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朱令的同班同学“王一风”?

10 05 2013年

据我了解,朱令、孙维的清华同班同学(物化2班,以及物化1班)很多人都认为孙维被冤枉,有几个还以真名或化名为孙维辩护,一一批驳贝志诚等人散布的谣言,以致有很多人干脆把他们说成是犯罪团伙,相信集体投毒的天方夜谭。这些人为孙维辩护,既是出于同学之谊(孙维在班里的人缘不错——这点也不太符合投毒者的特征。投毒者通常性格孤僻,北大、中国矿大的铊投毒者就是如此),也是因为他们比外人更了解一些真实情况,不会像广大网民一样被贝志诚等人的谣言所煽动。

有人提醒我注意《羊城晚报》4月29日一篇对孙维不利的报道。我读了以后,大感惊讶。在这篇报道中,有一个化名王一风的孙维同班同学,配合网上舆论把矛头指向孙维。孙维的同学当然未必都相信她、支持她,也许也会有怀疑她的,但按常理,既然没有确证,为顾及同学关系,即使有怀疑也不会作声,最多是私下议论,不会公开出来指控她。也许王一风特别有良心有正义感,敢于站出来大义灭亲。问题是他用来指控孙维的那些理由,虽然与网上舆论保持一致,却根本就不成立。

王一风称,“孙维是唯一能既近距离接触有毒试剂铊和朱令的人”、“只有孙维可以近距离接触朱令的日常用品”。这种说法只能蒙骗对大学实验室如何运作一无所知的人。孙维虽然是班里唯一一个在实验课题中用到硝酸铊的同学,但是实验室对药品的管理并不严格,同一个实验室的人,或在别的实验室过来串门的人,想要的话也都可以偷得到。孙维的几个同学都作证其他人想要偷到铊并不难。王一风既然也在实验室做过化学实验,对此应该也很清楚。

王一风还向羊城晚报记者提供了一个细节:“清华大学1994年9月开学一个月后,朱令的眼睛突然出现暂时性失明,随后几天视力都模糊不清,为此朱令曾到校医院做眼科检查,当时未查出原因,后来慢慢好转;隔了一段时间,又同样发作一次;这回引起了朱令的重视,她特意到清华大学指定医院北医三院的眼科做检查,但专业眼科医生仍然没有查明任何原因。王一风认为,之前的视力变化,现在分析起来很可能是有人在朱令的隐形眼镜消毒液里面下了毒。”

视力出了问题,所以就是眼睛接触到了铊,所以就是有人在朱令的隐形眼镜消毒液里面下了毒,有这个条件的当然只有和朱令住一个宿舍的人——一般人也许会觉得这个推理顺理成章,其实也是骗人的无稽之谈。铊中毒会导致视力下降乃至失明,这是因为经口服、呼吸、皮肤接触铊之后,铊损伤了视神经引起的,而不是因为眼睛接触到铊。如果隐形眼镜上有硝酸铊,硝酸铊对眼睛会有刺激,隐形眼镜哪还能戴?如果眼里的硝酸铊不洗掉,眼睛会红肿、疼痛,眼科医生很容易判断是某种药品刺激的。如果是长期微量地吸收铊导致的慢性中毒,那也不应该只是视神经受损。

王一风提出这个奇谈怪论的目的,是为了把投毒现场锁定在朱令宿舍。如果朱令是口服中毒,在其他地方也可能下毒,但是如果是在隐形眼镜消毒液里下毒,那就只能是在宿舍里了。所以这是在有人指出朱令可能在别的地方中毒之后,为继续构陷孙维而发明的新说法。如果投毒现场不在宿舍,那么其他同班、同系、同校乃至校外的人,也都有投毒的可能,孙维不再成其为“唯一的犯罪嫌疑人”。

孙维同学们的有关邮件几次外泄,包括所谓“发帖纲要”。王一风称:“这些邮件是真的。‘回帖纲要’也是真的。”为什么这些内部的邮件会被曝光?贝志诚声称是因为黑客打入了孙维的邮箱。但是要打入别人的邮箱并不容易,而且不只一次,而是几次,孙维邮箱成了与黑客共享了?如果真的打入孙维邮箱,为何只拿到了那些群发给同学的邮件,而没有其他邮件?“黑客打人”经常是内部人员故意泄漏内部资料的借口。那些孙维同学们的内部通信应该是某个内部人员——很可能就是这个王一风——故意披露的,然后再加上误导性评语进行丑化,把它们当成罪证。我仔细看过那些邮件内容,不过是在互相商量、指导如何反击骚扰,没有任何涉及犯罪的内容。披露这些内部邮件,也是构陷孙维的一个组成部分。还有人以孙维同班同学的名义张贴《孙维同班同学:我们替孙维辩护的真相》,以及发文章把孙维、其室友和其他好友从相貌到人品都损了一遍,说不定也是这个王一风干的。

如果王一风是个不知情的、无知的外人倒也罢了,但是他不是,他是孙维的同班同学,很清楚真实情况是什么,却为何一而再、再而三故意说假话构陷孙维?这完全不合情理。(我一再说“构陷孙维”,不是肯定孙维就无嫌疑,但是即使孙维有嫌疑,为指控她而说假话、做伪证,仍然是构陷)

一种可能是王一风与孙维有仇,所以抓住机会落井下石。但是同学们之间即使曾经有过什么仇恨,过了这么多年也早该淡薄了。另一种可能是王一风才是投毒的真凶或真凶的同党,所以必须让孙维当替罪羊。那样的话,这个王一风还会比其他同学表现得对朱令更加关心,对追查凶手更加热心,会给朱令家人及其律师提供很多信息。

所以也应该把王一风列为嫌疑对象。这个可疑的王一风究竟是谁?采访过他的《羊城晚报》记者应该知道。

2013.5.10

附:
朱令“铊”中毒,何时有真相?
2013-04-29 14:14:00 来源: 羊城晚报

文/图 羊城晚报记者 余姝 通讯员 杨晶晶 宁菁菁

记者调查

朱令当年在清华的同班同学中,有人多年来一直默默关心朱令,王一风便是其中之一,他在新浪微博开设了账号,专门发布和朱令相关的信息。虽然已过去近20年,但王一风依然记得当年清华大学化学实验室的人员及其管理情况,并认为孙维是唯一能既近距离接触有毒试剂铊和朱令的人。

B.01. 谁才懂得用“铊”下毒?

孙维曾在2005年的声明里指出,自己并非唯一能够解除到铊的学生,称帮老师做实验使用的铊溶液是别人已经配好放在桌上的,还称清华化学系使用铊试剂有很长历史,且其他系实验室也有“铊”。对此,王一风回忆称当年一共有七个人可以接触到“铊”,分别是两名教师(李隆弟和童爱军)、三名女研究生(87级女生陈某、88级女生赵某、89级女生朱某)和两名本科学生。其中一个为90级男生吴某,另一个就是孙维,“女研究生住在别的楼。只有孙维可以近距离接触朱令的日常用品。”

孙维在声明里提到她哥哥借了一部摄像机在工作时间到化学系实验楼,并拿走了一大瓶有骷髅标记的有毒试剂,然后又送回原处,在随后的日子里又重复了几次,每次都无人过问。这显示实验室对有毒试剂的管理并不严格。

但王一风认为,孙维哥哥的举动恰好说明,不懂铊毒性的人不会用其下毒,“如果是一个非化学系人员要去偷有毒物品的话,他会拿什么?当然是普遍知晓的毒药,比如氰化钾等,但必须在实验室里找一阵子。为了盗窃迅速,估计会像孙维的哥哥一样拿一瓶有骷髅标记的药品。这个瓶子是铊的可能性有多少?基本为零。化学系那么多有毒物品,为啥就拿‘铊’?因为铊盐无色无味,下毒不容易被发现。拿的人对铊盐的理化毒性非常了解。”朱令班上的副班长也表示:“关于‘铊’,很多化学专业的人恐怕都不是很熟悉。现代化学里的分支又多又细,很多药品如果不是课程或科研所需,根本不可能了解其性质甚至分子式。”

B.02. “铊”当年并非“剧毒品”

孙维称在把她哥哥的录像放给校党办看后的第二天一大早,学校实验室突然大整改,把所有药品严格分类管理,有毒试剂上锁。她表示清华大学并不愿意承担责任,当时的一位校党委领导曾对孙维及其家人说:“在朱令中毒的案件中,清华经过多次反思,认为校方没有任何责任。”

王一风则对记者表示:“上万种化合物都可能用来害人,化学系的药品管理不可能每种都按剧毒药品管理。‘铊’在当时也不是按剧毒药品管制的,所以清华在化学品管理上是没有责任的,当然可以更严格,但是清华没有做错。”

羊城晚报记者近日了走访了清华大学的化学楼,发现两个入口处都有门卫严格执勤,只允许化学系的学生和外系借用实验室的同学进入。化学系几名本科学生告诉记者,这种管理措施并非一时之举。一名同学告诉记者:“自1995年之后学校就是这样管理的,重点药品会专门保管。一般来说实验室里一般不放药品,老师会从药品库里配好药品拿出来。”而对于需要经常接触各种药品的化学系研究生来说,自我操守显得更为重要,“无论中国还是外国的化学实验室,基本所有的试剂都会有毒,浓度大的都会致命,尤其是从事有机化学研究的,很常见的东西拿出来都是有害的甚至致命的。新生在进化学系之前都进行过实验室安全培训,都是有一定安全准则的。”一名刚做完实验的化学系研究生说道。

B.03. “发帖纲要”起波澜

2006年1月29日,一位自称孙维同班同学的人匿名在新浪网发表文章《孙维同班同学:我们替孙维辩护的真相》,直指孙维在网上发表声明是一起精心策划的集体行动,公开了孙维在发表声明前发给好友的“发帖纲要”,指导如何配合回帖。之后,又有孙维与同学的部分通信记录被曝光,如孙维希望别人帮助她查阅文献证明朱令是一次中毒等等。后经贝志城证实,这些通信记录是由匿名黑客攻入孙维同学信箱所截获的。

王一风称,他曾在清华校友网内部讨论时,多次要求“回帖纲要”涉及的几位同学证实或澄清这个“纲要”,但没有得到任何正面回答。孙维让好友不要理会王一风的邮件同样被曝光,王一风对羊城晚报记者表示:“这些邮件是真的。‘回帖纲要’也是真的。之后他们没有再在清华校友网上和其他任何同学联系。涉事同学之间很多已经不相往来了。”

王一风还向羊城晚报记者提供了一个细节:清华大学1994年9月开学一个月后,朱令的眼睛突然出现暂时性失明,随后几天视力都模糊不清,为此朱令曾到校医院做眼科检查,当时未查出原因,后来慢慢好转;隔了一段时间,又同样发作一次;这回引起了朱令的重视,她特意到清华大学指定医院北医三院的眼科做检查,但专业眼科医生仍然没有查明任何原因。王一风认为,之前的视力变化,现在分析起来很可能是有人在朱令的隐形眼镜消毒液里面下了毒。



贝志诚为什么要撒谎?

9 05 2013年

发生在1995年的朱令铊中毒案虽然公安部门早在1998年已因“事发两个月后才报案,证据已经灭失”为由结案,但几乎每年都会被提起。最近因为复旦大学投毒案,朱令案再次成为网上和媒体的焦点,公知们乘机要求重新调查该案、公布卷宗,甚至有人在白宫网站上发起请愿要求美国政府把此案“嫌疑人”驱逐出镜。

这个案件涉及三个主要人物,除了受害者朱令,还有其同寝室同学孙维,被舆论视为本案“唯一嫌疑人”,传言因其家庭有权有势逃脱制裁,虽然更改姓名移居美国,仍然逃脱不了被网民人肉、指名道姓咒骂的下场。还有一个是朱令的中学同学、当时在北大力学系上学的贝志诚(网名“一毛不拔大师”)。贝志诚自称在初中时与朱令关系不错,在朱令的姐姐意外身故后,朱令性格变得孤僻,打交道少了。上大学后,两人完全没见过面或偶尔会碰上(对此贝志诚在不同场合有不同说法)。在朱令住院、医生未能找到病因时,贝志诚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人的大戏,写了一封描述朱令病情的求助信发到网上,收到数千封答复,从中判断出朱令是铊中毒,因此救了朱令的命。2002年,贝志诚在网上公开指控孙维是凶手。之后贝志诚经常在媒体上谈论此案,为朱令募捐。媒体、网站关于此案的关键说法,几乎都源自贝志诚。但是几年来也一直有人根据贝志诚自相矛盾的说法和反常的举动,把他列为嫌疑对象,有律师、刑警还长篇论证贝志诚才是凶手。

新语丝是最早讨论此案的海外网站,在2002年刊登过几篇关于朱令案的来稿,其中有一篇是贝志诚写的(贝志诚当时说他上新语丝有困难,由他人转寄)。正是在那篇文章中,贝志诚首次公开该案的“唯一嫌疑人”是“孙某”(我已不记得是他原稿这么写,还是原稿写的“孙维”被我改成“孙某”)。但后来我发现贝志诚关于此案以及关于孙维的不少说法都与事实不符,说了假话。而网民对此案的判断,比如坚信孙维是被当局包庇的凶手,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受贝志诚散布的这些假话的影响。相信孙维嫌疑很大的孤独川陵最近写了一篇《为何朱令同学贝志诚的话不可全信》http://blog.ifeng.com/article/26337915.html ,列举了贝志诚三条与事实不符的说法,只是贝志诚散布的关于此案的谎言的一小部分,还包括说孙的爷爷临终向国家领导人要求放人,也是经不起推敲的。但贝志诚几乎从不做澄清或说明。

我这里想要分析的是贝志诚说的另一个明显的谎言。在去年11月发的《现实不是童话——朱令事件回顾》一文中,贝志诚如此介绍他发起网络诊断:

“这时突然想起来前两天听同宿舍的蔡全清讲过他替系里的陈耀松教授打杂好像在搞一个叫什么Internet的东西,可以和全世界联络。于是就没话找话的跟朱令的父母说有这么个东西,没准可以向全世界寻求一下帮助,她的父母将信将疑的把病历复印了一份给我,还记得我正要走那个同学跑出来叮嘱我说‘贝志城,你一定尽力想想办法’
回到家里我很快把求救信写了出来,当时我想老美最爱谈民主自由,我得把救人这事跟这方面扯上他们才会重视吧。于是我这样开始了‘这里是中国北京大学,一个充满自由民主梦想的地方,但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正在死去,虽然中国最好的医院协和医院的医生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不能诊断她是什么疾病’,之后是照抄病历。找到一个美国朋友翻译成地道的英语,我拿着它去学校和蔡全清一起去系里的机房在四月十日周一晚上发出了这封求救邮件……”

贝志诚说他写了求救信后,“找到一个美国朋友翻译成地道的英语”。这封当时发到Usenet新闻组的求救信很容易搜到,我把它全文复制如下:

Hi,
    
        This is Peking University in China, a place those dreams of freedom and democracy. However, a young, 21-year old student has become very sick and is dying. The illness is very rare. Though they have tried, doctors at the best hospitals in Beijing cannot cure her; may do not even know what illness it is. So now we are asking the world — can somebody help us?
        Here is a description of the illness:
        The young woman — her name is Zhu Ling — is a student in the chemistry department. On DEC. 5, 1994, Zhu Ling felt sick to her stomach. Three days later, her hair began to fall out and within two days she was completely bald. She entered the hospital, but doctors could not discover the season for her illness. However, after she was in the hospital for a month, she began to fell better and her hair grew back. Zhu Ling went back to school in February, but in March her legs began to ache severely, and she felt dizzy. She entered XieHe Hospital - Chinese most famous hospital. In early March and on March 15, her symptoms worsened. She Began to facial paralysis, central muscle of eye’s paralysis, self-controlled respiration disappeared. So she was put on a respirator.
        The doctors did many tests for many diseases(include anti-H2V, spinal cord puncture, NMR, immune system, chemical drug intoxication ANA,ENA,DSONA,ZG and Lyme), but all were negative, except for Lyme disease(ZGM(+)).
        The doctors now think that it might be acute disseminated encephalomyelitis(ADEM) or lupus erythematosus(LE), but the data from the tests do not support this conclusion.
        The doctors are now treating Zhu Ling with broad-spectrum antibiotic of cephalosporin, anti-virus drug, hormone, immun-oadjuvent, gamma globulin intravenous injection and have given her plasma exchange(PE) of 10,000 CCs. But Zhu Ling has not responded — she reamers in a vegetative state, sustained by life support.
        If anyone has heard of patients with similar symptoms — or have any ideas as to what this illness could be, please contact us. We are Zhu Ling’s friends and we are disparate to help her. 
        This is the first time that Chinese try to find help from Internet, please send back E-mail to us. We will send more crystal description of her illness to you.
                                                       
                                                        Thank you very much
                                                        Peking University
                                                        April 10th, 1995
==========================================================================
  Please foreword this message to  your freinds if you think they can helpus ,Thanks advanced!

https://groups.google.com/forum/?hl=zh-CN&fromgroups=#!msg/sci.med/pkJFiWEAvAk/JLyBXxzM6Y4J

里面有拼写错误,有语法错误,更关键的是,它的表达方式是中文式的,美国人不会那样写英文(说“美国朋友”只能是指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如果是指在美国的中国留学生,那该说“在美国的朋友”。何况当时贝志诚还没开始上网,不可能当天就联系上中国留学生)。所以这封信绝无可能是一个美国人翻译的地道的英语,而是一个中级英语水平的中国人翻译的中式英语。发出此信的贝志诚同宿舍同学蔡全清后来给参与诊断的医生们写过一封英文感谢信,英语水平与这封求救信相当,反映的是中国名牌大学本科生的真实英语能力。这封求救信不可能是美国人写的,而只能是贝志诚自己写的。如果是贝志诚找其他中国学生帮助翻译的,没有理由不具体说出翻译者的名字给他应有的功劳,而如果借口是美国朋友翻译的,就不用说出名字,他的同学也不会对贝志诚能找到美国朋友帮忙感到奇怪,因为贝志诚的母亲“当时在做外事工作”。

这就有了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贝志诚敢于把一封明显是英语水平不高的中国人写的英文信说成是一个美国朋友翻译的地道的英语?美国医生们读懂了这封信,给出了诊断,当时的报道(《南方周末》1995年6月9日)也称赞这是“一篇地道网络新闻及公开信”、“准确描述病症”,这可能给贝志诚留下错误的印象,以为这封信的英文写得很地道。

另一个问题更关键:为什么贝志诚要把一封明显是他本人写的英文信,说成是找美国朋友翻译的?能用“地道的英语”写信不是一件值得显摆的事吗,为什么贝志诚要撒这个谎,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英语能力?事实上,贝志诚反复强调自己的英语水平很糟糕,“我因为英语不好”、“说实在的,我们几乎看不懂”,为什么?

因为贝志诚必须让大家以为他以及他的同宿舍同学的英语都不好,所以他才会在五月一日之前去清华找朱令的同学要求帮助翻译国外来信。

找朱令的同学翻译国外来信,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怪异的事。因为第一,那些来信是表述很简单的电子邮件,以贝志诚及其同学在求救信和感谢信表现出来的英语能力,完全能借助字典(查找医学术语)看得懂,不需求助他人。第二,即使因为涉及生物医学术语,怕翻译错,那也应该找医学院或生物系的同学翻译,而朱令的同学是学化学的,在生物医学方面并不比贝志诚的同学有优势。难道北大力学系学生的英语水平比清华化学系学生差那么多?第三,这些国外来信是要拿给北京协和医院的医生看的,北京协和医院作为美国人创建的、全国最好的医院,其医生看医学英文邮件应该不会有问题(贝志诚也提到协和的医生能和美国医生在电话里沟通),至少不会比非医学专业的大学生差,直接给他们英文原件即可,何必翻译成中文,还可能翻得不准确?

贝志诚撒谎煞费苦心去做这个无用功,目的何在?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是他找了这么个借口去拜访清华大学的朱令宿舍。那么为什么贝志诚非得在那个时候去一趟朱令宿舍呢?

回过头来看那封求救信。它的英语表述虽然很不地道,但是对朱令症状的描述非常准确,所以许多医生据此诊断是铊中毒(在一篇报道中,贝志诚说在收到的1500封来信中有30%诊断是铊中毒。在另一报道中,他说在提出诊断意见的电子邮件中,有79.92%认为朱令是铊中毒。当时参与网上救助活动的UCLA留学生Xin Li为此事件建的网站则按时间顺序列了共有84个医生做出准确诊断)。贝志诚说他是根据朱父提供的朱令病历写的。病历对患者症状的描述通常是非常繁琐的,贝志诚能够简明扼要地抽取出几条关键症状,并翻译成即使是普通美国人也不懂的英语医学术语,从而让很多医生得以判断那是在准确地描述铊中毒症状,可知贝志诚实在是很有学医的天份的。

朱案时隔已久,证据已经缺失,即使再重启调查,也无法侦破。这将和许多恶性犯罪案件一样,成为悬案,供现在和未来的“神探”们剖析、推理。根据“无罪推定”、“疑罪从无”、“程序正当”的原则,指名道姓地怀疑、指控某个人是凶手,是不应该的(当然贝志诚对此不同意)。要问我谁是凶手,或谁的嫌疑最大,我无可奉告。我能肯定的是,贝志诚在关于此案的很多说法是错误的,乃至是捏造的。贝志诚为什么要撒那么多谎?希望他能够做出解释。

2013.5.8.

补记:

朱令病情英文求救信为贝志诚所写的铁证

1996年6月16日,贝志诚在哈佛大学一个神经生物学论坛发了一个英文帖子,询问患帕金森症的老邓还能活多久,全文如下:

The question from china
This article submitted by Bei ZhiCheng on 6/16/96. 
Author’s Email: beizch@public.bta.net.cn    
Dear sir:
I am a student in Peking University China, a place that deams of freedom and demacracy. Since our leeder (Deng Xiao Ping) has got parkinsonism for long time. He can not moving and talking now, so anyone can tell me how long can he be alive?
Thank you very much!
Bei ZhiCheng

http://neuro-www.mgh.harvard.edu/neurowebforum/ParkinsonsDiseaseArticles/Thequestionfromchina.html

这个英文帖子和朱令病情英文求救信一样,充满拼写错误和语法错误,由于是随意发的帖子,不像求救信那么正式和字斟句酌,错误率更高。关键是第一句:

I am a student in Peking University China, a place that deams of freedom and demacracy.

对比求救信的第一句:

This is Peking University in China, a place those dreams of freedom and democracy.

意思一样,表达基本相同,都是先来一句北大是梦想自由和民主的地方。但是求救信此句的后半句是个不通的病句,而1996年信的该半句是通的(只是拼错了dream和democracy),对比可知求救信错把that写成those了。如果求救信的英文版不是贝志诚自己写的,而贝志诚的英语水平像他说的那么糟糕,他怎么能在一年后几乎一模一样重述该句子时,改正了语法错误?唯一的解释就是,求救信英文版是贝志诚自己写的,这个句子是他的得意之作。

为什么贝志诚要把明明是自己写的半通不通的中文式英文求救信说成是找美国朋友翻译的地道的英语呢?他为什么要撒这个谎?

2013.5.8.



李承鹏的伪证——六说李承鹏的帐篷之谜

6 05 2013年

昨天(5月4日)李承鹏的微博转了一段证明他们给五星村送了大帐篷、长达19分钟新拍的视频,原始微博称:

“村民证明就是铁证!质疑不等于构陷!故意混淆村、组,故意混淆送货人和时间,故意无视收条公章、照片、人证。从没送498顶帐篷…498小帐篷…军用帐篷…好在真相大白,不过伪币驱逐良币的一场戏,看村民怎么证明真相,村委会感谢信。对比官方帐篷和李承鹏帐篷优劣,还李承鹏团队清白http://t.cn/zTjPXwm ”

这段视频是李承鹏自己拍摄和解说的,为何他不自己发出来,却要通过匿名微博发出再转发,实在蹊跷。李开复、王小山、土家野夫、徐昕、雷颐等各位公知这回也跟着“力转”。这就证明李承鹏被人“构陷”了,还李承鹏团队清白了吗?并不。这段视频恰恰证明了李承鹏是如何煞费苦心制造伪证的,各个公知又是如何抱团传播伪证的。

李承鹏团队声称他们的物资发放过程有全程视频和照片纪录。我多次指出,能够证明李承鹏在4月21日晚上在五星村发放过救灾帐篷(而不只是旅游帐篷)的最有力证据,就是现场发放大帐篷的视频或照片。但是到现在李承鹏团队拿出来的两段号称能还其清白的视频,全都是后来回访村民让村民作证的补拍视频,没有哪怕一点点是现场视频或照片。如果有现场视频和照片,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敢拿出来?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谁都知道,这种补拍的回访视频,是可以通过公关、诱导式提问和巧妙的剪辑来歪曲事实、掩盖真相的。

在分析这段视频之前,我需要先说明两点:一、正如我在《三说李承鹏的帐篷之谜》中说过的,我并不否认李承鹏团队曾经在别的时间别的地方送过大帐篷,例如4月23日在中坝村发放过大帐篷,有当时拍的照片为证。从照片上看这些帐篷是草绿色的仿军用帐篷。但是不能拿这些帐篷来冒充是在五星村发的帐篷。二、我也不否定在23日之前五星村有少量的救灾帐篷。当时反映五星村严重缺乏帐篷的报道说的是五星村只有十几顶、几十顶(救灾)帐篷,并不是一顶都没有。这些救灾帐篷是谁送去的报道语焉不详。

李承鹏补拍的视频,有的地点不在五星村,有的没有提到地点,只有两个地方提到是在五星村。第一处是在大约7分12秒开始,在五星村村民服务中心前面拍的,特地说明“这里是五星村”,也可知此前拍的地点不在五星村,那你拿别的地方的大帐篷来冒充五星村的帐篷自证清白干什么?

感恩公益基金会在4月23日 15:52 发了一条微博:“4月23日上午,北京感恩基金会将天涯社区捐赠的5吨救灾物资运送到芦山五星村,包括方便面、矿泉水、创可贴、卫生巾、奶粉、口罩、手套、尿不湿、毛毯、大米等。村民和基金会志愿者冒雨卸载救灾物资。……”(http://weibo.com/2712946375/ztucckATy )并附了4张照片,从照片可知,五星村村民服务中心前面当时并无救灾大帐篷。由此可知,这些大帐篷是23日之后才搭建的。五星村村民服务中心是五星村的核心,如果那里有大帐篷,经过五星村的记者不可能没有见到。

第二处是大约16分10秒开始。一个村民在说他是在灾后第二天(21日)晚上2点或4点的时候接到通知说帐篷到了,第三天(22日)上午去把帐篷领来,这时李承鹏兴奋地说:“时间对上了!”其实从这个村民说话的神情和语气看,他对时间并不是很确定,旁边还有一个村民纠正他接到通知的时间是“第三天”,更关键的是,这两个村民都提到他们去领帐篷的那天上午下着大雨。芦山灾区虽然在22日开始下雨,但是下的是小雨、微雨,下大雨是在23日早上开始的,这有当时的媒体报道、去灾区的记者发的微博为证,李承鹏团队的才让多吉在4月23日 10:52也发微博说“灾区下雨啦,急需救灾帐篷”。由此可知,这些村民去领大帐篷的时间应是23日上午,接到通知的时间是22日晚上,与李承鹏发帐篷的“时间”对不上,反倒与媒体报道说五星村在22日下午收到第一批帐篷对上了。

退一步说,就算这个村民说的时间是对的,他开着拖拉机去领帐篷时已是第二天早上,李承鹏团队的货早已卸完走了,但李承鹏团队领队的那个卷头发的人竟然说“那天晚上我们卸货时你也在,点了数签了收条”云云,这个村民在此诱导下只好“哦”“哦”表示同意,他不是2点多才接到通知第二天上午去领货的吗,怎么又穿越到21日晚上11点半的卸货现场还验收货物了?其实他签的收条应该是给村委会的,但李承鹏团队却诱导人们以为他是从他们那里签的。

可见,李承鹏补拍视频显示的五星村大帐篷的搭建时间与他们发放帐篷的时间都对不上,也无法证明这些后来搭建的大帐篷就是他们发的,因为村民们并不清楚这些帐篷是谁发的(不是说李承鹏送货时学雷锋没留名字嘛),只是李承鹏团队自称是他们的,还有就是一个给他们带路的年轻人这么说,这个人在两段视频中都出现,可见与李承鹏团队的关系非同一般。

现在李承鹏极力要用视频证明他们在五星村见到的那些能住十几个人的大帐篷是他们在21日晚上送过去的,他忘了自己在4月28日 20:42发微博说,他们在21日晚上送的帐篷除了小帐篷,“何况那批还有四人帐篷,次日微博呼吁大帐篷”,意思很明显,那批帐篷中只有小帐篷和四人帐篷(其实也是小帐篷),没有大帐篷,所以次日呼吁大帐篷。现在怎么又改口那批帐篷中就有能住十几人的大帐篷了?莫非当时的李承鹏连自己送了什么样的帐篷都不知道?

再退一步说,现在李承鹏用视频来展示五星村有那么几顶大帐篷是他们送去的,就算是真的,又如何能否定那些说五星村只有十几顶帐篷的媒体报道的真实性?你就敢说那些报道是“五毛抹黑”?李承鹏不仅应该让我们看几顶据说是他们送去的大帐篷,还应该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们究竟在498顶帐篷中有多少顶大帐篷,并出示证据证明。

有意思的是,在视频2分11秒处,李承鹏团队领队的“卷头发”对着草绿色大帐篷说“八一型军用帐篷”,李承鹏赶快纠正说“工程帐篷”。李承鹏前几天还嘲笑质疑者分不清军用帐篷和工程帐篷,却原来自己团队的主要人物也分不清啊?而且视频上出示的这些帐篷,都是崭新的草绿色帐篷,上面并无“情牵灾区,心系XX”的字样,与李承鹏在4月29日出示的那组“图片的说明力是很大的”照片中的大帐篷不一样,在那组照片中,帐篷要么是陈旧的黄绿色军用帐篷,要么是崭新的草绿色军用救灾帐篷写有“情牵灾区,心系XX”。这段视频佐证了李承鹏在4月29日是拿解放军在多营镇支援的帐篷来冒充自己送给五星村的帐篷骗人。这个骗局被戳穿后,才又去补拍了这段视频继续造假。

在视频中,李承鹏团队用了相当的篇幅反复播放村民反映红色遮阳棚漏雨,目的是“对比方官方帐篷和李承鹏帐篷优劣”。才让多吉评论说:“漏雨的红色遮阳棚就是李兴远送的‘帐篷’。”点明就是冲着无锡电视台记者李兴远去的。但是李兴远去的是五星村高车三组,李承鹏此前在与李兴远争执时以他们的帐篷没有送到高车三组所以李兴远见不到为由为自己辩护,现在怎么他们的帐篷和李兴远送的红色遮阳棚在同一个地点出现了?

而且,李兴远的文章说得很清楚,这批红色遮阳棚是北京一家民营科技公司赞助,由东北退伍军人组成的非正式救援队送去的,明显就是民间赞助、民间救援,怎么成了劣质的“官方帐篷”?难道李承鹏团队认为除了他们自己,别人就都代表官方?就像他们把所有敢于质疑、批评他们的人全都骂为“五毛”一样?看来这支大演团队的受迫害情结越来越严重了。

由民政部门提供的印有“救灾”字样的帐篷,或者由军队提供的救灾军用帐篷,那才是官方帐篷,李承鹏团队怎么不去跟这些真正的官方帐篷比优劣,却去跟民间援助的遮阳棚比?五星村村干部和媒体记者都说了,最终解决了五星村灾民临时居住问题的,是民政部门提供的救灾帐篷。五星村现在想必民政救灾帐篷随处可见,但是在李承鹏的视频中你是绝对见不到这些帐篷的,你只能见到不知真假的“李承鹏帐篷”和拿来做对比的遮阳棚,让人以为在五星村不是漏雨的遮阳棚,就是优质的“李承鹏帐篷”,五星村村民要靠李承鹏来拯救。这是以慈善为名的政治宣传,而且是用误导和作假拼凑起来的最下作的政治宣传,公知们喜闻乐见。

2013.5.5.



李承鹏的构陷——五说李承鹏的帐篷之谜

4 05 2013年

李承鹏今天(5月2日)又发了一篇文章《神奇的转移》,也是第一时间上了新浪首页。在文章中李承鹏除了继续重复已被驳斥过很多次的说法而无视进一步的质疑外,主要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打悲情牌,做着“我上有74岁老母下有10多岁小孩”的李鬼式表演,说他全家被人诅咒了,说他被人构陷了,然后威胁要向罗永浩学习“维权”了。

李承鹏很委屈,很愤怒,说有一个叫“地瓜熊老六”的ID“诅咒我全家死绝”,说得悲痛欲绝,看得让人义愤填膺:

“之前有个叫‘地瓜熊老六’的ID因为看到王家村有一位村民在纸箱上写着‘饿’,就质疑我从未到过王家村送过物资。我耐心解释有村长签字盖章、村民网民监督,还‘为没能解决两村近万名村民的需求,深表歉意,并请政府注意此现象’。可是他看不见我的深表歉意,坚持这个甲分之一并开始诅咒我全家死绝,这个帖不断被转发。一个有没有帐蓬的故事,变成了我全家死绝的故事。我上有74岁老母下有10多岁小孩,我要是容忍他们诅咒老母孩子死绝,还跑到灾区救援,这才是用心险恶的作秀。可是为了防止故事变成另一个故事,我没爆粗口,只转发一组送物资的图片以示诚意。可下面的评论里,不是说我作秀就是那照片做假,以及我全家死绝、死绝……并让即将死绝的我出来走两步、走两步。”

那我们就看看“地瓜熊老六”在4月24日 10:59发的这条微博是怎么说的吧:

“网友神评:陈光标救灾救了一路,李承鹏救灾救了一微博。大眼粉本来就脑残没脑子,李大眼还难为它们帮自己洗地。脑残大眼粉说大眼忙,没空辟谣,大眼怎么有空忙着发微博,忙着拉黑忙着删评论?大眼和脑残粉造谣我是五毛,我敢发誓我是五毛死全家!大眼敢发毒誓作秀炒作死全家嘛!圣儿子炒作者,傻逼。”

李承鹏那条“深表歉意”的微博是4月24日 13:33发的,比地瓜熊老六的上述微博晚了2个半小时,李承鹏却说“可是他看不见我的深表歉意,坚持这个甲分之一并开始诅咒我全家死绝”,地瓜熊老六没有穿越神功,在发上述微博之前叫他怎么看见李承鹏2个半小时之后才发的“深表歉意”?

再说了,地瓜熊老六上述微博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跟李承鹏互发毒誓:“大眼和脑残粉造谣我是五毛,我敢发誓我是五毛死全家!大眼敢发毒誓作秀炒作死全家嘛!”李承鹏把发毒誓说成了诅咒,难道地瓜熊老六是在诅咒自己死全家吗?李承鹏不敢发毒誓,或者发了但没有作秀炒作,当然就不存在“死全家”的可能。李承鹏却说地瓜熊老六上述微博是在诅咒他全家死绝,难道李承鹏不仅发过了毒誓,而且承认了自己是在作秀炒作?

李承鹏用了乾坤大挪移功夫,颠倒发微博的时间顺序,又用障眼法,把别人质问他敢不敢发毒誓歪曲成是在诅咒他,这才是在构陷地瓜熊老六。

对有人批评他们不允许质疑,遭到质疑就破口大骂,李承鹏也很委屈,如此反问道:

“就有人说:作为公众人物,难道不可以被质疑吗?被质疑,就要破口大骂吗?就像不知道什么才叫‘破口大骂’,就像不知道质疑和构陷是两个概念。”

你们重点打击的对象张鹤慈(李承鹏对李兴远说:“我们就是冲着张鹤慈的。”有李兴远放出的电话录音为证。)把《北京晚报》记者在五星村没有见到救灾帐篷的报道摘录出来,和李承鹏声称已给五星村、大兴村送去498顶帐篷、已解决村民避雨问题的微博放在一起,请问这种做法是质疑还是构陷?构陷在哪里?

张鹤慈仅仅是列举了各家报道与你们所说的不一致,你和你团队成员不是解释此帐篷非彼帐篷,而是骂张鹤慈,你骂的是“卑鄙”、“狗”,你的团队成员骂得更难听,是“丧尽天良”、“张鹤慈我日你先人”、“狗日的傻B不出钱不出力张着臭嘴喷屎,真他妈的该下地狱”……请问这是不是破口大骂?

在受到合理质疑时要自证清白并不难,只要把能说明问题的证据拿出来即可。你们不是天天要这个政府部门、那个政府官员自证清白吗?怎么轮到了自己被要求自证清白了,就变得如此弱智?李承鹏说:“代笔不能自证清白,即使二十四小时盯着写作也可能是默写的。”被质疑代笔当然可以自证清白,比如出示能证明自己的创作过程的手稿,而不是抄来的还抄错得很搞笑的誊清稿;比如出来谈写作思路,回答别人对作品的疑问,而不是一问三不知,干脆躲起来……同样,李承鹏的帐篷遭到质疑时,他如果问心无愧的话,本来可以这样回应:

别人质疑为什么在五星村见不到救灾帐篷时,他完全可以说明送的是旅游小帐篷,而不是不停地在那里胡扯“甲分之一不等于甲”。

想要证明他们送往五星村不全是旅游小帐篷,还有大帐篷,那就具体地说清有多少顶小帐篷多少顶大帐篷,是什么样的大帐篷,并出示当时卸载大帐篷的照片或视频,而不是拿出在别的时间别的地方向解放军学习安装大帐篷的照片来骗人。

想要证明和解放军一起搭建的军用救灾帐篷是他们送过去的,那就出示当时从自己的车上卸载帐篷的照片或视频,而不是先是回答市场上能买到军用帐篷,过了一天又改口说不是军用帐篷是工程帐篷(其实就是军用帐篷,属于八一型班用单门单用帐篷)。

然而李承鹏不,他坚持他们被“五毛”构陷了,所以威胁要搞“群体事件”:

“从今天起到未来任何一个不确定的时间里,你会看见一群面色黝黑、穿着各色衣服、手持收条和各种证据的小伙……出现在电视台、公司、路边。别怪我没风度,系关一生的信誉,我当然更有力度。”

他们出示的“收条和各种证据”要么与问题无关,要么不能说明问题,要么已被证明是伪造的,不要说拿到“电视台、公司、路边”,即使拿到法庭,告到联合国,也无济于事。如果他们手里还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大可以现在就在网上晒出来。有什么神奇的证据在网上晒都不能说清楚,到“电视台、公司、路边”反而能说清楚?你是新浪力捧的名人,拥有比中国绝大部分人都更大的话语权,有庞大的粉丝群,又不是默默无闻无权无势的小百姓,有什么问题不能在网上说清楚,需要用“站街”的方式吸引注意?或者,这是在以慈善为名的政治表演穿帮以后,换另一种方式继续表演,为肉唐僧的送饭党创造送饭的机会?

如果问心无愧,何至于对别人的合理质疑破口大骂?如果真有证据,何至于制造伪证?如果真理在握,何至于歪曲事实?如果心里没鬼,何至于威胁别人?说什么“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其实也知道天是死的,神明是假的,但是这又不是什么个人私密,而是公开表演,你在做,观众在看,举头三尺别穿帮。

2013.5.2.



三说李承鹏的帐篷之谜

1 05 2013年

李承鹏在4月28日20:29发微博承认其团队送到五星村的一批帐篷是小帐篷,但又说“等会晒我们的大帐篷”。上次李承鹏的“一会”是一天,这次的“等会”是大半天,到次日下午13:01,李承鹏终于晒出了一组题为“图片的说明力是很大的”的照片,显示的是他们在和解放军一起安装大帐篷,并有注明:

“注:这不是昨天为蒙事临时安装的,而是前几天安装好的。亦有安装后回访村民的视频,因他们有些说话不方便公布(感激我们,激愤地批评……的场面)要和谐,故暂时不公布。今天早上六点多,来了几个人盘查我们,问我们为什么要向这些老人……幸好我们有多吉这张挡箭牌。”

他没有说明照片的拍摄地点,但因为这是他在解释五星村的风波时说要晒的,而且说“亦有安装后回访村民的视频”,人们当然会认为这就是在五星村拍的,所以不必再特地说明地点了。有点蹊跷的是他对时间的说明是“前几天”,为什么不具体说是哪一天呢?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在出示证据时对时间、地点说得模糊的,往往是因为证据有问题,想蒙混过去。只看这组照片,就有不少疑点:五星村房屋受损严重,有报道称100%受损,但照片上的楼房却完整无损,玻璃窗没破,空调机没掉,不像是在重灾区;雅安震后22~24日连续三天下雨,25日阴天,但照片上是大晴天,地是干的,不像是25日之前;照片上有一队解放军,搭的是军用救灾帐篷,而李承鹏曾声称,他们到五星村时,“无人关注到这里”……

事实上李承鹏的队友“卓越兄”早在“前几天”就把李承鹏出卖了。在26日,“卓越兄”发了一组李承鹏团队的活动照片,村民、服装、背景与李承鹏所发的照片都相同,可见是同一次活动的记录。但是“卓越兄”当时说的是当天(即26日)在雅安多营镇的一个安置点的活动。

人们以为李承鹏像他预告的那样晒的是争议发生之前在芦山县龙门乡五星村(重灾区)搭大帐篷的照片,却原来是争议发生之后的26日在雅安市雨城区多营镇(非重灾区)的活动照片。猪一样的队友又让李承鹏的表演穿帮了。大家争议、关注的是五星村的情况,李承鹏却晒多营镇的活动照片为证,而且隐瞒时间、地点,这不是骗人吗?

这些照片显示,李承鹏们和一队解放军在搭军用帐篷。这是解放军送来的帐篷,还是李承鹏说的“我们的大帐篷”?对这个疑问,李承鹏如此回答:“为何军用?答:市场也可买到迷彩服和压缩饼干。我救援队如搬运工,捐受双方帐单对上即证无贪污,如军队有黑幕我第必抨击。红会不及时,我尽量释疑。”他的意思是正如在市场上可买到迷彩服和压缩饼干一样,也可买到军用帐篷,相当于间接地表示那是他们买的“我们的大帐篷”。市场上当然可以买到军用帐篷,但是:

第一,照片上的军用帐篷有两种颜色,一种是崭新的草绿色,一种是陈旧的黄绿色,黄绿色是由于草绿色军用帐篷库存多年后褪色变成的。如果是市场上购买的军用帐篷,只能是崭新的草绿色,而部队支援的军用帐篷,则可能包括库存多年的褪色帐篷。

第二,照片上的军用帐篷写着“情牵灾区,心系XX”字样(最后两字被人物遮挡),而且有落款,这显然是军队支援的救灾专用帐篷,如果是市场上买的,不可能有这些字。

第三,“卓越兄”的照片中,停着一辆送货军车,帐篷很可能就是它送来的。照片上有不少军人在指导搭帐篷,如果搭的是他们自己带来的军用帐篷,那是合情合理的,如果搭的是别人买的军用帐篷,就有点奇怪。有一张照片显示,在帐篷搭好后,帐篷外面随即挂了两张宣传画(大概是宣传防震、逃生知识的)。这更像是官方的配套做法,即那些解放军是带了物资过来的。

第四,“卓越兄”对此次活动的介绍是:“「眼团队」上午得悉雅安多营一个安置点百多号男女老少挤在一个帐篷,食宿不便。经考察、分析决定予以援助。一个多小时后即为老乡们送来午饭。随后送来食水油、被褥及妇儿用品,下午还在成都军区士兵的支持和老乡们的协力下,搭起多顶帐篷,用于住宿做饭洗澡。”从中可知李承鹏团队送的东西有午饭、食水油、被褥及妇儿用品,不包括帐篷。谁都知道帐篷是灾区最紧缺的物资之一,送了帐篷不提的可能性不大,连妇儿用品都提到了。

根据以上这些理由,我判断照片上的军用帐篷是解放军送的,不是李承鹏的“我们的大帐篷”。果真如此的话,这个问题就很严重了。希望李承鹏能出示证据证明那些军用帐篷的确是他们购买、送去的。我并不否认李承鹏团队曾经在别的时间别的地方送过大帐篷(例如23日在中坝村发放过大帐篷,有当时拍的照片为证),所以别拿其他时间其他地方送的大帐篷来忽悠。

李承鹏给这些照片加的说明有“安装大帐篷时大家有些头疼”“感谢解放军前来增援”,意思是他们先到那里安装大帐篷,发现不会安装才去找解放军帮忙。但是从照片上看,刚开始安装帐篷时解放军就已经在那里了,是这些解放军在教他们怎么安装大帐篷,他们只是在打下手。由此也可知,李承鹏团队这支自称“专业救援队”,直到26日都还不知道怎么搭大帐篷,当然以前更没有搭过大帐篷,还得向被他们鄙视的“不专业”的解放军学习。也难怪在受到质疑时他们拿不出此前搭帐篷的照片、视频来证明自己,而只能去补拍照片来冒充。

这些照片是在遭到质疑后,跑到城区附近的灾民安置点补拍的。那几张李承鹏与百岁老人在一起,领着老人进帐篷的的照片,更是拍得让人想起雷锋送老太婆回家的著名照片。这就叫:雷锋出差一千里,好事做了一火车;大眼救灾二百里,好事做了一微博。

李承鹏对不公布视频的理由居然是不“和谐”。全世界人民都知道李承鹏敢说话特别是敢说不“和谐”的话,怎么突然讲起和谐来了?何况既然已透露了视频内容是“感激我们,激愤地批评……”,就更应该让大家看个究竟,又何必藏着掖着?还有,那是对哪个村的村民的“回访”?说是安装大帐篷后回访村民,但“卓越兄”的微博称那个安置点安置的是大深村村民,而从李承鹏团队在微博上公布的救援行程看,并不曾到过大深村,怎么“回访”大深村村民?是不是为了误导大家以为那是在五星村而故意说“回访”?

被李承鹏留在成都做后勤保障兼物资接收人的成都-石龙把他原先发的能反映成都仓库收受物资实时情况的微博大部分都删了,开始销毁证据了?李承鹏团队的人原先对质疑的人是破口大骂,现在见形势不妙,纷纷表示“止住”、“不愿意回应”、“但求无愧于心”……做起清高鸵鸟状了。当然也有继续骂的,比如那个声称送到五星村的小帐篷是他捐献和押送的“老农民976”,在谩骂、诅咒完张鹤慈后,又要来跟我扯“方舟子的老婆论文”和“方舟子基金”问题。且不说对这两个由罗永浩炮制的谣言我已经澄清、反驳了无数次,它们跟我质疑李承鹏团队的做法又有什么关系?跟人争论不过,就想绑架别人老婆,非常流氓。李承鹏团队里不仅有像“利比亚从军”老榕这样的著名骗子,更有好几个著名的网络流氓。骗子、流氓当然也可以去救灾、搞慈善,但是救灾、搞慈善并不就给了你搞欺骗、耍流氓的本钱。对骗子、流氓参与的救灾、慈善行动,我们更应该多留个心眼。

2013.4.30.



再说李承鹏的帐篷之谜

29 04 2013年

在上篇文章中,我猜测李承鹏送到五星村的293顶帐篷不是大家想像中的救灾帐篷,而是旅游小帐篷。之后,有新的证据被发现,证明了这一点:与李承鹏一起去送帐篷的才让多吉曾经在4月22日凌晨03:58发了一张货物照片,可以看出送的是凯乐石牌的旅游小帐篷。李承鹏也终于在28日晚上22:38承认送的是一批小帐篷。

李承鹏称:“在震后第二天,官方管不了,我们能运一批小帐篷不是罪吧。”没有人说他们送小帐篷是罪吧(不要再来受迫害妄想),此前也没有人“质疑我们为何送一批小帐篷”。我之所以猜测李承鹏团队送的是小帐篷,是想解决这个疑惑:为什么在李承鹏团队声称已给五星村送去近300顶帐篷之后,媒体、村干部都还在说五星村只有十几顶帐篷,急需帐篷?

李承鹏团队此前有参与地震救灾的工作,标榜自己很专业,不会不知道媒体、村干部说的帐篷指的是救灾大帐篷,何况,张鹤慈最初提出疑问时引用的《北京晚报》报道,明确说的就是“没有发现村中有专业的救援帐篷”。本来,李承鹏们只要解释说,他们送的是旅游帐篷,而不是“专业的救援帐篷”,矛盾就迎刃而解,“误会”也就不会产生。然而没有,李承鹏们采取的对策是攻击“党媒”抹黑,辱骂质疑者,不公布发放和使用帐篷的录像、照片(因为怕人发现送的是小帐篷),而是奇怪地去找村干部、村民来证实发放过帐篷。不仅如此,李承鹏们还故意诱导人们以为他们发的是救灾帐篷。例如,针对张鹤慈引用《北京晚报》“没有发现村中有专业的救援帐篷”的报道,李承鹏团队的“老农民976”破口大骂:

“张鹤慈我日你先人,东西是老子们捐的並亲自押运到五星村丶王家村,有进货发票,有运货单,有村里的签收单,那一批货一供七百顶帐篷,二千床棉被及一批彩条布,在雅安南由雅安雨城区组织部拿走二百顶帐篷及几百床棉被。狗日的傻B不出钱不出力张着臭嘴喷屎,真他妈的该下地狱。”

别人当然会以为“老子们捐的並亲自押运”的是“专业的救援帐篷”。又如,李承鹏团队的“卓越兄”发了一张其团队成员才让多吉坐在五星村救灾专业帐篷上打手机的照片,暗示这就是他们送到五星村的帐篷。被发现这些帐篷上印着“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监制”,即民政部门的救灾专用帐篷,“卓越兄”火速删贴,而才让多吉则截去那些字样后,把这张照片当微博头像。

可见,李承鹏们是刻意地隐瞒他们送的是小帐篷,有意误导大家以为他们送的是救灾帐篷,直到被确凿的证据证实发的是旅游帐篷,才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中间存在“误会”的话,完全是李承鹏们造成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把一场慈善行动变成了闹剧,成了网上笑料?想要拔高自己的作用,此其一。李承鹏团队的这次行动,处处与官方行动较劲,其成员发的微博以及在港媒的报道中,充斥着贬低官方行动拔高自己的说法。李承鹏们要让大家以为他们解决了被官方遗忘的五星村缺帐篷的问题,惊人地一举送去了498顶帐篷,标榜“我为团队惊人效率骄傲,我们将以专业精神为村民做实事”,就不能让人知道送的是不管用的旅游帐篷。借机攻击“党媒”、“五毛”,此其二。如果一开始就澄清送的是小帐篷,等于承认了媒体报道的准确性和质疑的合理性,就不能做受迫害状。

在一时搞不到救灾帐篷的时候,先给灾民送去小帐篷,虽然派不上大用场,也聊胜于无,本来无可厚非。送小帐篷之所以成了笑料,乃是李承鹏们刻意隐瞒、误导造成的反弹。但是,在不得不承认送的是小帐篷的同时,李承鹏却奇怪地选择为这一举动涂脂抹粉,继续拔高自己,声称是有意送小帐篷,因为小帐篷比大帐篷好:“重要的:我们主动要的小帐篷!王家村五星村几组位于路边,大帐篷影响交通,小帐篷看着不豪华但当时实用。”

但是这一说法与其团队的其他人的说法不符。负责为李承鹏团队筹办物资的肉唐僧声称,那些旅游帐篷是“按李承鹏团队采购的装备供志愿者自己使用”,被灾民看中要去的(4月28日 19:07)。而李承鹏却声称小帐篷是他们主动为灾民要的。两人应该先干一架,统一一下说辞。李承鹏团队成员才让多吉曾在4月23日发微博称:“灾区下雨啦,急需救灾帐篷,(小帐篷一下雨就报销了)原来送达的物资存储成了大问题。”李承鹏作为川人想必知道雅安多雨,而且他还在4月20日发微博提醒大家“上次汶川积累一些经验:……震后反复多雨……”那就是说李承鹏不认为小帐篷一下雨就报销了?他们两人也应该干一架。在给五星村送去小帐篷的第二天,22日,李承鹏发微博称:“目前情况:山村需救灾性大帐蓬”,可见当时李承鹏还是认为大帐篷好。现在的李承鹏和以前的李承鹏还应该干一架。其实,实际的结果已证明小帐篷没用:村长说李承鹏送的帐篷村民们“整不来”,没用上,所以记者们没有见到这些帐篷。“整不来”应该是不实用的委婉说法。

李承鹏团队的人说,他们不花纳税人的钱,所以不接受质疑,只对捐赠人负责。如果他们只是悄悄地行动,只对捐赠人私下汇报,那别人当然不好说什么。但是他们现在是对公众大肆宣扬自己的慈善行为,在公众中获得声誉,消费着公众的信任,享受着公众的赞美,那也就必须接受公众的监督、批评和质疑。李承鹏团队的人现在不骂了,改口呼吁:“那些质疑的,请您暂时丢开手中的键盘,欢迎您来一线指导工作,……长期坐在电脑前,腰间盘会突出,耍嘴终究没意义,质疑不如亲自来监督,成都欢迎您!”你们既然能用键盘宣传自己,做好事不写日记写微博,别人自然也能用键盘进行质疑;你们既然用键盘攻击、谩骂质疑者,别人自然也可以用键盘进行反击。既然在电脑前耍嘴就可以进行监督,就能澄清、获知某些事实真相,就可以知道送的是小帐篷,又何必跑一线去?须知:多难未必兴邦,多演肯定穿帮。

2013.4.29.



李承鹏的帐篷之谜

28 04 2013年

4月21日,雅安芦山地震发生一天之后,有人反映龙门乡五星村受灾严重,却成了被遗忘的角落,没有得到救援。当天下午15:37,李承鹏也发微博称五星村“缺水缺粮缺帐篷……但除少量救护,无人关注到这里”,当天晚上20:34又发微博称:“质疑五星村者,我有视频为证。”第二天13:42,李承鹏发微博称“昨晚23时,我们把498顶帐蓬、1250套棉被、100个彩条布、睡袋食品饮用水药品若干运送到龙门乡五星村、王家村并在村民监督下由村长签字验收,经过三小时装卸,他们可以不睡露天了。昨晚开始下雨,王家村一位妇女跑来告诉我们,家里103岁老人还在淋雨,有帐蓬就好了。这证明做救援,做出预判是很重要的。”其中有293顶给五星村。

但是有多家媒体的报道与李承鹏所说不符。例如,亚心网在23日报道,五星村村主任罗(应是“骆”)德文说,22日17时五星村才有了帐篷,而且只有15顶。搜狐记者汪峥报道,4月22日,五星村救灾帐篷是最大问题。《人民日报》25日报道,“我们缺帐篷!缺大米!”五星村支书袁康华对我们说,“希望你们把情况传达出去。”佛山日报报道,从20日地震开始,到22日早晨,没有任何救灾物资来到五星村,23日五星村陆续收到了政府送达的帐篷和救灾物资。无锡电视台记者李兴远在24日报道,五星村总共只有几十顶帐篷,他通过一支民间救援队要到了400顶帐篷送去。26日,此事引起争议后,李兴远给五星村委袁书记打电话,袁书记没听说过李承鹏,表示“之前民间送来的帐篷,非常非常少”。

自然的,有很多人感到疑惑,李承鹏究竟有没有在21日晚上给五星村送去了那么多顶帐篷。李承鹏及其团队成员面对质疑,把它们归结为“党媒”的阴谋,是对他们的民间援助行为的抹黑、迫害,攻击质疑的人是“狗”,“卑鄙”(最早质疑的人张鹤慈因此被李承鹏团队的人称为“张卑鄙”,并挖其悲惨家世讽刺他),“罔顾事实极尽抹黑之能事”,是“丧尽天良”的“五毛”,威胁要让质疑者“吃官司”。成都-石龙声称:“我们一线团队从一开始发放时,就有接收物资的村长、村民签字,按手印,并且全程视频记录,就是为了给每一个人有一个交代!”李承鹏也在26日22:54说:“所有公章账单、音频、视频一会儿公布。决定去雅安救援那一天,就防着你们呢。不累吗?”

谁也没有想到,李承鹏的“一会儿”长达一天,他直到27日22:39才公布证据,但并不是大家想像中的现场发放帐篷的视频,而是他在26日晚上补拍的一段重访五星村找证人作证的视频,以及骆村长等人签收的收据。李承鹏称他已把证人电话号码私信给李兴远,让去求证。李兴远则说他一直没有收到李承鹏提供的电话号码,不过他又打电话给袁书记,袁书记不了解此事,碰巧骆村长在旁边,骆村长证实在21日收到李承鹏等人送来的200多顶帐篷,也分发下去了,但是村民们不会搭,直到25日,成都空军部队过去,带来大量的民政救灾帐篷,并帮村民们搭建好了。

如此看来,似乎是一场误会,李承鹏们是送过帐篷,但没有派上用场,所以记者们都没看到,村干部也反映急需帐篷。后来派上用场的是民政部门送的救灾帐篷。

至此似乎真相大白,但仍然有些让人不解的地方:

被李承鹏留在成都做后勤保障兼物资接收人的成都-石龙实时在微博上报道其收货、发货情况,根据他发的这些微博,21日的情况是这样的:21日13:15,石龙称接到李承鹏电话,缺帐篷;15:22,石龙称五兴村(五星村)缺帐篷。15:37,李承鹏发微博称五星村缺水缺粮缺帐篷,石龙在17:03答复马上想办法;22:10,石龙微博称救灾的帐篷大概11点半能送到成都的仓库,征集能运输150顶帐篷的车辆;22日 01:52,石龙微博称“今天的物资全部运往灾区了”,李承鹏等“再卸货也要3点多了”。但李承鹏称他们已在21日晚上23时把498顶帐篷送到了五星村、王家村,那时候150帐篷才到成都呢。难道李承鹏的帐篷不是从石龙那里拿的?

李承鹏称他的五星村之行有视频,“质疑五星村者,我有视频为证。”石龙也称“全程视频记录”。这些视频记录应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但是到现在李承鹏们面对质疑却不公布现场视频,拿出来的却是受质疑后去补拍的视频,这就让人奇怪,他们究竟有没有视频记录?有的话为什么不拿出来,难道视频里有不适合公开的内容?

骆村长原先说的是22日下午才来了帐篷,而且只有15顶。现在说的是21日晚上已收到李承鹏的293顶帐篷,但是不会用。为什么那15顶能用,李承鹏的帐篷却不会用,李承鹏的帐篷有什么特殊之处吗?是什么高科技新产品吗?五星村5000个人没人琢磨出怎么搭帐篷?据央视27日播出的《新闻调查·震后古城村》,帐篷在当时是龙门乡最急需的物资,村民们为了争夺帐篷还闹出纠纷,直到23日下午来了1000多顶帐篷才基本解决了龙门乡帐篷紧缺的问题,但是五星村等村仍有帐篷需求。既然如此,五星村当时已有200多顶帐篷这么急需的物资,却不想法利用起来,而只是去索取、等待新帐篷的到来,不可思议。

人们提起帐篷,想到的是那种能住十几个人的救灾大帐篷。但我注意到李承鹏公布的收据中,有一条写的是“小帐篷”,其一名团队成员“卓越兄”公布的另一收据写的也是“小帐篷”。这所谓“小帐篷”,指的是不是那种不能住人,只供睡觉,而且只能睡两个人的旅游帐篷?这种帐篷在灾区没什么用,所以没人用?

    李承鹏特地在26日晚上又去了一趟五星村取证,却不拍一张与其提供的帐篷的合影。很显然他很清楚村民们没有用上他送去的帐篷。那么他为什么隐瞒这一点,而继续攻击所谓“党媒”和质疑者?为什么怕让大家知道他送去的帐篷没有派上用场?

五星村的确没有用上李承鹏送去的帐篷,在震后三天仍极其缺乏帐篷,各家媒体对此的报道完全属实。这些报道并非冲着李承鹏团队的,根本就没有提到李承鹏。李承鹏团队却指责这些报道是“党媒”,“罔顾事实极尽抹黑之能事”,“目的无非就是想给我们这种民间NGO抹黑”,把自己打扮成受害者做烈士状,属于受迫害妄想。李承鹏团队应向这些媒体道歉。

人们因为发现多家媒体的报道与李承鹏所说不符,提出疑问,完全合情合理。李承鹏团队却攻击、谩骂质疑者,属于无理取闹,应向这些被侮辱和诽谤的质疑者,特别是张鹤慈道歉。

以前有政治抱负的人喜欢参与环保行动,现在有政治抱负的人喜欢参与慈善行动。不管抱着什么动机,即使是作秀炒作、捞政治资本,只要的确做了公益的事,就无可厚非。但是从事公益活动,特别是从事自己大肆宣扬的公益活动,并不让你就成了正义的化身,就占据了道德高地,就有了攻击别人特别是攻击政治对手的资本,就有了免受质疑、批评、监督的权利,就可以牛气冲天地质问质疑者“有几个是奋战在一线救灾的志愿者??谁看见他们了??”(石龙微博)否则,此前饱受他们批评的红十字会也可以反过来这么质问那些批评者。

2013.4.27.

补记:

与李承鹏一起去送帐篷的才让多吉在22日凌晨03:58发了一张货物照片,可以看出送的是凯乐石牌的旅游小帐篷,只能供一、两个人睡觉,不是灾区需要的可居住的大帐篷。骆村长说李承鹏送的帐篷村民们“整不来”,应是客气话,其实就是说没用。李承鹏很清楚媒体、村干部和各位质疑人士说的帐篷是指救灾帐篷,他为什么不解释送的是旅游小帐篷?

2011年7月22日,李承鹏说:“还有人说倪(萍)给灾区的钱你TM做过什么。我没做过什么就不能质疑脊梁?质疑还需要资格?我不说自己做过什么,不代表没做过什么。做好事的人,不要写在日记上。”——供李承鹏照镜子并供李承鹏团队的人学习。

2013.4.28.



《方舟子自选集》序、目录

20 04 20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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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子自选集》即将由人民邮电出版社出版,现在可到语丝书屋淘宝店预订作者签名本:yusi.taobao.com )

今天是2012年最后一天。年份的更替不过是人为设定的,今天与明天并没有实质的不同,但可以借机给自己的生活做个盘点。对已不年轻的人来说,这更是个怀旧的日子。毕竟,我的写作已有了30年的历史,比许多读者的年纪都大。
不算课堂作文,我的写作历史可以从1982年我上高一的时候算起。当时受鲁迅《野草》和朦胧诗的影响,我尝试着写了一些诗歌,记录一个少年的梦想。那基本上是自娱自乐的练笔,只有几个爱好文学的同学知道。语文教师兼班主任听说后,要了去看,本是要表示对我的关心,但诗歌中透露出来的“不健康思想”,让他非常恼火。他要对我做思想教育却遭到了我的抵制,于是宣布我无可救药,我因此差点被迫转学,最后是“辞掉团内外一切职务”转去了另一个班级。
我的诗歌写作并没有因为这场风波而中断,反而被刺激写得更多,表达也更为隐晦。那自然都是不适合发表的很幼稚的习作。到1987年我上大三的时候才写出了在今天看了也不会觉得羞愧的诗作。大学时适逢校园诗潮,我几乎只写诗,更直接的思想表达则是写在给朋友们的信中。当时还没有电子邮件,每写一封信都要郑重其事、字斟句酌,其中有的也算得上是在写随笔,只是写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要发表。多年以后,我翻看我在1989~1990年间写给朋友们的信,大为感慨,略作整理放到网上,作为那个时代的一个记录。几个月前这些信被人不怀好意地翻出来,在网上大肆传播,不料却感动了一批同时代的人。很多人正是因此才知道,我曾经还是个文学青年。
我当文学青年的时间不短,一直到30岁以后我才基本不再写诗。诗歌对我来说是很私人化的东西,从未想以此成名,也就没有发表的欲望,只是偶尔会选出一些寄到大陆和台湾的报刊上发表,更多的则发在自办的内部刊物上,以及给诗友的信中。因为没有发表的压力,所以写得很从容。发表的欲望是在1993年8月我发现互联网中文讨论组后才被激发出来的,从那以后我几乎天天都要在网上写点东西。在网上随写随贴的这些东西,是为了论战、交流,而不是认真的写作,在时过境迁之后值得重温的极少。即使是有计划的写作,比如我在上网初期曾写过50多篇《大明小史》,虽然到现在还有人恭维,但也写得非常随意。在1994年办了《新语丝》月刊之后,我才开始写一些比较认真的文学、文史作品发表在《新语丝》上。比如那几篇描写明朝人物的历史随笔,最早都在《新语丝》登出。因为我一开始就是把《新语丝》当成品牌来经营的,对自己发表在上面的东西,写得更为用心。
在2000年以前,我的写作以文学为主,只是零星写一点科普文章。2000年以后我转为以写科普文章为主,这是因为我意识到了在中国做科普的紧迫性,在报刊上开了科普专栏。特别是2004年12月在《中国青年报》开的“一言堂”专栏,让我养成了每周写一篇科学小品文的习惯,也因此形成了一个每周追读我的科普文章的读者群。这个周专栏在2011年10月《中国青年报》由于某种人际关系原因要和我划清界限而将其取消后,转到《新华每日电讯·草地周刊》持续至今,大概会一直持续下去,即使发表的地方会有变动。文学写作也许只是我一时的兴趣,科普创作则是一生的事业,就算媒体的阵地全部丧失,也还有互联网可以坚守,而事实上网络自媒体的影响早已超过了传统媒体。
我写过的较为正式的各种体裁的文章,算下来已有两千多篇,其中大部分已结集成20多本书出版。这些文章我自以为写得还算认真,所以并没有几篇会让我在现在觉得拿不出手,即使是写于20多年前。要从中选出一百多篇编一本选集并不容易,就像要在一群属于自己的孩子中挑出几个来特别宠爱一样,难以割舍。我基本上是根据印象选出我自认为较为满意的作品。在做出初选后,在网上发帖请读者推荐一两篇他们印象最深刻的我的文章。反应是出乎意料的热烈,读者推荐的文章中相当一部分在我的初选中漏掉了。我把它们补充进去后,篇幅增加了一倍。所以这个自选集其实是作者和读者共同完成的。某些文章由于内容敏感,现在还只能登在网上,虽然我很想收录。还有些文章,我写的时候花了心血,但由于篇幅太长,只好割爱,例如《美国电影史话》《无神论者是什么》《中文国际网络纵横谈》《诗律浅说》,在此存目。由于是选集,收录的文章必然与我以前出的书有很多重叠。即使你以前已读过,也不妨再读一遍。我选文的一个标准,就是要能耐读,我自己见了也还有重读的兴趣,其中有的我自己就读过多遍。
有一次我乘坐飞机,邻座恰好有一个人在读我新出的《我的两个世界》,我愉快地给他在书上签名。我在微博上提到此事后,一些旅行的读者也晒出《我的两个世界》,等着与我的偶遇。这本书也许更适合带着去旅行。我在飞机上等你。

2012.12.31.

方舟子自选集目录

【科学】

心中有道义,脑中有科学
科学是美丽的
告诉我为什么
什么是科学精神?
科学研究是这么做的
赛先生从西方来
科学与自由的交融
科学与宗教能够调和吗?
科学不该宽容
对迷信的本能欲求
半穹顶的不同故事
复活节岛的悲剧
眼见未必为实
直觉是靠不住的
假设与求证
相关与因果
预测假象与骗局
别忘了设对照
没有设计者的世界
何必为进化绝望
宇宙与生命的沉思
天生并不都是基因决定的
像沙堆一样崩塌
世界是如此的小
你要当鸽派还是鹰派?
好人和骗子的博弈
为什么说星相是迷信?
血型的科学与迷信
人性:多少基因多少环境
为什么死后没有灵魂?
世界末日什么时候会来?
“穿越”时空为什么不可能

【生命】

矮象和硕鼠
没有统治者的和谐社会
蟑螂的民主决策
壮起鼠胆,让猫吃掉
原始森林的奇观
外来物种悲喜剧
萤火虫的战争
小资、强盗、小偷与骗子
达尔文的眼睛
达尔文的兰花
为什么南极没有熊?
大象为什么不长毛?
长颈鹿的脖子为什么那么长?
不可能的怪物
不可能的小人国
猿:人性,太人性了
舞虻的结婚礼物
翅膀上的眼睛
莫诺湖畔的苍蝇
与蛆共生
金合欢的关系网
一种奇妙蝴蝶的重生
植物中的神秘数字
性与死的统一
生与老的交融

【健康】

当你遭遇袭击
快乐就在大脑中
一肚子的气
一嘴巴细菌
我们为什么想要吃饭?
人,小生命的栖居
从慈禧太后的养颜术说起
物以稀为奇
当眼保健操成为传统
为什么坐月子是陋习?
“感冒”并非“伤风”
中国人爱“打点滴”
形形色色的“保胎”
“预防新生儿溶血”的医疗骗局
就这样被慢慢毒死
一大类可怕的草药
“上火”、病毒与中毒
偏方是怎么来的
“神医”华佗的手术神话
青蒿素和中药有多大的关系?
科学不是神话
追求健康最不应该“另类”
假如你要生产假药
怎样成为一代“神医”
如何成为一名“养生大师”
为什么“神医”大都是“中医”?
为什么说中医不是科学?

【科学史】

阿基米德的镜子
伽利略有没有做比萨斜塔实验?
让我们接近星星
光的真理
放血疗法的兴衰
“龙骨”的由来
达尔文的子女
达尔文人生的转折点
达尔文的姻缘
假如没有达尔文
科学史上最孤独的天才
凯库勒的梦中发现之谜
艾弗里为何没得诺贝尔奖
爱因斯坦信不信上帝?
克里克:改行改出科学奇迹
从“绝不退却”到“百家争鸣”
基因与人种:人类的同一性与多样性

【历史】

功到雄奇即罪名
博物馆中的古墓
人生舞台上的海瑞
张居正二三事
严嵩的末日
黄道周之死
“金学”史辨
浪子李白与情圣杜甫
从秦始皇生父之谜说起
从“徐达吃蒸鹅而死”说起
假做真时——美国皇帝诺顿一世传奇
美国西部酒馆法官传奇
古怪的家谱
都灵裹尸布疑案

【诗歌】

最后的预言
再读鲁迅
河岸
绿房子
深夜无人的街道
时刻
无形的手
初春的声音
湖边之火
末日的童话
雪夜闭门读陶庵
琴三章
默祷
如果
守夜人
雪中之旅
蝴蝶爱人
如是我闻
温柔的部分
复活
漂亮宝宝
浪淘沙
浣溪沙
鹧鸪天(之一)
鹧鸪天(之二)
临江仙

【散文】

我的经典
我的“偶像”
我的理想
是音乐之中无声的力量
那一夜的星空
等待
偶然的知音
墙外的独白
共度千年时光
欲将沉醉换悲凉
杜诗解读二首
文学大师的断想
一无所有的执着
美梦成真听贝九
公安局长与父亲
中元祭祖
阿姆
白马已逝诗魂在
出师未捷身先死
八月始见荔枝来
在美国看电影
下棋梦
没有围墙的大学
衣服随意
暴风中的宁静

【杂文】

关于爱国的“天答”
袁崇焕之墓和民族之气
从鲁迅弃医从文想到的
李敖对鲁迅的“营营”
不动声色的变迁
以“保护文化多样性”的名义
东方文化靠什么统治世界?
郭沫若抄袭钱穆了吗?
余英时篡改引文诬陷郭沫若的铁证
“兄弟在耶鲁的时候”
谁和你玩了?
真正的垃圾文章
人文学者也要有“文化”
有一种心理叫仇名
我的“迷茫”:科学为何在中国没有市场
“赛先生”遭遇无厘头煽情
当教师要有教师的样子
我的“成功”标准
身在中美之间



对进化心理学的质疑与反智主义的狂妄

5 04 2013年

1975年美国生物学家爱德华·威尔逊出版了一本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的书《社会生物学:新的综合》。这本书的主要部分是在总结进化生物学对动物社会行为的研究,只在最后一章,他才将动物行为学的研究成果推广开去,试图将进化论也用于解释人类的行为。恰恰是这一章,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激烈的争议,他因此被扣上了种族主义者、社会达尔文主义者、性歧视主义者等种种帽子。威尔逊在各地做学术报告时经常遭遇抗议示威,甚至遭到袭击:1978年他在美国科学促进会的年会上做完报告后,一名隶属左翼政治团体的听众朝他泼了一脸冷水。

这场闹剧并没有持续多久。社会生物学(有时叫别的名称,例如行为生态学)作为一门学科已获得公认。社会生物学有关人类行为的部分在上个世纪90年代发展成了一门被称为进化心理学的新学科。和其他新兴学科一样,进化心理学也面临着很多质疑和批评,有的是针对某项具体研究的,有的则是干脆全盘加以否定。由于它研究人的心理和行为,既不可能在人类进化史上找到任何心理“化石”做为直接证据,也不会被允许以人为材料进行进化实验,因此注定了它不可能像进化生物学那样有那么强硬的科学性。一些质疑和批评是因为进化论心理学的这一先天不足而起,但也有的质疑和批评,则是由于误解和无知。

我在2007年10月给报纸写过一篇科普短文《男人爱貌,女人爱财》(http://blog.sina.com.cn/s/blog_4740687901000bss.html ),介绍了印第安纳大学Peter M. Todd等人一项关于人类择偶的研究(Proc Natl Acad Sci U S A., 104(38):15011-6.),顺带着介绍了进化生物学关于动物择偶的观点。其实类似内容的文章我写过不少,我在2000年出的《进化新篇章》中有一节就是关于这方面内容的。几天前有一个网友在跟倍魄争论问题时引用了我这篇文章,于是倍魄大惊小怪,恶补了百度百科的有关内容(有其微博为证),临时翻了一本《进化心理学》教科书,然后给凤凰网撰写长篇大论“质疑方舟子”(http://news.ifeng.com/opinion/special/kuaiping/fangzhouzi.shtml ),批评我“不严谨”,对我挥舞反对“科学主义”的大棒。其实我的文章并无个人观点,不过是介绍别人的研究结果和进化生物学的常识,倍魄要质疑,也该是“质疑Peter M. Todd”、“质疑进化生物学”、“质疑进化心理学”才对。

科研成果当然可以质疑,进化生物学、进化心理学当然也可以质疑。但是我不明白的是,倍魄既非生物学专业人士,也非心理学专业人士,恶补了几天,何以就觉得自己有了资格,敢来质疑一个他此前闻所未闻的科学学科?他是天才吗?他甚至把进化心理学与中医相提并论,大批我对二者有双重标准并借机为中医喊冤。进化心理学建立在其他科学学科的基础上,采用“观察-假说-检验”的科学方法进行研究,与中医有什么可比性?中医的非科学性,是被其迷信、玄学、巫术的本质所证明的,更是被医学科学所证明的。与进化心理学的研究对象不同,医学的研究对象是可以实验的。要谈论中医是否科学,应该跟医学科学相比,而不是莫名其妙地和进化心理学相比。

倍魄找了美国得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心理学系教授戴维·M·巴斯的《进化心理学》恶补,以为看几页教科书就能搞明白一个学科的知识,于是有了如下令人啼笑皆非的奇谈怪论:

【通观整个章节,巴斯也没有像方舟子那样肯定女性择偶策略“写入了基因”。在全章最后的小结中,巴斯的结论严谨得多,他说:“现代女性继承了她们成功的祖先择偶时的明智和谨慎。较之于善于择偶的女性,那些不加区分就选择配偶的女性可能会更少成功地生育后代。”请注意,巴斯教授这里使用的是“继承”而不是“基因遗传”,而在所有哺乳动物中,人类是在子女抚育和教育方面投入最多的种群,所以这种“择偶的明智和谨慎”的“继承”就可能很大程度上来自于父母的教育和社会文化的影响。也就是说这种“继承”可能是基因的继承,也可能是文化的继承或者是观念的灌输。巴斯教授并没有那么吹嘘“基因决定论”,像方舟子那样肯定地说那些人类择偶行为是“写入基因的本能”在悄悄地影响着我们的选择。】

进化心理学的基本假设是人类某些行为特征是进化来的本能,本能的东西是先天就有的,当然是写入基因的。人类择偶行为是进化心理学的主要研究内容之一,也是进化心理学有较多的证据、较有说服力的部分。巴斯是著名的进化心理学家,倍魄却说巴斯不能肯定人类择偶行为是写入基因的本能,是想让巴斯去当进化心理学的叛徒?把一本进化心理学教材当成质疑进化心理学的著作?其实是倍魄根本就没看懂巴斯的话,巴斯说的“继承”原文是inherit,在生物学中就是基因遗传的意思,而巴斯后面一句“较之于善于择偶的女性,那些不加区分就选择配偶的女性可能会更少成功地生育后代”,不过是指自然选择,而自然选择的单位是基因,那句话的意思就是现代女性的择偶策略是经自然选择而来、写入基因的本能。难道要巴斯用和我一模一样的措辞,倍魄才看得明白他是在讲本能?

从教材里看不到的是,巴斯本人的研究领域就是人类择偶,发表过多篇论文,其基本结论就是“男人爱貌,女人爱财”(更确切地说,是男人更看重女人的生殖力,女人更看重男人能为家庭提供的资源)(其最早的一篇是1989年发表的,见:Behavioral and Brain Sciences, 12, 1-49. 其最新的一篇是关于中国人择偶的,见:Personality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 50(5), 678-683.),和我的科普短文没有不同。

认为人的行为受基因影响,有其遗传基础,这并不是“基因决定论”。进化心理学并不认为人类行为完全由基因决定,并不否认文化的影响。恰恰相反,进化心理学在寻找某种可能受基因影响的人类行为进行研究时,会尽力去排除文化的影响,其中一个主要研究方式是跨文化的研究(其基本假设是,如果一种人类行为在不同文化中都存在,就可能是先天的)。倍魄说进化心理学对人类社会的研究“根本无法剔除‘文化遗传’这个混淆变量”,乃是对进化心理学研究方法的无知,把进化心理学家全当成了弱智。进化心理学的另一个研究方法是跨物种研究,把人类行为与其他动物特别是灵长类动物的社会行为的比较(其基本假设是,如果一种社会行为在其他动物中也存在,那么可能是一种本能)。倍魄只看到巴斯在书中举了两个鸟类的例子,就以为进化心理学的所有证据就是这么两个例子,这同样是对社会生物学文献的无知。事实上,可与人类择偶行为做比较的动物择偶行为的研究非常多,其中就有大量的来自普通黑猩猩、矮小种黑猩猩以及其他灵长类动物的例子。但是并不是非灵长类动物、非哺乳动物的例子就没有价值,如果倍魄去认真学点进化生物学、分子遗传学,就会明白人类与鸟类或其他“在生物进化的链条上离人类太远”具有相似的基因因而表现出相似的本能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倍魄不仅看不懂专业著作,而且有的看都不看,只看一个书名,比如他如此对理查德·道金斯挥棒:

【理查德·道金斯的《自私的基因》堪称科学主义的代表之作。强调人类自私的天性来自于生物基因,这本身在学术上不成问题,但将科学主义上升为价值观,否定人文学科在人类社会的重要价值,把人类文明缩减为冰冷的自然存在和逻辑存在,是科学主义的严重局限。】

他看了《自私的基因》这个书名,就想当然地以为这是一本研究关于自私与基因关系的书,“强调人类自私的天性来自于生物基因”。哪怕他曾经翻过这本书,就会知道所谓“自私”乃是比喻说法,书的内容并不是关于自私行为的,恰恰相反,是关于利他行为和合作行为的,是为了说明为什么自私的基因能够产生利他和合作行为。该书的主要内容是关于动物行为,而不是人类行为,而且为了解释人类文化现象,还提出了一个与基因相应的弥因(meme)概念。道金斯还在书中反复强调,他是在描述事实(是什么),而不是在提倡什么价值观(应该怎样),说基因是自私的,不等于说人类的行为就是自私的,更不等于说人类的行为应该是自私的。倍魄说道金斯“将科学主义上升为价值观”,乃是因为没有读过道金斯的任何著作而想当然的污蔑。道金斯在《自私的基因》30周年版前言写道:“我发现,许多批评者,特别是那些大嗓门的学哲学的人,读书喜欢只读书名。”这话简直就是对倍魄说的。

滑稽的是,倍魄居然要人们去信赖“专业而权威的见解”:

【在中国最能代表“科学”与“人文”冲突的,就是关于“转基因”和“中医”的争论。“科学主义者”都信赖转基因食品的安全,而信奉“中医”和传统文化的人则对“转基因”心怀疑虑,甚至有人相信“转基因”是一种商业乃至政治阴谋。
面对这些争论和困惑,我们何去何从?良序、合作的社会需要有一个让公众信赖的知识分子阶层,当遇到社会关切时,能为公众提供专业而权威的见解,成为社会理性与价值观的守望者。】

国际权威科学机构都在告诉你转基因食品是安全的,中医是不科学的,对这种“专业而权威的见解”,以“人文主义者”自居的倍魄为什么不信赖?

一个“人文主义者”,敢来质疑生物学科班出身、普及了整整二十年进化生物学的科普作家,难道认为自己作为一个大外行靠恶补几天就能够给公众提供更“专业而权威的见解”?

并不是只有进化心理学才认为人类的行为有其遗传基础。近年来行为遗传学和神经生物学的研究已提供了大量的证据,足以证明至少人的某些行为,是受遗传因素影响的。倍魄质疑人类行为有遗传学基础,把这称为“基因决定论”,质疑的不只是进化心理学,而是生物医学的众多领域。他对生物学界“专业而权威的见解”的推崇又在哪里?

倍魄还批起了反智主义:

【而在目前的中国社会,“科学”与“人文”之争其实还不是主要问题,更大的问题是反智主义和犬儒主义的泛滥。因为科学主义和人文主义都是建立在理性主义之上的,而反智主义和犬儒主义完全否定了社会理性的宝贵价值。】

像他这样见到有人在科学问题上讲科学,就批之为“科学主义”,把科学视为“高级迷信”,其实就是反科学,那才是反智的。像他这样认为自己懂“哲学”,懂“人文”,就以为自己站得高看得远,就可以狂妄地对他根本没有搞懂的科学研究指手画脚,乃至质疑、否定一个科学学科,更是反智的。

倍魄抱怨说:

【科学主义的傲慢态度在中文互联网上表现为‘理工男’动不动就给社会议题的讨论者送上‘文傻’的标签,似乎一旦将对方摁倒在‘文傻’的座椅上,自己就自动站上了科学的圣坛,掌握了‘科学霸权’。】

像倍魄这样的“人文男”由于无知,出于曲解,动不动就给人送上“科学主义”的标签,是不是就是为了自己自动站上人文的圣坛,掌握“人文霸权”呢?

“文傻”的说法,并非泛指所有的文科人士、人文学者,而是特指那些对科学问题一窍不通,却不懂装懂夸夸其谈,自以为比科学家更懂科学,打着“人文”、“哲学”的招牌要来指导科学大方向,或者动不动就挥舞反对“科学主义”的大棒反科学的反智主义者。倍魄此文,就为“文傻”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注脚。

2013.4.4.



起诉罗永浩公司侵犯肖像权、姓名权的诉状

25 03 2013年

【方舟子按:我起诉老罗和他的朋友们教育科技(北京)有限公司、北京市海淀区至圣嘉德培训学校、合一信息技术(北京)有限公司肖像权、姓名权纠纷一案最近在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已经立案。另一起起诉老罗和他的朋友们教育科技(北京)有限公司等的案件也已立案,诉讼请求与此相似。】

民事起诉状

原告:方是民,笔名:方舟子,男,1967年9月出生,中国国籍,汉族,自由撰稿人、科普作家,诉讼文书送达地址:北京市朝阳区南磨房路29号旭捷大厦418室,邮政编码:100022。

被告:老罗和他的朋友们教育科技(北京)有限公司,住所:北京市海淀区中关村大街19号新中关大厦B座12层1202、1203室,法定代表人:罗永浩,联系电话:(010)8248-6381。

被告:北京市海淀区至圣嘉德培训学校,住所:北京市海淀区志新小区25号,负责人:朱继奎,联系电话:(010)8261-3945。

被告:合一信息技术(北京)有限公司,住所:海淀区海淀大街8号中钢国际大厦5层D区,法定代表人:秦琼。电话:(010)5885-1881,传真:(010)5970-8818。

案由:肖像权、姓名权纠纷

诉讼请求:

一、判令三被告立即删除在优酷网上含侵权内容的视频,包括:
1、“2012北展老罗(罗永浩)一个理想主义者的创业故事3”,时长2小时51分01秒,网址:http://v.youku.com/v_show/id_XNDE3NDg3MDky.html;
2、“老罗-罗永浩北展剧场演讲完整版本2012”, 时长2小时51分01秒,网址:http://v.youku.com/v_show/id_XNDE5MDYwNTE2.html;
3、“2012老罗北展剧场演讲夏季篇罗永浩”,时长2小时51分01秒,网址:
http://v.youku.com/v_show/id_XNDIwNDMwMDY0.html。

二、判令三被告在国家级报刊和“优酷网”首页刊登道歉信(其中网站道歉信刊载时长不少于一个月),公开向原告赔礼道歉。
三、判令三被告连带赔偿原告精神损害抚慰金五十万元;
四、判令三被告连带赔偿原告律师代理费七千五百元;
五、判令三被告连带赔偿原告公证费一千零五十五元;
六、诉讼费用由被告承担。[诉讼标的508555元]

事实与理由:

原告系自由撰稿人,科普作家,十余年来原告致力于普及科学知识、坚持科学理念、弘扬科学精神,揭发中国科学界和教育界的学术腐败现象,批判邪教、伪科学,揭穿新闻界的不真实报道,在社会公众里享有良好声誉。

2012年6月,原告发现第三被告主办的“优酷”网站提供“罗永浩于2012年夏季在北展剧场演讲”的视频,供广大网民在线浏览并下载观看。在该视频的前半部分,演讲者罗永浩未经原告同意,将原告肖像用于“老罗英语培训”的广告,在北展剧场展示。同时,未经原告同意及授权,擅自以“方舟子”名义,谎称“老罗英语培训”系“打假斗士方舟子承诺终生免费监督质量的培训机构”,误导、欺骗消费者,侵犯了原告的姓名权。

第一被告老罗和他的朋友们教育科技(北京)有限公司是一家没有办学许可证的非法办学机构,该非法办学机构负责人罗永浩是一名高中肄业、没有教师资格的人员。原告曾对第一被告的非法办学、虚假宣传、涉嫌逃税进行过批评、揭发。

“老罗英语培训”是由第一被告经营,“老罗英语培训”网站显示是第二被告北京市海淀区至圣嘉德培训学校的“老罗英语培训项目”,即第二被告将其办学许可证租借给第一被告使用,故第二被告应对第一被告承担相互连带责任。

第三被告主办的“优酷”网站(网址www.youku.com),该网站提供视频在线浏览、上传和下载等服务。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一百条规定:“公民享有肖像权,未经本人同意,不得以营利为目的使用公民的肖像”。《关于贯彻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若干问题的意见(试行)》第139条规定:“以营利为目的,未经公民同意利用其肖像做广告、商标、装饰橱窗等,应当认定为侵犯公民肖像权的行为”。

公众人物的肖像权问题,杨立新教授早在2005年就指出:“公众人物的肖像权有时候也要受到一定的限制。不过,这种对公众人物肖像权的限制并不是只因为他们是公众人物,而还因为他们的肖像涉及到新闻性的活动,是因为新闻性而使对他们的肖像使用不具有违法性”,“受到限制的,仅仅是涉及到国家利益、公共利益以及公众知情权的那些隐私利益和肖像利益,有这些,在涉及到公共利益国家利益以及公众的知情权的时候,才不受保护。对于公众人物的其他隐私利益和肖像利益,则同样受到法律的保护”。

被告大篇幅使用的原告照片,和新闻性的活动无关,且被告系出于营利的目的恶意地违法使用原告肖像照片,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一百条、《关于贯彻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若干问题的意见(试行)》第139条之规定,侵害原告肖像权,应依法承担侵权责任。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一百二十条规定:“公民的姓名权、 肖像权、 名誉权、荣誉权受到侵害的,有权要求停止侵害,恢复名誉,消除影响,赔礼道歉,并可以要求赔偿损失”;第一百三十四条规定:“承担民事责任的方式主要有:(一)停止侵害;(二)排除妨碍;…(七)赔偿损失;(八)支付违约金;(九)消除影响、恢复名誉;(十)赔礼道歉。以上承担民事责任的方式,可以单独适用,也可以合并适用”。

《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第二条规定:“侵害民事权益,应当依照本法承担侵权责任。本法所称民事权益,包括生命权、健康权、姓名权、名誉权、荣誉权、肖像权…”;第十五条规定:“承担侵权责任的方式主要有:(一)停止侵害;(二)排除妨碍…(五)恢复原状;(六)赔偿损失;(七)赔礼道歉;(八)消除影响、恢复名誉。以上承担侵权责任的方式,可以单独适用,也可以合并适用”。

原告发现第三被告网站上公开传播侵权视频,发送《律师催告函》催告后,直至起诉之日,第三被告仍在其网站上提供侵权视频供他人浏览、下载。第三被告在原告发送《律师催告函》催告后仍不采取必要措施,应承担连带责任。

《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第三十六条规定:“网络用户、网络服务提供者利用网络侵害他人民事权益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网络用户利用网络服务实施侵权行为的,被侵权人有权通知网络服务提供者采取删除、屏蔽、断开链接等必要措施。网络服务提供者接到通知后未及时采取必要措施的,对损害的扩大部分与该网络用户承担连带责任。网络服务提供者知道网络用户利用其网络服务侵害他人民事权益,未采取必要措施的,与该网络用户承担连带责任”。

依据上述相关法律、司法解释之规定,三被告应当依法承担侵犯原告肖像权及姓名权之责任。为维护原告的合法权益,捍卫国家法律的尊严,原告特依法提起诉讼,望法院及时秉公审理并判允上列诉讼请求。

此致
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
起诉人:方是民
2012年8月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