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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 14, 2012 @ 7:46 pm

美国公务员的“政策”与“政治”活动之别

今年二月份,美国卫生及公众服务部部长凯瑟琳·赛博露丝应邀出席一个人权运动组织的晚会并发表主题讲话。其间她离开讲稿,即兴讲了一句话:“非常重要的是我们要努力保证【奥巴马】总统获得连任和在北卡罗来纳州选上一名民主党州长。”

出乎意料的是,这句看来只是出于她自己的感慨的话彻底改变了她的讲话、甚至她参与晚会的性质。大半年后,政府的一个专门办公室于本星期宣布他们调查后认定赛博露丝的讲话违反了禁止公务员在官方场合做政治性讲话的联邦法律。作为回应,卫生部不得不将她那次活动重新界定,不算是官方正式活动。全部旅程费用由赛博露丝本人承担,补交给政府。

早在1930年代,美国政府的公务员制度刚开始成型。那时联邦政府在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治下急剧膨胀,大批的年轻公务员雄赳赳气昂昂地推行其“新政”的同时也极力宣传总统的政治理念。这情形引起了在野的共和党的不满和一些民主党有识之士的警惕。1939年,国会通过了一项名叫“哈奇法案”的联邦法,禁止联邦雇员利用职务之便和公款从事政治性活动。

因为这个法律的因素,美国政界官员的言行被分成两类:“政策”(policy)性和“政治”(politics)性。前者是他们的本职工作,为政府和人民服务。后者则是增强或推广个人理念以及竞选等私人活动。二者水火不相容。

哈奇法案适用于总统之外的几乎所有公务员,包括部长级的内阁成员和幕僚。几十年来,这个法律大大限制了美国政府职员利用职位参政的自由,保证纳税人的钱不被政客用于结党营私。它具体地禁止公务员在上班时间、在政府办公室里、穿着官方制服时或使用政府车辆时参与竞选一类的政治活动。上班时也禁止佩戴任何竞选或其它政治性的徽章标志。在执行公务之外,也就是下班后,职员的言论、行动则属于个人自由,可以任意参加竞选活动。(出于安全保护考虑,总统或其它高级官员参加竞选活动时可以使用空军一号等政府设备,但全部费用必须由其本人或竞选组织承担。)

为了遵从法律要求,总统在选举期间手下会有两个泾渭分明的班子:一个主管“政策”,在白宫协助总统执政的日常工作;另一个主管“政治”,则是通常所说的竞选班子。后者的费用完全由总统自己筹集的竞选捐款支付,自己找地方办公活动。总统的讲话、出访等等也会严格的界定为“政策性”的还是“政治性”的,前者是正常的职务活动,但不能出现与竞选有关的言论和行为。后者则是竞选活动,不能动用纳税人公款。

由国会通过的哈奇法案是针对政府执行机构的。但国会也给自己的议员制定了类似的限制,由国会的道德委员会负责。国会议员们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之外需要花相当的时间为自己连任竞选筹款,但这些活动不能使用自己的办公设备。在过去没有手机的时代,衣冠楚楚的众议员、参议员们时常必须走出自己宽敞的办公室、国会大厦或办公楼,穿过街道来到一处很不起眼的楼房,到里面挤在狭小的格子间里给自己的支持者打电话谋求资助和选票。现在有了手机稍微方便一些,但也还是需要离开政府办公楼才能用自己的手机、计算机等设备竞选。经常有人一不小心用了政府的设备或电邮地址发出筹款信件而被调查和惩治。也是在今年初,密苏里州的一位参议员就因为在国会大厦的圆屋顶下接受电视节目采访时顺带提到自己的竞选网站,希望观众捐款而遇到麻烦。

在金钱横行的美国政界,这些法律规章下出现的一些案例常常会让人觉得实在是小题大做。但正是在这些小事上的认真保护了纳税人的利益不被政客随意侵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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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 11, 2012 @ 9:38 pm

宾州州大的危机

 

笔者在美国读研究生的宾夕法尼亚州州立大学在名望和历史上虽然无法与“常青藤”那些私立院校相比,但在作为美国高等教育主力军的州立大学里也算赫赫有名,尤其在历史渊源上。早在1855年2月,州议会便决定用一位前国会议员捐献的土地建立一所“农民高中”,后来逐步发展成一农业和技术为主的高等学院,成为19世纪中期美国利用私人捐献土地大举兴办公立大学的先驱。

这些公立大学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由于接受大量由政府资助的退伍军人入学以及其后跟随而来的婴儿潮中得到大规模扩展。宾州的这所学院也在1953年正式改名为宾州州大(当时的校长艾森豪威尔正是二战联军首领、美国总统的弟弟),成为一所规模庞大、名副其实的综合性大学。今天的宾州州大学生和研究生总数接近10万之众,年度预算25亿美元,是州内影响力占据第二的经济实体——尽管这是一所非营利机构。同时,学校的预算只有不到百分之十来自州政府的拨款,其余部分来自私人捐款、学费和政府及企业机构的科研投资。因此该校早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州立大学”,与私立学校的差别越来越小。

宾州的地理形状几乎是一个规规矩矩的长方形,该州的两个大城市费城和匹兹堡分别处于两个下角。而拥有4万多学生的宾州州大主校园位于中心附近,远离大都市。所在的小镇也只有4万人口,大多直接间接地为学校提供各种服务。这里人心古朴,生活安逸。校园和镇中心几条街之外便是由山丘和树林为主的田园,颇有世外桃源风采。附近的人都把那里昵称为“快乐谷”。

然而,最近大半年来快乐谷不再快乐。

 

乔帕

宾州州大在江湖上最为出名的还是她那支美式足球(橄榄球)队和该队的老教练。早在1950年,年仅24岁的乔·帕特诺受其原教练之邀来到那时还寂寂无名的山野之处担任球队助理教练,1966年接任主教练。很快,他就把球队带进一流强队的行列,在1980年代两度赢得全国冠军。

美国的大学橄榄球是一个万众着迷、竞争异常激烈的小世界。绝大多数教练在一个学校呆不上几年就或者另谋高就或者被解雇。像帕特诺这样在同一所学校里执教61年(担任主教练45年)的实在是凤毛麟角。而帕特诺自己又确实是一位不同寻常的教练。他从一开始就明言要在宾州州大实践一场“大试验”,以学业、品格、作风等为主——而不是一味追求身体素质和打球的天赋——选择球员,来证明品质好、重学习的球队同样也能赢球。

的确,几十年来,宾州州大的球队不仅在球场上称雄,在毕业率上也一直名列前茅(美国大学里相当多球员上学只是为了打球,很少上课学习以致无法毕业)。球队的比赛制服是几十年一贯的蓝、白色球衣,没有任何花哨装饰,上面只有号码没有球员大名。球员很少惹是生非,出了事便立刻会遭到降级、停赛甚至被开除的惩罚。1986年赛季末宾州州大与迈阿密大学之间的冠军赛是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的历史上最精彩的赛事之一。那场比赛之吸引人不仅在于场上争抢之激烈,更表现于两只球队风格的鲜明对比。迈阿密那支队伍里有很多后来的职业明星,球艺精湛,但动作粗野犯规不断。该队在比赛前的各种场合就屡屡挑起事端。相比之下,实力很逊一筹的宾州州大球员则处处表现出中西部稳重、保守的传统。结果,宾州州大以其坚韧的防守挫败了迈阿密狂野的进攻,赢得了冠军。那场胜利奠定了帕特诺的历史地位,并为学校挣来无价的声望。

帕特诺本人也以身作则。他领取的工资与同类教练相比少得可怜,还将其相当一部分捐回给学校建设图书馆等设施。虽然早已是百万富翁,他们一家几十年一直住在镇上一间不起眼的小平房里,养育了众多的子孙。帕特诺为人低调,从来没有绯闻轶事。而他的成就也是无以伦比的。在两次全国冠军之外,他是唯一一个赢过4个最主要的季后杯赛的教练(近似于网球或高尔夫中的全满贯)。在主要的大学球队里,他是赢球场次最多的教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所大学的学生和校友都习惯地使用起“乔帕”的昵称,教练的真名便只在正式的报道中才出现了。近年来,因为乔帕的威望是如此可敬、可靠,大学和其它机构都开始将传统上是等人退休若干年之后才颁发的荣誉“提前”颁发于他。2006年,他成为入选大学橄榄球名人堂的唯一现任教练。国会和白宫也开始讨论授予他平民最高荣誉的自由奖章。而在宾州州大,为他树立的塑像从2001年起就屹立在校园体育场的一侧。他的名字更是随处可见,包括以他命名的图书馆和“全国闻名”的校园冰淇淋店里的一款冰淇淋。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连乔帕这样的圣人背后也藏有秘密。

 

桑达斯基

2002年3月1日晚上,球队以前的四分卫、后来留校当助理教练的迈克·麦奎瑞独自来到应该是空无一人的球队更衣室,意外地听到淋浴间里传出不寻常的声响。他过去查看时发现已退休的原助理教练杰瑞·桑达斯基和一个10岁左右的男孩在里面,两人均赤身裸体,似乎正在进行同性性行为。依照法律,成年人与儿童之间性行为均属于成年人强奸儿童的暴力犯罪。当时26岁的麦奎瑞大为震惊不知所措,没有及时报警而是第2天才向主教练乔帕做了口头汇报。因为没有记录,至今无法确认麦奎瑞当时汇报的是包括强奸的细节还是乔帕后来所称的只是“与性有关的不恰当行为”。但事实是乔帕也没有报警,而是两天之后向他的上级——大学体育总管提姆·克雷和副校长盖瑞·舒尔兹做了报告。两位领导查问后决定取消桑达斯基使用学校体育设施的特权,却对其涉嫌犯罪行为不了了之。那个禁令其实也形同虚设,桑达斯基后来还常常带孩子进更衣室等设施。

这位桑达斯基在当地也是一位非同小可的人物,可以说声望仅次于乔帕。他是1960年代初期的球员,后留校任助理教练。从1977年起,他一直主持球队的防守,是宾州州大以坚韧的防守傲立于世的第一功臣。1986年那场冠军赛便是他防守设计的巅峰之作。几十年来,他一直被公认为乔帕的首席接班人。但他却在1999年出乎意料地突然宣布退休,而他比毫无退休意愿的乔帕要年轻18年。

桑达斯基在任职教练之外还热衷于慈善活动。他在1977年还创立了一个叫做“第二英里”的组织,自己捐款和筹款为当地贫穷家庭的孩子提供读书、上进,尤其是参与橄榄球训练的机会。他经常带这些孩子参加校园内外的训练和比赛活动,还把一些孩子接到自己的家里居住,甚至领养了其中几位。从学校退休后,他更是全身心地投入这一慈善事业,也因此获得学校的支持,得以继续使用学校的体育设施。

 

危机爆发

麦奎瑞、乔帕等人对2002年那一事件一直守口如瓶,外界毫无知晓。直到10年后的2011年11月4日,州府的总检察长突然宣布以侵犯儿童为主的多项罪名逮捕桑达斯基并同时以伪证罪逮捕克雷和舒尔兹。原来州检察院在2008年初接到一位遭受桑达斯基伤害的男孩母亲报案后组织了大陪审团调查。历时3年的调查发现在1994到2009那15年间,至少有8名男孩遭到桑达斯基性侵犯,包括麦奎瑞亲眼目睹的那一起。正是在调查那一起案件过程中,乔帕、克雷和舒尔兹均否认麦奎瑞曾告诉他们所看到的性行为的性质。大陪审团的结论认为克雷和舒尔兹没说实话,因此犯了伪证罪。而对乔帕网开一面,没有发现他直接违反法律要求的行为。

宾州州大校方对这起轰动新闻的第一反应显得异常迟钝。当时的校长格雷姆·斯伯尼尔当天还声明他对下属克雷和舒尔兹“有完全的信心”,认为他们的工作极其诚实,却对案件中的受难者遭遇只字未提。这一声明立刻激起反对的声浪,大学生纷纷在社交媒体上发言、联署要求立即罢免校长。几天之后,校董事会宣布斯波尼尔辞去校长职务。

乔帕的形势则比较微妙。他在球队赛季中的例行记者会被取消后便三缄其口,埋头于教练工作。也是在几天之后,他看到丑闻正在滚雪球般扩大,便发了一个低调的声明希望大家耐心等待法庭调查结果,并表示他本人将在该赛季结束后退休以期平息事态。然而,校董事会却没有给他这样一个体面离别的机会,就在校长辞职的同时也宣布立即解雇乔帕的教练职务。他们的理由是作为球队主教练,乔帕应该能在阻止桑达斯基犯罪上负起更大的责任却未能采取应有的行动。

这个决定一宣布,当晚几千大学生便聚集在小镇中心骚乱发泄,抗议董事会,支持他们心目中的圣人老教练。警察不得不使用催泪喷雾驱散人群。但两天后,比较清醒的学生开始组织为受害儿童守夜和募捐等活动。很快,该校学生便为一个反性暴力的组织募集到50多万美元捐款。

 

调查

这时,宾州州大已经成为众矢之的。尽管桑达斯基矢口否认所有指控,坚持自己无辜,几乎没有人相信他的自辩。但乔帕和学校其他领导在该案件中的角色却疑点重重。从联邦政府、州政府以降的各种与大学有关的组织都声言要来调查学校涉及的失职甚至犯罪行为。各界媒体更是在那小镇上安营扎寨,快乐谷一时鸡犬不宁。

不幸的是,被解雇的乔帕很快被诊断出癌症住院治疗,仅两个月后于2012年1月22日撒手人寰,终年85岁。他逝世前没有对这万众瞩目的案件发表任何详细谈话,只是强调相信法庭程序和对自己人格的自信。他没能等到法庭结论,可能也使某些真相再也无法澄清。

宾州州大也不可能等待旷日持久的法庭程序。学校董事会和新任的校长都急于尽快摆脱危机中的被动局面,卸下这个沉重的负担。于是他们决定由学校自己出重金聘请前联邦调查局局长、联邦法官路易斯·弗利组建特别委员会对此案进行独立、完全、彻底的调查。学校则保证全面合作,不隐瞒任何资料。

于是,一方面是警方对桑达斯基性暴力和两位校领导伪证罪的侦查,一方面是弗利的人马在学校的文件档案里大海捞针式的搜索,而关心这一案件真相的人都焦虑地等待着结果。

 

惩罚

半年过后,结果开始揭晓。首先,该案的主犯桑达斯基被检察官以50多起性侵、对少儿暴力案起诉。法庭审判极为顺利:坚持自己无辜的被告方没能提供有力的辩护,陪审团很快便做出绝大多数罪行成立的判决。法官将在几月份做出刑事判决,毫无疑问桑达斯基的整个余生将在监狱里度过。

弗利的调查报告于7月12日正式对外发布。在记者会上,弗利毫不留情地抨击乔帕、克雷、舒尔兹和斯帕尼尔四人在得悉桑达斯基犯罪行为之后仍然为其百般掩盖,完全未能顾及受害者的福祉,因而导致桑达斯基持续犯罪十几年之久,得以残害更多的未成年少年。最为严重的是,弗利发现乔帕早在1998年就知悉桑达斯基因为虐童被警察调查的案件(这可能与后者那时突然退休有关)。他们还找出了文字证据:斯波尼尔、舒尔兹和克雷之间的几封电子信件表明他们在麦奎瑞报信后曾一度决定报警,却在与乔帕商谈后改变了决定(乔帕本人一辈子都没使用过电子信件,因此没有其直接笔证)。这一证据如果被法庭认可,不仅坐实了舒尔兹和克雷两人的伪证罪,也足以将斯波尼尔和乔帕送上同样的审判席——只是乔帕此时已经离世。

虽然名义上还只是宾州州大出资的内部调查,弗利的报告因其权威性很强而得到了普遍的认可。记者会后,舆论再度大哗。原来对乔帕仍然信心十足、认为他不过是在对桑达斯基罪行实质不知情的情况下犯了不够重视的过错的大多数人很快转变了态度。虽然斯人已逝,要求剥夺他所获得的各种名誉的呼声甚嚣尘上。在此之前,一些以乔帕命名的奖杯、赛事已经除去了他的名字。现在,新校长很快决定拆除校园里乔帕的塑像,但保留以他命名的图书馆名称。一个周末早晨,工人将塑像移走时,现场只有寥寥无几的旁观者在场告别。当初为了乔帕被解雇而骚乱的学生群体没有再度出现。

当事人在接受法律制裁的同时,涉嫌包庇、纵容的学校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却很难界定。倒是专门管辖大学院校间体育比赛的美国大学体育联盟以该案出现在橄榄球队为由介入。他们经过极其短暂的讨论便宣布了一系列史无前例的惩罚措施,主要包括

  • 橄榄球队在1998至2012年间的全部赢球记录被从历史记录本中删除,乔帕因此失去赢球最多的教练称号而在排名中“屈居”第12位。
  • 橄榄球队在未来4年内被禁止参与赛季后优秀队参与的各种杯赛,也就完全无缘任何冠军赛事。
  • 橄榄球队在未来4年中可以为学生球员提供的奖学金数目遭到大幅度削减。
  • 学校将交纳高达6千万美元的罚款,贡献给保障儿童安全和福利的慈善事业。(这个数额差不多是橄榄球项目一年的总收入。)

为了让宾州州大尽快接受这样的惩罚,联盟还采取了非常手段,以强迫解散该校橄榄球队相威胁。学校的新校长在别无选择之下接受了这个相当于庭外和解的苛刻条款。他解释说无论多严酷的惩罚都胜于橄榄球队的解散,那样不仅对球员和学校是一个沉重打击,也会对学校、小镇甚至整个州的经济带来灾难性打击。毕竟橄榄球赛事早已不是单纯的体育竞赛,也是举足轻重的商业运作。

 

争议

弗利的调查和体育联盟的惩罚虽然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却也不是没有争议。弗利的人员得到学校方面的全面合作,因此发现了新的证据。但他们似乎采用了“有罪认定”的态度,没有在“被告方”花时间精力。乔帕的家人对此尤其不满,认为他们没有能够得到任何辩解机会,甚至无法看到弗利赖于做结论的证据本身。最遗憾的当然是乔帕本人已经离世,再也不可能为自己做出任何辩护或说明。

大学体育联盟是一个管理体育竞赛的组织,管辖范围原本是训练和比赛中的可能违规现象。宾州州大姑息职员性犯罪行为虽然严重,但并不属于体育范畴。联盟在宣布惩罚措施时,援引了其章程中抽象的“道德行为”条款(这与奥运会上羽联援引“体育精神”同出一格),认为宾州州大发生这一事件的根源在于橄榄球队在学校中地位过高,违反了大学体育以教书育人为主的宗旨。这恰恰是很有讽刺意义的:宾州州大的球队一直是以球员品格和学业为重的正面典型,这并不因为某些教练和校领导在单一案件上的作为而改变。而球队高于学业在拥有一流球队的大学里其实很普遍,联盟却一直束手无策或听之任之。

针对橄榄球队的惩罚措施将在未来多年内极大地降低宾州州大的竞争力,奖学金的削减和季后赛机会的剥夺会导致该校无法吸引最优秀的中学选手加盟,因此可以预料地很快将降格为二流甚至更差的球队。受此影响最大的无疑是球队的现任队员,尤其是低年级球员,他们的竞争环境突然恶化。而这些球员完全是无辜的。大学体育联盟虽然试图补救,再开先例允许宾州州大的球员转学它校而不必按要求停赛一年,但转学毕竟不是那么容易的。

宾州州大被迫接受惩罚后,乔帕家人、校董事会部分成员以及一些比赛成绩被莫名其妙地剥夺的前球员已经开始投诉,试图重新审理。投诉本身希望不大,但可能是诉诸法庭的前奏。与此同时,案件中的一些受害者也着手起诉学校要求赔偿。因此,这一事件虽然在大众媒体上已经趋于平息,实际上还远远没有风平浪静。

与此同时,遭受严惩的橄榄球队在新教练的努力之下重新站住了脚跟,只有少数球员选择转学。球队决定打破百年老传统,在球衣上印出球员的名字以表彰留下来的学生对这个集体的支持。很快,新的赛季便要开始了。

 

乔帕轶事

乔帕一生教练几十年,留下不少令人难忘之事,略摘一二:

  • 乔帕所带领的宾州州大球队以防守见长,进攻时也以保守的持球跑阵为主,较少采用观众喜爱的传球进攻。几十年来,记者一直追问教练什么时候会“开放”,打一些精彩的传球。乔帕总是千篇一律地回答,“等到苏联垮台以后吧。”——意即这辈子不会有指望。后来,苏联却出乎意料地解体了。1994年秋,乔帕突然推出一支令人耳目一新的球队,满场传球全面开花,经常是不到半场就领先对方三四十分。该球队整个赛季获得全胜战绩,只因为在后来的投票中失利未能获得全国冠军称号。但众多主力进攻队员毕业后获选职业队,在宾州州大历史上很少见。
  • 乔帕老夫妇感情甚笃,是少有的模范夫妻。即便如此,有一次在输了一场球之后教练被问及心情时脱口来了一句,“我觉得我要回家揍我老婆一顿!”这句难得的粗话被女权人士抓住大作文章,要求他为姑息家庭暴力道歉。乔帕拒绝回应,但后来又一次输球面临同样问题时,他回答,“我觉得我要回家揍我……弟弟一顿!”
  • 历史有着惊人的巧合。宾州州大1998年以后的赢球被取消之后,正式记录里中乔帕的最后一场胜利发生于1997年11月22日。那场比赛的四分卫和队长便是后来揭开了整个丑闻的迈克·麦奎瑞。
  • 乔帕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你永远不会是像赢球时看起来的那么强,你也永远不会是像输球时看起来的那么弱。You are never as good as you look when you win; You are never as bad as you look when you lo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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