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n 16

阿多尼斯与《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

 

  《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是阿多尼斯的第一个中文版本的著作。在这本精装的书的扉页上,译者、北外教授薛庆国先生为我题签,不仅谓我为“兄”,且还乞“正”。这自然是特定场合上的谦逊之词——兄,非也,正,岂敢,诚惶诚恐也!不过,通过此点小事,或许能一窥薛教授为学为人之作风。
  “自由”是阿多尼斯惟一自诩的“国度”,而这两个深具灵魂意蕴的词联系到一起,自然而然地就会形成“叛逆”与“孤独”。阿多尼斯1930年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家庭,但在他14岁时因他的一首爱国诗篇而被总统赏识,被推荐到城里的法国学校读书——此种荣耀,即使到了21世纪10年代的中国也绝对令人刮目相看。但是,由于“祖国与民族的不幸”,阿多尼斯不久便用诗歌找到了悲伤和愤怒——因战争,他26岁离开祖国叙利亚进入黎巴嫩之后便与祖国结下了难解之缘,至今一直拥有黎巴嫩国籍,而且在后来还一直常居在法国,仿佛离祖国越来越远。
  2009年3月,阿多尼斯来到中国来到北京,在“北外”出席由译林出版社出版的《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中文版的发布会。我有幸参加了这个活动。坦率地讲,那天是冲着曾经好好地诗写过青海的杨炼去的,他是这书的作序者,专程回国参加这个活动——要知道,黄翔、北岛、杨炼们能够回国是不容易的,据悉需要获得国家强力机关的特批——那次好像是某国外大使馆做了担保杨炼才获得签证,所以,整个活动中,杨炼除了特定“仪式”外,没有说半句出格的话,会后更是尽量不与人讲话。那天我们进入会场——“北外”阿拉伯学术中心,是一个体现“清真”味道的圆球形建筑,一位同行者买了好几本这书,分送给我一本。我翻开读完杨炼的序与薛教授的译序,便深深地爱不释手。会上有人问阿多尼斯关于“背叛”的问题,阿多尼斯回答说“阿拉伯语是他真正的祖国”,这是非常机智、富有智慧的回答。其实,译者薛教授在译序中有一段话很好地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阿多尼斯的叛逆,在某种程度上,固然源自一个生命力、创造力极其旺盛的诗人内心的躁动,但无疑,它更源自诗人对自己所处的国家、民族乃至这个时代境况的失望。”

    我不选择上帝,也不选择魔鬼,
    两者都是墙,
    都会将我的双眼蒙上。

    难道我要用一堵墙去换另一堵墙?
    我的困惑是照明者的困惑,
    是全知全觉的困惑……

  阿多尼斯这种独立的人格力量源于什么?
  源于诗人文化意义上的孤独!源于“孤独”中的清醒!
  阿多尼斯是近些年诺贝尔文学奖的热门候选人之一,但一直与他擦肩而过,于是活动中有人问他对此担心吗,已近80岁他风趣地说:他的好几位亲人都活过了百岁,他目前还在壮年呢!有如此平和的心态,你能不感觉到他的写作是什么吗?

邱景华与《在虚构的世界里》

  “您在艰难之中坚持办刊,令人敬佩。希望昌耀精神,在您身上发扬!”
  这是著名诗评家邱景华先生2004年1月3日写给我的信中的一段话,随信寄来的还有一本邱先生的评论集《在虚构的世界里》,这书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于2001年11月。
  《在虚构的世界里》收入了邱景华先生四十余篇经典新诗评论文章,分五辑,第一、二、三辑写的都是我喜爱的人物,有我故乡的著名作家钱钟书,有国内的著名诗人蔡其矫(去年中国国土资源作家协会编《中国国土资源诗歌六十年》时,我力主编入他的相关诗作,并在印刷前夕订正了排错的名)、牛汉、郑敏、辛笛、西川等人,有国外的著名诗人弗洛斯特、帕斯等人,第四辑介绍了几位年纪与我相仿的诗人、作家,其中有我熟悉的谢宜兴、刘伟雄、安琪、汤养宗等人,第五辑是论述散文界的文章。前四辑在得到此书的五、六天内我通读了一篇,对熟悉的人更加熟悉,对未熟悉的一些人也有所了解了。书名谓“虚构”,读之,深感非也——在邱先生的世界里,是那么地有血有肉啊。
  我欣赏的汉诗评论家甚少,邱景华先生是难得的一位,因为他为文实在,文笔不浮华,决看不出什么酒肉之色。(在诗坛混了这些年,我对汉诗评论界的“境况”十分了解。)故尔曾有机会在与邱先生的电子通信中表露过拙作愿得到他的批评,邱先生也热诚接受,并据说曾落笔起头,无奈眼疾之扰,至今未能完成。
  想想,我与福建的评论家还是有缘的,陈仲义教授前年我在登封与一同参加一个诗会,并多次结伴而游,讨教了一些问题(在青海的首届青海湖国际诗歌节上我还和他的夫人、著名诗人舒婷合过影)——对了,前不久与无锡的诗人小聚,孙昕晨先生说不久前在一个活动中他碰见陈教授,知道我老家是无锡的陈教授还向他打听我呢。邱景华先生呢?虽然我与他没有见过面,但通过作品,他在我的心目中是相熟的。论年纪,邱先生长我11岁,他又在学校任职,我是应该称呼他为师的,但我又总觉得有朝一日能与他当面兄弟相称为好,以表“自然的亲近”。

曾敏卓与《前世情缘》

  结识香港诗人曾敏卓先生已经七、八年了,从经常在诗歌论坛上打打招呼,到如今很少联系,真实地反映出网络诗歌论坛从热到冷的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大约十年,不算短,但对整个汉语新诗而言,它太短了,短得真实!
  曾先生是写情诗的高手。“诗是灵魂的再生,是自己存在的必须,是对自己生活的总结,诗是天堂的魔鬼下凡,把自己抱离尘世那一刹的满足和快活。”曾先生在他的诗集《前世情缘》的后记里有这么一段话,这段话,足以佐证他对生活质量的追求和对爱情的珍重。
  《前世情缘》由香港当代文艺出版社出版于2005年10月,收入诗歌近百首,装桢与编排是按古装本设计的(港台就是如此),繁体字,对我来说读起来比较费劲。苹果、桃、小河、圣诞卡、鸽子、蝴蝶等等,这些能与情诗紧密相连的词汇大都是这本书中的关键词。曾先生对这些感情写来得心应手,语言明快,能放能收。当然,情诗不一定只有爱情,还有许多种“情”的,譬如曾先生在书中还有一首《悼邓小平》,很长,1997年在台湾的《中央日报》上发表过——瞧人家的开明,都是中国人啊,这在我们这边谁敢如此想像吗——即使又过去了十多年。
  书中,曾先生表露出对家的爱,他的《家书》和《思念是一条长长的河》两首诗是他的代表作,据说经常在某些场合被人朗诵。
  自曾先生寄我这本书后,至今再无联系,不知他是不是还在两岸三地为生计而奔波。

陈铭华与《我的复制品》

  几年来,美国汉语诗人陈铭华寄赠过我好几本书,《我的复制品》是他最新的诗集,由他负责的新大陆诗社出版发行(在国外,一般只需要向相关部门申请国际标准书号即可正式出版书籍,因为人家的出版单位都是私人企业),是“新大陆丛书”的一种。
  我说过陈铭华先生是一位让我常感到惺惺相惜的人物。他主编《新大陆》诗刊这么多年,为汉语新诗在美国等地抽芽、吐蕊、结果,做了太多太多的努力。虽然,这种努力必然是“民间式”的,但却是不可或缺的。这,就是他的价值。
  《我的复制品》收入的全是小诗,是繁体本,古书装,这是除我们中国(内地)以外的汉语相关地区流行的出书模式。对于陈铭华先生的诗,我已计划专门写一篇长论,在此就不做任何评介了。
  去年六月,陈铭华先生带着爱女去青藏一游,本担心在西宁不好弄票,向我求援,我帮他联系好了,但七月中旬他告诉我说广东方面的旅行社全部弄好了,使我想帮个小忙还没帮上。最近几期《新大陆》的封面就全部是青藏的风光图片呢。
  每次寄赠我《新大陆》要好几美元的邮票,有几次我发现邮票没有盖销,也不知寄回给他还能不能用!

王万然与《拍砖集》

  这部书的公开出版,或许是中国当代网民的一次胜利!
  或许是王万然先生给我写过诗评的缘故吧,从心里感觉到我与他是相熟的,故有事没事发短信、写电子信,我是称他为兄的。万然兄是诗人、诗评家,本职是广东一家党办地方日报的总编辑,近些年更是“资深网民”,并以网民的身份被邀请去与广东省委书记“对话”,这件难得的事件曾在网络上被热议,说广东的网民好幸福,更赞广东的领导好开明。在万然兄的这部书中,便有长文记述了与省领导对话的过程与具体内容。之所以相关部门会邀请王万然去对话,是他之前在省上、国内相关网络媒体上是一个著名人物,因他自己的党报所需已写过许多篇“时政”热点文章。
  《拍砖集》很是适宜地由群言出版社出版于去年五月,收入万然兄的“砖文”六十多篇,由第三届鲁迅文学奖得主鄢烈山写序推荐。这六十多篇文章原都在报刊上发表过,这次成书真可谓是“集”的。既然是“砖”,文章便与当下许多热点相关,耐看耐品,记的一收到万然兄寄的这书,我两个晚上就细细地读了一遍。总体上感觉是,做为一家党报的总编辑,能将笔关怀低层,将心面对百姓,是十分难得的事。何况,万然兄这些年一直在这样做,不是做一会,做一二件而已。
  写古词是万然兄的另一酷爱,几乎每天我都能收到他的短信词。我想,应该这是一种精神放松的手段吧。

周承强与《宁静时刻》

  昨天说了一位广东的朋友,今天索性再说一位广东军旅诗人。当下军旅诗人并不多,与上世纪八十年代相比,少得可怜。
  《宁静时刻》是广东军旅诗人周承强的一部诗集,有一个副书名《周承强边防诗选》,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于2006年8月。周承强上世纪六十年代生于湖北赤壁,毕业于南京政治学院,历任战士、报道员、排长、副指导员……一步步走到某部政治处副主任,不容易。他出版过不少书,诗集就有三部,曾被《都市作家报》评为哪个年度的“全国十佳诗人”,特别不容易的是,他还主编一本民刊《剑麻诗刊》,并在网络上主持“剑麻文学论坛”等。在部队里主编诗歌民刊并在全国做出影响的目前恐怕也就是《剑麻诗刊》吧。
  寄赠来的这本书很厚,后面附有著名诗人、诗评家谭延桐、苗雨时、大兵等人的评述文章。在我看来,周承强的诗好懂,评述文章是可以不必看的。
  遗憾的是这书本的封面设计的很差,感觉不像是诗集,而是记实类文学集。
  虽然信箱里也经常收到周承强的诗稿,但我与他还没有更多的接触,不知道他更多的情形。

成路与《雪,火焰以外》

  我曾在《诗家园》2005年下半年号上编发过著名诗人、原《诗刊》主编叶延滨先生为成路这本诗集撰写的序言《一个诗人的心灵史——序成路诗集〈雪,火焰以外〉》,这书由宁夏人民出版社出版于2005年7月,是“开卷书系”中的一本,封皮设计得非常古典,在书后还附有著名诗人梁小斌、著名诗评家马步升的评论文章,并附有一篇成路自己谈诗谈生活的文章,可见,这是一本成路自己很看重的、准备了多年的一本书。
  近些年与成路经常通电话,因为我与他毕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认识,并一起参加过《当代青年》、《女友》在西安组织的笔会,那时我担任过一期发行量巨大的《当代青年》“你来当编辑”的主持人,也是《女友》早期的特约编辑。当时那栏目、那刊的总策划是一位姓崔的能人,好像前几年他还从北京给过我电话,说他在北京开公司呢。那次活动,来自全国的有三十位人士吧,我并没有太留意到成路,但他记住了我,2004年我在青海时恰好同他通过网络重新认识,他一说起往事,我记起来了,说对啊,问他现在在哪呀,等等。
  成路那次西安笔会后就参军了,参加了对越作战……,再后来他进入西北一家市级大型文学刊物工作,先做编辑,现是副总编了。2007年10月,他应邀前往青海参加由我操持的“中国首届地域诗歌朗诵会”并接受“中国首届地域诗歌创作奖”。活动结束后,他又一人去了乐都柳湾等地采风……
  应该说成路不是多产诗人,他与我一样,喜欢走动,喜欢思考,喜欢只写自己熟悉的东西……
  《雪,火焰以外》不厚,但表达的那种思想,却很厚很厚。

甘建华与《天下好人》

  青海师范学院曾经是青海最高等级、最牛气的大学,后来改名为青海师范大学。甘建华读它时它是师院,好像读的是地理专业,但毕业后分配到青海石油管理局却做了《青海石油报》的副刊编辑。青海石油管理局那时在海西州的冷湖,生活环境不好,后来才搬到甘肃的酒泉去了。甘建华那时就在冷湖办公,他在师院时曾参加过一些“篝火”诗社的活动,并与我曾经的队友、诗社发起人之一任伟民(他也在师院上过学,是带工资上的那种性质)关系最好,故常能见到他编的报纸。记的有一次他编的副刊满多少期,他还与我打过招呼后在报上发过青海篝火散文诗社的贺词。任伟民在他的副刊上发表过一些诗文,而我始终没有给过他稿子。当时我很好强,嫌它是不公开发行的行业报纸,诗社其他人可以在它那发,而我不行——我的这种性格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也未改变,那时我的父亲担任青海省重工业厅政治处副主任兼《中国煤炭报》、《中国化工报》、《中国冶金报》青海记者站站长,同时也是每周一期内部发行的《青海重工报》执行主编(主编由厅长挂职),五、六年时间里我只给了它一篇朱奇老师为我写的序——其实当时它们的稿费很高的。
  重新与甘建华联系上是在五、六年前吧,另一位重新联系上的湖南朋友说他在《衡阳日报》社工作,我便试探性地给他寄赠书刊,他收到了,回赠了他的几本书,《天下好人》便是其中一本。
  这书由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于2003年,收入了甘建华采写的长篇通讯三十多篇。这些文章,大多获得过各类奖项。细读书上的作者简介,方知甘建华1990年获得过“青海省首届青年文学奖”,回湖南老家当记者后,获得过省级十佳记者等称号,已出版了近十部书。啧啧,久不谋面,一谋面,吃惊不小。
  甘建华曾经写过小说和散文,结过集,叫《西部之西》,那书,应该是他在文学方面的最高成就。改了方向的甘建华建树更多更大,是情理之中的事,并且应该还有得走!

张洪波与《多云》

  早读过洪波兄的大作,但真正结识是在2002年开春之后了。那时我将《诗家园》创刊号寄赠他,他回信说很好,并说推荐了我的几首诗给他出任副主编的河北《诗选刊》了,不几月后,果真在该刊发表了我一些诗。之后,洪波兄又向这刊推荐发表了我几次作品。那时,洪波兄在北方妇女儿童出版社工作,前几年调入时代文艺出版社担任副总编辑。
  《多云》是他去年六月寄赠于我的他的个人诗集,封皮通黑,书名烫银,很是庄重而时尚。全书收入他一百多首小诗(组诗),从诗尾标注的时间来看,应该都是近五年的新作。洪波兄的作品初看朴实无华,可是细读你就会感觉到锋芒毕露。语言干净也是他的作品的一个明显的特点。如今的诗人都是追求语言的先锋性,喜欢将语言组织的杂而又乱,变成典型的某些外诗中文版类的作品,以显示他的博学。这类诗人目前不少,我把这类诗谓之为用汉字写洋诗。而洪波兄的诗一看就是只用汉字写汉诗,并写出新意、新艺,这是难能可贵的。我想,这都必须具备很深厚的功力才能做到的吧。于是,又好理解那些用汉字写洋诗的人了,他们……,不用汉字写洋诗又能够写什么呢?
  曾有一次机会请洪波兄抵锡城面唔的,但没有实现。《多云》是小开本,没有序和跋,内页装饰也极其简单,我想这是洪波兄刻意追求的一种风格吧,与之诗之人一样!

周瑟瑟与《周瑟瑟17年诗选》

  已记不清前几年因什么事端,而使诗人周瑟瑟在网络诗坛上红火了一阵子。我关注他是在一个年度排榜之后,那榜将我列为年度民刊第一人,盖过礼孩老弟和发星老兄,很令我吃惊和不安。据说,那榜是周瑟瑟及其周围朋友的“大作”。但是,直到今天也不知是真是假。
  2005年7月周瑟瑟寄赠来他的新著《17年诗选》。此书由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褚黄色艺术纸做皮,红黑两色印刷,内页装饰“豪华”,但用字讲究,看上去很舒服。17年从1985年开始,至2001年结束。书中收入的便是这些年创作的诗作,大约有一百首。著名诗评家程光炜先生为此书作序,书后还附有著名诗评家李建春先生的一篇长文,对周瑟瑟的诗进行了相当细致和认真的分析,堪称为良好的“导读”。我便是先读了李文,再从头读起这本书的。
  读周瑟瑟的诗,是难免能读到在京城“探求者”的苦衷的,“瘤”、“妓女”、“疾病”、“尸体”、“搏斗”等词汇必然与诗人有一定的亲近感。甚至还会有一些动物变成词汇跑近诗人的笔端,如“蝗虫”、“蚱蜢”、“蜥蝎”等等。有一首叫《一瞬间》的小诗,周瑟瑟是这样写的:

    一瞬间的忧虑
    一瞬间推开地窖的铁门
    一瞬间的美酒与谋杀的情人
    一瞬间的重逢

    被飞逝的诗篇击倒

  就这么五行,表现着诗人一颗硕大的某种心境。重新来过,还会亲近诗吗?我相信,周瑟瑟与我一样不止一次地重重地这样拷问过自己!

马汉与《水绘的人事》

  锡城是我老家,老家有一位著名作家叫马汉,我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结识他时他用本名:马汉清,所以,我叫他汉清兄,至今没改过口来。后来之所以有马汉这个笔名,据说是当时印刷厂的植字工老将“清”排成“青”,汉清兄于是索性就用“马汉”署名了,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他的正式笔名。那时,他在《无锡日报》“周末青年”编辑室当编辑,我从青海回老家去找他,他便会约上达黄、沈勇等文朋诗友在报社附近的馄饨摊小聚。那摊傍晚点着一盏黄灿灿的大灯泡,四五小几,七八食客,是那时古城临街的特有风景。1992年初秋,我在大特区的《大旅游导报》任编辑部负责人,收到汉清兄寄赠的他当年六月由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散文集《候鸟栖息的湖畔》,这是他的第一本公开出版的书,我还在报上特意为他发了书讯。那书里收录的散文,汉清兄以动情之笔叙述了几十个对往事对故人对大自然对小家庭的爱,于极致的细微处烛照着他深厚的独特感受。
  那时汉清兄是一线的编辑记者,读了那书,在我眼中,就觉得他是一位与众不同的编辑记者,比别人有更多的感悟能力——这是为文之道,又比别人有更多的善良——这是为人之本。有了这“道”这“本”,不成为优秀的作家都难啊。
  十年前我回到锡城打工,为一个上海的黄酒品牌做歌赛时,当时身在《无锡日报》总编室的汉清兄给了我太大的帮助,一个月的歌赛竟在报上为我免费宣传报道了四、五次,使活动搞得热火朝天,有声有色,比较圆满。事后我听说,汉清兄当时“乞求”了领导和同事,说我一个人回到老家做事不容易,能帮就帮帮吧。后来不久,汉清兄调进市委宣传部工作了,那门难进,我又高原、江南两头跑,便与他断了联系多年。去年年底吧,我回到锡城过年,去报社找诗人金山兄,方知汉清兄又回到报社,出任副总编辑兼下面的一家晚报总编辑了。我去向他道贺,并送上一本我的新著,不料他回赠了一本他的新著,又是散文集,书名叫《水绘的人事》,由江苏文艺出版社于去年六月出版。呦,又是六月出版,好时节,心情不坏。
  许多人或许知道,锡城是与水结缘的,边上的一座太湖,给锡城太多的温情。锡城因水而生,锡城的人自然对水怀有特别的感情。汉清兄从小在锡城长大,由于他比我大几岁,想来早年的经历要比我丰富的多,譬如文革的情形他应该是有亲身经验的,而我几乎可以说没有。经历丰富的人,写的故事自然也就丰富的多,譬如书中写到的锡城小吃,就有肉馅大面筋、蛋饺、糟扣肉、豆腐花、甜粥、泡饭、咸汤瘪嘴团、炸皮脆黄、肉馅甜咸的玉兰饼等,提到的锡城水果有杨梅、西瓜、长生果、油金果、桔子、柿饼等等,虽说这里有些不是锡城特有的东西,但通过这些小东西串起来一个个活灵活灵的人、一件件或情趣盎然或感慨不已的事,完全可以揣摸到汉清兄对生于斯长于斯的家乡充溢着浓浓的赤子之心。
  我舅婆的妹妹嫁在南长街上,男人早故,她又背着个锅,苦苦将儿子养大,儿子一时又不争气。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我七岁左右、有所记忆力的时候,我随舅婆多次从坊前的苏团桥坐公共汽车进城探她妹,每每去,舅婆每每硬要塞给她十元、二十元钱的……。锡城人都知道,南长街是锡城的老街,濒临古运河,河上有座著名的清名桥。故尔,我孩提时对锡城的惟一印象就全在了南长街和街旁的古运河上。汉清兄在书里写到了那街那河那桥,读来甚是亲切,真有种身临其境的美妙感觉。读到汉清兄的父亲早晚走很长的路上下班,我不禁想起那在南长街上只能弯腰慢行的舅婆的妹妹——我记得是叫她小舅婆的。读到汉清兄写电影什么的情节,我就想起那时坊前乡的政府礼堂,每每放电影、演戏曲,傍晚,全乡的人就好像过节一样地全往那赶。当时那礼堂给我的印象是相当大的,可1983年冬天我在青海参加工作后回去,它在我眼里就变的很小很小了。心想,小时候,它咋能容了那么多人看电影听戏呢。汉清兄还写到新生路的来历,说原本它是古运河的一叉,后填土造的路。路好后,那路的两旁就生出许多房子出来。有了房子自然也就有了人,有了人怎么会没有故事发生呢!汉清兄就对那些故事尾尾道来,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对新生路我是熟悉的,因为锡城的人才市场原本在那路上,十年前我天天往那跑,跑了有十多天。原以为新生路与监狱什么的有关系,读了汉清兄的散文方知此“新生”非传统观念里的“新生”也。
  书中许多没名没姓的小人物是我所熟悉的,譬如弹棉花的、补锅的、爆米花的、箍桶的、磨刀的、卖棉花糖的……等等,这些小人物那时经常跑到村子里来,还有苏北船妹和那条我诗写过的“BD河”——伯渎河,我就出生在这河畔。散文家张振媚说汉清兄的这些文字是为锡城建立“城市档案”,我以为甚是。这些“城市档案”无疑将增加锡城的文化内涵,而有深厚的文化内涵的城市,必生养着一群群一代代热爱生活、创造生活的黎明百姓。而你我他,便都是这百姓中的一员。如水的城市造化了许多水一般的百姓,其事也如长长的水墨画一般有吟也吟不完的内质之美。
  总之,读《水绘的人事》,深感汉清兄的笔头比十多年前的《候鸟栖息的湖畔》老道许多,特别是他带给读者的思想艺术方面的享受更加的多元、精辟了。我想,这与汉清兄这些年诸多的人世经验的精进大有关系吧。书中令我感叹的地方很多,令我慢慢消化的地方更多,就让我在日后有空没空时再经常翻翻这本书,再与书中的人物暗暗对语,再想像着书中的故事里有我的身影。那是更加美妙的艺术享受,可以怀蕴得很远很远。
  当然,我相信在不久的日子里,一定能够读到汉清兄新的大著。因为我相信,枕水而吟,是汉清兄隽永的追求,你就看他的名字,都是“水”旁啊。

祖德陶与《野人》

  祖德陶不是无锡一流的诗人,但是一位资历颇深的诗人。国土资源系统的苏北诗人杨玉贵前些天来锡城,一起去祖德陶先生在南洋花园的家,介绍说他是杨先生早年参加诗歌讲习班的老师。这老师名字难记,直到送我一本他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出版的诗集《野人》之后,我才实实地知道了他的名字。他说,这名字其实是笔名,他本姓陶名祖德,第一次发作品时被植字工将姓放在了最后,以后就一直延用下来了。这倒有趣。
  在另一本祖德先生送我的《无锡诗人十五家》中,我得悉他高龄已经七十岁了。我说另一本由无锡作协主编的“诗歌卷”中也有我的诗,他说是吗,转身就去找来,果真有我也有他,于是俩人好像近了许多。一聊天,发现《太湖》上经常彼此读到对方的作品,譬如近四期里就有我一组诗,一篇长文,也有他的一组诗。我说,其实我们早就认识了,只是对不上号。
  祖德先生原是无锡市诗歌学会的负责人,前几年才将担子让与别人挑。但近年笔头很健,新作不断。
  从谈话中可以感觉到祖德先生对诗的热爱。《野人》收入的是他上世纪八十年代写的一些短诗,由南京出版社出版于1991年。它是“西神”丛书的一种,而这丛书的主编竟然是我曾采访过的已故著名作家艾煊。
  《野人》中的诗过了这二十年,仿佛已经可以不谈了。只是其扉页上写着“谨以此集献给CJL”。那天一同到南长街的一家湘菜馆吃饭的还有祖德先生的夫人,这“CJL”是不是就是指她呢。未敢问也。

朱奇与《到黄河源头去》

  曾长期担任中国作家协会青海分会(青海省作家协会)主席的著名散文作家朱奇老师是我加入省作协的介绍人之一,这许多年来,我惟一一次在文学体制方面占国家的光便是1994年参加了由省作协组织的赴互助北山林场采风的活动,白吃白喝白住白玩了三天左右。那次,我与朱老师住一房,听了他不少教诲。后来不久我在江南、青海两地转着跑,朱老师也退休去了青岛,故我与朱老师与省作协渐渐几乎没有了联系。
  有一阵子,只要在书店看到有朱奇等省内老师的新著是必买的,不论是诗集、散文集,还是小说集,记的那时的《青海湖》、《雪莲》、《现代人》、《青海群众艺术》也是每期在邮亭必购。那时我每月一百多点工资,书刊对我而言算便宜的,譬如朱奇老师的这本《到黄河源头去》的定价就只有五角多钱,它于1984年由天津新蕾出版社出版,属少儿读物,当时我国还没有施行条形码呢。
  虽然这书是写给少儿看的,但主题鲜明,内容丰富,对黄河源头的种种情形均有描述。特别是书中有许多插图,使这本书像小人书般给读者以梦幻般的享受。
  朱奇老师是解放后第一批入青的作家,最初以诗见长,可谓是新青海第一代诗人中的偕模,白渔、昌耀、格桑多杰、李振等都曾得到过朱奇老师的扶持。像我这个年纪的人得到过朱奇老师扶持、教诲的青海作家、诗人就更多了。细想起来,从全国大的环境或从本省小的环境来说,朱奇老师“当政”时的青海作协也是它这六十年来最有成效与干劲的阶段。
  到黄河源头去,到大地的深腹去,到人性的内蕴之处去,可不就是每一位牧诗者的梦想吗!

“五朵金花”与《青海湖,梦幻般的湖》

  现在知道青海湖并对她怀有向往的国人不应该算少了,但在1986年知道青海湖并对她向往的人肯定不多,而《青海湖,梦幻般的湖》这本由中国作家协会青海分会选编、青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散文合集就出版于这一年。
  这本在当时装桢得相当漂亮的书中给许多读者留下美好感受的篇什几乎都出自女士之手,如冯君莉的《青海湖,梦幻般的湖》、邢秀玲的《海心山》。她俩加上这书上有的裴林、戚琴和这书中没有的、搞文学评论的任丽璋,是当时青海文坛的“五朵金花”。
  在这“五朵金花”中,有三位在文化系统中工作,一位是省报副刊编辑,一位是省文联理论室主任,这非常吻合当时的文坛环境——写作,在当时几乎只是某些人的工作而已,其余人搞写作是不务正业。
  坦率地说这书中所选作品与书名是有矛盾的地方的——大多数作品其实与青海湖无关,是写青海湖以外的青海风光的。故尔,好像是应该还需有一个妥切的副书名才好吧。当然,在当时图书市场尚远未商业操作的情况下,这也没有什么,照样好卖。
  著名作家秦牧为这书赐序,写的相当精彩、到位,看得出老先生是认真为之的。如果我没有记错,上世纪八十年代到青海的著名作家、诗人相当的多,秦老是其中一位,还有像晏明、柯蓝等。在此我得感谢时任中国作协青海分会主席的朱奇老师,因他,我当时参加了不少这些大家到青海的活动。对了,不少大家还为我当时主编的民刊《篝火》诗刊题了词。
  外地作家、诗人来青海,必至青海湖,回去后也必写青海湖,如果编辑一本新世纪的相关青海湖的诗文集,应该比三十年前的同类选本要好的多吧。

(待续)

Nov 03

青海是一片神奇的土地,苍茫而深邃,广袤的高原上,山水、草原、寺庙、传说构成了令人神往、着迷的人间天堂。20078月,因为参加首届青海湖国际诗歌节,我去了那里的一些地方,美丽的蓝天白云、平静的湖水、虔诚的僧侣、悠扬的歌声、动情的舞蹈,甚至金黄的油菜花,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今还潜存在记忆里。在那片土地上,我们远离尘嚣与浮躁,我们获得宁静与安详,我们感受大自然的伟大,我们体验生命的渺小,我们因为和世界的融合而敞亮,我们因为呼出浊气而升华。我本来很少写诗,可是那一次,我却写下了一组短诗,歌唱那神奇的风景和独特的文化,歌唱纯净境界中的一种心灵的升华。我甚至觉得,一个人到了青海,如果没有感受到一些诗意,那一定是没有用心或者心灵已经麻木。但是,我毕竟是过客,毕竟只能获得了一些表面的感受,不能像昌耀那样把整个的生命都投放在那里,当然也不可能像他那样写出痛苦、迷茫又苦苦求索的诗章。

读到章治萍的诗集《青海地理诗典》,我再次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一次难忘的时光。

对章治萍,我并不陌生,虽然我们不曾谋面。我曾读过他的几部诗集,如《纯情男孩》、《章治萍爱情诗集》、《大巅地》等,为他对诗的痴迷而心怀敬意。在地质队下岗之后,他仍然坚持诗艺探索,在无锡创办了一份民间诗刊《诗家园》,开办了“诗家园网站”,在诗界拥有自己的影响。章治萍出生在无锡,但不到十岁就随父母去了青海,在他的心目中,青海才是他真正的故乡,1988年回到家乡无锡却被他称为“客居江苏无锡”,足见青海对他的影响有多深。我一直觉得,一个人的童年和故乡的经历能够影响他的一生,是他的人格中最初的也是镌刻最深的因子。童年和故乡的记忆往往决定一个人的人生路向甚至终生选择,许多诗人、作家的创作都和童年有关,譬如鲁迅、冰心、艾青、臧克家、老舍、沈从文、艾芜等等。由此可以推测,青海对章治萍的影响应该是非同一般的。

这些年,关于“文学地理”、“诗歌地理”的争论非常热闹。诗歌与地理的关系很复杂。这种关系有时只是表面上的,诗人借助一些地理上的名词来抒写自己的行旅,表达某种人生体验,并没有深入到当地的文化的层面;而有时则是诗人融合到了一种特定的地域文化之中,通过对地域文化的深度体验来抒写诗人的文化之思与生命之悟。但不管怎样,诗歌与地理、诗歌与地域文化的关系受到了越来越多的重视,这是令人高兴的。这种重视使我们能够更深入、更具体地体会诗人的创作与心灵、与文化的血肉关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诗歌的大而空的抒写。在感受青海及其文化这件事情上,章治萍有着和其他许多人不同的优势,他长期生活在那里,而且是青海煤炭地质局下属地质队的职工,曾多年去一般人无法到达的地方进行野外作业,当然,那也是艰难的精神洗礼。

仅从编排上看,《青海地理诗典》就是一部独特的诗集。每一个篇章均由三部分构成。其一是图片,其二是图说,其三是诗。图片使人能够通过视觉直观地了解诗人所抒写的对象,尤其是对于没有去多那些地方的读者甚有价值;图说是对图片的地理位置及与其有关的历史事件、文化内涵等的基本介绍,是解读诗人作品的背景材料;诗人的创作有时以这些图片、图说为基础,但并不是一般的“诗配画(图)”那样简单,在更多的时候,诗人则展开丰富的想像,将个人的生命体验与这些地理、文化融为一体,或者生发出一些独特的思考。用一个不太合适的比喻,虽然每一首诗、每一幅图片都可以独立存在,但这些元素组合起来又使每个篇章像是一部具有“多媒体”特征的综合性艺术品,通过视觉、心灵等的共同作用,使诗的阅读和欣赏方式发生一些变异,与读图时代的阅读习惯、思维习惯有效地结合起来,并将一些人已经习惯的“浅阅读”推向深入。

试举有关各拉丹东的作品为例。诗人选择了一幅各拉丹冬雪山的照片,蓝天白云与野山白雪相互映衬,构成一种宁静、开阔的画面。图说是这样的:“各拉丹冬(格拉丹冬)位于海西州格尔木市唐古拉山乡南部,临近西藏,系指唐古拉山脉最高的一组雪山群,主峰海拔6621米,为典型之角峰。长江的上源沱沱河即出自各拉丹冬雪山,与长江南源当曲汇合后称通天河;南流到玉树县巴塘河口以下至四川省宜宾市间称金沙江,宜宾以下才始称长江。”我们由此知道,各拉丹东是孕育南方中国的长江之源头。诗的题目是《各拉丹冬。鱼化石与骤起的天籁》,诗人通过遥远时代的“绞杀”和当下的天籁,抒写了历史的残酷,岁月的沧桑:

 

那都是到处膨胀的子宫哟。我们的天空充满辗转的黑暗

鱼在黑暗的生命里生长眼睛。于是才有了遁袭的水

有了汩汩不绝的江河之魂,那流动的诗章

来自雪藏的坟。忽闪的眸是坟的卫星

 

辩识着一大片一大片生长着化石的宫壁,我们和鱼

在某一个旮旯叫唤着。一定叫唤着膨胀,叫唤着天明

当然,或许还有骤起的天籁

在鱼尾的摆动处,扑簌着陨落的星星

流向澎湃之方,逝水不逝

 

诗人充满欣赏与敬畏,更有无尽的忧虑。长江因为沧海桑田的变迁而出现和长流,生命其实也是如此,没有消失就没有新生,没有放弃就没有升华。这是规律,但也令人感到一丝沉重。难怪,向卫国先生曾这样评介这首诗:地质的演变和历史的演变一样,它们引起我们徒然的“伤痛”和无限追思,那“激浊扬清的鱼在青藏高原的岩石中永远地消失了,只留下一大片一大片生长着化石的宫壁让我们怀着无限伤感地小心辩识,幻想着一个骤起的天籁。(见《他独有的青海意识”——略评诗人章治萍近作》,载向卫国专著《目击道存》,由人民日报出版社于2005年出版》)

当然,《青海地理诗典》的主体还是诗,它们体现了诗人的发现和创造,有着诗人心灵的回声。诗集中每首诗的题目均由两个部分构成,前面是引发诗人灵感的地点,这些地点和青海紧紧联系在一起,整本诗集合起来,就构成诗人心目中的“青海地理”;后面是诗人的情感体验和抒写的主题,是具体的场景引发的诗人的“心灵回声”。二者之间由句号分开。这样的诗题曾经见过,但整本诗集的诗题都采用同样的方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对这种做法可能具有的诗学价值,还需要进一步观察。在我看来,取消诗题的前面部分,诗题照样存在,不会影响读者的理解。作者也许是为了强调“青海地理”才采用了这种方式。

在人们普遍的印象中,青海有的是宁静、虔诚与动人的传说,有的是悠扬的歌声,但章治萍的许多作品却充满思想性的人文意义上的“事件”冲突与“角色”抗争——诗人于宁静之外发现了生命发展中的艰难,同时蕴涵着对于崇高、神圣的向往。这有点像是追寻诗人昌耀的诗歌路子。章治萍对昌耀是怀着崇敬之心的,他在《湟水河。诗人魂与朴素的抒情》中写道:

 

沉重地跨过诗歌的天空,自家的芍药不能解困

自家的孤寒。西伯利亚的风曾经恣肆过

诗人沾满砖泥的双手。和着这条河的混蚀中的清婉

就着芨芨草的芬芳,狂嚼童贞般地语言

长出苍茫一片

 

……

我曾蹲在淹没我意志或者理想的低岸,面对你屡屡探起的颅

不肯将手中的顽石抛弃。抛弃在零敲碎打的清晨

我知道那便是思想——便是渐渐明亮的今天

 

我的眼前充满干嚎的黑夜,在证实寂静的晚会上

我知道没有捕狼的人关注着狼的存在

大概是人们睡了,并听不懂狼的善意之歌

 

昌耀曾经在湟水河岸生活了多年,通过章治萍自己写的一些诗文,可以知道章治萍同样生活在湟水岸边许多年,并且少年时曾经常到湟水之畔为家里挑泉水,故他对“这条河”的体验既十分深重,又十分清晰,诗中的“芍药”、“芨芨草”、“狼”等自有他独特的意味,使整首诗在阐述的行进中诠释了“一位诗人”乃至“所有人”如长河般漫漫的本质之美。章治萍对诗人身处逆境而体现出来的隐忍和创造精神深表赞赏,“顽石”、“狼”是对诗人人格的刻画,他的思想是“渐渐明亮的今天”,他唱的歌是“善意之歌”。这思想、这歌声穿透岁月的风雨流传下来,为后人分享,给后人启迪:

 

在很多年后,还是这条未名的长满沙棘的河流

站起了峥嵘的衣角。虽然那依然是黑夜

可我已经能够听出命运无奈中的钢强和崇高

 

如今在那缟素的两岸我寻找不到昂扬的“花儿”

在那通向火葬场的桥头上,我知道会有外埠的生客

在离你的灯火不远的地方,期待撑篙而来的魂

 

通过对历史的追寻,诗人于风景之外思考的其实是历史的烟云,是创造的伟大,是精神的久远,是抗争中的升华,是苦难中的微笑。“期待撑篙而来的魂”则是人们对文化之根的追想。

在青海那片神奇的土地上,章治萍并没有忘记自己是现实中的人,历史与现实的交织是他打量人生的基本手段,他从厚重的历史中获得了对生命来源的思考,又从现实中追索、寻觅历史的足迹,最终找到了一种可以疗伤的文化源泉。在古老的伊克柴旦湖,在历史与现实的交汇中,诗人写下了《伊克柴旦湖。牧命者与葬礼的使臣》这样深沉而激扬的诗篇:

 

谁承诺过我们不会因腐朽的时间而腐朽

虽然我们早知道那仅是出于对荒凉的崇敬

偶一为之,却振奋了我们整个夏天的蜷伏

包括单调的祈祷词和振聋发聩的天籁之音

 

伙计们如今在城市里历练了。我却没有忘记

拯救我的竹竿和一块顽石的根深蒂固

还有难以逾越的男欢女爱,那假设的

婚典确是属于魔幻而不曾需要肉体的倚靠

 

但是,总有使臣将我们拉近草莽的情节

逼迫我们重演被淘汰的厄运或者欣喜若狂

如同那玉不曾粉碎那珠不曾滴碎那魂不曾零粹

如同身体里膨胀的爱怨不曾穿透诗的亲密、歌的亢奋

 

历史是沉重的,现实也不轻松,但诗人并没有因此而沉沦。面对困境,面对被“拉近草莽的情节/逼迫我们重演被淘汰的厄运或者欣喜若狂”处境,诗人的人生底色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拯救我的竹竿和一块顽石”既是他生命的元素,也成为诗人精神世界的支撑。因此,漫步在神奇的青海大地,诗人虽然显得有些沉重,但他在沉重之中找到的文化的、精神的依托又给人一种上升的力量。

书中,章治萍有一个短章《巴音山。抒怀或寸草不生的绝地》,只有七行:

 

落日的霞光越发殷红如血

显然,在你刚刚被烘烤过的胸膛

植不活一花一草。仍然你硕实的躯体

与晚霞熔融为风景——风景内外

抒怀的情愫决不会仅仅是绝地的冷酷

我想,钟爱于孤独与寂寞的音符

早已响彻在大山的深腹

 

我相信,他的行走、他的思考、他的歌唱,也如同诗人所写的那样,即使是“钟爱于孤独与寂寞的音符”,也会“响彻在大山的深腹”,为读者所喜爱。这首诗是诗人野外作业时周围“风景”的诗意写照,但在写实的过程中有分寸,好像总有一个自己的音符跳跃在诗行之间,塑造着某种高贵灵魂的出现。我一下子有了与王若冰先生一样的感觉:“在一个消费、享乐、安逸的时代,如果没有一种苦难、牺牲、伟大而坚强的灵魂存在,没有有意义的诗和有重量的诗人存在,这个时代将轻浮如浮萍,并且注定将为历史留下一段空白的记忆。”这是王先生在《唳号与祈祷:章治萍诗歌的苍凉意识》(载《诗家园》2005年第3期)中的论述,章治萍的诗歌真的是常常在苍凉的表面上呈现出一种热烈的力量,我想能做到这点并不容易。于是乎,我理解了章治萍在青海当代诗人群中为什么比较独特,作品比较有史质价值。

读完这部诗集的书稿,我们会为诗人的良苦用心而深深感动,也会诗人对美的发现而两眼放光。这书稿中有二十首诗曾收入2004年由青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章治萍个人诗集《大巅地》,叶橹先生曾有读后感说:“在章治萍以行吟诗人的身份而写下的许多青海地貌的诗篇中,他其实不是一个山川地貌的绘图人,而是一个以全身心的个人体验进入大自然怀抱的歌吟者。”我以为亦然。读这书稿,我们首先走过了青海的名山大川,走过了漫长的历史风云,走过了白云悠悠的轻松,也走过了荒芜渺远的沉重,更主要的是和诗人一道分享了他的沉思,他的快乐,他的苦恼,他的追寻……我们在宁静中体会深沉,在回溯中寻觅未来。

祝愿执著而勤奋的章治萍写出更多具有特色的诗章!

 

             20091027日于重庆之北

 

(蒋登科,诗歌评论家,文学博士,西南大学中国诗学研究中心副主任、中国新诗研究所教授、学报编辑部副主任、副主编。)

May 14

  南京的《周末》是我多年以来喜爱的一张报纸,记得最初是父亲早早订阅过它,大约从五年前起开始由我订阅了。做为小开张报纸,在我看来它内容一直比较新颖、丰富,并且没有目前其它许多报纸那样刊登过多的“时髦性”文章与广告,这使它成为我这些年每周一顿的阅读快餐,哪周忘“吃”了便好像丢了钱包似的难受。
  胡花花便是《周末》的一位专栏作者,开辟的栏目叫《诗词中的历史故事》。
  读胡花花的文章久了,某一天在网上检索之,条目不多,不仅找不到“胡花花”到底是何许人也、出自何门、另有什么大作等等,而且在一个叫做“写给胡花花的情书”空间里“胡花花”是一位妙龄女郎——这在我看来既不太可能也有些可能。说不太可能,是因为那些千把字的文章写得古色古香,文学与历史知识相得益彰,每篇阐述精辟、内涵丰富、视角立体、观点新颖,特别难得的是始终(至少到现在)在平静中体会感动的行文风格,堪称为一种“花花模式”了;说有些可能,更多的含义可能是“倘若如此也未必就不行”之意吧。
  做为一位有着近三十年牧诗经验的人,我自然偏爱胡花花这种文章,因为它们有些跳跃却顺畅、有些起伏却平整、有些繁杂却简婉、有些歪评却端正、有些心机却诚实、有些精妙却完整……,仅仅在那有限的篇幅中能够做到如此,我认为难能可贵,遇上仿佛是一生有缘的事情。
  既是诗词中的历史故事,文章中难免情中怀情,只是比胡花花更多情的读者恐怕会跃过情之殇的平台而步入自己的今生今世,那将是另一番有滋有味的享受了。
  故尔,胡花花是谁其实对我丝毫不重要。

请在5·12向“范跑跑”道歉

  这一天正在迫近我们……
  这一天是肃穆庄严的日子,因一年前那些超过十万的知名的或者不知名的罹难者,这一天必将深重地镌刻在祖国的历史之大书上……
  这一天许多人因失去的或者获得的“人之活在世上的最初感动”而会将“人之死于天堂的最后觉悟”诠释得淋漓尽致……
  这一天有太多的故事会自然而然地流传下去……
  …………
  然而,然而,这一天,我觉的“我”最应该做的是向“范跑跑”道歉,因为,“他”呼唤起了一个人最基本的最彻底的本能——虽然“他”的行为我绝对不会在相同的情景下效仿,但“我”必须尊重“他”最原始最真实最透明最无畏的选择,更无权以任何方式伤害“他”——譬如“千方百计”地叫“他”丢掉了之前非常出色的工作岗位。因为,这不仅“事之外的我”没有资格批评“他”什么,而且,“他”的言行难道不是最基本当中的最基本的“我”的权利吗——它的实质可远比吃穿重要啊!
  “你”也会有觉悟的哪一天吗——绝对不要求“你”认同我什么,真的,绝对不需要。因为,“这一天”必将离我们渐渐远去并渐渐牢牢地刻在我们心底……

“助力竿”与“连河桥”

  如果说我早年弄篝火诗社时有不少名利思想的话,那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结婚后便渐渐淡化了这些“意识”,甚至在更多的方面往往去做“助力竿”与“连河桥”的角色,近七年来弄“诗家园”由其如此。
七年来,“诗家园”得到了一些师友的支持,有些人提供了一些资助,但与我的投入相比少得可怜。我时常感激这些人,因为不论怎么说,他们为“诗家园”增添了柴火。
  可是,我历来痛恨攀高后砍竿、过河后拆桥的行为。这些人可能会一时得逞,但肯定不能长久之“用”。
  在当今中国诗坛,这种情形不能说多也不能说少,也懒的多说什么!

一些被时间弄碎的记忆

  它们总是顽强地驻留在我脑海中而不肯彻底逝去,因为它们与我走过来的所有生命虽然不曾息息相关,但内容将变得没有一丝一毫的色彩,包括黑与白……
  所以,我不会努力拼合它们,但任凭它们在我如此枯萎的双眸间跳跃出若即若离的一道淡淡的虹……
  我想,这决非企图告诫自己什么,而是告诫别人的开始与结束的……

短信真是方便

  近来因准备中国第二届地域诗歌朗诵会,我往外发了许多短信,咨询获奖者人选、联系评委、策划内容、邀请嘉宾等等,使得一些原来费时费力的事情在弹指间就完成了。
  于是,“波”之类的东西太多了会伤及我们,但我们还是不遗余力地发展着“手机”之类的新生事物。

这一天你第一句话是什么?

  这一天是共和国第一个“防灾减灾日”,因中华民族一年前的今天所受之大难而特别设立。我想,这将是异常容易记住的“节”日,往后,类似于“开心辞典”的电视节目上问这个问题,应该是有记忆力的世人不会答不出来的吧。
  今天我想说的是:在这一天,你第一句话是什么?
  我的很平常,洗完脸问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我还活着啊!
  这一天,你还活着吗?

Apr 11

昨天在网上检索自己,猛然发现一个叫做“西译新闻网”的地方转了我早些时候写的一篇小博文去,不仅将我的原题《好累的方舟子》改为《该死的方舟子》外,还加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按语”,好像将我的小博文之原旨着实“变”得能为其用也!这令我异常愤怒!其厚颜无耻之行经竟然公然昭示于自己所谓的“新闻网”里,真是既开了他们自己一个天大的玩笑,还外加给了他们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针对其令我心惊胆跳的、好吓人的“方舟子以打假为名,行反华之实!”“代表国际反华势力的方舟子”之妄语,我在此要对“西译新闻网”说:省省吧,甭丢华人之脸面了!以为你们是谁啊?你们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

  对这种野蛮的网络流氓行经有什么办法惩之呢?

 

  其网址:http://www.xfunews.com/fangzhouzi/ShowArticle.asp?ArticleID=2491

  其所谓的“按语”——

且不论功过是非,且不论孰对孰错,且不论打假假打,就凭章治萍哀鸣的《一个人的战争》,方舟子居然混到了众叛亲离孤家寡人的悲惨境地,竟堕落到与天下人为敌打一场“1个人对13亿中国人的战争,不死才怪!
  且不论中国人民的公敌东条英机也自有几个有头有脸的政客窜到靖国神社朝拜,即便是杀人狂马加爵也会捞来几滴同情和怜悯的眼泪,方舟子何尝找不到几个一丘之貉的殉葬品!
  方舟子以打假为名,行反华之实!
  在方舟子的嘴里:中国的中医不好,中国龙不好,中餐不好,中国的儒家学术不好,中国的大学不好,中国的自由民主人权不好,八国联军侵略中国有理,连中国的矿工都是不幸生在中国;在方舟子的嘴里:美国的西医好,美国的西餐好,美国的保健品好,美国的转基因食品好,美国的大学好,美国的民主自由人权好!
  代表国际反华势力的方舟子,勾结国内一小撮对社会对体制不满的愤青和幽灵,岂能不是“一个人的战争”,岂能不该死!

 

我的《好累的方舟子》之原文——

收发室错给我一份《中国青年报》,读到《一个人的战争》一文,忽然想到方舟子,那个仿佛名满天下的学术打假英雄

这几年里,方舟子主持的新语丝我会时不时过去浏览一下,原因除了我获过新语丝文学奖外,主要的还是它在日常的科学领域能够多多少少地给我正确的指导方向,老实说,正因为它发表的一些文章,使我远离了一些日常的毒害

  但是,方舟子好累,你瞧,这几年下来,他得罪的有头有脸的人太多了,这些人认准了告你,你岂能安生了!

  按理说方舟子做的是正义的事情,并且大多数指控在我看来是有理有节的(只有关于中医之战我实在不敢完全苟同),可是,他为什么在神洲大地上屡屡败诉呢?坦率地说,许多人会非常正确地在第一时间答出问题的所在,但这许多人是不能代表许多人的……
  
在少数人自以为地完全代表许多人的环境里,方舟子不累才叫怪呢!

Apr 10

  去年的某一天,收到《青海湖》一位编辑的电子信,说他受“青海湖诗歌节”组委会主任吉狄马加副省长委托,向我等约稿,用于编辑一本“中国当代西部诗人作品集”。我即选了一些认为不错的诗回复给他,并发短信说如所选之稿不合适可至网络上代我另选,或告诉我另选。不料,前些天与他通电话,得悉他以“未收到约稿”而没有选入我的作品,我当即笑哈哈,说没事。这事本来就过去了,但近日与另一位《青海湖》女编辑通话时得悉肖黛也被以“未收到约稿”而被“排挤”出那本听说即将出版的“西部诗人作品选”,而肖黛也是给了约稿的,还通过这位女编辑问过“编者”并得到了“收到”的答复。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因我一年当中大半年身处外地也倒罢了,而肖黛不仅人在西宁,而且是新青海第一位女诗人,怎么能不选她的作品呢?我一时想不通,欲向省作协主席梅卓问问情况,但可能是手机换了,无人接听,我就想是否要给曲青山部长、吉狄马加副省长写信告诉他们这件事。几天冷静下来,并借着春光明媚的好时光外出走了走,心胸顿时开阔——那又算什么呢?“省首”们会在意这档子小事?
  但是——
  存在的就是存在!我存在着!肖黛存在着!真正的汉族汉语诗人在青海存在着!“某人”能够杀掉我们吗!
  不好的东西即使镀成金最终也不会是好东西!“某人”以为如此就“惟一”了吗!“某人”就能“代表”什么了吗!
  在此,我想对那位“编者”说: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要那样“睁眼说瞎话”,你的目的都不可能真正实现!你失去的一定比得到的要多的多!

《宁肯让人说不是我也要做事》

  青海目前的诗坛上有些怪,做事的人往往被人说三道四,这可能也是全国乃至世界现象,是莫须多说什么的。 
  所以,近两年我几乎对昌耀师没有做什么事情,好像怕别人说了!2007年与昌耀师的儿子见面,他曾经问过我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一个让我有些困惑的问题。打心底,也不想再做什么事情。太累!我觉得我已经过了承受“累”的年纪。有精力,我想还是读读书、走一走愉快啊! 
  前不久去京城,好几位诗坛“大姥”对我说:“你老为死人做事,能有什么回报?你傻啊!”他们指的除了昌耀师,还有其他的人。 
  我不傻。做事为什么要非要回报呢,特别是诗歌的事。 
  简单地说,我是将心比心。昌耀当年的“难”正是我现在生存的“难”啊。等我死后,我想大概不会有另一个“章治萍”呈现的。我只希望有朝一日说起昌耀师的时候得有一个人提及“章治萍”一下,这就足够了。 
  我想会的,这不,听燎原“师兄”讲在不久前召开的格桑多杰老师的一个研讨会上,据说就有人提到我和我在艰难困苦中顽强地做的一些事,虽然,这些事都相当的小。甚至,我想,也一定会有人另有“说词”。 
  身正不怕影子歪!最近还真想再做件事,或许还是一件比较大的事。

Mar 30

  “诗家园(www.sjycn.cn)”又打不开了,这是二年多来经常发生的事,与之前它所在的网络空间商“红榜网”宣告的恰恰相反,“红榜网”是经常休眠的一个网络空间。所不同的是,这次它睡的格外的长,好像已经有二十多天了吧。唉,“诗家园”好不容易第三次汇聚起来的每天近三千的人气恐怕一下子又要掉光了。非常的生气,但毫无办法!
  从2002年5月开办“诗家园论坛”,继尔不久开办“诗家园”以来,一转眼已经快七年过去了,回首这近七年来的“建站”经历,真是不堪回首啊,其“累”绝难说得清楚了。
  第一个“诗家园(www.sjycn.com)”是《无锡日报》网络中心的俩位人士热心帮忙免费(只出了域名费每年一百元左右吧)弄的,至2004年底它被迫关闭时日点击率上万,跻身于全国三大诗歌专业网站之列。正因为它的发展迅速,“恨”它的人日渐增多,它于是时常被“黑”,并影响到《无锡日报》网(即“无锡新传媒”),管理员不堪重负,只好关闭。
  第二个“诗家园”(只用了二级域名http://ypl.cc333.com/)建立在广西一个网络提供商的空间里,好像费用是每年600元左右,虽然比较简单,但毕竟有个“窗口”对外,故我和朋友们也心安理得。不料,2007年10月吧,该空间一夜之间突然在互联网上消失的一干二尽,打电话给曾经联系过几次的它的“主人”也始终是忙音了。我到今天也无法想像,他那空间里至少有上千个客户,怎么就说没就没了!
  等了两个月,仍不见“主人”复出,只好第三次重建“诗家园”。心想找个名气大些的吧,至少不会说没了就没了,否则钱上的损失不说,丢失的资料太可惜了,不少是“孤本”呀。于是在2007年底撞上了深圳的“红榜网”,它可是号称有三十万个客户啊。我和朋友们均不谙网络知识,自然一开始必须相信“红榜网”,并且一下子租了三年的空间,是“企业加强型”的,费用是近3000元(包括买一年送一年的一级域名费),第三年的一级域名费在今年年初另缴了120元……
  三次建站三次失败,其间的诸多辛苦和诸多烦恼都不必说了。我最初建站的目的是保存资料、联系诗友,以为网络是好东西,是不会轻易丢失的啊,但绝非如此。刚才又查了一下,许多地方说免费提供空间,但我怎么还敢弄呢?!因为我已经深知,太不保险了,无名“商人”的不保险,有名“空间”的不保险,还有呢,更有大大小小的“环境”的不保险(如我的一个博客就因为出现了一位宗教人士的姓名就被彻底关闭了——甚至那文我是反对那位宗教人士的)!
  难呀,近七年的建站生涯迫使我一下子好像苍老了许多许多,我想,如果没有贵人相助,我或许只能向“上帝”无条件投降了。

Mar 24

  我是地地道道的无锡人,虽然因为少时去了西北而基本上不会说无锡话,但是,我真的是地地道道的无锡人。前几年在无锡打工,有同事问我是不是无锡人,我会说:“啊,我在南长街玩尿泥时恐怕还没有你吧!”南长街是无锡的一条古街,著名的清名桥就在那里。
  正因为我是地地道道的无锡人,在无锡之外有人说无锡的坏话,我基本上会为无锡“校正”,而在同是无锡人的面前,我又时常说些埋在心底的真话,将无锡与无锡人数落一番,所以,对于无锡与无锡人,我是两边都不讨好。
  前段时间在“新语丝”上读到两篇批无锡医院之差劲的文章,我也深有同感。较早的故事已经渐渐淡忘了,就说一件最近发生的事吧——
  去年十二月间,发现年轻时因一次事故眼镜破碎伤着了脸,被当时处理的医生(是青海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医生,目前这家学院归属青海大学,其附属医院在青海省是第二好的医院吧)遗留下一小片“镜渣”,在眼睑下方,大约有两毫米大小。我第二天赶紧上最近的一家锡山区的镇级医院(我想那是锡山区最好的镇级医院,而锡山区的前身是无锡县,曾在很长时间内可是全国首富之县,其医院硬软件系统应该在全国属于一流水准吧),大夫看后说小事,让我躺下用医用钳什么的就可以拿出来了。因怕疼,我就建议大夫打点麻药,大夫说伤口在眼睛附近,能不用麻药尽量不要用。真的,那一刹那,那大夫的形象在我心里非常高大。
  可是,当我进内室躺下做“手术”之后不久,这大夫恰好有熟人来,带着一位哪伤着的小伙(后知),在外面聊了近十分钟。我捂着眼躺在床上静静地等着……
  大夫终于又进来了,用钳子、镊子什么的在我“伤口”弄了一会,说:太深,要划大些才好取。归根结底是:必须打麻药!那时鲜血已经流出不少,我说那就赶紧打吧。大夫于是又出去开单子,我用沙布捂着伤口跑来跑去将麻药取回来……
  谢天谢地,后来又经过十多分钟的“手术”将眼镜的小碎片从我脸上终于取了出来,大夫给我缝了两针,包好,我离开手术床的第一时间还没有忘了向大夫说了声“谢谢”。
  
说来也鬼使神差,当我取了大夫开的一些药,本来是可以走了,但发现帽子忘在“手术室”,回去取,正撞见那大夫正给那小伙用我的麻药呢……我一时不知所措!继而在内心愤怒,才又想起刚才给我打麻药时只用了两、三秒时间(我是闭着眼的),之后的疼痛感与之前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但我没有将内心的愤怒爆发出来,只是向那位大夫笑了笑,我知道,我的那笑容颇有鲁迅笔下阿Q的味道……你能有什么好办法吗?(前些日有人在“两会”上说看病不难,看病不贵,说这些话的人是什么人?全国人大代表呀!全国政协委员呀?他们都是什么人!有权有势更有“后门”,岂能难也、贵也!)
  大夫给我开的药有四、五种,只有一种祛痛药和一种消炎药我吃了,另两、三种药到如今也没有动。总费用好像是近五百元,其中有手术费250元(我一直怀疑那间十平米不到的门诊部内室能叫手术室吗?它既没有无影灯,也不配备一位护士……我想,那仅仅是一间简单处理外伤的地方吧,所以,它收我这正儿八经的手术费是否合理呢?),麻药费80元。大夫还“嘱”我两天后去换药,我硬是没有再去上当,自己在家里换了创可贴。过了六天,我跑到区医院(即原来的无锡县人民医院)去拆线,窗口说不用挂号,我只花了十元便将线拆了,心想这次可没有多花冤枉钱。
  想起此事我心有后怕——多亏了我“伤口”不大,要不还不得再逼我美容一番!
  唉!人啊,亏了,盈了,也就是一念之间的事。

Mar 20

  应一位在孔孟之乡经营一家化工小厂的诗友之邀,前几天前往泉城一行。在与身在威海的另一位陕西诗友的通话中,得知阿拉伯大诗人阿多尼斯即将莅临京城,举行他的第一本汉文版诗集《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的首发式及其对话会,并知悉杨炼可能归国参加活动。这十分难得,随即决定前往北京。
  那是一个高校文化活动,在我看来应该属于非公开式的简朴诗会(虽然它并不杜绝“外人”参加),故尔会前“对外”宣传几乎没有。我先问了一位漂京的诗人,说不知,转问一位诗歌翻译家,他给了我经办诗会的一位人士的手机,继尔才得知活动的具体地点及时间。
  与会的北京诗人甚少,且都有“学院派”之背景,这自然与诗会的性质有关。入座后,我想与人打赌,赌杨炼会不会出现。我说,他如能出现,这次北京一行便不虚也——因之前诗会经办人士说他归国的可能些不高。故尔,当杨炼出现在我视野中时,用“惊喜”两字表达心情最合适不过了。
  但在此时,我不想多说杨炼,而想多说说阿多尼斯。这是一位与西方神话中的一位人物同名的大诗人,今年已79岁,据传是近几年“诺奖”的热门人选(他说他只怕“死不了”,因为他的母亲已过百岁,身怀长寿基因)。他生于叙利亚,后因“政治之故”移居黎巴嫩,目前定居巴黎,所以他有“流亡诗人”之称。“流亡诗人”显然当前不适合在我国做宣传之用,是犯“口禁”的,在活动现场的舞台大背景画面上只印着“阿拉伯大诗人阿多尼斯北京之行”,这样做似乎与“政治”抛开了关联性,但实际上我以为这一下子使“政治”更加地充溢在这个活动中间。
  绝对在多年前于什么地方读到过阿多尼斯的作品,而且绝对不会多,留下的印象也不会深。这次他有汉文版在中国出版,应该说我们可以比较集中地认识他了,虽然从他十多本作品集中只翻译过来不到三百页的东西,特别是他的长诗全是短短的“节选”。这相当的遗憾!
  当场读了几首,应该说薛庆国教授译得属于上品味的那种,至少能够一页页读下去,这不容易。也是在最近,别人翻译我的一些诗,使我对译诗之难理解得更清楚一些吧。看到同学们排队请大诗人签名,我只好走“旁道”,请译者和序者杨炼在书上签了名——为示尊重大诗人,译者在一个角落、序者在他的序文页上各签下了姓名。特别是译者得悉我是青海牧诗者,还以为是从那么远的地方而来,题了“兄雅赏”之语,使我这位从未在高校正式(只进修过)就读的低学历者无地之容,虽然我已在一些高校做过“教授”。
  是的,回到帖文的题目,我们对多少智者还不熟知呢?我想不会少。种种的原因使我们被别人和我们“自己”狭窄地牵着认识这个世界,认识“我们”能够引进的人物、事物。从这点而言,我们的确不幸,非常不幸。但也应该看到像阿多尼斯这样的智者不是正在走向我们吗,杨炼这次不是最终也回到了“自由的祖国”,可以与学子们尽情地畅谈诗歌吗!
  ——我想,这种进步,将缩短我们认知更多智者的时间,当然,还有正确度之类更高层级的“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