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点“国宝”如何改进地震预测术

13 06 2008年

“1950年初以来一直在中国大陆生活[8岁起]、学习[毕业于北京机械学院机械系铸造专业]与工作[从事机械产品进出口]了58年的英籍华人”、“孙中山秘书的孙子”陈一文近日发布了一则声明,披露了他担任顾问,由“国宝”组成的中国地球物理学会天灾预测专业委员会是怎么“预测”了汶川大地震,原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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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地球物理学会天灾预测专业委员会2006年4月26日、2007年4月23日与2008年4月30日连续三年向中国地震局等单位提交的中期“全国地震形势的预测意见”(摘录):

1) 天灾预测专业委员会2006年4月26日《2006年全国重大天灾综合预测意见》:

二、对2006年全国地震形势的预测意见:

1、中国大陆西部地区,2006年内可能发生7级以上地震。主要危险区为:四川西部杆子和阿坝藏族自治州境内的巴塘—马尔康—红原–若尔盖一带地区。对此震情,内部应加强短临监测。

2) 天灾预测专业委员会2007年4月23日《2007年全国重大天灾综合预测意见》:

三、对2007年全国地震形势的预测意见:

2、中国大陆西部地区,2007年内可能发生7.5级左右地震。主要危险区为:四川西部杆子和阿坝藏族自治州境内的巴塘—马尔康—红原–若尔盖一带地区。对此震情,内部应加强短临监测。

3) 天灾预测专业委员会2008年4月30日《2008年全国重大天灾综合预测意见》:

三、对2008年全国地震形势的预测意见:

2、中国大陆西部地区,2008年1月9日西藏改则发生了6.9级地震、3月21日新疆于田发生了7.3级强震后,未来一年内即2008年5月至2009年4月,仍应注意兰州以南至川甘青交界地区可能发生6-7级地震。

注:天灾预测专业委员会2006、2007、2008三个年度均以挂号信寄给中国地震局,2008年度的预测意见报告由汪纬林秘书长于2008年5月2日以挂号信寄给给中国地震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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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检索可知,该委员会的预测意见是由其副主任耿庆国“国宝”执笔的。原来“国宝”们固定在每年4月底发布一次在当年内西部地区将要发生大地震的预测,当年没蒙准,第二年就再预测一次,以西部地区之大、地震之频繁,总有蒙准的时候的。但把地区缩小一点,就不太好蒙了。2006、2007年蒙的是“四川西部杆子(应为甘孜)和阿坝藏族自治州境内的巴塘—马尔康—红原–若尔盖一带地区”,这个地区也很大,但是点到的四个县这回却没有一个是灾区。不过,有的县与汶川同属阿坝州,算是快沾到边了,本来还可以蒙混过去的,可惜到了2008年,他们不再坚持了,改把震区往北挪到“兰州以南至川甘青交界地区”去了,越蒙越远,难怪只有朱健国、胡星斗、江迅等大嘴文人以及八卦报刊、邪教网站认他们预测了“汶川地区大地震”,地震局却不认,教训啊!

可见“国宝”的地震预测术还需要改进,我给提两条建议,有请陈“秘孙”转告“国宝”委员会:一、每年预测范围要扩大,对全国所有地震带都做出即将发生大地震的预测(也许“国宝”们已做到了这一点,因为“中国大陆西部地区”都列在2007、2008年“全国地震形势的预测意见”第二条,至少还有一个第一条,说不定还有第三、第四……条,是预测其他地区的);二、每年要紧盯住某个地区,不要轻易改变,认准了阿坝州就别再跑兰州,持之以恒,当能成功。如果能做到这两条,用不了几年,只要中国发生了大地震,就都能让“国宝”们的地震预测准确率达到100%,这样大嘴文人们为“国宝”们当吹鼓手时才会吹得更有底气。



美国地质调查局回答地震预测问题

12 06 2008年

【方舟子按:《南方周末》近期登了一篇《美国地质调查局:人类不能预报地震》,是根据美国地质调查局网站上的常见问答翻译的。里面有很多错译、漏译,我本来想在其译文的基础上根据原文做些修改,发现错误实在太多,干脆重新翻译。原文见:http://earthquake.usgs.gov/learning/faq.php】

问:你能预测地震吗?

答:不能。美国地质调查局(USGS)、加州理工学院或其他任何地方的科学家都不曾预测过一次大地震。他们不知道如何预测地震,预计在可预见的未来也不知道。不过,根据科学数据,我们能够计算出未来可能发生的地震的概率。例如,科学家估计在未来30年内旧金山湾区发生一次大地震的概率是67%,南加州则是60%。

USGS致力于地震灾害的长期减轻,是通过帮助提高建筑的安全性,而不是通过试图实现短期预测。

问:动物能预测地震吗?

答:我们能找到的有关大地震发生前出现动物异常行为的最早记载见于公元前373年的希腊。据称,在一次破坏性地震发生的前几天,老鼠、黄鼠狼、蛇和蜈蚣离开他们的窝巢,逃往安全地带。在某次地震发生前数周到数秒的时间范围内,哺乳动物、鱼、鸟、爬行动物和昆虫表现出异常行为,这类传闻极多,随处可见。然而,我们仍未发现地震发生前有一致和可靠的动物异常行为,也未发现有何机理能够对此做出解释。探索这一神秘现象的科学家多数但并非全部在中国或日本。

问:是否有些人能够感觉到地震即将发生?

答:有些人声称在地震发生前他们出现了症状,但是这并无科学解释,而且大部分时候,在这些症状出现之后并无地震。

问:存在地震天气吗?

答:在公元前4世纪,亚里斯多德曾提出地震是由关在地下洞穴中的风引起的。他认为小地震是源自空气压迫洞顶,而大地震是源自空气冲破了地表。这个理论导致人们相信存在地震天气,因为有大量的空气被关在地下,那么地震前的天气就会是炎热而平静的。后来有一种理论声称地震发生于平静、多云天气,通常在发生前有强风、火球和流星。

然而,天气和地震无关。地震是地球内部地质活动的结果,能够发生于任何天气和一年的任何时间。地震源于数英里的地下。刮风、降雨、气温和气压的变化只能影响地表和地下浅层。震源所在的位置远超出了天气能影响到的深度,而导致地震的力量也远大于天气力量。有时候,我们被问到:“地震是否会以某种方式改变天气?”地震本身并不导致天气的改变。不过,地震是地球构造运动的一部分,这个过程通常会改变地高和地貌。构造运动能够导致内陆变成海岸,或者相反。但是,能够改变气候的重大变化要历经数百万年才能发生,而且是在许多次地震之后。

问:月球或行星的位置能否影响地震的活动?

答:月球、太阳和其他行星通过引力场的扰动对地球产生影响。这一影响的相对大小与物体质量成正比,与它和地球的距离的三次方成反比。用大型地震目录并未发现地震发生率与半日潮存在显著的相关性。不过,在某些火山地带,例如猛犸湖,半日潮与余震的发生率据称存在微弱但显著的相关性。

问:为什么我们现在有这么多地震?是否地震的活动程度增加了?这是否意味这就会有一次大地震?或者,我们很长时间没有地震了,这是否意味着压力正在累积?

答:虽然看上去似乎我们现在有更多的地震,但是一个世纪以来7级或以上的地震的次数相当恒定,而且根据我们的记录,实际上近年来似乎减少了。

(中略)

地震活动的暂时增加并不意味着大地震即将发生。类似的,缺乏地震活动也不意味着大地震即将发生。地震活动率的暂时增加或降低通常只是地震活动的自然变异的一部分。我们没有办法知道这次它是否会导致更大的地震。大量的小震,特别是在地热带,是常见的,而中-大地震通常伴随着一系列的余震。所有这一切都是正常和预料中的地震活动。

问:一次地震是大地震的前震的概率有多大?

答:在世界范围内,一次地震之后,3天内在其附近发生一次大地震的概率略多于6%。在加利福尼亚,这个概率是大约6%。这意味着任何一次地震都有大约94%的概率不是前震。在加利福尼亚,大约一半的较大地震有前震,另一半则没有。在现在,我们无法分辨某次地震是否是前震,直到在它之后发生了更大的地震……因此只能是事后回顾。

问:两次地震在同一天发生。它们是否有关?

答:人们常常纳闷在阿拉斯加发生的地震是否会引发加州的地震,或智利发生的地震是否与一周后在墨西哥发生的地震有关。就这样的距离而言,答案是否定的。即便是地壳的岩石也没有坚硬到足以把应力场有效地传播数千英里。

问:在早晨、晚上或一个月的某个时候是否有更多的地震?

答:地震在一年、一个月、一天的任何时候发生的机会相等。一年、一个月、一天的不同时间的因素差异并不会影响到地球内部导致地震的力量。



转:陈明远,你恶心到我了

12 06 2008年

陈明远,你恶心到我了

作者:心止即岸

前几天偶然在网上看到陈明远(根据今天看的他说以后不再称呼余秋雨为先生,我也照葫芦画瓢,不再称呼他为先生)写的文章《质疑所谓神医的神话》,当时心里就感觉像吃了苍蝇,基本上一字不差都是方舟子先生的文章,怎么他剪刀加糨糊再加几个字,遮遮掩掩的说了一下“引用”,就成了他的了?自称学者,知道引用和抄袭的区别不?

后来看到了方舟子先生在新语丝里揭露了他的这一很不光彩的行径,于是他改了文章,但是紧跟着抛出来的批判陈寅恪的文章,关于华佗的名字的,我一看就发现还是别人的旧文,而且他还没看全,批的还不对。然后昨天居然又看到了新浪博文推荐他的《关于〈质疑所谓神医的神话〉致网友们的公开信》,通篇欲盖弥彰,那个关于日本人试验麻沸散的例子我很久以前就看过了,居然变成了他“讨论”的,这样的人居然敢谈“文化人的风骨”,我不得不说:陈明远,你恶心到我了。

昨天为了想要求证一下陈明远的抄袭行为是偶然为之还是一贯如此,就百度了一下。取他文章《评对于苏格拉底的误读:什么是“一无所知”?》,用“苏格拉底 问答使对方纠正”为关键词,搜到了百度侯梦玮吧http://tieba.baidu.com/f?kz=188389000,建于一年多前,还有一个蔚蓝城市吧,建于2005年:http://tieba.baidu.com/f?kz=68885535,接着查到了百度百科的苏格拉底http://baike.baidu.com/view/1091.htm,我不想用恶毒的心理来揣测陈明远是不是个“剽客”,但是看完之后我没有失望,除了开头几句的装模作样抛出一个论点之外,所有其它的东西都是抄来的。

今天看到了他火药味很浓的文章,批余秋雨。虽然我对余秋雨的印象不能算好,也不想去了解陈明远和余秋雨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他那道貌岸然的样子,还给对手取了个“三伪鱼”的绰号,好似自己真的是如自己文章里所写的那样“很有风骨”。

于是乎,我今天上午就逃了一个电视电话会议,又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了一下,选了他十几天前发表的《同时代两位千古一帝对比:中国秦始皇和印度阿育王》,轻而易举查到一个两年半前的帖子,http://www.tianya.cn/New/PublicForum/Content.asp?idArticle=31441&strItem=no05,这次倒好,我们的陈明远老先生全盘照抄,然后最后狗尾续貂来了个三百字的狗屁不通的结论,就成了他的文章了。不知道陈明远那些发表的专著是怎么写的,我没有看过,很有可能也是别人的多,自己的少吧……

上午又看到了陈明远反韩寒的文章,不禁让我惊讶,这老家伙原来还是一个老粪青呢,还愤然转帖,用正义的名义……请看这一句:“不是我倚老卖老,而实话实说:作为一个曾经教过高级英语,教过中英翻译,教过几百名外国进修生的教师,恐怕”赛车手韩寒”那点儿英文皮毛的基本功,难以比得上我陈某人吧?”这种丑态简直让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对于那句…it is interesting…我倒是想问问陈明远,我要是对你说:你他妈的给我闭嘴。你说我是让你闭嘴还是让你妈闭嘴?正义?正义啊,多少罪恶假汝之名……

许久不写文章,最近一直也比较忙,地震中的丑恶见了很多,就先从陈明远老先生这里开始吧。

结语也用陈明远的吧:“希望大家还是一如既往,抱着”实事求是,摆事实讲道理”的文明风度,平和心态,继续展开说理讨论”。

(XYS20080611)



《南方周末》的“普世价值”究竟是啥玩意儿?

10 06 2008年

《南方周末》在5月22日刊登了一篇著名社论《汶川震痛,痛出一个新中国》,读了才明白,原来地震之前中国是旧的,光有震没有痛,也还是旧的,有震有痛才有新中国,大概震痛越大中国也就越新吧,中国自有特别国情,真让人巴不得中国天天闹震痛。

文中最著名的是这么一句话:“国家正以这样切实的行动,向自己的人民,向全世界兑现自己对于普世价值的承诺。”至于何谓“普世价值”,文中没有定义,作者大约觉得人尽皆知,不必多说。今天得悉这篇名文原来出自“英明神武”的《南方周末》评论员笑蜀(陈敏)之手,而且自称这“普世价值”就是《南方周末》从小报变大报的秘密武器之一,却不由让我对其“普世价值”是什么意思疑惑起来了。

比如说,按常人理解,普世价值应该是包括了自由这么一项的。我揭露学术造假,乃是在行使一名公民所拥有的言论自由和学术自由,这个价值应该是普世得很。然而《南方周末》却不这么想,在2005年搞了一个批方舟子、反“私人学术打假”的专辑之后,笑蜀意犹未尽,又以《南方周末》评论员的名义接连在报刊上发表《我为什么旗帜鲜明地反对方舟子》、《“科学狂禅”可以休矣》等名文,连篇累牍地批我是“麦卡锡”、“法西斯”、“希特勒”、搞“恐怖统治”、“极权暴政”、“恐怖主义”,其名言曰:“打假,打假,多少罪恶假汝名以行之。”“方舟子的麦卡锡做派现在是愈来愈明显,这样的麦卡锡做派之于学术,远比腐败之于学术要危险得多。”“自由,还是法西斯,取决于方舟子自己的选择!”

看那义正词严的做派,仿佛时光倒流30年,回到一个我只有朦胧记忆的年代,又仿佛方某是“旧中国”学术的最大罪人,非得批倒批臭再踏上一万只脚不可,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无权无势无官无职甚至连一张能掌控的小报都没有的方某在不那么畅通的网络上行使了一下言论自由和学术自由的权利。所以我怀疑在《南方周末》、笑蜀的“普世价值”辞典里,是没有“自由”这一条的,有之,也该加一个“伪”字。

2008.6.9.

(XYS20080609)



“国宝”的地震预报准确率

6 06 2008年

今天去参加一个有关地震预测的电视对话节目的录制。中国地震台网中心的首席预报员张女士在节目中说,近年来地震局共收到过声称预测了汶川地震的“旱震理论专家”(未点名指耿庆国)送交的14张地震预报卡。事后核对,即使允许有较大的误差,准确率也为零。

《唐山警世录》的作者张庆洲也被邀请参加该节目,他见现场气氛不对,拒绝对话,并有指责节目组给他设套之意。在主持人一再恳求下,只简单说了几句就一言不发。

场上嘉宾除了张女士,还有地震局原副局长何永年,我和地球物理所的邹研究员做为场下嘉宾为其捧场,并连线一位汉语极好的日本地震学家介绍日本的情况。讨论了海城地震预报、动物异常行为、地震局的职责等话题,值得一看。

如果不出意外(如因端午节的特殊节目安排延后),这个节目将在这个星期天晚上10点央视二套“对话”栏目播出。



“国宝”的地震预/报准确率

6 06 2008年

  今天去参加一个有关地震/预/测的电视对话节目的录制。中国地震台网中心的首席预报员张女士在节目中说,近年来地震局共收到过声称预/测了汶川地震的“旱震理论专家”(未点名指耿/庆/国)送交的14张地震预报卡。事后核对,即使允许有较大的误差,准确率也为零。

  《唐山警世录》的作者张庆洲也被邀请参加该节目,他见现场气氛不对,拒绝对话,并有指责节目组给他设套之意。在主持人一再恳求下,只简单说了几句就一言不发。

  场上嘉宾除了张女士,还有地震局原副局长何永年,我和地球物理所的邹研究员做为场下嘉宾为其捧场,并连线一位汉语极好的日本地震学家介绍日本的情况。讨论了海城地震/预/报、动物异常行为、地震局的职责等话题,值得一看。

  如果不出意外(如因端午节的特殊节目安排延后),这个节目将在这个星期天晚上10点央视二套“对话”栏目播出。

 



教《北京晚报》评论部主任苏文洋几条逻辑

31 05 2008年

《北京晚报》登了一篇署名苏文洋的文章,一面狂妄地自以为比谁都懂科学,训斥我“因为弄不清楚什么是科学,往往借反伪科学而反科学”,还要教我“科学的第一要义”,一面又谦虚地“求教方舟子先生几个问题”。我原以为这是哪个把自己当科学化身的预测“大师”在《北京晚报》上找到了话语权,检索了一下,原来乃是《北京晚报》评论部主任大人亲自出马,此人差不多每天都要在《北京晚报》上指点江山。既然是主任大人屈尊求教,却之不恭。主任大人口口声声谈“逻辑学”、“逻辑”,似乎对逻辑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我就教他几条逻辑,供他以后继续在《北京晚报》上指点江山时参考。

第一条,苏主任说我“犯了一个自相矛盾的低级错误,当然是逻辑学的错误”,问:“既然在地震预测上还未有现代科学,怎么有了‘伪科学就会乘虚而入’?”答:正因为现代科学目前还无法预测地震的发生,而人们又希望地震能被预测,所以才会有伪科学出来迷惑人。这么简单的逻辑关系,三岁小孩也该清楚,非常懂科学的苏主任却不清楚,那我就举一个两岁小孩也能明白的例子帮助苏主任理解吧:现代科学目前还无法做到让人返老还童,但是市场上打着科学旗号推销号称能让人“恢复年轻态”的保健品、补药还少吗(《北京晚报》上就可找到这样的广告)?这算不算伪科学乘虚而入?苏同学理解了没有?

第二条,苏主任问:“既然国际公认地震无法被预测,那么,预测地震将要发生是谣言,预测不会发生地震不同样是谣言吗?”答:预测地震将要发生和预测地震不会发生并不是同一性质的问题。科学无法准确预测地震的发生,但是科学对地震发生的条件有一定的了解,比如,我们知道大地震只会发生在地震带,那么我们就可以断言不处于地震带的地方不会发生大地震。即使是在地震带,也完全可以辟谣,因为:既然地震无法被准确地预测,那么如果有人声称某地某时即将发生大地震,那就是谣言。这也是一个三岁小孩也该清楚的逻辑关系,苏主任不懂,那我就换一个说法:如果有人预测某天就是苏主任的死期,通知苏主任的家人、同事在那一天开追悼会,苏主任会不会告知家人、同事那是谣言呢?还是会以“既然国际公认一个人的寿命无法被预测,那么,预测一个人将要死是谣言,预测不会死不同样是谣言吗?”的逻辑,顺其自然呢?

第三条,苏主任问:“对自己未知的领域不是积极主动地去研究,花了大量的研究经费,只会说‘无法预测’或‘没有地震’,这是‘记者和一般公众’‘就像猪冲向满槽的猪食’,还是地震学家和方舟子先生把地震研究当成自己的‘一个狩猎乐土’呢?”苏主任的意思莫非是:如果花了大量的研究经费,就必须有个肯定的结论?所以生物学家、医学家花了大量的研究经费,就不能说艾滋病还无法治愈?所以医生在花了大量费用给苏主任做了体检后,就不能告诉他脑子没有病?非得告诉苏主任的脑子有病,苏主任才觉得这钱花得值?

当然,苏主任不仅向我请教,也义愤填膺地对我进行了讨伐,例如:

“我的长期观察,发现方先生在反伪科学时,因为弄不清楚什么是科学,往往借反伪科学而反科学”、“方先生反伪科学的办法,从来不是用科学反伪科学,而是用无科学来反科学摸索与研究。”

苏主任对我的“长期观察”,应该是始于2001年我批“核酸营养品”商业骗局的时候。当时《北京晚报》多次力挺“核酸营养品”。那一年的3月9日,苏主任也亲自出马,在《北京晚报》发表《多提供事实》一文,为“核酸营养品”鸣冤叫屈:

“‘核酸营养’的争论也如是,急急忙忙就下了‘骗局’的结论,恐怕不大妥当。拿诺贝尔奖获得者来支持‘骗局’的结论或美国某个不知名法院的判例或自己报纸被人收购作证,都有炒作之嫌。至少,科学还在发展,诺贝尔奖也不代表终极真理,出证是否与自身某种利益有关……提供相关的正反事实,远比扣上一顶帽子让读者信服。”

当时我已给苏主任上过一堂逻辑课,苏主任显然没学好,我就再抄一遍:我们是不是仅仅扣了一顶帽子呢?是不是仅根据诺贝尔奖获得者的话和美国法庭的判据为依据呢?当然不是。我们已提供了大量的事实证明核酸营养是个骗局——只不过被奸商收买的报纸对这些事实视而不见,不敢刊登而已。不向没有提供任何事实的核酸营养骗局的鼓吹者要事实,却倒过来向已提供了那么多事实的揭露者要事实,还暗示诺贝尔奖获得者出证与自身某种利益有关(败坏他们的名誉,也不能说与其利益无关。但这位“报人”所暗示的当然不是这种利益),还不够无耻吗?

既然当年连我揭露“核酸营养品”,苏主任都要认为是“借反伪科学而反科学”、“是用无科学来反科学摸索与研究”,苏主任这回再出来为地震预测“大师”叫屈,有何奇怪?

苏主任又训斥我道:

“有的人自己顶着‘科学家’、‘学者’的头衔,搞不出任何科学的东西,又把别人的研究、甚至祖先的发现、发明统统骂为伪科学,这种人比欺世盗名的骗子还可恶。”

且不说我搞出过“科学的东西”,反正我搞出的“科学的东西”苏主任也是看不懂的,就说说这里的逻辑:难道必须搞出过任何科学的东西,才能评论科学吗?好吧,苏主任自己搞出过什么科学的东西,也敢在这里大谈科学应该如何如何?苏主任自己搞出过什么地震学的东西,也敢在这里教训地震学家应该如何如何?随便检索一下,发现苏主任在《北京晚报》上今天骂这个,明天批那个,涉及的对象、事物无所不包:房地产、物价、奥斯卡、手机漫游费、足球、美元贬值、银行利息、诉讼案件、文学作品、华南虎、人口问题等等等等,可谓天上、地上全知道,依此类推,不知苏主任在经济学、电影、电信、体育、金融、法学、文学、生物学、社会学等等这些方面都搞出过什么东西?这种人是不是比欺世盗名的骗子还要可恶一百倍?

附:
求教方舟子先生几个问题

苏文洋
北京晚报2008-05-30

一贯自以为是反伪科学的方舟子先生,前天在《中国青年报》发表长文,又反起了民间地震预测。我是拥护科学的,按理说,应当支持方先生。不过,我的长期观察,发现方先生在反伪科学时,因为弄不清楚什么是科学,往往借反伪科学而反科学,这一次又是如此,令我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首先求教于方先生的问题,就是这次汶川大地震,究竟是自然发生的,还是伪科学或谣言制造的?假如我们共同承认是自然发生的,有了这个大前提,就可以继续下面的探讨。

方先生文章中说:“现代科学还做不到的事情,伪科学就会乘虚而入,而且不难找到市场。地震预测也是如此。‘里氏震级’的发明人里克特在1977年曾评论说:‘记者和一般公众冲向任何有关地震预测的建议,就像猪冲向满槽的猪食……地震预测为业余人士、狂人和欺世盗名的骗子提供了一个狩猎乐土。’”方先生这里似乎犯了一个自相矛盾的低级错误,当然是逻辑学的错误。既然在地震预测上还未有现代科学,怎么有了“伪科学就会乘虚而入”?

在方先生眼中,伪科学不但乘虚而入,而且有市场。把科学的事情当成市场,这是方先生的一个认识。可惜,方先生没有进一步说明,这是竞争的市场,还是垄断的市场。方先生所谓“现代科学”的市场,大概是方先生以及一些中外专家们来垄断的,别人不得进入,进入的后果则是被扣上“伪科学”的大帽子,吓死人了。

科学能够垄断吗?这是我求教的第二个问题。对地震预报,现代科学还做不到。岂止做不到,按方先生的说法,日本、美国等地震学家十年前就在美国《科学》杂志联合发表《地震无法被预测》的论文。进入21世纪以后,这仍然是国际地震学界的主流观点。原来如此,方先生这一次反伪科学的依据,是有国际地震学界的主流观点作为支撑。主流地震学家说地震不能被预测,谁不听话谁就是伪科学。方先生反伪科学的办法,从来不是用科学反伪科学,而是用无科学来反科学摸索与研究。他的逻辑之荒谬,很像一些专家宣布“×××地震预测是谣言”,“近一个时期没有地震”云云。既然国际公认地震无法被预测,那么,预测地震将要发生是谣言,预测不会发生地震不同样是谣言吗?比较而言,对自己未知的领域不是积极主动地去研究,花了大量的研究经费,只会说“无法预测”或“没有地震”,这是“记者和一般公众”“就像猪冲向满槽的猪食”,还是地震学家和方舟子先生把地震研究当成自己的“一个狩猎乐土”呢?

科学的第一要义是怀疑,自己怀疑,也允许别人怀疑。从不疑处有疑,包括对科学、伪科学及其反伪科学的怀疑。爱因斯坦不怀疑牛顿力学,怎么会有相对论?假如有人宣布自己代表科学或别人都是伪科学,尤其值得怀疑。有的人自己顶着“科学家”、“学者”的头衔,搞不出任何科学的东西,又把别人的研究、甚至祖先的发现、发明统统骂为伪科学,这种人比欺世盗名的骗子还可恶。我一直以为,1亿个方舟子也不如1个李时珍,尽管李时珍也是方先生反伪科学的对象。

在科学研究上,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远胜于垄断一切、排斥异端。民间地震预测研究,不花纳税人的钱,个人投入时间精力,倘若有所发现、有所发明,哪怕就是方先生说的“蒙对几个”,也比站在一边指责他人是“伪科学”强一百倍。毕竟,他们和中医一样,以拯救他人的生命为目的。

把民间地震研究和一些自然界反常现象的报告,一概斥之为伪科学或谣言,一旦真的发生地震,就非常被动。地震学家本来可以借此多一些耳目,多一点警惕,对专业预报没有坏处。这方面,教训够多的了,这次是个大教训,数万条生命的教训。没有任何预报的自然灾害比有预报的“谣言”危害大得多。



转:警惕可怕的后地震“人为次生灾害”

30 05 2008年

警惕可怕的后地震“人为次生灾害”

作者:白云浪子

堰塞湖、滑坡、泥石流等自然的地震次生灾害在短期内可能引起重大的损失。然而,因为谣传、宣传不当、讯息不全等等给公众灌输的错误观念,以讹传讹,其所引起的长期的持续的危害并不亚于自然灾难,可称之为后地震时期“人为次生灾害”。某些行为和观念不但在一般公众中流行,甚至许多知识分子或专业人员也深受其害,甚是可怕!望更多的人能看到这些问题并做出不懈的努力来避免悲剧不再重演。

1.缪传的惊人秘密——“地震保命方法”无法保命

网络流传的“美国国际搜救队长道格卡普的“正确的地震保命法””,称地震时我们应该躲在桌子、床沿和其它物体的旁边而不是下面,老师从小教我们的避震方法完全错误!然而,经查证这种说法完全是假!此人叫Doug Copp 或者 Douglas Copp,是个私人组织 American Rescue Team International (ARTI)的队长,在美国算是个不入流的乱吹队长。其所说的方法基本上都没有被数据证实过。相反,美国的科学家早已批驳了他的说法,告诉大众躲在下面仍然被证实是最有效的方法之一。若大众听信了那则假“秘密”,当灾难再来时恐怕会引起更多生命损失。

2.宣扬地震时“跳楼”逃生将后患无穷

汶川县映秀小学的六年级女生11岁的康洁,在教学楼垮塌前的瞬间,选择从教学楼外的农田一侧(另一侧是水泥操场)从六楼跳楼逃生后,返回教学楼救老师和学生,其机智和勇敢让我也受感动。但媒体在宣传勇敢和机智行为的同时,一定要告诉大家她跳楼逃生是运气所致,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仿效!最近看到报道说余震中有一男子听到“地震”就跳窗,结果死亡;昨天还看到凤凰采访一个幸存高中生,说他们班“除了跳楼的几个人,其他的同学都没死”。所以地震跳楼的死亡几率远远高于正确的避震方法!

3.灾区移民是避震的最佳选择?

北川易地重建,在地质和环境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移民等,当然是合情合理的。但问题是,许多人相信所有地震活跃带都不该居住,应该移民外迁,这样的说法极不负责任的。地震缺少周期性规律是众所周知的,发生大地震的地方也许几百年上千年都不再发生;断层地带发生地震的可能性是有的,但断层在地球上无处不在,活跃的地震带也比比皆是,比如整个日本到硫球和台湾,夏威夷以及美国西海岸,是不是日本、台湾和美国西部都该移民呢?答案是否定的。其实在人类不断探索地震预测预报的同时,如何做好地震区划和建设的防震措施才是问题的关键。一味的强调移民不但会造成巨大的负担,也会严重损害灾区的信心、恢复和发展。

4.抓典型的揭人伤疤式采访和报道是对人性的再次摧残

地震灾难中的事实本身就极具说服力和震撼力的,记者本应该真实记录所发生的一切,让事实说话,让观众思考。但遗憾地是,我们新闻工作者的惯性让他们对于夸张和抓“典型”异常热衷,而且往往会代替新闻主体将观点强加于观众。比如强行对正忙于作手术的医生进行采访,让奄奄一息的获救者谈感受,让失去亲人的一线救援者面对镜头谈大公无私,让孤儿谈父母双亡,让痛苦的幸存者谈坚强,让捐赠的名人和名企大谈责任,让“英雄”受到全社会的过分包围,而且不让他们在镜头前痛哭流涕誓不罢休……这些手法都与新闻本身的行为规范相去甚远,不但让观众感觉厌恶,反而对当事者心理更严重摧残! “你获救了什么感受?”“你会坚强面对灾难吗?”“你也有亲人遇难,为何还要坚持救灾?”“你当时怎么活过来的?”“全社会都在帮助你们,有什么样的感受?”“你已经捐了那么多,今后还会有进一步的捐赠计划吗?”…… 我不知道当事人面对这样的问题是怎样的心情,我只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显而易见,而连一些救援人员、记者、旅游者甚至观众都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问题,更何况是让那些失去亲人劫后余生的孩子、孤寡、丈夫、妻子、士兵等去反复面对公众揭开伤疤,并要求他们表现出“坚强”和“感恩”的姿态呢?

5.地震可以预测,地震局该撤了

地震可预测的文章在一段时间里蒙蔽了不少人。尤其是龙小霞的“可公度法”和耿庆国的“旱震理论”,在科学上基本上是很容易驳斥的。只要你懂得一些数理统计的理论和技术,你也可以用可公度法预测一系列的“可能”地震时间。至于“大旱三年、必有大震”的“旱震理论”,从逻辑上就能简单否定。地球上发生地震最多的地方是海洋,如何形成大旱或者3年大旱呢?若说陆地,沙漠是否是最频繁发生超极大地震的地方?(详细的论证可见新语丝各位的大作)。

地震目前不可预测毫无疑问,因此就说地震局可以撤销就相当于将所有从事癌症的医生和专家都该统统灭掉一样不合逻辑。地震局应该回归本位,大胆鼓励和支持地震预测预报研究,根据长期的地震断裂带的研究和观测,划分地震危险等级、区域和活跃程度等,在地震危险区域的大背景下加强教育、引导、宣传和规划建设以及灾后重建等等,地震局的担子不可谓不重。公众将地震局的人员和工作全面抵制,恐怕会对中国长远的防震工作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可惜近来连地震局也迫于某些压力而放弃科学坚守,花费精力去搞难度更大的余震预测,搞得鸡飞狗跳威信扫地,危害就更大了!

6.真正的公民社会是一个理性持久的社会

一场大的灾难给中国带了集体的情感爆发——无论是关于人性、人本、凝聚力、开放性和透明度,都前所未有地得到释放和展示,在感性大爆发的同时展现出公民社会的基本特征。一次大灾难可以成为社会变革的契机,但很难让公民社会的建立一蹴而就。相反,感性所催生的公民素质和品质也难以得到持久,随着时间的推移,灾难初期的全民激情会慢慢消退,曾经忽略的种种议题将浮出水面。比如对于不道德言论的批判,对挪用救灾物资的愤怒,对善款的使用和管理的异议,对官僚和救灾不足的指责等等。在成熟的公民社会里,这些问题或许可以较好地得到解决和疏导,但对于中国而言,非理性的判断往往会让我们好不容易凝聚的动力瞬间化为乌有。比如,在看到有人挪用帐篷、红十字会态度恶劣管理不透明、官员打人、贪官截流发财、报道失实等现象(实际上都是社会的基本面)之后,导致许多人产生了极度反感,并发誓不再捐献,甚至不再同情!——若不实时地加以引导,这种非理性行为的蔓延会对公民社会的发展将产生严重伤害,并让社会的进步更加缓慢!!我们务必要让人们明白,我们的善心和素养不是建立在政治运作是否得当的基础之上,而是建立在我们自身的社会承担和道德之上的。我们可以采取很多方法去改变或者规避政治的干扰,但绝对不能对自己的公民道德和社会责任感产生怀疑。只有绝大多数公民做到了这些,才能促使一个成熟公民社会的真正建立。

(XYS20080529)



“卓越科学家、杰出诗人和著名文化学者”陈明远批陈寅恪

28 05 2008年

在我发出《陈明远,不能这么“引用”我的文章》之后,陈明远对其博客上的《揭露真相——质疑所谓“神医”的神话》悄悄做了全面改写,分清了引用和“修订”,倒也称得上“从善如流”,文后有个声明云:“(本文一些内容引用方舟子先生《“神医”华佗的手术神话》一文,特致谢忱;但是方舟子先生的有些观点,本人并不赞同。在此声明。)”大概为了说明“方舟子先生的有些观点,本人并不赞同”,一改昨天对陈寅恪考证赞叹不已、连扔两颗炸弹的态度,一夜之间来个180度大转弯,由“关于华佗其人的有无,难以确认”改口“虽然关于华佗其人,难以断定子虚乌有”,并批起陈寅恪的考证来了:

【但是本人认为:陈寅恪先生指出“华佗这个名字其实源自印度药神阿伽佗的汉语译音(“华”、“伽”的古音相同)”。恐怕这一点难以确立,因为从音韵学看来“华”、“伽”的汉代古音并不完全相同(同韵部不同声母),乃是两个不同的字,无法通假;所以不能断言“华佗这个名字源自印度药神阿伽佗的汉语译音”。汉代我国已有“华”姓,而“佗”也是汉代屡见的人名,如“赵佗”。不能说华佗实无其人。】

陈寅恪何曾说过“华佗实无其人”、“华佗其人子虚乌有”?陈寅恪原文说得清清楚楚:

“夫华佗之为历史上真实人物,自不容不信。然断肠剖腹,数日即差,揆以学术进化之史迹,当时恐怕难斟此。其有神话色采,似无可疑。”

即华佗是历史上真实人物,但是其事迹则是神话。华佗真名叫华敷,字元化,而“华佗”这个名称,则是源自印度药神“阿伽陀”。为何华、伽古音相同,陈寅恪也有说明:

“检天竺语‘agada’乃药之意。旧译为‘阿伽陀’或‘阿羯陀’,为内典中所习见之语。‘华’字古音,据瑞典人高本汉字典为ra,日本汉音读‘华’为‘加’。则‘华佗’二字古音与‘gada’适相应,其省去‘阿’字者,犹‘阿罗汉’仅称‘罗汉’之比。盖元化固华氏子,其本名为敷而非佗,当时民间比附印度神话故事,因称为‘华佗’,实以‘药神’目之。此魏志后汉书所记元化之字,所以与其一名之敷相应合之故也。”

“华佗”之名与印度药神相近,只是华佗事迹源自印度神话的一个佐证,更重要的证据是华佗事迹与佛经所述雷同,对此陈寅恪有详细考证,在此不赘。

可见陈明远根本就没有看过陈寅恪原文,对其考证过程一无所知,仅仅根据我归纳的一句话就对其大批特批起来了。我不是说国学大师的考证就不能批,但是你在批之前,总该去看看原文,至少也得先搞清楚他具体是怎么考证的吧?否则还好意思谈什么科学精神。

附:有读者问陈明远何许人也,这是网上发现的介绍:

众所周知,陈明远先生是我国少有的文理通才。自小即有神童美誉,文革时因“未发表的毛泽东诗词冤案”轰动全国。后来,他在语言文字信息处理、数理科学、新体诗、百家姓、近现代文化人的经济生活等多种领域均有开拓性的研究和建树。他是一位卓越的科学家、杰出诗人和著名文化学者,他的声名早已远播海外。陈明远先生著述甚丰,已出版《语言文字的信息处理》、《语言学和现代科学》、《中国话听力》(四册)、《北京的生活》、《在中国旅行》、《地下诗草》、《劫后诗存》、《无价的爱情》、《新潮》、《七家诗选》、《中国姓氏辞典》、《姓氏趣谈》、《百家姓研究》、《两代丹青》、《忘年交》、《文化人与钱》、《人 仁 任》、《才 材 财》、《喜 嬉 戏》、《假如鲁迅活着》、《文化人的经济生活》、《知识分子与人民币时代》、《何以为生·文化名人的经济背景》等20多部著作。



陈明远,不能这么“引用”我的文章

27 05 2008年

看到新浪博客在推荐署名陈明远的《揭秘真相:华佗“神医”的神话》一文,点进去一看,原来是把我发表在《中国青年报》上的《“神医”华佗的手术神话》一文从头到尾抄了一遍,只是改变了一些语句,做了一点补充,最后注上“(引用方舟子、有修订补充)”,就成了陈明远的大作了。一般读者看到最后那个注释,还以为只是最后一句或最后一段引用了我的,哪会想到原来是全文引用?而既然是全文引用,又怎么可以擅自改动?就算陈明远自以为文笔比我好,我什么时候授权他“修订补充”我的文章了?更不要说这些“修订补充”,极其拙劣,实在令人不敢恭维,愣是给一篇平心静气讲道理的文章塞进一堆炸弹(感叹号)。最令人难以容忍的是,我的原文是在批评传统医学爱制造神话,而陈明远竟然窜改成只是在批评少数传统医者、假中医,好像“真中医”就可信似的。标榜名医、神医的神奇医术来抬高身价是传统医学(包括中国和其他国家的传统医学)的通病,岂止是少数人所为?想要转载我的文章,必须在开头就注明,而且不得有任何改动,更不能窜改原意。如果只是要引用少数段落加以补充、评论,也必须清清楚楚地表明哪些部分是引用,哪些是引用者做的补充、评论,而不能把二者混为一体。像陈明远这种修订全文的“引用”法,实际上是变相剽窃。

真相——“神医”的神话

陈明远博客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bb74a5010099yh.html

真正的国学大师陈寅恪以确凿的历史考证指出真相:后人想象中的“神医华佗”,实无其事,本为编造的神话!

河南大学文学院教授王立群在央视百家论坛节目宣讲所谓“神医华佗”,称其“料病如神,预知生死;治疗神奇,手到病除;外科神奇,开刀剖腹;医学流派,器重神奇”,所以“一般华人总爱拿华佗作为神医的代称”云云。

他主要依据的是《三国志》和《后汉书》等史书的民间传说记载,认为“这些传说都应当符合史实,并非是虚构和神化”。

但是,王立群的说法早就被证明是误读、曲解。史学前辈、真正的国学大师陈寅恪早在1930年写过一篇论文《三国志曹冲华佗传与佛教故事》,考证出真相:

所谓“华佗故事”本来就是个荒谬的神话故事,并非真实!

汉代实无其事!这个神话故事原型来自印度佛教传说。

陈寅恪先生的论据主要有两点:

一、历史上的“华佗”这个名字,其实源自印度药神“阿伽佗”的汉语译音(“华”、“伽”的古音相同);有无其人,尚属可疑;

二、所谓华佗的“神奇医术”与后汉僧人安世高翻译的《来女耆域因缘经》所载传说中的神医耆域的神奇医术雷同,明显是抄袭的“为外来神话,附益于本国之史实也”。

关于华佗其人的有无,难以确认;但是“华佗神话”其事,确不可信。实事求是地说来,即使没有看到国学大师的考证文章,仅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来看,华佗的事迹也不能成立。

世人传说的华佗神奇医术,大抵荒诞不经,稍有科学头脑者都不会信以为真,在今天医学界已很少还有人把它们当史实介绍。只有华佗用“麻沸散”为病人做开腹手术的故事至今仍被人们津津乐道,甚至被写入某些不加考证、不负责任的中国科技史、中医学史。

这项据称早于西方一千多年的所谓“创举”,《三国志》和《后汉书》所载大同小异,《后汉书》的说法是(据王某的翻译):华佗对需要开刀的病人,先让他用酒服用“麻沸散”,喝过“麻沸散”的病人像喝醉了酒一样失去了知觉,再为病人剖开腹部,取出结积物。如果病在肠胃,华佗能开刀取出肠子,剪掉有病的肠子,洗涤干净后,再缝合好,敷上药膏,四、五天就会愈合,一个月就能长好,因为不疼,病人也没有什么感觉,一个月之内,病人就恢复了健康。

陈寅恪先生早已揭露真相:这个破腹断肠的记载也为抄袭印度神话之作。即使为中国原创,其真实性也令人起疑。那个神奇的麻醉药“麻沸散”只留下一个名称,没有具体成分。喝过“麻沸散”的病人像“喝醉了酒”一样失去了知觉?就不怕疼痛了?笑话!

“麻沸散”的配方,有两说。(1)第一种说法是:羊踯躅9克、荣莉花根3克、当归30克、菖蒲O.9克,水煎服一碗。(2)第二种说法是:其主要成分为曼陀罗花。“曼陀罗”是梵语,印度古籍里面,倒确实有用曼陀罗花当麻醉药物的记载,华佗神话故事在这里再次与印度发生了关系。曼陀罗花起麻醉作用的主要成分是东莨菪碱,但是麻醉深度不够,镇痛不强,肌松作用不完全,并不适合于做开腹手术。

汉代直到唐代,中国古籍里面找不到这种麻醉药的影踪,可见这是后人的捏造。迟至一千年后的宋代才有(印度传来的)用曼陀罗花做麻醉剂的记载。后来中医也用它当止痛剂做一些小手术,如李时珍《本草纲目》载:“割疮,灸火,先宜服此,则不觉苦也。”只限于“割疮”(疖子之类)而已!

回顾文革期间(上世纪70年代初),根据“麻沸散”的成分主要是曼陀罗花(又称洋金花)的推测,为发扬“中药麻醉”,我国许多医院曾尝试静脉注射洋金花总碱或东莨菪碱进行全身麻醉,同时还要结合氯丙嗪、哌替啶等现代麻醉药才能做手术,最终也由于效果不佳而不得不放弃了!如果是单独口服曼陀罗花,效果更差。很显然,口服曼陀罗花只能够用于“割疮灸火”之类的小手术,完全不可能用于开腹手术。事实上,全身麻醉手术都必须用吸入或静脉注射麻醉药,不能口服。

所谓“麻沸散”?怎么“麻”?怎么“沸”?莫名其妙!说句笑话——也许华佗发现了至今众多科研人员用科学方法也没能发现的一种神奇的口服麻醉药?但这就能保证其开腹手术能够成功吗?也根本不可能。

成功的麻醉只是成功完成开腹手术的一个重要条件,却不是唯一的条件。做手术的医生需要有系统的解剖学知识,对腹部结构、脏器解剖有精细的了解,对疾病有准确的诊断,还要知道如何消毒防止伤口感染,如何在手术中止血。这都是华佗的时代(汉朝)完全未能实现的。

因此,即使华佗真能成功地“实施麻醉”(或者病人如关羽坚强意志不怕剧痛),也不等于他就能成功地动手术。在缺乏解剖知识的指导,连消毒、止血都不具备的条件下,贸贸然实施破腹切肠手术,病人必死无疑!何况现代最发达的医学也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重大病症是可以通过切开肠子、进行洗涤来治疗的?

再有,世传所谓“华佗画像”和“华佗庙”,也都完全出于后人假托,根本没有真实的信史为证!所谓“华佗画像”乃是后人单凭想象而绘制。

华佗庙有一副后人编撰的对联云:“未劈曹颅千古恨,曾医关臂一军惊”,说的是华佗两项尽人皆知“外科事迹”:为关羽刮骨疗毒,向曹操建议用利斧砍开脑袋治疗头风病、而惹下杀身之祸。这本是《三国演义》的小说家言,完全属于“戏说”,连“正史”作者都不信不载,却也被以讹传讹地当成了华佗的主要业迹。在这个编造的“神奇故事”中,如果华佗真的是因为想开曹操的头颅而被杀,倒是咎由自取。且不说开颅术治不了头风,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接受开颅术无异于自杀。就连小学生、只要认真思考一下,也可以明白的。

可见小说《三国演义》的误人之深!也可见误信者的思维之浅……

不得不指出:某些(少数)传统医者往往以标榜名医、神医的“神奇医术”来炒作抬高自我的身价,似乎渲染得越神奇越能把人镇住;而一般缺乏科学常识者,也宁信其有,屡屡上当受骗。这根本不是真正的“中医”,而是江湖郎中的骗术!

现代医学则相反,对传闻、轶事都加以科学分析和考证,对于荒诞不经的传说,宁信其无,越是神奇玄妙的说法越不能轻易相信!

这种怀疑精神乃是科学精神的一部分。

不仅科学家、医生要有科学精神,历史学家也应该有科学精神,切不可盲目轻信所谓“正史”的记录、或“民间传闻”,而必须验证核实!

对那些违背常识和科学知识的记载更不能轻易相信。

是否具备真正的科学精神,也是严谨的国学大师与庸俗历史学者的区别所在。(引用方舟子、有修订补充)

“神医”华佗的手术神话

·方舟子·

近日河南大学文学院教授王立群在央视百家论坛节目讲“神医华佗”,称其“料病如神,预知生死;治疗神奇,手到病除;外科神奇,开刀剖腹;医学流派,器重神奇”,所以世界华人总爱拿华佗作为神医代称。他主要依据的是《三国志》和《后汉书》所谓“正史”的记载,认为“这些传说都应当符合史实,并非是虚构和神化”。

但是,王教授的前辈、真正的国学大师陈寅恪早在1930年写过一篇论文《三国志曹冲华佗传与佛教故事》,考证出华佗故事就是个神话故事,故事原型来自印度佛教传说。陈寅恪的理由主要有两点:一、华佗这个奇怪的名字其实源自印度药神阿伽佗(“华”、“伽”的古音相同)。二、华佗的神奇医术与后汉安世高翻译的《来女耆域因缘经》所载神医耆域的神奇医术雷同,明显是抄袭来的,“为外来神话,附益于本国之史实也”。

其实,即使没有国学大学的考证,仅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来看,华佗的事迹也完全不可信。正史所载的华佗神奇医术,大抵荒诞不经,稍有科学头脑者即不会信以为真,在今天已很少还有人把它们当史实介绍。只有华佗用“麻沸散”为病人做开腹手术的故事至今仍被人们津津乐道,甚至被写入中国科学史、医学史。

这项据称早于西方一千多年的创举,《三国志》和《后汉书》所载大同小异,《后汉书》的说法是(据王教授的翻译):华佗对需要开刀的病人,先让他用酒服用“麻沸散”,喝过“麻沸散”的病人像喝醉了酒一样失去了知觉,再为病人剖开腹部,取出结积物。如果病在肠胃,华佗能开刀取出肠子,剪掉有病的肠子,选涤干净后,再缝合好,敷上药膏,四、五天就会愈合,一个月就能长好,因为不疼,病人也没有什么感觉,一个月之内,病人就恢复了健康。

陈寅恪已指出,这个破腹断肠的记载也为抄袭印度神话之作。即使是中国原创,其真实性也令人起疑。那个神奇的麻醉药“麻沸散”只有一个名称,没有具体成分。后人推测说其主要成分可能是曼陀罗花。“曼陀罗”是梵语,印度古籍有用曼陀罗花当麻醉剂的记载,华佗故事在这里再次与印度发生了关系。中国古籍则迟至宋代才有用曼陀罗花做麻醉剂的记载。后来中医也用它当止痛剂做一些小手术,如李时珍《本草纲目》载:“割疮灸火,先宜服此,则不觉苦也。”

曼陀罗花起麻醉作用的主要成分是东莨菪碱,但是麻醉深度不够,镇痛不强,肌松作用不完全,并不适合于做开腹手术。文革期间(上世纪70年代初),根据“麻沸散”的成分主要是曼陀罗花(又称洋金花)的推测,为发扬“中药麻醉”,我国许多医院尝试静脉注射洋金花总碱或东莨菪碱进行全身麻醉,同时还要结合氯丙嗪、哌替啶等现代麻醉药才能做手术,最终也由于效果不佳放弃了。如果是单独口服曼陀罗花,当然效果更差。很显然,口服曼陀罗花只能够用于“割疮灸火”之类的小手术,是不可能用于开腹手术的。事实上,全身麻醉手术都必须用吸入或静脉注射麻醉药,不能口服。

“麻沸散”当然也可能不是曼陀罗花。也许华佗发现了今天众多科研人员用科学方法也没能发现的一种神奇的口服麻醉药。这就能保证其开腹手术能够成功吗?不能。成功的麻醉只是成功完成开腹手术的一个重要条件,却不是唯一的条件。做手术的医生需要有系统的解剖学知识,对腹部结构、脏器解剖有精细的了解,对疾病有准确的诊断,还要知道如何消毒防止伤口感染,如何在手术中止血。这都是华佗的时代所不可能实现的。因此,即使华佗真能成功地实施麻醉,也不等于他就能成功地动手术。在缺乏系统的解剖学知识的指导,连消毒、止血都不具备的条件下,实施破腹切肠手术,病人必死,何况我们不知道有什么病是可以通过切开肠子进行清洗来治的。

华佗庙有一副对联云:“未劈曹颅千古恨,曾医关臂一军惊”,说的是华佗两项尽人皆知“外科事迹”:为关羽刮骨疗毒,向曹操建议用利斧砍开脑袋治疗头风病而惹下杀身之祸。这本是《三国演义》的小说家言,连“正史”都不载,却也被当成了华佗的主要事迹。如果华佗真的是因为想开曹操的头颅而被杀,倒是咎由自取。且不说开颅术治不了头风,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接受开颅术无异于自杀。

传统医学往往以标榜名医、神医的神奇医术来抬高身价,说得越神奇越能把人镇住,一般人也宁信其有。现代医学则相反,对传闻、轶事都宁信其无,越是神奇的说法越不能相信。这种怀疑精神乃是科学精神的一部分。不仅科学家、医生要有科学精神,历史学家也应该有科学精神,切不可盲目相信“正史”的记载,对那些违背常识和科学知识的记载更不能相信。有没有科学精神,也是国学大师与庸俗历史学家的区别所在。

2008.5.11

(《中国青年报》2008.5.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