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子的Blog

习近平最近去山东日照视察。日照沙滩有一条“阳光海岸绿道”，是那里比较热门的旅游区。据报道，那个沙滩每年都有上千万游客，平均每天会有几万名游客。但从视频上看，沙滩冷冷清清的，没啥人，显然是清场了。视频背景有一些人貌似游客，不多，但这些“游客”全都盯着大海的方向，没有一个回头，不符合常理。一般人如果看到大领导、大名人来了，即使不敢上前围观，至少也会扭头看看热闹，但所有人都一致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海的方向，说明是安排的。

习近平在那里遇到了三拨人：一拨是四个骑自行车的，自称是“业余骑行爱好者”；一拨在那里拍婚纱照；还有一拨是几十个“游客”。这些人的表现都很怪异。

我以前分析过怎样辨别真的游人和演员，一个很简单的辨别的方法就是看这些人有没有谁敢掏出手机拍照。现在是智能手机时代，偶遇一个大名人、大领导，正常反应就是掏出手机拍张照片、拍段视频，可以拿到朋友圈去晒。但沙滩上这些“游客”没有一个拿出手机来，说明已经事先交代了纪律，不能拿手机拍照，说不定手机都不能带。而且所有这些人没有一个带包，也没有一个带水，这明显是出于安保的需要。如果真的是游客、市民去海边玩，去散步什么的，肯定会有人带包、带水。

最后那拨“游客”，几十个人看到习主席后围绕过来，步调很一致，排得整整齐齐。所有人的动作也都一致：两手交叉护住裆部。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好几个小孩，全都是一样的动作。这是中国官员见到领导时的规范动作。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双手护住裆部，难道怕领导会踢他们的裆部吗？但不管怎么样，所有人都这么干说明是事先交代好的，说不定还训练过。特别是小孩，让他做这种动作很不自然。我还没见过哪个小孩会双手把自己的裆部护住，不敢动，就在那里乖乖地站着，显然是大人教的。

所以，习近平遇到的这些所谓“游客”，不是偶遇，而是在那里等着，安排好在那里扮演群众。

这些人是些什么人呢？网上有传言说他们都是军人，还说骑车人里年纪比较大的那个是什么正军职少将。这没有证据。不过我倒是找到了证据，知道了这些人的真实的身份是什么。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人身份的呢？因为山东当地的媒体事后采访了这些所谓的“游人”，长篇报道，还点出了他们的名字。有名字就好办了，到网上输入这些名字，再加上关键词“日照”缩小范围、避免重名，就知道这些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了。

我们先说所谓的“骑行爱好者”。新闻报道说，年纪最大的那个人叫做范丰站。他在当地也算是一个名人。他的真实身份是日照市马拉松运动学会会长、日照市网球运动学会常务副会长。以前有关于他的新闻报道，也有他的照片，对比照片就知道是同一个人。担任这种运动学会会长的，往往是当地体育界的官员，或者某个喜欢这种运动的德高望重的名人，比如别的部门的官员或者当地大企业的老总之类，总之不是普通人。

我们再来看拍婚纱照的“摄影师”。报道里对他也有介绍，他的名字叫做宋年升，说他从事婚纱拍照行业已经15年了，每年都要在日照的海边为超过1000对新人拍摄婚纱照。这个人的确在当地小有名气，所以当地媒体以前对他也有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日照市港航公安局政治处宣传干事，也有照片，一对就知道是同一个人，不是同名同姓。这是一个警察，怎么变成了专门替人拍摄婚纱照的，而且一年要拍摄1000多对新人？难道警察还兼职做摄影生意，而且变成了主业？本职的警察工作不干了吗？

那一对“新人”媒体也有报道，男的叫张振华，女的叫刘雪晴，说张振华是当地的医生，刘雪芹在社区工作。如果真是医生很容易查出来，网上一搜，就会有对他的介绍。我搜了一下，日照的确有一个中医医院的女医生叫做张振华，不可能是那个新郎。那么新郎张振华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呢？我搜到日照市2017年招聘公务员的公示，里面就有一个张振华，他是招聘到日照市公安局工作的，也是一个警察。扮演未婚妻的刘雪晴我也搜出来了，日照市2022年公务员招聘公示里就有刘雪晴，也是招聘到日照市公安局当警察。这是两个警察在那里扮演一对“新人”。

在那拨几十个所谓“游客”中，也有一个名字被新闻报道点出来，叫白晓青，说她经常带着儿子到海边玩，碰巧遇到了习主席。这个白晓青是谁也很容易搜出来。这个名字相对不常见，用“白晓青、日照”一搜就可以搜出了。这个人写过几篇新闻报道，都是替特警做宣传的。报道注明她是通讯员，也就是说不是职业记者，本职工作是特警。

这样经过搜索我们就清楚了，习主席在日照海边偶遇的这些所谓“游人”，其实都是当地政府安排好的。找了信得过的当地官员、警察甚至特警做群众演员，扮演群众。他们早已经等在那里，很可能已经等待多时了。

习近平给自己上的封号叫做“人民领袖”，但他其实很害怕人民，到哪里视察都要采取极其严格，甚至严格到变态程度的安保措施。对此我以前已经分析过了。为了显得自己跟人民群众打成一片，总不能不跟人民群众接触，怎么办呢？只好找一批人来扮演人民群众。习近平也是基层出身，是从基层领导一步一步往上爬的。在基层干过就很清楚，大领导来视察，基层会怎么应付。所以，他也很清楚，他见到的这些所谓的“人民群众”并不是真正的人民群众，是扮演的人民群众。大家互相配合，一起来演一出戏。也不只是在日照这样，他到哪个地方都这样。即使他真的想跟人民群众打成一片，当地的官员也不敢，万一出了什么事，万一在人民群众里混进了一个坏人就糟糕了。所以从安保的角度来说，也绝对不会允许人民群众混进来，还是要让信得过的人来扮演人民群众。

到哪里都这样，日照并没有什么特殊，甚至日照也并不是演得最出格的，只不过日照这次演得太得意忘形了。跟其他的地方不一样的是，演完之后还要在新闻报道里把演员名单公布出来。网络时代，有了名单就很容易查出他们的真实身份，也就演穿帮了。演穿帮也无所谓，国内又没有人敢真的去指出这些人的真实身份，没人敢说这些人都是演员。只要有一点脑子，其实不说也知道，这不过是大领导跟底下的人一起演一出戏，以为这样就可以扮演“人民领袖”。

2024.06.02录制

2024.06.27整理

高考一结束就要考虑填报志愿了，每年这个时候总有一些人来问我，应该怎样给自己的小孩选择专业、填报什么样的专业最好。今天就来讲一讲这个问题，提几条建议。

第一，填报志愿要看小孩的天赋和兴趣。如果小孩在某一方面有超强的天赋，比如是数学天才、音乐天才，选择就很简单。或者虽然没有超强的天赋，但他从小就有远大志向，已经立志长大从事某个行业，比如当医生治病救人，或者当环境科学家拯救世界，这种情况下选择也很简单，顺着他的天赋和兴趣来。不要因为觉得他想上的专业今后难以找工作，养活不了自己，就要他放弃天赋、兴趣，把他的选择打压下去，这样做的结果往往并不好。但绝大部分小孩都没有超强的天赋，没有很坚定的志向，也没有对某个领域有很强的兴趣，往往到高中毕业还不知道以后要干什么，就需要家长助他一把，帮他选一个专业。

第二，选专业不要随大流。别说学生、小孩不知道长大以后要干什么，家长对小孩以后要干什么往往也是稀里糊涂的，在帮小孩选择专业时，往往也就随大流、看社会热点。文革刚结束的时候要向科学进军，于是当科学家被认为是非常好的一种职业选择，当时的热门就是学物理、化学。后来说21世纪是生物学的世纪，热门专业又变成了生物学。再后来，大家都想着尽快赚钱，于是好学生都去学金融、经济了。现在人工智能大热，计算机科学又变成了最热门的专业。这样随大流选热门专业，竞争会非常激烈，进一个好学校就很难。如果学校比较差，即使学的热门专业，也没有太大的好处。而且，现在热门的专业以后不一定热门，等小孩毕业或工作一段时间后，报考的热门可能就变成冷门了。所以，目光不要那么短浅，不要只看现在什么热门就去学什么。

第三，如果小孩有数学能力，就尽量去学理工科，因为理工科跟文科相比更具专业性。小孩子上大学不光是为了一张文凭，更重要的是学会专业性的知识。理工科的专业性比文科强得多，也就是说，理工科是没法自学的，必须科班出身才行。学理工科往往要做实验，自学没有这个条件，在家里怎么弄一个实验室来做实验呢？而文科是可以自学的，如果对文科的东西比如政治、文学、历史感兴趣，都可以自学。我很小就明白这个道理了，所以在选专业时就从来没有困惑过。我虽然对理科和文科都感兴趣，但那时候就知道理科没法自学，而文科可以自学，所以上大学要上理工科。

另外，理工科比文科更具有可塑性。学了理工科之后，如果对文科感兴趣，想以文科作为自己的职业，很容易就能从理工科转到文科。反过来，文科是很难回头转理工科的，不能说完全没有，但很少。那种能够成功地从学文科变成从事理工科职业的人，往往就是天才，这不在我们的讨论范围之内。还有，理工科一直都受欢迎，因为社会上理工科人才一直短缺，所以一般来说，学理工科比学文科更容易找到工作。世界各国都是这样，美国也一直在强调加强理工科教育，也就是“STEM教育”，就是因为理工科人才总体来说比较短缺。

而且理工科跟文科还有一点不同，具有普适性。不管哪个国家的理工科都是一样的，文科（政治、历史、文化等）就不一样，所以，学好理工科到任何地方都用得着，学文科就不一定。以前有一句话叫做“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是非常有道理的。去国外留学，理工科比文科容易得多。要想在美国留下来、申请美国绿卡，理工科出身也比文科出身容易得多。特别是技术移民，就是专门面向理工科的，文科没有这个条件。

第四，在本科阶段尽量选择比较基础的专业。因为本科本来就是打基础的阶段，所以在这个阶段不要把自己的选择范围弄得非常狭窄。而基础专业跟应用专业比起来，也更具有可塑性。学了基础专业，要改应用专业很容易；但反过来，学了应用专业，再回头去搞基础研究就非常难。所以，本科应该偏基础，上研究生或毕业出来工作才偏应用。何况学生往往并没有很坚定的人生职业选择目标，兴趣在本科阶段大都会变，完全有可能在读完本科，甚至还在读本科时兴趣就变了，发现对自己读的专业不感兴趣了。这时候如果读的是基础专业，随着兴趣的改变换到别的专业，从事另一方面的研究或工作，就比较容易。

其次，科技的发展和社会的发展都是很难预测的，现在学的应用的东西以后可能就过时了，没啥用了；但基础的东西是不会过时的，不管科技怎么发展、社会怎么变化，基础的东西以后都还是有用的。基础打好了，要适应某个应用领域发生的变化，掌握新的应用技术，也比较容易。

总之，本科阶段是人生的一个初始阶段，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对于本科阶段的专业选择，目光要放长远一点。我说的这些都是针对学习成绩至少还过得去的学生，他们可以有更多的选择。而学习比较差的学生，最重要的是尽量上一所比较好的大学。本科阶段上什么大学比选什么专业更重要，本科阶段的专业相对并不那么重要。本科学什么专业，以后往往不会搞这一行，上了研究生，出来工作，经常会变动。所以，对于本科阶段来说，上什么大学要比上什么专业更重要。学习比较差的学生为了上一个好大学，甚至不妨去选一个竞争没那么强、比较冷门、比较容易被录取的专业。

2024.06.08录制

2024.06.25整理

5月30日是一个历史性的日子，纽约曼哈顿陪审团一致判决川普的34项罪名成立，川普成了美国历史上第一个被定罪的美国总统。不管是前总统还是现总统，他都是第一个重罪犯，他又创了一个记录。

这是关于川普给风暴姐封口费的案子，为什么会冒出来34项罪名呢？因为川普当时让他的律师科恩处理这件事，先由科恩出钱给风暴姐封口费，然后川普为了遮人眼目以律师费名义给他报销。还不是一次性给的，而是按月给，科恩报了11次账，川普给科恩开了11张支票，会计记录了12次，每报一次账、每开一次支票、每记一次账就是一项罪名，加起来总共就是34项罪名。

川普现在有4个刑事案，这个案子在这些刑事案中是最轻的，也是最有争议的。最有争议之处不在于犯罪事实，这个没有什么争议，川普的确做了假账，有大量的人证、物证，证据确凿。但根据纽约州的法律，做假账犯的是商业欺诈罪，属于轻罪，检察官想把轻罪变成重罪就要满足一个条件，即犯商业欺诈罪是为了另一个犯罪，那么商业欺诈罪就从轻罪变成了重罪。检察官想证明川普给风暴姐封口费，是怕她把跟川普的一夜情说出来，影响到川普竞选总统，于是川普犯商业欺诈罪是为了非法干预选举。非法干预选举是一种罪，这样一来商业欺诈就从轻罪变成了重罪。川普非法干预选举也有人证、物证，但不像商业欺诈罪证据那么确凿。而且川普是竞选总统，非法干预总统选举属于联邦罪，审理州的案子能不能把联邦罪作为轻罪变成重罪的条件，也有争议。所以，这个案子川普一方本来不一定赢不了，因为有争议，还是有可能争取到陪审员的支持。

美国刑事案审理对被告较有利，要给被告定罪必须12个陪审员一致认为他有罪，只要有一个陪审员不同意，就没法定罪。该案12个陪审员是从40多个陪审员候选人里挑选出来的，而这些候选人是在曼哈顿居民中随机抽出来进行筛选的。辩护一方和检察官一方都同意，并且12个陪审员都保证会公正审案，他们才能留下来。留下来的陪审员中有两个律师，而律师出于职业习惯，会倾向于怀疑检察官的说法，不会轻易接受，所以这对于川普一方是一个有利条件。川普一方只要争取到其中一个律师同意他们做的法理分析，就没法定罪，就会流审。但川普的辩护律师并没有从法理角度为川普辩护，而是采取否定一切的辩护策略，连大家公认的那些犯罪事实也否认：否认川普跟风暴姐有一夜情，否认川普给科恩开的支票是报销封口费，否认川普对作假账知情。这就非常荒唐可笑，因为有很多人证、物证证明。而且，辩护律师还对证人进行人身攻击，也很容易让陪审员反感。

为什么川普的辩护律师要这么做呢？辩护律师并不是新手，而是川普花重金聘请的大牌律师，他在判决后接受采访时透露，这个辩护策略是川普定下来的。因为川普认为自己比谁都懂法律，所以要亲自指挥、亲自部署怎样为他辩护。他这种辩护方式是竞选的方式，把庭辩当成竞选，把狂热支持者煽动起来，以获得他们更进一步的支持。但是，如果陪审员不是川粉，这种辩护方式就会让辩护律师的信用都丢光。连最基本的犯罪事实都不愿意承认，人们就不会把他的辩护当回事，而会接受检察官的说法。所以在判案之前，我曾经预测过，除非陪审员中混进了一个川粉，怎么劝说都没用，就是认为川普受政治迫害，就不愿意给川普定罪；否则，如果陪审员都是讲道理的一般人，川普就会被定罪。从结果来看，陪审员当中的确没有混进川粉，所以川普被定罪就是意料之中的，他一意孤行是自作自受。

陪审员做出川普有罪的判决之后，下一步是由法官判刑。法官定下7月21日判刑。商业欺诈罪变成重罪之后，最高可以判4年刑，他的34项罪可以累积判刑，总共可以判100多年刑。听上去很吓人。不过商业欺诈罪即使变成了重罪，也属于最轻的一种；而且川普是第一次犯罪，没有犯罪记录，又是一个老人，这种情况一般不会真的判他去坐牢。

更何况川普的身份比较特殊，是前总统，有特勤人员24小时随身保护，如果川普真的去坐牢，特勤人员也要跟着去坐牢了。法官很清楚川普的特殊身份，从以前的判决就可以知道他不愿意让川普去坐牢。川普在案件的审理过程中经常在网上和演说时攻击证人、检察官、法官及其家属，让检察官很不满，要求法官对川普下封口令，禁止他攻击证人、检察官和法官的家属。法官对川普攻击自己倒觉得无所谓，但是对攻击其他人下了封口令，川普根本就不理睬，继续攻击证人、检察官，这就属于藐视法庭了。如果换了别人敢藐视法庭，法官就会把他抓去坐牢，但法官说川普是前总统，判他坐牢的确很不方便，就判罚款，每一次藐视法庭罚他1000美元。对于川普这种亿万富翁来说，这就是小打小闹。

所以，因为川普身份很特殊，享有了一定的特权。从法官以前不愿意让川普坐牢可以推断，法官不太可能真的判川普去坐牢。不让川普坐牢，还可以判缓刑、罚款、从事社区服务，或者判监视释放等其他处罚方式。川普已经表示要上诉，但得等到法官判刑之后才能上诉，而且只能上诉到纽约州的上诉庭，不服还可以上诉到纽约州的终审法庭。上诉当然有可能推翻判决，但可能性不大。这是州的案子，川普不可能一直上诉到美国最高法院，让他安插的那几个保守派大法官给他保驾护航。

川普被定罪，成了重罪犯，对他竞选总统有什么影响呢？首先，他还有资格竞选总统。很多国家都禁止重罪犯竞选总统，但美国宪法没有禁止罪犯竞选总统。美国宪法的制定者根本就没有想到，美国社会有一天会疯狂到这种程度，居然一个罪犯也能去竞选总统，不仅当了总统候选人，而且呼声还很高。既然宪法没有禁止罪犯选总统，川普还是可以去参选的。

他能选总统，有没有可能选上呢？这个判决对选举结果会有什么影响呢？它对于川普在共和党内部的支持率不会有影响，反而会让共和党人更支持他，因为现在共和党已经变质了，变成了川普党，紧密团结在伟大领袖川普周围。所以，判决结果一出来，共和党的大佬们全都出来力挺川普，攻击纽约的法院和法官，骂纽约的法院是野鸡法院，还说这是美国的耻辱。他们认为川普有凌驾于法律之上的特权，犯了罪也不应该被起诉，更不应该被定罪。他们不认为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要法治才是美国的耻辱。

普通的共和党选民，同样也在这件事情上力挺川普，因为他们认为川普受到了民主党的政治迫害，所以在有罪的判决下来之后，川普就收到了大量的捐款，号称创了纪录。但是，川普的支持者本来就很狂热，所以他们再怎样不改初衷力挺川普，对于选举结果没啥影响。能够影响选举结果的是那些中间选民，很多中间选民还是不愿意选一个重罪犯当总统，所以川普被定罪对于他竞选总统是不利的。民意调查的结果也表明，相当一部分中间选民认为，如果川普被定罪，他们就会放弃对川普的支持，改而支持拜登。

所以，川普被定罪，拜登本来可以躺赢，但拜登自找麻烦，力挺以色列、无条件支持以色列对加沙狂轰滥炸制造种族灭绝，这跟他的民意基础，跟民主党大多数人的看法相违背。特别是在大学生、年轻人、穆斯林中，更是因此对拜登非常反感。如果没有这些人的支持，拜登就不可能当上总统。他们都是民主党的铁盘，在摇摆州起到关键作用，没有他们的支持，拜登赢不了那些摇摆州。最后的选举结果究竟会怎么样，就要看接下来的几个月，这些年轻人、穆斯林有没有可能回过来继续支持拜登，否则选举的结果就很不好说了。

川普的另外三个刑事案比较严重，如果被定罪，那么很可能会判他坐牢。但是，这三个刑事案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现在都拖着没有审理，很可能在大选之前没法进入审理程序。大选之后，如果川普当了总统，这三个案子更没法审了。其中有两个联邦案，川普可以让联邦检察官撤案，甚至可以赦免自己。还有一个是佐治亚的案子，川普虽然管不了，但如果川普当了总统，佐治亚的案子也只能暂停审理。因为审理就会妨碍川普行使总统的职权，只能先停下来，等川普下台再审。

所以，川普有没有可能坐牢，取决于他有没有可能在大选中获胜，再次当上总统。川普肯定会千方百计非让自己当上总统不可，而且当上以后就有可能赖着不下台，免得下台后佐治亚的案子又要审理，又有可能把他抓去坐牢。可见，今年的大选很关键，它决定了美国有没有可能出现第一个被抓去坐牢的前总统。

2024.05.31录制

2024.06.24整理

多益网络的老总徐波自称“中国首父”，有一个通过代孕方式制造100个儿子的计划，至少已经生了几十个儿子。他后来跟长期同居的前女友掰了，说被她“诈骗”了3亿多元，要追讨，但没有获得法院的支持。他大骂法院太黑暗，还发了一条微博，为了抗议中国司法的黑暗，要再生100个儿子。他发帖征集女友，跟他一起实现成批生产小宝宝的计划。他对女友的要求是18～26岁、温柔善良不发脾气、身体健康不整容、相貌在班花级别以上。

我想，一个真正善良的女性，不会把自己当成生育机器，跟他一起去实现成批生产小孩的奇葩计划。能够应招当徐波女友的，肯定假装善良、温柔，只是看中他的钱。徐波这个人穷得只剩下钱了，不然别人为什么要跟他一起生100个儿子？看中的既然是钱，最终也就难免会有金钱的纠纷。如果他真的招来了女友，可以肯定以后又会发生被“诈骗”几亿元的事，他又要骂中国司法黑暗了。

他把再生100个儿子作为对中国法院的威胁手段，而作为威胁手段的都是或者对自己不好，或者对社会不好的事情。比如说，如果不满足他的要求，他就要跳河——中国现在就流行跳河自杀嘛。或者如果不满足他的要求，他就要去幼儿园杀小孩——中国现在也流行去幼儿园杀小孩。徐波把再生100个儿子作为威胁中国法院的手段，那么他是不是认为再生100个儿子不是好事情？但这又跟他一贯提倡多生、认为自己生这么多儿子是在为中国社会做贡献、标榜自己是“中国首父”的言行自相矛盾，是在打自己的脸。

生物的本能都是尽量留下一些后代传播自己的基因，但生活资源总是有限的，父母对后代的投资、时间、精力都是有限的，所以对于后代的投资就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以质量取胜，让自己的每个后代的能力都比较强、存活率比较高，对于数量没那么看重。一种是以数量取胜，尽量生下很多后代，虽然后代的能力可能都很差，大部分都活不下去，但只要有一小部分活下去就好。二者得兼是不可能的，天下没有既要质量又要数量的好事情，所以必须在这两种方式之间做出选择。

根据自然选择理论很容易证明，环境比较稳定时，采用以质量取胜的方式比较有利。这在进化生物学上叫做“K选择”。如果环境比较不稳定，就应该反过来以数量取胜，这在进化生物学上叫做“r选择”。那些比较强大的、天敌很少的、生存能力很强的物种，比如大象，采取的是K选择，也就是以后代的质量取胜。但比较弱小的、生存能力很差的物种，比如大多数昆虫，往往采取的是r选择，也就是尽量快、尽量多地生下后代。这很容易理解：如果一只蟑螂想用几年时间把自己养得胖胖的再来生儿育女，想法固然美好，但说不定哪天就被谁一脚踩死，还来不及留下后代就完蛋了。所以，像蟑螂这种比较弱小的物种，就应该采取尽快生，而且生一大堆后代的方式，这对它们最有利。

我们人类是比较强大的物种，现在可能是地球上最强大的物种，几乎没有天敌，那么人类就会倾向于采用K选择。也就是说，人类看重的是后代的质量，要尽量地精心培养自己生下的所有子女，尽量让每一个都能成才。这是人的天性，所以人类的子女往往不多，一般也就那么几个。像徐波这样，想生几十个、一两百个子女，违背了人性，把自己当成了蟑螂。

我以前说过，徐波是一个很奇葩的人，有各种各样的奇葩想法，做各种各样的奇葩事情，生一大堆儿子只是其中一点而已。他经常发表各种各样的奇葩言论，比如歧视女性，好像还生活在古代、中世纪一样。从他要生100个儿子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极其瞧不起女孩子。他也极其瞧不起穷人，特别仇恨穷人，巴不得穷人都死光。他曾经发过一条微博说，如果有一个按钮，一按下去就能让世界上30亿穷人全部死光，他会毫不犹豫地按下这个按钮。

有人把他的这种想法说成是社会达尔文主义，这不准确，拔高了他的思想。社会达尔文主义是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曾经很流行的一种社会思潮，认为人类社会应该自由竞争，弱肉强食是合理的、有科学依据的。当然这是伪科学。有社会达尔文主义想法的人认为不应该帮助穷人，他们说，帮助穷人对社会的发展反而不利，应该让穷人自生自灭。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冷漠，但未必很残酷，未必像徐波这样认为穷人都该杀，要把他们杀光。徐波这种想法比社会达尔文主义还要残酷，就是法西斯主义。袁越（土摩托）认为“落后民族”“劣等人种”都应该被奴役，甚至应该被灭绝，也属于法西斯主义。

人类社会是多元的，难免会有一些很奇葩的人有很奇葩的思想，甚至有法西斯主义这种很恐怖的思想。但中国社会的不正常在于，有这种奇葩、冷酷、残酷思想的人，往往很有市场，手上掌握着庞大的社会资源。他们不仅能够滥用社会资源来实现自己的奇葩、冷酷、残酷的念头，而且还敢于显摆、炫耀，别人还拿他没有办法。这就是中国社会的不正常之处，也是中国社会的可悲之处。

2024.05.29录制

2024.06.22整理

丁香园网站发了一篇文章，标题叫做《是时候为中餐正名了》。文章说，中餐长期以来在国际上被认为是不健康的饮食，现在中国团队拿出了最硬核的临床试验数据为中餐正名，证明了中餐是健康的。北京大学牵头做研究，还发表了论文，搞出了“中国心脏健康饮食模式”，通过多中心随机单盲对照临床试验，拿出了最硬核的结果，可以跟地中海饮食（世界公认的最健康的饮食）同台PK。结果表明，这种“健康中餐”只要吃一个月，就有可能在未来的十年内降低心血管疾病的风险。

这话一听就是很没有常识的无稽之谈。再健康的饮食也要长期吃才有效果，再好的效果也要长期坚持才有可能一直保持，怎么可能只吃一个月饮食，就可以保证十年之内得心血管疾病的风险都降低？吃一个月就能管十年健康，这吃的不是饮食，而是药，并且是世界上没有的神药。丁香园号称是专业的医学科普网站，发表的文章背后都注明了哪个专家审稿，居然拿出这么荒唐可笑的文章，只要有一点医学常识的人就知道是在胡说八道，这种所谓专业的医学科普网站也不能相信。

丁香园引用的那篇北京大学牵头做的关于中餐的研究论文，早在2022年就已经发表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来炒作。而且那篇论文并没有他们说的吃一个月管十年的结论。

那篇论文研究的是什么呢？他们搞出一个“中国心脏健康饮食”，用来跟普通的中餐做对比。找来200多个高血压患者分成两组，一组吃他们的“健康中餐”，一组吃普通的中餐。所谓普通的中餐就是当地的饮食。临床试验是在北京、上海、广东、成都4个地方做的，那么当地的饮食对应的就是鲁菜、淮扬菜、粤菜和川菜。一个月之后再测血压，发现吃“健康中餐”这一组血压降低很明显：收缩压降低了5.0、舒张压降低了2.8，证明吃“健康中餐”对于预防心血管疾病是有效的。但论文并没有说以后就不用再吃，而且十年之内都有效。如果要保持这个效果，就要一直吃“健康中餐”，才能将血压一直维持在比较正常的水平。一旦恢复吃当地的普通中餐，就会反弹。

这个研究能不能为中餐正名呢？所谓正名，意思是说原来的好东西被污蔑、抹黑了，还它清白。但这项研究用普通的中餐、当地的饮食作为对照组，也就是认为普通的中餐、当地的饮食是不健康的，怎么能说是为中餐正名呢？反而证明了中餐的确不健康，才需要发明出“健康中餐”。“健康中餐”是原来没有的，是为了跟人们平常吃的普通中餐做对比而新发明出来的；而号称它要“同台PK”的地中海饮食，是地中海一带的传统饮食，是历史上曾经有过的、很多人这么吃的、并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现在凭空捏造出一个现实中从不存在的“健康中餐”，怎么好意思跟历史上、传统上就存在的地中海饮食同台PK？

正因为普通的中餐不健康，所以才需要发明“健康中餐”。但是丁香园公布的一份“健康中餐”的菜谱看上去很不自然，发明得很拙劣。该菜谱早餐吃蔬菜花卷，但谁会在花卷里放蔬菜呢？如果嫌花卷没有蔬菜，要搭配蔬菜，干嘛不直接吃菜包子？在花卷里放蔬菜，那还叫花卷吗？菜谱里还有一个主食是燕麦米饭，但做米饭的时候谁会放燕麦，那能吃吗？现实中也没有人吃菜谱中的玉米面馒头，以前生活比较困难，北方人有吃窝窝头的，跟它比较接近，但现在谁还会吃玉米面做的主食？“健康中餐”还要喝脱脂牛奶，这明显也是不属于中餐的东西。中国的传统饮食很少喝牛奶，过去喝不起，后来提倡喝牛奶，什么“每天一斤奶，强壮中国人”，虽然市场上牛奶多了，但基本上也都是全脂的，脱脂牛奶比较难找。我以前在北京生活时，要喝脱脂牛奶都找不到。

所以，这种新发明出来的、很拙劣的“健康中餐”，根本就不符合中国人的饮食习惯，很难坚持下去。一旦试验停止，大家就恢复吃原来的、当地的所谓普通中餐了。这种研究也就是发发论文作为业绩，作为提职称的工具而已，很难推广开去。

这篇论文里对比了他们发明的“健康中餐”和普通中餐的成分，我们可以看出它在成分方面究竟做了哪些改造，从而知道普通中餐哪些方面不健康、问题出在哪里。

对比结果表明，“健康中餐”减少了普通中餐里的脂肪含量，增加了蛋白质和纤维素含量；减少了钠（食盐）的含量，增加了钾的含量、钙的含量。但是钙的含量还没有达到它想要的每天1000毫克的目标，最多只增加到800多毫克。因为他们发现让中国人吃奶制品不习惯，就想通过增加豆腐等豆制品的方式来增加钙的摄入，但很难，所以最终还是没有达到目标。

从对比结果反过来看，我们也就知道中餐的不健康表现在：脂肪太高，特别是猪油、牛油之类动物脂肪吃得太多；蛋白质偏少；纤维素也偏少；盐太高；钙吃得太少。而且这种现象普遍存在，并不只是某个地方才这样，因为这项研究是在4个城市做的，针对的是广东菜、淮扬菜、鲁菜、川菜四大菜系，覆盖了绝大部分中国人的饮食。也就是说，中餐普遍存在着这些不健康的因素。这也提醒我们在日常饮食中应该注意哪些方面：尽量少吃盐、少吃油，特别要避免动物脂肪；要少吃精白面、白大米，多吃全谷物；要多吃水果、新鲜蔬菜，烹饪时尽量不要煮得太熟、太烂；要多吃奶制品，有助于补钙。

从这项研究还可以知道，不一定要去发明什么新的饮食，更不要像这个研究一样炮制很不自然的、完全不符合中国人口味的饮食，只要在自己的日常饮食中多加注意就可以了。

2024.05.25录制

2024.06.20整理

司马南做了一期视频节目介绍福建三明的医改经验。他说以前是“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现在是“医改学三明”，三明医改的效果可好了，药物价格直线下降。他举了一个例子，医改之前有一种药，一片要卖400元，医改之后价格一路下降，现在一片只卖3.83元。司马南视频的标题就是《400元的药降到3块8，三明医改经验快推》，很吸引眼球，也引起了我的注意，想知道究竟什么药能够降这么多。

司马南在视频节目里并没有说出药的名称，我到网上搜了一下，发现三明政府在讲他们医改的成果时，也喜欢举这个例子，但也没有点出药品的名称。我好不容易搜出2021年一篇关于三明医改的报道，总算提到了这种药的名称。它是一种治疗乙肝的一线用药，抗病毒药恩替卡韦。

知道了药物的名称，我就搜了它的研发历史，获悉其价格之所以会降那么多，其实跟医改没什么关系。这个药的定价情况比较特殊。它是美国制药公司施贵宝研发的，2005年被FDA批准上市，但2014年被美国的法院判决专利无效。这样一来，其他药厂都可以仿制，药品的价格也就直线下降了。化学药的成本主要是研发成本，研发一种药的投资非常大，生产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种药的生产成本一片也就几分钱，而仿制药不存在研发成本，就可以卖得特别便宜。大家都知道，美国的药可以说是全世界最贵的，但是一片恩替卡韦在美国的定价不到1美元。如果考虑到美国人的收入水平，定价比三明的定价还低得多。这个药在中国市场上其实也卖得非常便宜，网上药店的定价一片也就几块钱，甚至更低。最便宜的一片还不到一块钱人民币，比三明的定价还要便宜得多。怎么可以把该药的定价直线下降归功于什么医改呢？降价跟医改没关系，是因为仿制药造成的。

除了司马南，中国的官媒这两天也都在密集地介绍三明医改经验，但跟司马南的视频节目一样，都是些空话，三明医改具体是怎么改的都语焉不详。比如，说到三明医改让药品价格下降，但究竟通过什么措施让价格下降，没有具体地说。我到网上仔细地搜，搜出了一篇关于三明医改的报道，说得比较详细，才知道具体是怎么改的，是怎么让药品价格降下来的。

医改之前的药品流通途径是，从药厂出来的药给全国总代理，全国总代理给区域总代理，区域总代理给药房统计员，药房统计员给医药代表，医药代表给医生，医生再开给病人。中间这么多环节，每个环节都要收回扣，药到病人手里当然就比出厂价高多了。根据报道举的例子，假设药的出厂价是一片20块钱，经过这么多环节，层层抽回扣，最后到消费者手里，20块钱就变成了90多块钱。三明医改的做法就是减少流通环节，由政府搞一个专门采购、配送药物的企业，药的流通就变成药厂给配送企业，配送企业把药直接给医院，医院开给病人，中间不加价。所以，最后开给病人的药就只加了配送企业收取的几块钱配送费，原来20块钱一片的药变成了20几块钱一片，药的价格当然就降下来了。另外，在采购药物时采取竞标的方式，向报价最低的企业采购，药价也降下来了。

三明医改的结果并不只是让药品价格降下来，号称还让医生的收入比医改之前基本上翻了一番。以前医生的收入有相当大一部分靠药品回扣，现在回扣没了，收入怎么增加的呢？那就是提高服务费用。以前的挂号费，三明医改把它改叫“诊察费”，是挂号费的5倍，医生的收入当然也就大幅度增加了。

三明医改的这种做法总体上值得肯定。医生不应该靠药品回扣来增加收入，可以提高服务的费用。但是，这种医改方式也并不是没有弊端的。药物采购采取竞标方式，向报价最低的企业采购，完全不看药品的质量。它对药品的质量只分进口药和国产药两种，意味着进口药好，国产药比较普通，而且把所有的国产仿制药都看作一样。但是，不同企业生产出来的仿制药，质量和疗效是不一样的。报价最低的仿制药未必就是好的仿制药，有可能是比较差的仿制药，只看报价就缺乏对药品质量的控制。另外，药品的价格降下来了，但医生的服务费增加了，结果未必能让病人享受到好处。报道里引用病人的话说，以前看病挂号费5块、药费20块，现在药费5块、挂号费变成了20块，换汤不换药，并没有真正把医疗费用降下来。

中国搞医改已经几十年了，不停地改来改去，每一次医改效果都不怎么样，甚至越改越差、越改民怨越大。为什么呢？因为所有这些医改都没有触及中国医疗制度最根本的问题和最大的弊端。中国医疗制度最大的弊端有两点。一是存在着一个庞大的特权阶层，他们享受着世界上最好的医疗服务，而且免费。特权阶层等级森严，根据不同的行政级别享受不同的医疗特权，最高级别的医疗特权让普通老百姓难以想象。这种特权可能在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家，只有中国才有这么等级森严的医疗特权制度。大量的医疗资源被特权阶层占有，剩下的医疗资源让普通人瓜分，再怎么分也非常有限。

中国医疗制度的第二个弊端是，医疗费用大量浪费在既昂贵又无效的药物上面，主要就是中药，特别是中成药。一般人有一个误解，觉得中药便宜，这绝对是错的，中药是很贵的。我刚才说了，化学药的成本极低，如果过了专利保护期，仿制药可以卖得非常便宜，因为它的生产成本一片就那么几分钱。有哪种中药的成本才几分钱？所以去医院看病，开的药当中最贵的部分往往就是中药，特别是中成药。医生、医院就是靠开中药、中成药来赚钱的。西药是真正治病的，中药是用于赚钱的，更何况中药并没有被证明的确有效。然而中国把大量的医疗费用都投入到既贵又无效的中药上面，把医保的钱都掏空了。历次医改都没有触及到这个问题，三明医改甚至鼓励大家使用中药，还规定中药可以全额报销。这是嫌医保的钱太多了，还要把它们花在既贵又无效的中药上面。

但是，如果触及到这两个弊端，就又会触及到两个根本问题：要取消特权，就需要有民主制度；要放弃中医、中药，就需要有科学素养。这就涉及到“德先生”和“赛先生”的问题了。只要“德先生”“赛先生”还没有真正进入中国，中国的医改就不可能真正有根本的改变。再怎么改，还是不可能有根本的改观。

2024.05.23录制

2024.06.19整理

十九世纪的欧洲有喜欢收藏名人头发的风俗，贝多芬在生前曾根据别人的要求，把头发剪下来送人收藏。贝多芬1827年去世之后，他的头发马上就被他的崇拜者瓜分光了。所以收藏贝多芬头发的人不少，一直流传到现在。有一缕头发是当时15岁的作曲家希勒收藏的。他很崇拜贝多芬，在贝多芬病重期间曾经几次去看望。贝多芬去世之后，他也分到了一缕头发，后来传给了儿子。希勒的儿子又传给了儿子，就这么一代一代传下来。到1994年，希勒的后人把这缕头发拿出来拍卖，被美国贝多芬学会买去了。后来有人针对这缕头发写了一本书，就叫《贝多芬的头发》，还拍成了一部电影纪录片。有人检测过这缕头发里的重金属含量，发现铅的含量是正常值的100倍，因此推断贝多芬铅中毒，他的耳聋是铅中毒导致的。

现在已经有技术可以对头发沾染上的DNA进行分析，检测里面有没有贝多芬的什么基因。加州圣何塞州立大学有一个贝多芬研究中心，其研究人员想到了做这个课题。第一步是收集现存的各种各样的贝多芬的头发。他们总共收集了8份，其中6份都是美国贝多芬学会提供的。该学会买到希勒收藏的贝多芬头发后继续买，总共买到6缕，都提供给了圣何塞州立大学贝多芬研究中心。此外，圣何塞州立大学贝多芬研究中心还向一个大学、一家博物馆借了2份贝多芬的头发。

这8份头发，其中一份没测出有DNA。剩下的7份中，最著名的希勒收藏的头发测出了DNA，但属于一个有犹太血统的女人，所以这份最著名的贝多芬的头发是假的。但是，它的传承记载非常明确，是希勒在贝多芬死后就去拿的，一直传给他的后人，为什么变成一个女人的头发了呢？一种可能是希勒的儿子将这份贝多芬的头发搞丢了，或者是某种原因被毁坏了，就用他老婆的头发代替。他老婆是一个犹太人，所以这缕头发很可能就是希勒儿媳的头发。

剩下的6份有5份都来自同一个男人，其中2份传承有序，记载也非常明确。一份是贝多芬生前赠送给一个作曲家的，该作曲家把贝多芬的头发赠送给一个贝多芬的研究者，一直由该研究者的后人保存着，直到被美国贝多芬学会买去。另外一份是贝多芬死后，由负责贝多芬葬礼的人送给了英国一个竖琴制造者，之后就一直由该竖琴制造者的后人保存，直到拍卖被美国贝多芬学会买去。另外3份虽然传承没那么明确，但既然这5份头发在不同的收藏者手里，又都属于同一个人，就可以肯定是来自贝多芬，更何况其中有2份传承有序。剩下最后1份头发来自另外一个男人，说明这份头发也不是贝多芬的。

最终可以确定有5份头发的确是贝多芬的。DNA拿到了，贝多芬的基因也有了，就可以分析研究了。

首先，可以根据检测到的基因来了解贝多芬的身世。贝多芬没有结婚，没有留下后代，但贝多芬家族的人有后代，现在在比利时还有贝多芬家族的后人。研究人员找到贝多芬家族的后人，检测了5个男人的基因，比对后发现跟贝多芬没有亲缘关系。因为测的是男人的Y染色体的基因，意味着贝多芬或者他的父亲，或者他更早的男性祖先是婚外子女。

以前就有人怀疑贝多芬的父亲是贝多芬的祖母跟别人生的，而不是跟他的祖父生的。因为贝多芬的父亲没有受过洗，跟贝多芬祖父的关系一直很不好；而且贝多芬的祖母酗酒，私生活比较乱，所以此前才有人这么怀疑。基因检测的结果证明贝多芬不属于贝多芬家族父系一脉，让现在的贝多芬家族的人很失望，他们一直以姓贝多芬为傲，现在却发现自己跟贝多芬没有什么关系。

还可以根据DNA的检测结果知道贝多芬患有什么病。贝多芬56岁就去世了，医生对他做了尸体解剖，发现他患有很严重的肝病。他病重期间出现了黄疸、腹水，这些就是肝病的表现。基因分析的结果发现，贝多芬携带着肝病易感的两个基因，如果经常喝酒很容易得肝硬化。贝多芬生前嗜酒如命，每天至少要喝一瓶葡萄酒，因为他认为喝葡萄酒能够养生，对身体有好处。一个经常喝酒的人加上有肝病的易感基因，就容易得肝硬化；并且检测结果还发现贝多芬被乙肝病毒感染了，而有四分之一的慢性乙肝患者最终会得肝硬化或者肝癌。

贝多芬是怎么传染上乙肝的呢？乙肝是通过体液传染的，有这么几条途径。一条是通过输血或者使用被污染的针头注射，贝多芬的时代不存在这个问题。但那时流行放血疗法，贝多芬如果尝试过放血疗法，就有可能因为放血使用的刀被乙肝病毒污染而被传染上。另一条途径是通过性传播。贝多芬没有结婚，但有情人（他在信里提到“不朽的情人”），所以有可能是通过性关系被传染上的。还有一条途径是母婴传染。他母亲有可能是乙肝病毒携带者，然后传染给他，他一生下来就得了乙肝。

贝多芬长期患有消化系统疾病，经常抱怨肚子疼、腹泻。但基因检测结果并没有发现他携带有跟消化系统疾病有关的基因，例如乳糜症或乳糖不耐症的基因。

贝多芬最著名的病是耳聋。他被认为是最伟大的古典音乐家，却得了音乐家最不该得的病。他20多岁时，耳朵就开始聋了，后来越来越严重，到45岁就完全聋了。他就不再在公共场合出现了，因为跟人没法交流，也怕人们知道他作为一个音乐家却是一个聋子。他死后，医生对他做了脑部和耳朵解剖，想知道他究竟因为什么原因耳聋的。那时的医学很不发达，解剖结果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耳聋的。后来就有各种各样的假说提出，变成了一个医学谜案。因为有很多种疾病都可能导致耳聋，所以这些假说都没有确证。

曾经有人检测发现贝多芬的头发铅含量极高，认为他耳聋是铅中毒导致的，但现在知道他们检测的头发是假的，是一个女人的头发。对那5份真正的贝多芬的头发，除了做基因检测，也检测了里头的重金属含量，同样发现铅含量极高。一份头发里的铅含量是每克头发有200多微克铅，另外一份头发铅的含量更高，是300多微克。正常情况下，头发里的铅含量应该是每克头发不到4微克，也就是说，贝多芬头发里的铅含量是正常值的七八十倍，高得惊人。另外，贝多芬头发里其他重金属含量也超标：砷是正常值的13倍，汞是正常值的4倍，但还是比铅的含量低得多，所以贝多芬应该是铅中毒。铅中毒会损害神经，也会因此影响到听力，贝多芬听力受损最终耳聋，应该就是铅中毒导致的。

贝多芬为什么会摄入那么高含量的铅呢？我刚才说了，贝多芬嗜酒如命，一天至少要喝一瓶葡萄酒。他不是很有钱的人，喝的都是比较劣质、廉价的葡萄酒。当时的酒商流行在劣质的葡萄酒里添加醋酸铅，因为醋酸铅有甜味，可以使劣质葡萄酒比较可口。贝多芬每天喝这么多酒就摄入了很高含量的铅。另外一个铅来源可能是药品。贝多芬为了治病吃了很多药，最多的时候一次要吃75种药。在那个时代，很多药物都含有重金属，就跟中药一样，里面有铅、汞、砷。他靠吃这些药来治病，反而让病情加重。

由于那个时代没有食品安全、药品安全的知识和管理，把一个天才的作曲家害了。我们应该很庆幸已经告别了那个时代。如果现在还有人不注意食品安全、药品安全，还要看中医、吃中药，那就是自找的了。

2024.05.19录制

2024.06.14整理

推特推出广告分成计划，我是不太相信真能做起来的，因为推特现在的广告收入大大减少了，减少了50%，而广告收入到现在还是推特最重要的收入。减少了这么多收入，入不敷出导致推特经营困难，连房租都要拖欠。在这种情况下，拿出本已越来越少的广告收入跟用户分享，不太符合常理。难道是觉得推特破产的速度还不够快吗？

马斯克这段时间就一直在推销这个广告分成计划，说只要每个月交几块钱成为付费用户，就有机会按月分享到几千美元的广告收入，听上去很吸引人。就像我每天都要收到的垃圾邮件，说我们有好几百万美元准备给你，前提是你必须交一点手续费。马斯克这种推销方式，让人觉得好像是网上非常流行的“阿尔及利亚骗局”。马斯克的目的是吸引人成为付费用户，增加推特的收入。马斯克一直想改变推特的收入模式，想让它从以广告收入为主变成以收费为主，但一直没做起来。

推特最大的变化还不是广告分成计划，而是连名称也改了。马斯克把推特改成了“X”，连推特那个著名的蓝鸟图标也被改掉了，变成了一个极其难看的“X”图标。就这个意义来说，推特已经死了。

马斯克说要把推特改叫“X”的时候，很多人是将信将疑的，因为他经常出尔反尔、朝令夕改。没想到这一次他特别坚决，马上就把网站的名称、图标都改了，还迫不及待地要把推特大楼上面的蓝鸟标志也拆了。但因为他没有事先获得旧金山市政府的许可，被警察制止了。他就改在大楼楼顶放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特别丑陋的“X”架子，到了晚上还会发光和投影，马斯克的审美观就跟中国的土豪差不多。但是他这么干就扰民了，引起周围的住户纷纷投诉。旧金山市政府收到了20多个住户的投诉，要求推特将架子拆了，总共也就放了3天时间。

推特是2006年成立的，到现在已经有17年了。17年在互联网相当于百年老店，而且推特又是一个很成功、影响力非常大的产品，所以可以说，推特这个名称以及它的蓝鸟标志是推特公司最重要的资产。但马斯克居然不要这个资产，把它放弃了。就像收购可口可乐公司之后不要“可口可乐”这个名称，而把它改叫“X可乐”，这不是非常的荒唐可笑吗？

有人可能会说，不对啊，这些高科技公司经常改名字啊，比如脸书改叫Meta、谷歌改叫Alpha。那不一样，他们只是改了公司的名称，并没有改品牌，也没有改产品的名称。脸书还是叫脸书，谷歌还是叫谷歌。如果马斯克仅仅改公司的名称，人们是不会奇怪的。他在收购推特公司之后，已经把名称改叫X公司了，但大家觉得无所谓，不会觉得有什么怪异。他现在把产品的名称和品牌都改了，不要了，所以才显得特别的奇怪。

他改叫的是“X”，而“X”无所不在，没有可识别性。未知的东西大家叫“X”，成年内容的东西也叫“X”，不对的、出了错误打叉，也是“X”，有无数的“X”。上网搜索，输入“X”，出来的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内容。不像推特，输入“推特”，出来的就是推特，有特别的专一性。而且，推特这么多年来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文化圈，有很多的专用术语：tweet、retweet、推特、推文、转推、推友……不管英文还是中文，都有专门的词汇，一说大家都知道是说的什么。不像“X”，你说“X”，谁知道你在说什么呢？

所以，虽然马斯克已经把推特改叫“X”了，人们还是习惯于叫推特，包括新闻报道里说的还都是推特，或者说“现在叫‘X’以前叫推特的那家公司”。包括推特通知我说可以加入广告分成计划，通知上面写的也是“‘X’公司（以前叫推特公司）”。也就是说，推特比什么“X”要有名得多。你说“X”，别人根本就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他为什么要把好好的一个推特的名称给改成了莫名其妙的“X”呢？

马斯克为什么非要把推特的名称改掉呢？因为他想让推特进入新时代，成为一个全新的产品。马斯克有一个梦想：一统互联网的江湖，搞出一个整合了互联网各种各样功能的巨无霸产品，就像中国的微信。马斯克一直非常推崇微信，也想给推特加入各种各样的新功能。他不满足于让推特只作为一个社交媒体，还想让它能用来付款、转账、打车等等。但是，要给推特加入这些新功能，需要有庞大的财力和人力，而现在的推特根本就没有资源来做这些事。推特现在入不敷出，马斯克又不可能一直给推特输血；也没有人手，因为推特公司大裁员，大部分人都已经被马斯克辞退了。推特现在连基本的社交媒体的功能都没法保障，怎么可能不停地加入各种各样的新功能？哪来的钱？哪来的人手？

何况马斯克要加入的那些新功能，对推特来说是新的，对美国的市场来说就不是新的，而是旧的。这些功能已经都有很成熟的产品把市场瓜分掉了，瓜分市场的美国公司都是很大的公司，不比推特小。推特要去跟这些大公司争夺已经很成熟的市场，难度太大了。微信推出各种新功能时，中国还没有成熟的市场，是一片新的天地。而且，微信在中国能够成功，还跟中国政府的助力有很大的关系。中国政府是怎么帮的？最重要的就是把类似的国外的互联网公司全都屏蔽了，所以微信能够在中国一家独大，没有竞争对手。另外，中国政府还用别的方式帮助微信，比如把微信作为一个指定的产品。没有微信，在中国寸步难行，就是因为中国政府什么事都要求使用微信。美国政府是不可能这么干的，不可能帮推特、马斯克做这些事情，所以他是不可能做起来的。

不管怎样，推特在表面上、在理论上已经被马斯克杀死了。推特公司已经不存在了，虽然大家还习惯叫推特。除非哪一天，推特公司办不下去，破产了，贱卖了，被人收购了，而收购方又恢复使用推特的名称、蓝鸟的标志，否则在理论上，推特已经死了。

马斯克之所以这么干，可能跟他下意识里就想把推特杀死有关。就像一个小男孩被硬塞给了一个不喜欢的玩具，他就要把这个玩具破坏掉、把它搞砸一样。马斯克当初收购推特的决定是匆忙做出的，很快就觉得自己亏了，后悔不想要。但推特公司起诉马斯克，逼着他不得不买下来。他买下来之后就瞎折腾，觉得反正这是硬塞给我的一个东西，我就要乱搞一通，把它砸烂了。这就是那种小男孩的心态。

马斯克的很多做法的确像一个小男孩。比如小扎搞的“语丝”成为推特的强大竞争对手，马斯克很气恼，要跟小扎决斗。一开始说是在铁笼子里打架，后来说有更简单的办法：比一比鸡鸡的大小决出胜负。这不就是一个几岁的小男孩才干得出来的事情吗？所以，别看马斯克号称世界首富，其实他只有一个几岁小男孩的心智。

2023.07.31录制

2024.06.14整理

司马南被新冠感染之后咳嗽不止，病急乱投医，开始吃中药，又发展到接受“现代化的中医技术”的治疗，是被一个叫戴旭的朋友介绍去的。我一开始以为司马南是被中医骗子忽悠，看了他做的一期视频节目才发现，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他其实是在帮着宣传伪科学的疗法，当中医骗子的帮凶。他是主动帮忙，还是领到任务介绍这个中医疗法？是义务做的，还是拿钱做的？我就不知道了。

这是一个什么疗法呢？所谓“现代化的中医技术”，就是把传统的拔罐电子化了。搞一台仪器，把药物放在一个吸盘里，吸盘扣在皮肤上，通电形成负压，同时也升高了皮肤的温度。据说，这样就能将盘子里的药透过皮肤弄到体内去。贴在哪里是根据什么样的穴位来的。这个中医骗子还给这套做法起了一个洋名字，叫做“新汉方TTS”。TTS是英语经皮给药系统(transdermal therapeutic system)的缩写。意思是说，这个药物是透过皮肤进入体内的。

经皮给药是现代医学给药的一个途径。我们可以通过口服、注射，也可以通过皮肤的方式给药。只不过皮肤是一道很好的保护身体的屏障，一般的药物没法透过皮肤进入体内，只有很少数的药物可以这么做。比如尼古丁就可以透过皮肤进入体内，所以戒烟的人有时候会贴尼古丁贴。经皮给药有其优势。第一个优势是简单、方便，患者自己弄一个贴子往皮肤上一贴就完了。第二个优势，药物是缓慢地、持续地透过皮肤进入血液的，所以血浆里的药物浓度可以一直维持在一个恒定的水平。而口服或者打针，药物刚刚进入体内的时候浓度最高，慢慢地被代谢掉，药物的浓度会越来越少，不是保持在一个固定的水平。

但是，这个中医骗子搞出来的仪器把经皮给药的优势全搞没了。既然用到仪器，就必须去诊所、医院给药，简单、方便的优势就没了。其次，每天去一次、每次40多分钟就完了，那么，经皮给药持续、缓慢地让血浆里的药物浓度保持固定水平的优势也没了。既然如此，干嘛不直接打一针，更简单、更方便，时间更短、效率更高？所以，这个中医骗子用了一个洋名字，妄图让人联想到是现代化技术，其实是挂羊头卖狗肉，跟现代医学的经皮给药技术没一点关系，纯粹是糊弄人的。

这些中医骗子既然号称经皮给药，自然要把药物弄到人体里去，用的当然是中药。是什么中药呢？我到他们的网站上查了一下，他们号称用来治疗咳嗽、新冠感染的中药，最主要的一味药是川乌，把它当成君药。中医用药号称讲究君臣佐使，最主要的药就叫君药。川乌、草乌、附子、附片都是属于同一类的剧毒中药，都含有剧毒毒素乌头碱。乌头碱毒到什么程度呢？一个体重60公斤的成年人，只要摄入了一点几毫克的乌头碱就会死亡。著名的毒药氰化钾，一个人要摄入几十毫克甚至一、两百毫克才会死，所以乌头碱比氰化钾毒得多。而且，乌头碱中毒死亡的症状跟心脏病发作是一样的，所以以前西方国家杀人犯喜欢用乌头碱下毒，因为不容易被发现。在西方国家，乌头碱是一个著名的毒药；但在中国，著名的毒药却被当成了补药，很多人喜欢用川乌、草乌炖东西吃，号称“食疗”“进补”，每年都会有人中毒身亡。

中医为什么把川乌、草乌当成补药来用？因为乌头碱具有麻醉作用，吃了它如果不被毒死，人会觉得很舒服，飘飘然的，就跟吸毒差不多。另外，中医用来治跌打损伤的中药也都含有川乌、草乌这类含有乌头碱的中药，比如狗皮膏药、云南白药。因为乌头碱能够透过皮肤进入血液，起到镇痛的作用，所以贴了狗皮膏药、敷了云南白药，觉得疼痛减轻了，甚至消失了，那就是乌头碱在起作用。

乌头碱之所以能起到镇痛的作用，是因为它能够阻隔神经传导，疼痛信号传不出去，当然就不觉得疼痛了。但这是治标不治本的，一旦药效过去了，又会疼起来，疼痛的原因并没有消失，只是用药的时候让人暂时不觉得痛而已。更要命的是，在用乌头碱镇痛的时候把神经传导阻隔了，同样也会阻隔心脏的神经传导，这对身体是有害的。如果量稍微大一点，就会导致心搏骤停，人也就死了。所以，这种镇痛的方式是很危险的，是在冒死用剧毒药物来镇痛。现在号称用什么现代化的仪器，通过经皮给药的方式把剧毒药物弄到体内，这不是在害人吗？

司马南帮助中医骗子推销这种骗人、害人的伪科学产品，这就是在当帮凶。他在视频节目里一直吹捧这个伪科学产品，说对于治疗可怕的白肺、咳嗽、慢阻肺都有很好的疗效。要证明一种疗法有疗效应该拿出临床试验的证据来，但是没有，那么司马南是怎么证明它的确有疗效的呢？说是用过的人都说好，他的朋友戴旭说效果很好，跟他同时治疗的一个官员也说很好。这就是医骗惯用的手段。司马南以前揭露的那些气功大师也是这样的：接受气功大师发功治疗的患者也都说效果很好。气功大师也最喜欢拉名人、高官来捧场，让他们来证明治疗效果非常好。

司马南说现在北京的一些三甲医院都在用这个产品，意思是说，大医院都在用这个产品，那就很可靠了。中国大医院里骗人的东西太多了。有的医院为了赚钱，干脆把整个科室承包给江湖骗子去办。中国的医院是没有那么可信的。

司马南还说，这个产品已经获得了中国国家药监的批准，而且还获得了美国FDA批准。有没有获得中国国家药监的批准，我们根本不用去查，因为要获得国家药监的批准太容易了。国家药监批准过无数的假产品，根本不值得信任。中医骗子，包括卖保健品的骗子也知道国家药监在中国的消费者心目当中并没有什么公信力，所以他们喜欢打美国FDA的招牌。因为FDA在所有人心目当中都是一个金字招牌，他们就喜欢吹嘘自己的产品获得了FDA批准，但这都是骗人的。FDA到目前为止没有批准过任何中药或者中医疗法。

另外，司马南在节目里还关心起了一线的工人。说一线的工人经常会有慢阻肺、矽肺这些毛病，这个产品这么好，如果国家投资就可以造出上百万台，这是多大的功德呀。这是想帮中医骗子骗国家的投资了，更是在当中医骗子的帮凶。

司马南是因为反伪科学出名的，现在变成了帮中医骗子推销伪科学产品，这是不是非常的讽刺？如果哪一天司马南也帮着某个气功大师推销起气功治疗，也就不足为奇了。因为国家卫建委也把气功纳入了新冠疗法，司马南如果要跟中国政府保持一致，除了帮着宣传中医中药，也可能要帮着宣传气功了。

2023.01.12录制

2024.06.16整理

70年前，1954年5月6日，在英国牛津大学举行的运动会上，有一个25岁的医学生创了世界纪录。他参加1英里长跑比赛（1英里大概等于1600米），获得了3分59秒的成绩，刚好少于4分。1英里能跑出少于4分钟，在以前被认为是不可能的，是突破了人类的极限。但在那之后，有很多人也获得了少于4分钟的成绩，至今已有1700多人1英里长跑能达到少于4分钟的成绩，目前的世界纪录是3分43秒。要获得这么好的成绩，并不是随便跑一下就能得到的，平时要做大量的、艰苦的锻炼，一星期要从事十几小时的高强度锻炼。这么高强度、极端的运动对身体有好处还是坏处？

适当的锻炼对身体有好处，这已被医学界公认。特别是减少心血管疾病，包括心血管疾病死亡的风险，好处尤其明显。有多项研究表明，经常适当锻炼能降低心血管疾病死亡风险30﹪～50﹪，降低全因死亡风险20﹪～50﹪。美国有一项大规模调查研究，跟踪十几万人长达34年，发现每天锻炼30分钟以上的人，平均寿命比别人长7～8年。所以，适当锻炼对身体的好处、对降低死亡率的好处是没有争议的。人们担心的是，极端的锻炼会不会对身体造成损害。这样的担心自古以来就有。马拉松比赛的来源就是古希腊一个士兵从马拉松一路狂奔，跑去雅典报告战胜波斯侵略者的胜利消息，跑进雅典城喊了一句“我们胜利了”，就死了。在实际生活中，有时候也会发生运动中猝死的事件。这种事件非常罕见，一般人根本不用担心。人们想知道的是，极端的锻炼对身体的长期影响是好还是坏，特别是对于心脏的影响。这在医学界是有争议的。

运动对于心脏的影响有好有坏。长期来看，它能让心脏变得更发达、功能更强，这是好处；但如果是极端的锻炼，长期来看会让心脏产生病变。有一些研究发现，长期的、极端的锻炼会让冠状动脉钙化，导致心房颤动，还会导致心肌纤维化，这些都对心脏不好，所以把它们归为病变。流行病学的调查也发现，运动强度并不是越高越好，而会出现一条“U型曲线”。如果适当地锻炼，按照世界卫生组织建议的量每周锻炼5天、每天锻炼30分钟，那么跟不锻炼的人对比，会发现死亡率下降了。运动的强度如果在推荐量基础上增加，死亡率会进一步下降。也就是说，运动的时间越长、强度越强，效果越好。运动量到了推荐量的3～5倍，死亡率降到了最低点；如果运动的时间更长、运动的强度更强，死亡率又开始上升，也就是说好处反而减少了。虽然跟不运动的人相比，死亡率还是降低，但跟适当锻炼的人相比，死亡率反而升高了。这个研究调查的是一般人，并不是精英运动员、专业运动员、做极端运动的运动员的情况。对于专业运动员、精英运动员也有过流行病学调查，调查结果发现，精英运动员的平均寿命比一般人还要长3～5年。不过这些调查都比较小型，说服力没那么强。

回头再来看那些1英里跑进4分钟之内，我们称之为精英运动员的情况。以前有人查了最早跑进4分钟之内的前20个精英运动员，这20个都是五十年代的，基本上都已经去世。调查结果发现，这20个人的平均预期寿命比普通人长12年。但这只是20个人，样本毕竟还是太小。最近又有人重新做了调查，把样本的量扩大到最早跑进4分钟之内的前200人。200人中有60个人已经去世，去世时的平均寿命是73.6岁；还有140个人健在，平均年龄77.6岁。根据这些情况可以算出，这200人的平均预期寿命比普通人长4.7年。如果将这些人再细分成三组，第一组是五十年代获得成绩的，他们的平均预期寿命比一般人长9年；第二组是六十年代获得成绩的，他们的平均预期寿命比一般人长5.5年；第三组是七十年代获得成绩的，他们的平均寿命比一般人长3年。为什么越往后差距越小呢？一个原因很可能是，越往后，普通人越来越健康，平均预期寿命也更长，所以跟精英运动员的差距就缩短了。

这个结果能不能表明极端运动对于身体不仅无害，反而有益呢？其实也不行。这些从事极端运动获得很好成绩的运动员，他们的基因往往比较好，有运动天赋，一般人再怎么训练也达不到他们那么好的比赛成绩。也就是说，他们有很优良的基因，有可能是这些基因导致了他们的身体状况更好，寿命也更长。另外一种情况是，精英运动员的生活方式往往比一般人更健康，即使退役后，他们往往还经常锻炼；其他比如饮食方面，也往往更加注意。以前有过一个调查，将精英运动员跟他们不从事体育运动的兄弟对比，发现精英运动员往往平时更经常锻炼、生活方式更健康、吸烟的更少，平均寿命要比他们的兄弟长3年。所以，从事极端运动的运动员寿命更长，有可能是由于他们的生活方式更健康导致的。

光看调查结果并不能表明极端运动就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有可能是造成的伤害没有体现出来，被精英运动员更好的基因、更健康的生活方式掩盖了。如果他们不从事极端运动，说不定会更健康、活得更长，这种可能性是没法排除的。这也就是我以前说过的，由于是观察性的研究，是流行病学的调查，能够获得相关性，但很难证明二者之间存在因果关系。

不管怎么样，我们只需要知道，适当的锻炼对身体肯定有好处，能够降低死亡风险；至于极端锻炼究竟会怎么样，就让专家们去争论好了，跟我们一般人没啥关系。

2024.05.13录制

2024.06.13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