妙。田松的“润色”,读起来固然“顺”了,却离原意更远。最后一句,四种翻译都搞错了。这一句纪译固然错得离谱,其他三译也都不符合原文:”Have you read a work of Shakespeare’s”并不是针对科学家问的问题。更准确地,这段话可以译成:

我多次参加过一些人的聚会,与会者根据传统文化的标准都被认为受过良好的教育,并且一直兴致勃勃地对科学家没有文化修养的现象表示难以置信。有那么一两次,我被激怒了,问与会者他们当中有多少人能够描述热力学第二定律。他们的反应很冷淡,也做了否定的回答。然而,我所问的问题,在科学领域其程度相当于问:你们读过一本莎士比亚著作吗?

从一本译著中摘出一段译文,是难以看出译者的英语水平的,他可能看花了眼、一时疏忽(对刘兵英语水平之差,我在其他地方已用大量的证据做了证明)。但是从这段译文,却完全可以看出田松的英语水平,因为这是他比较前人的几种翻译,反复推敲的结果,却对一段普通英语的翻译连“准确”这一最基本的要求也没能达到,可见其英语水平,不要说“良”,连“及格”都达不到。他还敢抱怨“按照中国目前的稿费标准,要每段文字都这样推敲,一定饿死。”却不知按他的水平,无论怎么推敲,也不会有什么改观,还真不如饿死。他这种人也能出版科普译著,的确如其所言,“出版商已经不认为翻译是一件需要专门训练才能从事的工作”。如此水平,竟然还敢出来摆显,以翻译“铁人”自居训斥别人,正是反科学文化人一贯缺乏自知之明,把无知当高明的又一证明。

2003.8.20.

(XYS20030821)



替反科学文化人回译一段英文【旧作】

22 10 2007年

《自然辩证法研究》2003年第7期发表京城反科学文化“四条汉子”(潘涛语)之一“泼皮”田松的一篇“论文”,其标题和摘要如下:

民间科学爱好者的基本界定及其成因分析

田松①

(北京大学 哲学系,北京,100871)

摘要:“民间科学爱好者”是一个在科学共同体之外从事所谓科学活动的特殊群体,与“业余科学爱好者”相比,其最大特征是不能与科学共同体进行正常的交流。大规模民间科学爱好者的存在是某种社会问题的反映,它与1980年前后的社会氛围有关,与大众语境和大众传媒对科学活动的误读有关,也与其自身偏执的心理倾向有关。对此问题的研究,即有利于解决具体的社会问题,又可以为科学传播提供借鉴。
① 田松(1965-),男,吉林四平人,哲学博士、科学史博士,现在北京大学哲学系做博士后工作,主要从事科学哲学和科学传播领域的理论工作。

文后还有一条有趣的注释:

⑨ 两种“科学爱好者”的英译曾在“虹桥科教论坛”上有过讨论,致远、离乡客、微结构、楚汉、PHPig、二蒙、烁泥、xyps、老王等网友提供了可贵的建议和信息,在此表示感谢。

该“论文”的英文标题和摘要如下:

Science Fans: A Basic Description and an Analysis of Their Emergence

TIAN Song

(Department of Philosophy, Peki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1, China)

Abstract: “Science fans” is a special group devoted to the so-called scientific activities outside of the science community. They are different from amateur scientists (or science amateur) in the way that they do not have proper channel for communication with the science community. Science fans developed out of sudden in the early 1980’s in China thanks for the social environment, public perception of science at that time, the misunderstanding of scientific activities by mass media, and the paranoid tendency of science fans themselves. The research upon science fans can address the problem they have caused and at the same time, provide some advice on the development of science communication in China.
Keywords: Science fans;amateur scientist(or science amateur);science community;social context;science communication

现把以上英文回译为中文,供读者一笑。(按:被田松拿来翻译“民间科学爱好者”的“science fan”是英文常用词语,意思是科学热爱者,特别是青少年科学爱好者。)

科学热爱者:他们的出现的一个基本描述和一种分析

“科学热爱者”是投身于科学界之外的所谓科学活动的一个特殊的群体。就他们与科学界没有合适的交流渠道而言,他们与业余科学家(或科学业余爱好者)不同。科学热爱者在1980年代早期在中国突然发育,非常感谢社会环境,当时公众对科学的理解,大众媒体对科学活动的误解,以及科学热爱者自身的偏执狂倾向。对科学热爱者进行研究能够处理他们已引起的问题,同时对中国的科学传播的发展提供一些忠告。

(XYS20030720)



科技实力评估不是数字游戏

14 10 2007年

近日科技部有关方面发布了一份中国科技实力报告,声称中国科技实力进入全球第一方阵,可与美国、英国、德国、日本相提并论。这个赶英超美的结论是如何得出的呢?报告中列举了一连串数据说明:中国科技人力资源总量居世界第一;中国研究开发人员总量仅次于美国,居世界第二;中国全社会研究开发支出总额居世界第5位;2006年中国发明专利申请量居世界第4位;目前中国国际论文总数的世界排名据第4位,与英国、德国、日本相当……

我们没有理由怀疑这些数字的真实性,但是这样的评估方法却不能不让人疑惑,因为它并没有考虑到在数据背后存在的种种问题:在庞大的科技、开发队伍中,有多少是真正合格、尽职的?科研资金的增多固然令人欣慰,但其中又有多少是真正用在了有价值的科研上,而不是被浪费甚至腐败掉?在数量众多的发明专利中,有多少是有实用价值并实现产业化的?发表的国际论文中又有多少是具有影响力的?还是只是一堆所谓的“垃圾专利”、“垃圾论文”?甚至只是用一稿多发、剽窃、抄袭的手段制造出来的虚假繁荣?

就拿论文来说吧,根据教育部科技发展中心的统计,自1997年到2007年6月30日的十年零四个月中,在各个领域的前145个国家中,中国的论文总数排第6位,论文引用数排第13位,然而,中国单篇论文的平均引用数排名却是第117位。也就是说,中国发表的国际论文,大多数的确是没有什么价值、没有什么影响力(无人引用)的“垃圾论文”。

科技实力是科研质量的体现,而不是数字游戏。事实上,当前中国科技、教育界采用的只看数量不重视质量的评估体制,恰恰是导致学术腐败泛滥的一个重要因素。为了满足论文数的要求,就有了一稿多发、抄袭、剽窃、把一篇论文拆成几篇来发等等应付方法。有的教授甚至一年能发表上百篇论文,其质量可想而知。

中国还是科技发展中国家,与世界科技强国、科技大国存在着很大的差距。几年前科技部曾提出在21世纪前50年科技发展实现三步走战略,第一步是2010年前后科技水平进入发展中国家的前列;第二步是在2020年前后,跻身世界科技大国行列,科技整体水平达到发达国家的平均水平;第三步是2050年前后科学水平跻身世界强国前列。难道仅仅用了几年时间就一步到位,完成了三步跳,从世界第三方阵一步跳到了第一方阵?

科技的发展靠的是一步步脚踏实地的前进。别人同时也在前进,而且能走得更快。上述战略目标能否实现本来就不容乐观,如果要用数字游戏来完成“大跃进”,那就只能让人更加悲观了。

2007.10.8

(《法制晚报》2007.10.11)

(XYS2007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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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垃圾文章【旧作】

6 10 2007年

【陶先生告知:“反科学无文化人”、北京师大哲学系副教授田松最近由科学出版社出版其伪科学垃圾著作《有限地球时代的怀疑论:未来的世界是垃圾做的吗》。特重新发表此旧作。】

上个世纪80年代我在国内读大学的时候,和现在许多大学生一样,也可算是个“愤青”,喜欢读一些愤世嫉俗的著作。当时有两本内容很有点耸人听闻的“环保”著作让我印象很深刻:罗马俱乐部的《增长的极限》和里夫金的《熵:一种新的世界观》。前者用数学模型,后者以“热力学第二定律”为据,都断言科学技术的发展只能加速地球资源的枯竭和人类社会的崩溃,拯救的办法是维持“零增长”以苟延残喘。这种悲观论调很吸引人的眼球,乍看也很有道理,但却经不起时间的检验和仔细的推敲。《增长的极限》中关于重要资源将在20世纪末枯竭的预言已成为笑柄,现在恐怕连作者都不相信人类末日将在2100年到来了。而《熵:一种新的世界观》则不过是对热力学第二定律的歪曲和篡改,从理论上就站不住脚。当然,这种矫枉过正的书对人们增强忧患意识是有一定的作用的,读一读也无妨,只是读的时候要留个心眼,切不可全盘接受其说法,更不要因此变成极端“环保主义者”而掉入反科学的泥坑。《熵:一种新的世界观》的原著(1980年出版)在美国早已绝版,里夫金(Jeremy Rifkin)近年来致力于全盘否定生物技术的发展,在其简介中甚至不好意思把这本书列入。

但正所谓墙里开花墙外香,这本书自从1987年被译介到中国来,其声名在中国就长盛不衰,它介绍“热力学第二定律”的部分甚至做为课文被选入高中《语文》第六册,去误导没有学过真正的热力学第二定律的中学生。北京大学哲学系讲师【现为北京师范大学哲学系副教授】田松博士近来在宣扬其反科学、反教育的论调时,也一再拿里夫金当权威依据。例如,田松博士在《中华读书报》2004年6月23日发表《未来的世界是垃圾做的》一文,声称地球的命运就是成为一个大垃圾堆,科学技术的进步不仅不能解决垃圾问题,反而只是加速这个世界末日的到来:“垃圾问题,将会超出能源问题,成为未来世界最主要的问题。即使能源危机能够解决,垃圾问题仍然无法解决。因为输入越强大的能量,会产生越多的垃圾。我相信,未来的大规模战争,将不是为了到别的地方抢什么东西回来,而是要把垃圾送出去。在我悲观的眼睛看来,人类加速度的现代化步伐,只是使世界更快地铺满垃圾。”他的全部依据也是所谓“热力学第二定律”,而且是里夫金的“热力学第二定律”:“当然,在我们目前的大众语境中,人们普遍相信垃圾处理场的作用。似乎只要建好处理场,就可以解决垃圾问题,甚至变废为宝。然而,按照《熵》的作者里夫金对热力学第二定律的表述:能量总是从能用的变成不能用的,物质总是从可用的变成不可用的。在全球化的物资和能量转化链中,低熵状态的原始森林、矿藏、天然水体,最终必然变成高熵状态的垃圾场。垃圾,是一切物资和能量无可逃脱的宿命。”“对此,大部分人仍然乐观:等到将来,科学发展了,这些填埋的垃圾还是可以再回收利用的。然而,这个幻想违背了热力学第二定律。”

物理学上有这样的“热力学第二定律”吗?没有。热力学第二定律有多种表述方式,与此有关的一种表述方式是所谓“孤立系统熵增原理”,即认为在孤立系统内实际发生的过程,总是使整个系统的熵的数值增大,也可以通俗地说成是总是使可用的物质变成不可用的物质或垃圾。但是这里的前提是“孤立系统”,而地球并不是一个孤立系统,而是一个开放系统,从外界(太阳)吸取了大量的能量。而只要有外界能量的输入,就可以使整个系统的熵值减小,让垃圾转变成可用的物质。可见田松所谓“输入越强大的能量,会产生越多的垃圾”的说法,不仅不是依据热力学第二定律得出的,而是从根本上违背热力学第二定律的。

里夫金是学文科出身,曾在宾州大学获得经济学学位和在塔夫茨大学获得国际事务学位,很可能没有学过普通物理学,所掌握的物理学知识最多也就是所谓“民间科学家”的水平,他误解、歪曲热力学第二定律,并不奇怪。但是,田松博士号称是物理学硕士出身,当过物理教师,却也对热力学第二定律一窍不通,把他所鄙视的“民间科学家”对物理学所发的贻笑大方的高论当成权威依据,就很奇怪了。里夫金在中国虽然名头很大,在美国学术界却被认为是伪学者。美国著名生物学家斯蒂芬·杰·古尔德曾经如此评论说,里夫金的著作是“很聪明地拼凑起来的冒充学术的反智宣传。”“通过分析他草率的学术作风和对科学的根本误解,我想我能够显示,他所描绘的世界是虚构出来的,是被捏造出来用以证明其本人的私下愿望的。”“里夫金的所作所为表明他对科学规范和科学步骤一无所知:他对什么是科学以及科学是如何运作的都几乎一点也不懂。”古尔德对里夫金的评价,用于像田松这样的中国反科学文化人身上,也非常恰当,只是他们没有里夫金的那份聪明劲儿而已。

这个世界当然总是会产生垃圾的,如何减少、处理以及利用垃圾也一直是人类面临的一个难题。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地球在未来(在太阳消亡之前)必定会成为一个垃圾堆。正如我们读到了田松的垃圾文章,大可不必就根据里夫金-田松“热力学第二定律”预言类似的垃圾文章会越来越多,最终天下文章都会是垃圾。

2004.6.26.

(XYS2004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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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和医院肖传国候选“武汉杰出人才奖”

6 10 2007年

协和医院肖传国候选“武汉杰出人才奖”
曾与“打假斗士”方舟子对簿公堂

2007-10-6长江商报

本报讯(记者 郭婷婷)近日,备受媒体关注的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协和医院泌尿外科主任肖传国被武汉市卫生系统推荐为首届“武汉杰出人才奖”候选人,消息传出,立即引起很多市民关注。

昨日,记者在武汉市卫生局网站上看到,同济医院陈孝平、武汉市第一医院张介眉等六位专家被卫生系统推荐为首届“武汉杰出人才奖”的候选人,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肖传国。

而2005年,他与国内著名“打假斗士”方舟子对簿公堂。事件的起因就是方舟子在报章与网站发表文章,质疑当时正在竞选中国科学院院士的肖传国个人学历经历、受奖记录、学术成果多有不实。肖传国遂将方舟子告上法庭。此案先后经历一审、二审,至今仍争论不休。

昨日,协和医院一位工作人员表示,肖传国教授创立的“肖氏反射弧”有效地解决了截瘫病人膀胱损坏,大小便失禁的问题,处于国际领先地位,是国际外科领域里仅有的几项以中国人名字命名的手术原理。而且他在其他方面也有突出贡献,获得推荐是实至名归。【方舟子按:这是武汉肖氏法院定义的“国际外科领域”吧?不然,就请这位协和医院的工作人员给我找找在哪一本国际期刊、国际著作里有“肖氏反射弧”的说法?我们可是找了好几年都没找到。】

武汉市卫生局相关负责人表示,这次推荐的六名候选人是由该局“武汉杰出人才奖”推荐工作领导小组议定的,“推荐理由主要考虑推荐人选的学术成果。”

“我们只看候选人是否符合评选的要求。至于打没打过名誉官司不会对评选造成影响。但如果学术、学历造假,肯定不行。” 昨日,武汉市人事局专技处副处长曹启山在记者采访时说。



硬伤累累的“科普名著”《科学的历程(第二版)》【旧作】

4 10 2007年

《科学的历程》是一本科学史的普及著作,初版于1995年年底(湖南科技出版社出版),是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吴国盛的成名作,轰动一时,曾获得多项全国性大奖,甚至在1999年被新华书店总店评为“新中国五十年百部名著”之一,被中国科学院等机构列入“科学家推荐的20世纪百部科普佳作”。2002年10月该书出了第二版(改由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当即获得“科学时报读书杯”最佳科普书奖。

据吴国盛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介绍,该书初版时吴国盛还是个“科学主义者”,而现在他已改变立场,变成了“反科学主义者”,所以在第二版增加了不少“反思”科学的内容,特别是在最后新添一章控诉“科学在带来福音的同时,也造就了危害人类的魔鬼”(p.583)。有人因此批评这本书有一个“反科学的尾巴”。事实上,这本书还有个“伪科学的头”,在第一章用一页(p.34)的篇幅提出存在所谓高级史前文明的可能性(即猜测在史前曾经存在过一个已灭绝的至少和我们一样高级的文明:“我们不知道这段时期是否真的产生了像我们一样高级的文明,要知道,我们能有今天的文明程度,建立摩天大楼、驾飞船登上月球,也只经历了几千年的时间。”这种说法在考古学界被公认为伪科学)。不过我在这里不想讨论这种可以被归为立场不同而导致的观点之争。我只想指出这本书存在的事实错误,也就是不论持何种立场的人都会承认的所谓“硬伤”。按理说,一本读者众多、深受好评的“名著”不该有很多硬伤,在经过修订出第二版时更不该有。但是这本书在科学事实和历史事实方面的错误却比比皆是,说是硬伤累累也不为过。我只从与生物学历史有关的一小部分举出一些例子,因为我是学生物学出身,很容易识别这方面的错误,也比较容易让读者接受。

我们先来看科学知识方面的错误。这类错误,有的是因为作者缺乏生物学常识造成的:

“豌豆是一种自花授粉的植物,孟德尔同时进行自花授粉(即同一品种自我生殖)和人工杂交授粉(即用不同品种杂交生育)。”(p.377)“自花传粉”即在同一朵花内完成传粉过程,花粉传到了同一花的雌蕊上,从字面上即可知道其意,不敢肯定的话找一本常见辞书(例如《辞海》)一查也可明白,作者加注已属画蛇添足,却又注错了,也可见他其实并没有弄明白孟德尔具体是如何做试验的。

“蛋白质由20种氨基酸组成,而氨基酸则是由氨基和羧基联成的肽链。”(p.474)后一句话把做为大分子聚合物的蛋白质和做为小分子的氨基酸混为一谈了。准确的说法是:氨基酸是由氨基和羧基组成的小分子,蛋白质是由氨基酸联成的肽链。

“1911年,俄裔美国化学家列文(1869-1940)查明核酸有两种,一种是所谓核糖核酸(学术界俗称RNA),另一种是所谓脱氧核糖核酸(学术界俗称DNA)。”(p.474)RNA和DNA分别是核糖核酸和脱氧核糖核酸的英文缩写,而不是“学术界俗称”。

“如今,人们已经能够破译许多遗传密码,并排出一张遗传密码表来。”(p.476)事实上,全部(64个)的遗传密码早在1966年就已被破译了。作者称“许多”而不说“全部”,说明他对什么是遗传密码其实也不甚了然。

这本书还有许多复杂一点的知识错误,例如它对抗生素的“损害性”的说法(p.547),对克隆技术的描述(p.549),对转基因食品的“危害”的设想(p.550),就都是完全错误或没有科学依据的,但是要用较长的篇幅才能澄清,在这里就不加剖析了。

像这种知识性的错误,作者在编写时如果能先去学一点生物学知识,或者谨慎一点,多翻翻工具书,而不要想当然,本来完全可以避免。还有的错误则是因为沿用了过时多年的说法。作者在第一章介绍人类的起源时,把西瓦古猿当成人科的最早成员(即人类最早的直接祖先),把“东非人”当成最早的人(p.32),就都是早已被推翻的旧说法。大约生活于1400万年前的西瓦古猿除了体型比拉玛古猿大,其他都相似,所以现在一般认为它是拉玛古猿的雄性样本。在1967年以前,拉玛古猿曾被认为是人科的最早成员。1967年起分子生物学的研究认为人科出现的时间要比拉玛古猿生活的时间晚得多,大约在500-700万年前,引起了古人类学界的一场大辩论。到1980年代,新的化石发现使这场辩论有了结果,学术界的共识是拉玛古猿(以及西瓦古猿)是猩猩的祖先,而不是人类的祖先。至于“东非人”,现在认为是南方古猿鲍氏种,是从猿到人进化过程中的一个旁支,而不是最早的人。作者仍然在把30多年前的旧学说当定论介绍,是很令人惊讶的,更令人惊讶的是,在这一章的注解中,作者建议读者“此节内容可进一步参看理查德·利基的《人类的起源》,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95年版”,而《人类的起源》一书对这些争论及其结局有详细的介绍,这表明作者对他自己推荐的科普书籍也没有认真看过。

做为一部科学史著作,更为严重的是犯了历史事实的错误。而《科学的历程》在这方面的错误之多甚至可以说超过了科学知识方面的错误。例如,它对分子生物学诞生过程的介绍,几乎全错了:

“打开这一僵化局面的是关于肺炎双球菌的研究。这种病菌有两种,一种有外膜,有传染性,另一种没有外膜,没有传染性。1928年,英国生物学家格里菲斯发现有一种转化因子能使有膜病菌变为无膜病菌,这令他感到非常奇怪。”(p.474)这里刚好搞反了转化实验的结果。格里菲斯发现的是,那些被杀死的有膜病菌中含有一种转化因子,能让无膜病菌转化为有膜病菌。吴国盛如果去了解一下该实验的细节,就不会犯这种错误。

“艾弗里的工作也没有马上得到公认。人们甚至怀疑艾弗里提取的转化因子并不是纯粹的DNA,可能还含有蛋白质。只有德裔美国生物学家德尔布吕克(1906-1981)对此坚信不疑。不久之后,他关于噬菌体的研究强有力地支持了艾弗里的结论。”(p.474)其实,在艾弗里于1944年证明转化因子是DNA后,德尔布吕克恰恰是最顽固的怀疑者之一。他一直坚信蛋白质才是遗传物质,一直到1950年代初他的同事(而非他本人)赫尔希和切斯用噬菌体实验证明了DNA是遗传物质,才改变了看法。

“1952年,奥地利生物化学家查哥夫(1905-)通过精密的测定,发现四种碱基的含量并不相等,从而彻底动摇了束缚了人们数十年的列文模型。”(p.475)查哥夫早在1950年就已经公布了这个发现。又,查哥夫应被称为奥裔美国生物化学家,他已在2002年7月去世。

“再就是美国的著名化学家鲍林(1901-)。”(p.475)鲍林已于1995年去世,在初版时不列其卒年还可理解,过了七年仍把他当活人就说不过去了。该书p.582有一张“著名化学家泡林抗议核试验”的照片,事实上这是同一个人,为何用不同的译名?是否因为连鲍林的英文原名都不知道?是否因为不知其为同一人而保留抄录来源的不同译名?对这位两次独享诺贝尔奖、对现代化学和生物化学做出开创性贡献的伟大化学家,该书对其成就只字不提,在书后附录的“著名科学家编年表”、“人名译名对照表”、“人名索引”中都找不到他。

“1952年7月,克里克从查哥夫处得知DNA所含四种碱基含量并不相等,便提出了碱基配对的思想。”(p.475)沃森和克里克从查哥夫研究中得知的是,虽然在不同物种中四种碱基的含量不同,但是A和T的含量总是相等,G和C的含量也相等,因此提出A和T配对,G和C配对的碱基配对思想。从“四种碱基含量并不相等”推导不出“碱基配对的思想”。

光是这些简略的介绍,就有5处史实错误,再加上前面已提到的两处知识错误,短短的两页(p.474-475),就有多达7处的硬伤,全书错误率之高,可以想见。

这本书有许多黑白插图。这些插图也有张冠李戴的错误。例如,在p.481,有一张“加拿大地质学家爱德华·威尔逊”的照片,其实是美国生物学家爱德华·威尔逊的照片。那位提出板块学说的加拿大地质学家的名字叫约翰·威尔逊(John Tuzo Wilson)。吴国盛能把两位同姓不同名、既不同国也不同学科的科学家搞混了,让美国的威尔逊跑到加拿大研究地质,其写作态度之草率可想而知。

要写一本科学通史,说难也难,说易也易。难者在于对各个主要学科的专业知识都要有一定程度的掌握,要通读各学科的史料(最好是原始史料)达到融会贯通,对重大科学史事件要做出自己的分析和评价。投机取巧的办法则是根据已有的科学史著作、学术文章乃至通俗文章收集N手资料,生吞活剥,拼凑而成。《科学的历程》就是属于这种投机取巧的拼凑之作。这种“拼盘”如果依据的是准确、可靠、最新的资料,如果能够有起码的严谨的写作态度、不想当然地对收集来的资料随意增删,也不无参考、普及价值。《科学的历程》则连这些要求也没有达到。这样一本基本上只是罗列史实,相当枯燥乏味(例如,它丝毫也没有描写出创立分子生物学的迂回曲折和激动人心之处),而且写作态度非常不严谨,硬伤累累的拼凑之作为什么成了“科普名著”,甚至还被当成学术著作获奖?吴国盛在第二版自序中自称当时是“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在此书初版的1995年也许如此,八年之后仍然如此吗?

2003.5.31.

(XYS20030531)



吴国盛乱译《哥白尼革命》举例【旧作】

4 10 2007年

北京大学出版社最近出了一套由“北京大学创建世界一流大学计划”资助、吴国盛教授主编的“北京大学科技哲学丛书”,其中包括美国哲学家托马斯·库恩著《哥白尼革命——西方思想发展中的行星天文学》中译本。这本译著的署名很有意思。按书后介绍:本书第5-7章由张东林翻译,其余由李立译出初稿。张东林对初稿进行了校对。吴国盛在初稿的基础上重新译出了序言、前言、第1章、第3章和第4章的大部分,校对了其余部分。也就是说,这本书的主要译者是李立(译了四章)和张东林(译了三章),吴国盛只是在别人译好、校对好初稿的基础上对其中的不到三章做了修改(原书共七章)。然而最后的署名却是吴国盛成了最主要的译者,该书变成了“吴国盛等译”。利用主编的权力抢占署名,不知是否算得上是一种腐败?

库恩虽然是哲学家,但是其文风与一般哲学家不同,非常平实,措辞、句式都非常简单,有中级英语水平的人就不难读懂他的著作,翻译难度还比不上卡尔·萨根的科普,更不要说古尔德、威尔逊的思想随笔了。但是就是这样易懂的名著,虽然被中国最著名大学的“哲学家”煞有介事地翻译了两遍、校对了两遍,错误、漏译、乱译之处仍然比比皆是。下面我就从号称由吴国盛重新译出的第一章的前面几页挑出几个例子出来。这第一章带有引论性质,应该比其他各章更为好懂。但是只要它用到了惯用法,句式稍微复杂一点,我们的“哲学家”就开始犯胡涂了。像把“以前的理论提供”译成“前人提供”,把“同时处理”译成“立即处理”这类无关紧要的小错误就不举了,只举严重的错译。

吴译:

但这场革命也揭开了天文学研究中许多最晦暗和最隐秘的细节。

方译:

然而这场革命却取决于天文学研究中最晦涩隐秘的细微之处。(Yet the Revolution turned upon the most obscure and recondite minutiae of astronomical research.)

按:上句提到这场革命一直被认为是西方思想发展的转折点(turning point),此处turned upon就是承这一句而来,指出其转折之处只是天文学的细微之处,然后下一句问什么它却会有那么重大的意义。吴译大概以为upon就是on,turn upon就等于turn on,不就是“打开”吗?“打开”不就是“揭开”吗?联想能力固然可嘉,却完全脱离了上下文。

吴译:

无论是就日常哲学还是就面包黄油而言,当代的西方文明比起以前的文明更加依赖科学概念。

方译:

当代西方文明在日常哲学和日常生活两方面,都要比以前的任何文明更依赖于科学概念。(Contemporary Western civilization is more dependent, both for its everydayphilosophy and for its bread and butter, upon scientific concepts than any past civilization has been.)

按:吴教授如果看到有人说:“It is a pity for any man to quarrel with his bread and butter.”大概要以为是在和面包黄油吵架。

吴译:

原始的宇宙概念基本上由地上的事件来定形,这些事件直接地影响了宇宙体系的设计者。

方译:

虽然各种原始的宇宙观念表现出相当大的差异,但是它们全都主要地是被地上的事件、那些最直接地刺激着体系设计者的事件所定形的。(Though primitive conceptions of the universe display considerable substantive variation, all are shaped primarily by terrestrial events, the events that impinge most immediately upon the designers of the systems.)

按:吴译可能理解不了前半句,干脆来个偷工减料的编译。

吴译:

在原始宇宙论中,天仅仅被简略地添加成为大地提供的一个套子,它的上面住着神话人物并被它们所推动,这些神的任性的能量,因着他们与地界的直接距离的增加而增加。

方译:

在这种宇宙论中,天只是简略地被描述为包围着大地的东西,上面住着神仙,并被神仙所推动着,这些神仙与地界的直接距离越远,则在灵界统治集团中的级别越高。(In such cosmologies the heavens are merely sketched in to provide an enclosure for the earth, and they are peopled with and moved by mythical figures, whose rank in the spiritual hierarchy usually increases with their distance from theimmediate terrestrial environment.)

按:能把“灵界统治集团中的级别”翻译成“任性的能量”,非要有超群的想象力不可。

吴译:

显然,这个宇宙是对埃及人所知道的世界的一个模仿:他们生活在一个由水包围着的拉长的圆盘中,这惟一的拉长的方向是他们曾经探索过的;

方译:

显然,这个宇宙的几个主要结构特征,是埃及人根据他们所知道的世界联想出来的:他们的确生活在一个拉长的圆盘中,由在他们曾经探索过的唯一方向上的水划定了界限;(Clearly several of the main structural features of this universe were suggested by the world that the Egyptian knew: he did live in an elongated platter bounded by water in the only direction in which he had explored it;)

按:“方向”不是拉长的方向,而是水所在的方向。

吴译:

是永远地庇护来世的地方。但是对天象观察做这样的描述还是很少见的。

方译:

是属于永远享福的来世的区域。但是像这种天象观察的痕迹是很罕见的。(the region of the eternally blessed afterlife. But such traces of celestial observation were rare.)

吴译:

其他一些粗糙的宇宙论也都表现了现代人类学家所研究的当代原始社会的特点。从表面上看,所有这些宇宙结构的草图都实现了一个基本的心理需要:

方译:

现代人类学家调查过的当代原始社会的一个特点是都有着其他粗糙的宇宙论。很显然,所有这种对宇宙结构的简略描绘都满足了一种基本的心理需求:(Other crude cosmologies characterize the contemporary primitive societies investigated by the modern anthropologist. Apparently all such sketches of the structure of the universe fulfill a basic psychological need:)

吴译:

人类若不发明一个宇宙论是不会持久地生存的

方译:

人类不会长期不去发明一种宇宙论(Man does not exist for long without inventing a cosmology)

按:吴译没有读懂这句话,译得莫名其妙。

吴译:

举例来说,我们不会相信一个以神来解释物理世界的平常行为的宇宙论;近几个世纪以来,我们已经坚信更接近机械的解释。

方译:

例如,我们将不会认可一个用神来解释物质世界的日常行为的宇宙论;至少在近几个世纪以来,我们一直在坚持要求更接近机械的解释。(We will not, for example, credit a cosmology that employs gods to explain the everyday behavior of the physical world; in recent centuries, at least, we have insisted upon more nearly mechanical explanations.)

按:这不是“我们”自己信不信的问题,而是提要求的问题。

如果要靠这种粗制滥造的译著“创建世界一流大学”,未免太欺负“世界”。连这种通俗易懂的著作都读得不明不白,他们是否能读懂那些故弄玄虚的“后现代”更令人怀疑。下次如果有人要再来高谈用“后现代”反科学,不妨问一句:你读懂了原文了没有?

2003.2.17.

(XYS20030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