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子按:文中称:“网络著名人士方舟子撰文称,民间科学家已成社会公害。
他更把民间科学家称为‘科学妄想家’。”这是谣言。我从来没有说过“民间科
学家已成社会公害”,那是新浪网在转载我的文章《“民间科学研究”应该鼓励
吗?》时为了对我进行“唐吉诃德化”乱加的一个题目。这名记者显然只看了新
浪网转载的文章题目,根本没有耐心去看懂我的文章内容在讲什么,就迫不及
待地也来对我“唐吉诃德化”了。我的意思很清楚,如果媒体、文人大肆炒作民
间科学家,倒是会让它变成一种社会公害(我的原文是:“‘民间科学研究’也
不是完全无害的。‘民间科学家’往往过于痴迷而影响了个人和家庭生活,这且
不说,他们往往还具有受迫害情结,利用各种机会控诉科学界如何压制、迫害他
们,甚至号称科学界在制造‘冤案’。这种声音如果被媒体放大,获得人文学者
的支持,民间科学家真被当成了挑战黑暗的科学界的‘英雄’、‘烈士’,让公
众对科学界产生误解,难道不是一种会影响科学进步的社会公害?”)。我说的
是一种可能性,而不是已成为的事实。类似《南方都市报》这样的报道,就是在
往民间科学家变成社会公害的方向上努力。】
上不了天的土飞机
作者: 贾云勇
2006-08-27南方都市报
造飞机、造潜艇、造机器人、永动机、水变油、求证哥德巴赫猜想……他们
被称为民间科学家,也有人直接称他们为“疯子”“狂人”,或者“科学妄想
家”。他们的狂热,被主流学界称之为“沙滩上盖大楼”。有人认为他们是不讲
求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偏执狂,更有人断言农民造飞机是非法活动。有人撰文
称,民间科学家已成社会公害。但也有专家认为,相对于专业人员,民间科技力
量往往会突破惯性思维,取得很大进展。
面对抨击、质疑甚至管制,他们不服气,认为自己是被漠视及排斥在体制之
外的民间智慧。在现实与梦想的冲撞中,他们寻求着突围之道。
徐斌接到民航浙江安全监督管理办公室的电话时,还沉浸在飞行的快乐中。
对方说:事情有点严重。
今年7月8日,徐开着自己造的飞机上了天,因而成为“浙江驾驶自制飞机成
功上天第一人”。民航浙江监管办通知他,由于未经审批,他的飞行是一次违法
事件,并明确禁止其今后的飞行活动。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浙江衢州“农民”徐斌没有再碰他的“土飞
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我爱飞机,但并不想挑战政府的约束。”
而在这个8月,发明创造者们各有所忙。安徽萧县,杜文达在他的飞碟研究
基地精心地刨细一根钢管,为第四架载人飞碟打造零件,他的汗水弥散在四周庄
稼地的清香里;广东惠州,张斗三在忙着搞建筑工程,在他的一间工棚里,落寞
地放着扑转翼飞机、陆空两用飞车等六件飞行器。年轻的滕洪昌离开了浙江桐庐
老家,到杭州一家酒店里挥勺做菜,不久前,父亲把他制造的第三架飞机拆解后
当废品卖掉了。以“农民造潜艇”而闻名的武汉发明家李玉明则在打造一辆“潜
水摩托”。
在他们背后,是为数更多的痴迷于发明创造的人们,造飞机、造潜艇、造机
器人、永动机、水变油、求证哥德巴赫猜想……他们来自各行各业,或者就是农
民。相对于政府体制内的精英专业人才,他们被称为民间科学家,这是个带有调
侃甚至轻蔑意味的名称,更有人直接称他们为“疯子”“狂人”或者“白痴”。
8月4日下午,徐斌坐进了自己的飞机,决定好好想一想。
飞天梦,自己造
为了能飞起来,徐斌努力了12年。在自家车间里,他开始悄悄打造自己的第
三架飞机
7月8日下午3点,马达的喧嚣在衢州市沈家经济开发区响起。在经过轿车约
150米牵引后,徐斌飞起来了。这架看起来相当简单的旋翼机载着徐越过树梢,
在直径200米的范围内兜起了圈子。他飞得很轻松,在接近下面的仰望者时,他
向他们挥了挥手。
一度,他调整操纵杆,飞机沿着一条平滑的斜线俯冲,在几乎触及地面时,
又在同样的平滑中升到30米的空中。
25分钟后,徐斌稳稳降落,因为汽油用光了。那个能装8升汽油的塑料桶,
就挂在七米半长的旋翼之下。
为了能飞起来,徐斌努力了12年。1994年,他制造了自己的第一架直升机,
试飞失败;2001年,第二架直升机也没飞起来。“相对于轻型飞机,直升机技术
实在是太复杂了。”徐斌笑着回忆起年少时的莽撞。
1992年,徐的父亲开始经营一家水泵阀门厂,遂把高中辍学的儿子送到一家
机械加工厂学技术。在加工厂,徐觉得也许可以把儿时关于飞机的梦想变成现实。
从孩提时起,他就喜欢上了飞机。
第二次挫败后的徐情绪低落,不再提造飞机的事。2004年,徐开始接触互联
网,在国外飞行爱好者的论坛上他看到了旋翼机。“这种飞机结构简单,安全系
数高。”
心底的激情再次点燃。徐从论坛上下载了大量的旋翼机的结构图片,同时阅
读轻型飞机的相关技术书籍,并三次到江西景德镇中国直升机设计研究所向专家
请教。
专家们以惊奇的眼光打量着这个声称要自己造飞机的年轻人,有专家劝他趁
早收手不要再浪费时间和金钱了,但是一位专家说:造飞机其实也没有想像的那
么复杂。
徐在自家车间里又悄悄开始打造自己的第三架飞机。从一开始,父亲就坚决
反对儿子造飞机,认为他是不务正业。他还要忍耐妻子的抱怨。“他们认为玩这
个只会花钱,不能产生经济效益。”
到去年6月份,第三架飞机已经大半造好,原来的木制旋翼换成了铝合金的,
装上发动机,它就可以试飞了。这时,徐斌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懂飞行技术。
找不到老师,徐自学了旋翼机的飞行技术。他把飞机用一根钢管固定在客货
两用车的货厢里,在沈家经济开发区偏僻无人的马路上,徐的朋友以50公里的时
速驱车前进时,在旋翼飞快的转动中,飞机已经可以浮起20多厘米。徐斌坐在飞
机上,用手调控旋翼的角度,用脚可以改变尾翼从而控制飞机的方向。
后来,徐为飞机装上了轮子,它可以在地上被汽车拖着跑了。在这个阶段徐
遭遇了数次危险,同时摔毁了几架机身。“有一次飞起了6米高,我很慌,飞机
失控后侧摔在地,旋翼折断,完全报废了,还好,人没事。”
今年6月份,徐斌花一万多元从河南买回了一架旧的航空发动机,50马力。
为了造第三架飞机他前后投入了七万多元。
其实,在7月8日邀请媒体前来观摩并正式试飞之前,徐斌在沈家开发区已经
飞行过多次。“但正式试飞那次飞行时间是最长的,飞得也最高。飞得越高越是
安全的。”徐斌说,旋翼叶片拍打空气的声音让他感到快乐。
试飞成功后,徐斌听到了两个声音,一个是父亲的:飞也飞起来了,这事可
以到头了吧。另一个是来自民航管理部门的严厉警告。
徐斌的飞机放在自家工厂的车间里。徐的身份准确地说是私营企业主,他平
时去厂里总是开着一辆海南马自达。在车间里,除那架成功试飞的旋翼机外,还
放着两架机身,其中一个是双人座的。对于他而言,现在装配一个机身并非难事。
民航浙江监管办人员向媒体表示,个人造的飞机,安全性能无法保证,不大
可能获得空管部门的飞行批准。作为兴趣爱好,制造飞机或者“飞机模型”纯属
个人行为,但如果要飞,就必须符合规定。
“不让你飞,造得再多又有什么用。”32岁的徐斌抬头看着飞机长长的旋翼。
旋翼之上,是沉闷、厚重的车间屋顶。
被“卡”住的天空
中国对600米以下空域实行严格管制,天空并不开放。“严格意义上说,个
人造飞机是不允许的”
与广东人张斗三相比,徐斌只能算造飞机的小字辈。1998年12月18日,张斗
三的“斗强三号”就已经上天了。这是他和朋友、电工黄伟强在自家天台上敲打
出来的第一架飞机。
2000年,张斗三首次参加珠海航展,并驾驶“斗强三号”一飞成功,航展为
之震惊。2002年、2004年,他又两次参加航展,带来了自己的陆空两用车和扑转
翼飞机。他最新的设计是一种软体飞机,除发动机外,其他部位全是充气式的,
飞完放了气,就可以折叠后放在汽车后备厢里。
张斗三有好长一段日子不想他的飞机了,近日,他往返于广州、惠州等地揽
工程,按他的话说,“想造飞机搞发明,得先找经济。”“找经济”是他的口头
禅。张说从开始造飞机到现在,他投入了近千万元了。
徐斌的飞行被民航总局宣布为非法的消息惹得张大发牢骚,“中国的空域早
该放开了。”当年,他的第一架飞机在试飞时也一度被阻止。
据介绍,中国实行的是“0米管制”,没有得到批准,飞行器是根本不能起
飞的。更准确地说,中国对600米以下空域实行严格管制,天空并不开放。
2003
年5月1日开始施行的《通用航空飞行管制条例》,首次承认私人拥有航空器,并
允许私人航空器在特定空域内使用,但同时规定低空空域暂不开放。
浙江另外一位热衷造飞机的农民滕洪昌说,美国上世纪70年代就对私人飞机
开放了3000米以下空域。
事实上,在中国,即便驾驶正规厂家生产的飞机进行私人飞行在这种管制下
也是不可能的,一位私人商务飞机的拥有者说,申请私人飞行,根本批不下来。
张斗三对这样的管制很是恼火。“不让我们试飞,我们的发明创造怎么搞?”
述及自己这些年来搞发明创造的经历,他说“没有人支持你”。
试飞成功后,徐斌想把自家的工厂改造成一家轻型飞机配件加工厂,为飞行
爱好者提供服务。但他知道以他的身份不可能通过复杂的资格审定。
民航浙江监管办负责人向媒体表示,飞机制造者的审批“门槛”很高,必须
获得型号合格证、生产许可证、飞行适航证等多项审批。“严格意义上说,个人
造飞机是不允许的。”
同样被规则“卡”住的还有武汉发明家李玉明。2005年9月24日,斥资28万
余元的“霞光二号”潜艇准备在长江试航时,被海事部门的巡逻艇拦住,执法人
员称这艘绝无仅有的“鳍板式潜艇”“没有任何船舶安全技术证明资料,不具备
航行条件”,不允许试航。“那天原本打算进行航速、稳定性等数据测试,一下
子都泡汤了。”李玉明回忆说。
8月13日下午,李玉明手臂上的灼伤在阳光下鲜艳得像要滴血。他不在乎,
眼神专注于车床上一块2厘米见方的钢板,他要在那里钻一圈小孔。
他的身边,摆放着三米长、一米多高的一架龙骨,李把它叫做“潜水摩托”。
“没有钱,每个零件都是自己做的。”他为它设想的商业前景是:男女青年可以
在江里、海边骑着它嬉戏,随意上升下潜。
武汉市五里新村李玉明的家门口,也是他的车间。逼仄的室内,他的老伴因
中风躺在床上;在数里之遥的长江边上,“霞光二号”潜水艇在土黄色的江水中
轻摇,像一只铁红色的享受闲暇的水牛。
其实,在被海事部门叫停前,“霞光二号”在长江中悄悄进行了航行,当时
船舱里坐了五个人,甲板上站了三个人。由于财力有限,潜艇用的是柴油发动机,
无法全部潜入水下。驾驶者操控鳍板,潜艇下潜了一米多,“浪花打在船上,溅
得很高。”当天的乘坐者、李玉明的合作伙伴张世秀回忆说。
张世秀抱怨说,“霞光二号”是李玉明用自己的鳍板理论和镜像重心理论搞
出来的新式潜艇,由于一直不让试航,发明就被搁置下来。
发疯还是发明
对民间科学家的抨击和质疑从来没有停止过。民间智慧被漠视及排斥在体制
之外?
在互联网上搜索一下,近几年,在中国乡间,至少有二十余人在忙着造飞机,
从而形成“农民造飞机”的人文景观。
更多的人在证明那个著名的数学难题。中国科学院数学研究所每年都能收到
民间寄来的几麻袋论文,仅在媒体上公开宣称已经解决哥德巴赫猜想的民间研究
者就有几十人。据估计,全国的“哥迷”至少有几千人。
一位科学传播学者饶有兴趣地回忆起两年前的一个早晨,他接到了一个“哥
迷”的电话,声称在数学上有了重大发现,在通话中,他听到对面隐约传来几声
鸡鸣,原来这是一个农村“哥迷”。
民间科学家,以及他们的狂热,被主流学界称之为“沙滩上盖大楼”。他们
在获得发明家称呼的同时,还被讥为“发疯家”,他们的研究被视作无效劳动,
既不利国也不利己。
一位论者对这一群体深入研究后说,“他们或者希望一举解决某个重大的科
学问题,或者试图推翻某个著名的科学理论,或者致力于建立某种庞大的理论体
系,但是他们却不接受也不了解科学共同体的基本范式,与科学共同体不能达成
基本的交流”。
何祚庥院士指出,在200年前,“农民造飞机”是值得鼓励的探索,但到了
200年后的今天,再重复这种探索,就注定要失败。
张斗三和徐斌不能认同这种说法,“创新是在不断的探索、实践过程中产生
的,不去做,永远不会有创新的机会。”给了徐斌诸多帮助的那位直升机专家也
承认,虽然他并不赞成农民造飞机,但相对于专业人员,民间科技力量往往会突
破惯性思维,取得很大进展。
对于“重复劳动”的指责,李玉明拿出了自己的两项专利“鳍板潜水”和
“镜像重心”。李解释说,常规的潜水艇是通过自身注水和排水实现下潜和上升
的,耗时长且不安全,而鳍板式潜水艇只需调节鳍板角度即可自由上升和下潜,
镜像重心则保持了船只决不会翻沉。制造载人飞碟的杜文达也有发明专利在手。
张斗三则如数家珍地向记者说起他的“斗强三号”是如何被北京一家专事航
空研究的机构拿去借鉴的。据张说,他们的飞机原来拆装前轮要一小时,按“斗
强三号”的改进后,只需10分钟。
张更为自豪的是他的扑转翼飞机。他说这是世界首架以模仿鸟类飞行的方式
设计的飞行器。与传统飞机的平板式机翼不同,它靠分置在十字形支架上的4
块
翼片轮番作业来实现飞行。张说他从老鹰的飞行中得到了灵感。2002年,他的扑
转翼飞机在珠海航展上一露面,就引起轰动。“很多专家跑过来看”。
中国直升机设计研究所的一位专家介绍说,由于扑转翼飞行太难,现在没有
专家研究这种技术。
然而,对民间科学家的抨击从来没有停止过。有人称他们为不讲求社会效益
和经济效益的偏执狂,更有人断言农民造飞机是非法活动。网络著名人士方舟子
撰文称,民间科学家已成社会公害。他更把民间科学家称为“科学妄想家”。
李玉明说,莱特兄弟发明飞机,在当时恐怕也是一种妄想吧。
民间科学家们不多的读书经历也广受质疑。李玉明和张斗三都只上过小学,
但他们通过钻研掌握了相当的专业知识。一向反对伪科学的司马南在评价李玉明
时说,他虽然只上过小学,但并不是只有小学生能力。
人文学者则对农民造飞机予以肯定,称在他们身上体现出了一种另类的创新
精神。即便飞机上不了天,也可唤起社会对少数个人特殊行为的接受和容忍。
一个叫做中国泛全体民间科学家联盟的团体则宣称:在自己感兴趣领域进行
自由探索,是每个公民的权利。出于个人兴趣的自由探索,从来都是科学发展的
一大动力或科学发展的规律。
滕洪昌的一位合作伙伴,原来在杭州开出租车,滕造飞机的消息报道后,他
跑到了滕的老家桐庐县钟山乡,与滕一起租房搞起了一个发明工作室。他说,中
国目前还是个力量型、控制型社会,政府与民间是分开的,科学人才和资源高度
集中在政府手中,而民间智慧则被漠视及排斥在体制之外。在西方一些国家,政
府时刻都在关注民间科技创新。他把这样的社会称为智慧型社会。
他举例说,2001年,美国航天局花费了1.85亿美元研制出来的X43A超音速冲
压式喷气式飞机爆炸了,之后一年,个人发明家艾伦·波尔把它搞成功了,艾伦
·波尔为此花了10年时间。
有论者评述说,中国是一个人口大国,人的智慧资源极其丰富,释放出来当
能震惊世界。
现实困境
“政府的科研经费都是沿着体制内的管道在科研机构里流动,民间科学和民
间智慧不可能得到政府的扶持”
8月7日,在杭州一家酒店做厨师的滕洪昌返回桐庐县钟山乡家中。他打算为
自家的新楼房设计安装一套人体感应自动拍摄系统,“一共安11个摄像头,这样
就不怕贼来了。”
滕家的楼房还没有完成装修。一楼客厅楼梯下有一个喷水池,滕自己打造的
水车尚未安装,楼梯则是农村中绝少见到的旋转式的,这也是腾的手笔。
在盖楼前,父亲把他的第三架飞机拆散卖给了废品站。滕洪昌一直想靠自己
制造的小型飞机改变老家山区交通不便的现状。
实际上,“农民造飞机”的实践者的初衷大多是为了改善出行条件的梦想,
而后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张斗三的陆空两用车,就是饱尝广州交通拥堵之后着
手设计的,“遇到塞车,你的车可以像直升机那样飞起来。”“但想的人多,真
正做的人有吗?”
但滕洪昌和张斗三都遇到了资金问题,以他们自己的财力搞不起这些项目。
李玉明从一开始就不缺乏小额投资者,造“霞光一号”潜水艇时朋友刘雄投了四
万,造“霞光二号”时张世秀卖掉了一套房子,投了二十几万,第三艘“知音号”
也有人投资,现在,又有一个叫喻德寿的也在李玉明的发明中投了几万元钱。让
李忧心的是,“霞光二号”试航被叫停后,公众无法看到他的发明变成现实,投
资人无法得到收益。他的另一层忧虑是: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也许无法看到鳍板
式潜艇变为现实。
张世秀坚信“霞光二号”是世界上原理最先进的潜水器,她一直希望这种潜
水器能首先在水上旅游、海洋探险及海上养殖业上得到应用。“有了足够的投资,
我们就可以制造出全潜式的潜水艇。”
“霞光二号”用的是李玉明的鳍板和镜像重心两个专利,但制造者却是武昌
造船厂退休的高级工程师。武船隶属于中国船舶重工集团公司,是中国内地最大
的现代化综合性造船企业。
搞机电专业的退休高工黄美琳介绍说,武船的几位退休专业人员参与了“霞
光二号”机电、液压等方面的工作,“我们是认同李玉明的思路的,他的发明不
简单,对国家做出了贡献”。武船的领导也对“霞光二号”很重视。但国家暂时
还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让张世秀气闷的是,都说好的这个发明,政府却没有任何重视的表现,“这
个发明如果用在中国的军事上该多好啊”。李玉明的推断是:专家们持的是传统
潜水理论,如果承认了一个民间人士的发明,不是很没有面子?
张斗三对主流专家们也颇为看不惯,称这些专家现在有了地位,在僵化的体
制下不思进取,只是在原有理论上做些改进;而我们这样的人没有任何功利可担
心的,可以充分想象和实践,这才是创新的正路。
中国的科技体制已经饱受批评,著名海外学者饶毅、中国科技部顾问鲁白、
中国科学院院士邹承鲁等三位重量级华人科学家曾联名撰写文章,称中国科技体
制存在严重错位,他们措辞严厉地点名批评现行科技管理体制已经严重阻扰了我
国的科技进步,其中行政人员把持大权,令科研人员就范于人际政治,令科学俯
首于人治,致使中国科技投入浪费甚多,事倍功半,而且还将进一步抑制中国社
会原本就不旺盛的科学精神。
滕洪昌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合作伙伴说,政府的科研经费都是沿着体制内的
管道在科研机构里流动,民间科学和民间智慧不可能得到政府的扶持。
张世秀曾经到汉阳区科技局寻求帮助,“一位负责人告诉我,要想申请创业
基金,必须以30万元的启动资金注册一家公司,政府的钱是不对个人的。”
汉阳区科技局科技工作科朱斌科长介绍说,湖北省和武汉市都有创业基金,
但对发放对象同样很严格,首先要个体技术,有成果鉴定,还要具备研发人员,
同时还要有经营能力,可以产业化。针对李玉明的发明,他说专利只是方案,能
否转化为技术并获得市场,都不能确定。
李玉明和张世秀不再对创业基金抱希望。李玉明决定搞一个花钱少的小型潜
水摩托出来,首先要让大家看到鳍板确实是一种操作简便的潜水原理,“先让大
家相信了,再吸引私人的风险投资造潜水艇。”
一种出路
“想以玩具获益支撑载人飞碟研究的巨大花费。”“民间搞发明创造,还是
要自己‘找经济’”
张斗三为解决道路拥堵设计的是陆空两用车,而安徽萧县人杜文达想到的却
是飞碟。“我造的载人飞碟并不是UFO,它只是外形上像UFO。”
杜的飞碟研究基地在一片庄稼地中。8月中旬的玉米正努力生长,杜文达也
正埋头于他的第四架载人飞碟的制造中。一根钢管被车床一丝丝刨细了,杜脸上
流着汗,看着那根钢管在车床上飞速地旋转。
飞碟基地院内杂草齐腰。一个残存碟形器伫立于杂草中,这是杜当年造的第
一架飞碟。
去年6月,杜应邀带着他的飞碟参加了第51届威尼斯国际艺术双年展。在双
年展上,杜试图飞起来,但没有成功。
杜文达对飞碟的热爱由来已久。1996年,他发明了一种“矿山芭片自动拧织
机”的机械,他把这个专利卖了18万元,用于研究飞碟。2002年9月,他研制出
一种碟形飞行器,并获得了国家专利。2004年9月,40多名乡亲为他凑了50万元
钱,开始研究载人飞碟。
现在,投资载人飞碟的股东有十几个,上海商人黄锡颜投入了60万-70万,
珠海商人朱继红则投入了50万。而杜文达现在过着相当清苦的生活,一家子都住
在简陋的基地内。当年卖专利的“萧县科技致富第一人”甚至无力在县城买起一
套房子。
今年2月,载人飞碟尚未成功,但一种玩具飞碟却轻巧地飞起来。这是杜的
环宇技术研究所推向市场的产品,每只售价百多元。杜文达说,“这个玩具也是
我设计的,销路还不错。”
8月16日,当杜文达在闷热的飞碟基地为第4架载人飞碟忙碌时,位于县城的
玩具飞碟装配车间也是一片繁忙,女工们在为16道工序的玩具一丝不苟地工作。
投资者胡波说,这是第一代飞碟玩具,第二代玩具是可以控制方向的“怪飞
碟”。
杜文达说玩具飞碟不会影响载人飞碟的研究和制造,实际上是“想以玩具获
益支撑载人飞碟研究的巨大花费”,这也是民间科技的一条可行的市场化路子。
杜对第四架飞碟充满信心,“在前面三架飞碟的制造过程中,我们已经完成
了球心及重心升力等试验,获得了需要的数据”。
杜文达讲述着他的飞行原理,“有两组叶片,转向相反”。此前,曾有北京
的专家质疑他的飞碟即使造好,也只能实现垂直升降而不可能平飞。杜文达说专
家不了解他的飞行原理,“我的飞碟不但可以平飞,在失去动力的情况下,还可
以实现漂浮,软着陆。”
而坚硬的现实也出现了松动的痕迹,杜在北京找到了知音。一家权威科研机
构表示,任何时候他们都乐意收购杜的专利。杜为此感到欣慰,但他仍然愿意自
己把载人飞碟制造出来并成功上天。
张斗三还有一个想法,把全国热爱飞机制造的人集中起来,创办一个“民间
航空研究所”,成为民间智慧的聚集地。他希望政府能资助一笔钱来启动这个项
目,但他目前急着做的是在广东各地揽工程,“民间搞发明创造,还是要自己
‘找经济’”。
(XYS20060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