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科技打假人方舟子遭索赔250万

13 07 2006年

科技打假人方舟子遭索赔250万
  称65年前刘子华八卦推算第十颗行星是“伪科学”

2006年07月12日北京晚报

   
刘子华

   
1899出生于四川省简阳县。1919年赴法留学,是中国最早赴法留学人员之一,

1943年取得巴黎大学博士学位。他潜心于研究揭示宇宙天体奥妙的天文学,运用

易学八卦原理推测出太阳系存在第十大行星。1945年,刘子华归国效力,1992年

逝世。

  方舟子

   
目前担任《中国青年报·冰/点周刊》、《环球杂志》、《时代人物周报》和

《北京科技报》的专栏作者【方舟子按:本人目前只担任《中国青年报·冰/点周

刊》和《北京科技报》的专栏作者】。1994年创办世界上第一份中文网络文学刊

物《新语丝》,主持新语丝网站。2000年创办中文网上第一个学术打假网站“立

此存照”,揭露了几十起科学界、教育界、新闻界等学术腐败现象。

   
因撰文称“用八卦推算出第十颗行星是荒诞不经的伪科学”,著名学术打假

人方舟子近日被“宇宙八卦论”的创始人、已故巴黎大学天文学博士【方舟子按:

从原告出示的博士证书复印件看,刘的学位为巴黎大学文学院授予,不可能是天

文学博士】刘子华的遗孀曾宇裳推上法庭。曾宇裳以侵犯逝者的名誉权为由,要

求方舟子等6名被告赔偿精神损失等费用共计250万余元。

   
刘子华

   
“科技骗局”风波始末

   
刘子华于1939年在法国求学期间,完成了博士论文《八卦宇宙论与现代天文

——一颗新行星的预测——日月之胎时地位》,推测出太阳系存在第十大行星木

王星。1940年巴黎大学博士评审委员会确认该论文有资格取得博士学位,法国教

育部鉴于该论文的学术价值和影响破例资助3000法郎,将该论文在巴黎正式编辑

出版。这部博士论文在1940至1943年的3年公示辩论期间无人能够提出否定性意

见,1943年刘子华被法国巴黎大学正式授予博士学位。

   
在刘子华博士论文发表后第65年,美国加州理工学院天文学教授迈克·布朗

等3人于2005年7月29日宣布,他们借助巨型天文望远镜发现了第十颗行星,命名

为2003UB313,这一发现尚未得到国际天文联盟的认可。随后中国媒体报道称,

成都飞机设计研究所李力知研究员声称:早在65年前,第十大行星就被天文学家

刘子华运用《易经》八卦推测出来了!

   
2005年8月10日,著名科技打假人方舟子在《北京科技报》上发表名为《欺

世盗名的八卦宇宙论》的文章。今年1月4日,《北京科技报》刊登文章将“八卦

预测第十颗行星”列为“2005年中国十大科技骗局之六”,此文被《北京青年

报》、新浪、搜狐和网易转载。

   
刘子华的遗孀起诉称,《八卦宇宙论与现代天文》一文是刘子华先生运用中

国传统文化易经的基本原理与西方现代科学相结合取得的研究成果,他的理论和

对太阳系存在第十大行星的预测,是天文学上一种新的理论假设。被告方舟子的

文章是对“刘子华的公然诽谤和侮辱”,登载的媒体对此事“进行了渲染和转载,

使逝者的名誉和其家属的名誉遭受了前所未有的侵害。”

   
易学爱好者

   
声援“传统文化”

   
7月9日上午,朝内大街137号大院里的自然科学史研究所会议室正举办“纪

念刘子华博士”的专题演讲。十余名来自中科院、社科院、国家地震局的退休老

人作了演讲。据活动组织者宋先生介绍,这些头发花白的老人大部分都是易学爱

好者。

   
“作为法国最好的大学之一,巴黎大学的天文学博士是乱发的么?要说刘子

华先生的研究成果是‘伪科学’,那巴黎大学也是在造假了?”来自中国地震局

地质研究所的徐道一说。

   
当记者提出刘子华推算出的“木王星”数据和美国科学家发现的2003UB313

数据相去甚远时,演讲人之一丁小平认为:“科学不可能一步到位。”

   
“为什么有人要对自己无法理解的事物采用压制与诽谤的态度?”来自中国

中医学院基础理论研究所的马晓彤说,“我们在声援传统文化。为什么中国传统

文化就是落后的、不科学的,而西方的就是先进的?”

   
活动进行中,陆续有听众加入,其中有不少年轻人。来自中科院研究生院的

小吴说,自己是《易经》爱好者,虽然没有读完刘子华先生的著作,但觉得《易

经》八卦推算出第十颗行星的存在不是没有可能。科学研究是通过有限的逻辑实

验来发现规律的,因此对于规律只能接近而不能到达。

  方舟子 八卦推算第十颗行星“荒诞”

   
“早在上个世纪40年代,我国著名天文学家张钰哲就已撰文驳斥过刘子华欺

世盗名的行径”。面临250万元的巨额索赔,引发争端的方舟子仍然坚持自己的

说法,他向法庭提交的证据显示,1945年11月26日《新华日报》署名朴英的文章

——《荒谬的“木王星”》,曾对八卦宇宙论进行了批判。

   
在《欺世盗名的八卦宇宙论》一文中,方舟子称:“刘子华无视现代天文学

的常识,沿用古代天文学的错误认识,把太阳、月球当成与大行星一样的星体,

认为太阳系总共应该有12个星体,除了太阳、月球和九大行星,还缺了一个大行

星。他又认为,星体也有男、女之分,可相互配对形成配偶关系,认为太阳同火

星配偶,月球同金星配偶,地球同水星配偶,木星同土星配偶,冥王星同海王星

配偶。在如此这般拉郎配之后,剩下天王星还是孤家寡人,这个未知的配偶,他

认为就是有待发现的第十颗大行星。”对刘子华的八卦推算法,方舟子认为是

“迷信、伪科学”的。
“预测第十颗大行星的人在刘子华之前有,在他之后也
有,凭什么就要把发现权归于他?”

   
被告之一新浪公司在其答辩词中称“新浪转载新闻完全合法”,“并且在转

载时无行为过错”,且已经从网上删除了转载文章。被告搜狐公司在答辩词中称,

转载涉案文章时“没有进行任何的编辑修改”。两公司均认为没有侵犯刘子华及

其家属的名誉权。

   
这桩学界争议引发的官司,近日将在北京市第二中级法院开庭审理。(张玺)

(XYS20060713)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哈佛教授要求中国经济刊物就剽窃行为做出道歉

29 06 2006年
记者:PAUL MOONEY
美国《高等教育纪事报》2006年6月27日
(翻译:方舟子)
  哈佛商学院的一位教授要求一份中国学术刊物就大量地剽窃他发表于十几年

前的著作一事做出公开道歉。

  这个事件开始于2003年,当时有一位未透露姓名的中国教授发现,两名中国

经济学家发表在《中国经济学季刊》上的一篇论文剽窃了由哈佛大学商学院教授

麦克·C·詹森和罗切斯特大学商学院已故院长威廉·H·麦克灵合写的一篇论文

的内容和图表。

  这名中国教授将其发现告知该杂志,在没有得到杂志主编的回应之后,于

2004年12月将它发表在新语丝网站上。这个中文网站致力于揭露中国的学术腐败。

  詹森先生在星期天的电话采访中说,他在今年2月知道了这个事件,当时一

名在美国的华人教授给他寄去了那篇涉嫌剽窃的中文论文。由詹森先生和麦克灵

先生合写的原始论文的题目为《专用知识、一般知识和组织结构》,并于1990年

首次发表于瑞典的《契约经济学》上。之后它发表在1995年《应用公司财务期

刊》,并收入1998年哈佛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组织战略的基础》一书中。

  詹森先生获悉剽窃事件之后,立即给《中国经济学季刊》的主编姚洋写了一

封信,要求该主编正式承认剽窃,并要求论文的作者向他“私下”致歉。论文的

作者是人民大学经济学院院长杨瑞龙和南开大学经济研究所教授刘刚。

  在信中,詹森先生称这个案件非常严重和重大,并说剽窃的证据是“毋庸置

疑的”。

  “在专业的学术界,有众所周知的国际学术行为标准。”詹森先生写道,

“剽窃,尤其是如此程度的剽窃,直接严重地违背最基本的学术标准。这属于盗

窃,简单、明了,必须予以纠正。”

  《中国经济学季刊》的主编姚先生拒绝就这个案件发表评论。但是他在致新

语丝网站的一封信中说,作者“借用詹文中的方法,讨论了不同于詹文的问题”。

  姚先生的信得出结论说“借用他人方法讨论不同问题在学术上是允许的”。
  “因此该文不能认定为抄袭,”他写道,补充说作者的唯一错误是没有引用

詹森先生的论文,他说这属于学术上“不规范行为”。

  新语丝网站的负责人方是民在一则评论中说姚先生和《中国经济学季刊》

“显然不知道剽窃是什么意思”。

  姚先生在信中说他已将其鉴定寄给了两位作者,他们表示没有异议。他接着

说他也把《中国经济学季刊》的鉴定寄给了詹森先生,但是没有收到回音。他说,

因此可以推断詹森先生接受了该解释。

  詹森先生在采访中说,论文作者已写信给他就剽窃行为做了道歉,但是他们

的信是“完全不能令人满意的”,因为它与在中国发表的否认不恰当使用其成果

的声明相互矛盾,例如姚先生致新语丝网站的信。“暗示他们的回应已解决了问

题,这是完全不对的,”他说,“事实恰恰相反。”

  詹森先生说他并不是要给谁找麻烦,但是他说他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他说他正在征求一名中国律师的意见,而且他不会放过此事,除非他收到公开的

道歉并且在《中国经济学季刊》网站发表承认剽窃的声明。他说,如果作者满足

了其要求,“事情将会了结。”

Higher Education Chronicle, Tuesday, June 27, 2006
Harvard Professor Demands Apology for Plagiarism in Chinese
Economics
Journal
By PAUL MOONEY
Beijing
A Harvard Business School professor is demanding a public
apology from
a Chinese academic journal that he says extensively plagiarized
his
work from more than a decade ago.
The episode began in 2003, when an unnamed Chinese
professor
discovered that an article by two Chinese economists that had
appeared
in the China Economic Quarterly had plagiarized materials and a
graph
that was originally in an article by Michael C. Jensen, a professor
in
the Graduate School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 at Harvard
University,
and William H. Meckling, dean of the University of
Rochester’s
business school, who has since died.
The Chinese professor informed the journal of his finding, and
after
failing to receive a response from the editor, he published it on
the
New Threads Web site in December 2004. The Chinese-language Web
site
is devoted to uncovering cases of academic corruption in
China.
Mr. Jensen said in a telephone interview on Sunday that he
learned of
the incident in February, when a Chinese professor in the
United
States sent him a copy of the plagiarized Chinese article.
The
original paper, by Mr. Jensen and Mr. Meckling, was titled
“Specific
and General Knowledge and Organizational Structure” and was
first
published in Contract Economics, in Sweden, in 1990. It
subsequently
appeared in the Journal of Applied Corporate Finance, in 1995, and
in
Foundations of Organizational Strategy, a book published by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in 1998.
Mr. Jensen said that after learning of the plagiarized
article, he
promptly wrote a letter to Yao Yang, editor of CEQ, demanding a
formal
acknowledgment of the plagiarism by the editor and a “closed
door”
statement of apology from the authors, Yang Ruilong, dean of
the
School of Economics of Renmin University, and Liu Gang, a professor
in
the Nankai Institute of Economics at Nankai University.
In the letter, Mr. Jensen called the case serious and
extensive and
said that the evidence was “compelling and indisputable.”
“In the professional academic world, there are recognized
global
standards of behavior,” Mr. Jensen wrote. “Plagiarism,
especially
plagiarism of such extent, is a direct and profound violation of
the
most fundamental of those standards. It is theft, pure and simple,
and
it demands redress.”
Mr. Yao, editor of CEQ, refused to comment on the case. But
according
to a letter he sent to the New Threads Web site, the authors
had
“borrowed the method used in Jensen’s article to discuss a
problem
that was different from Jensen’s problem.”
Mr. Yao’s letter concluded that “borrowing another person’s
method to
discuss a different problem is allowed in academia.”
“As a result, this article cannot be considered to be a case
of
plagiarism,” he wrote, adding that the only mistake was that
the
authors did not cite Mr. Jensen’s paper, which he said was a
“nonstandard act” in academe.
Fang Shi-min, who runs the New Threads site, said in a
commentary that
Mr. Yao and CEQ “apparently don’t understand what plagiarism
means.”
Mr. Yao said in his letter that he had presented his findings
to the
two authors and that neither disagreed with him. He went on to
say
that CEQ’s findings had been sent to Mr. Jensen, but that he
never
responded. It was therefore concluded, he said, that Mr. Jensen
had
accepted the explanation.
Mr. Jensen said, in the interview, that the authors had
written to him
to apologize for the plagiarism, but that their letter was
“totally
unsatisfactory” because it contradicted statements in China, like
Mr.
Yao’s letter on the New Threads Web site, that denied the improper
use
of his research. “It’s totally inappropriate to imply that
their
response solved the matter,” he said. “That’s absolutely to
the
contrary.”
Mr. Jensen said he was not looking to cause problems for
anyone, but
he said he was at a loss over how to resolve the problem. He said
that
he was consulting a lawyer in China and that he would not drop
the
matter unless he received a public apology and unless a statement
was
published acknowledging the plagiarism on the CEQ Web site. If
the
authors meet his demand, Mr. Jensen said, “it will be all
over.”
(XYS20060629)


VOA:中国学术腐败成风

12 06 2006年
  汉芯造假 中国学术腐败成风
  VOA记者: 东方
  华盛顿
  2006年6月11日
  最近从中国传出一起学术腐败的令人震惊的欺诈行为。中国上海交大研制成

功的所谓
“汉芯”完全是假造的。这一学术造假事件被一些媒体称为中国科技
史上最为沉重的劣迹。不过,有些专家认为,陈进的芯片造假事件,不过是冰山

一角。中国学术腐败反应出的是社会的道德沦丧。

  据中国媒体近日揭露,上海交大微电子学院院长陈进从美国摩托罗拉公司买

了十片芯片,把商标用砂纸打磨掉,然后印上中国汉芯的字样,声称是上海交大

微电子学院成功研制出完全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高性能、低功耗芯片,并且获得

中国政府巨额拨款。

  *学术成果→官位→财政资源*
  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当代研究中国杂志主编程晓农博士说,上海交大教授陈进

的汉芯造假事件,仅仅是中国学术腐败的冰山一角,是中国教育制度的官本位制

度的产物。

  程晓农:“产生中国学术腐败现象的原因非常多,首先是教育制度的问题。

中国的教育制度里头,有严格的官本位的制度。中国的大学教授追求的,不是成

为一个真正的,真诚的学术研究工作者,而热衷于追求官位。要当院长,当系主

任,当某某中心的主任。为此不断地寻找证明自己成就的机会,包括发表学术成

果。很多的大学教授为了得到行政职位,得到行政职位就能得到资源,因此他们

就和大学的学报的编辑相互沟通,甚至相互勾结,出现很多大学学报的版面是要

拿钱买的,就是几千块钱发一篇论文。”

  *院士争当官 官想当院士*
  新华社在最近的一篇报道中援引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地震局工程力学研究

所名誉所长谢礼立的话说,中国工程院不应成为一个“高官俱乐部”。谢礼立说:

“有的院士争着去当官,有的官员又拼命想当院士。据中国官方的新华社公布的

数字,2005年中国工程院工程管理学部42名有效候选人中,有29名官员和大型国

有企业领头人,占总人数的69%。”

  *缺乏惩处 维护财路*
  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刊登的一篇文章援引一项研究的结果指出,中国

百分之六十的博士侯选人承认剽窃和贿赂。

  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的文章说,对于中国的科研人员来说,陈进事件

虽然令人尴尬,但也实在太平常了。还有其他造假事件正暴露出来。中国高校剽

窃、伪造和腐败现象根深蒂固、司空见惯,虽广为人知,却普遍未得到监管和惩

处。最近,近120位在美国的华人科学家写了一份致中国科技部官员的公开信,

对中国学术造假的现象表示关注。公开信指出,中国的科研标准已严重下滑。

  北美的华人生物科学学者方舟子还专门在其主持的新语丝网站上开设了专栏,

对中国学术界抄袭学术论文,伪造和夸大学术履历等现象,进行了无情的揭露。

方舟子对记者说,在他主持的网站上已经揭发了将近五百起学术造假的事例,但

是中国没有做出足够多的努力来制止学术腐败现象。

  方舟子还指出,中国很多学术研究机构对学者造假的现象持睁一只眼闭一只

眼的态度,他们不愿意失去一位能够从公司或者国家那里拿到资金和赞助的本单

位的知名学者。

  *学生有份*
  我们的记者罗伯特森援引北京一位前外语院校的学生的话说,中国的学术腐

败现象已经从教授和学者蔓延到学生当中。很多学生从英语原文中翻译一些章节,

冒充自己的研究论文。

  *体制之过*
  中国保险报发表鲁宁的一篇文章指出:“汉芯造假说怪也不怪,假烟、假酒、

假药,假学历、假文凭、假政绩、假干部,神州何处不掺假?”

  他认为,如果中国体制不变,科研资源配置、课题立项、资金拨付、成果鉴

定、成果推广等主要环节,仍然由权力,而不是由市场或独立的第三方主导时,

不出现腐败才叫反常。如此体制,如果不思改革,一定还有王进、刘进之类冒出

来的。

(XYS20060612)


如何识别假科学新闻(上)

7 06 2006年

                  如何识别假科学新闻
         
(2006年3月16日在东亚地区科技记者研修班的讲座记录)

                           
·方舟子·

  贾(鹤鹏)老师给我的题目本来是《如何识别真假科学新闻》,我给去掉一

个“真”字,讲一讲“假”的就够了,如果能把“假”的识别出来,“真”的也

就知道了。我这个讲座本来是安排在昨天,3月15日,“3·15”。我听说在座的

还有几个国外的记者,他们可能不了解“3·15”在中国的意义。“3·15”是中

国的消费者权益保护日,是专门打假的,所以如果把我的这个讲座安排在昨天的

话,比较合适,是专门要打击假的科学新闻的。调到今天再来讲,我觉得也很好,

我们可以回来来看看中国的新闻界是如何过“3·15”这一天的。在“3·15”这

一天中央电视台会办一个“3·15晚会”,我昨天也看了。在看的过程中,就收

到好几个电话、短信、email,告诉我快看,珍奥核酸变成了3·15晚会的指定产

品。珍奥核酸是在好几年前,2001年的时候,就被我们打击过的一种假的保健品,

这种假保健品却成了3·15晚会,一个号称是专门打假的晚会的指定产品,而且

我统计了一下,在这个晚会上,每过20分钟就会出现一次珍奥核酸的广告,而且

是第一个出现的广告。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了。这几年来珍奥核酸一直就

是中央电视台3·15晚会的指定产品。

  昨天还出了一件事。绿色和平组织前天在中国发布了一个新闻,说是在亨氏

婴儿米粉中发现了转基因成分。昨天有一些媒体就报道了这件事,把转基因食品

说得非常恐怖,“含有非法成分”啦等等,好像也是要利用“3·15”这一天把

它做为一个假的典型来打击的。把一种现在认为比较安全的产品当成假的产品来

打击,把转基因食品妖魔化,实际上是在打击一种新的科学技术。所以通过“3

·15”这一天发生的事,我们可以发现,中国的媒体有时候会把假的产品当成真

的产品,而且是做为真产品的代表介绍给公众,而又把一些真的东西当成假的东

西来打。所以这涉及到媒体在做科技报道的时候应该承担的责任问题。

  科技报道的责任我认为就是为了帮助公众了解科学,这主要是两个方面:一

方面是要“知新”,让公众知道新的科学进展、新的科学成果;另一方面要“辨

伪”,让公众能够分辨虚假的东西。在新冒出来的打着科技招牌的东西当中,总

会有一些含有虚假的成分,那么你做为科技记者也有责任让公众了解事情的真相。

知新和辨伪二者是结合在一起的。当前中国科技报道中存在的一个重大问题,就

是这两者都没有做好。具体表现在,一方面,新闻和广告不分,把新闻当成广告、

当成产品的宣传,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其中有的是属于所谓有偿新闻,许多

科技新闻实际上是在推销某一种产品,为厂家做广告。另一方面,大报和小报不

分,大报小报化。有一些伪科学新闻本来是适合登在猎奇小报上的,但是在主流

媒体上也会出现。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主要也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有意造成的。这属

于新闻道德的问题,拿了人家的钱,就要替人家用新闻的方式做广告。这个问题

我们今天不讲。今天我们要讲的是那些无心造成的,是本来想正儿八经地写新闻

报道的,但是却没能写好,是属于新闻素质和科学素质的问题。

  下面我要举一个最近的例子。去年十一月份上海的《新闻晨报》刊登了一系

列跟我有关的报道,指控像我这样的所谓“反伪斗士”制造了三大“科技打假冤

案”,该报的记者号称做了调查,证明我们确实制造了冤案。现在我就举这个例

子,来说明为什么我们认为它们并不冤,确实是属于伪科学的典型事例。第一个

是张颖清的全息生物学,它被批评是伪科学之后,这个人据说因此含冤去世。第

二个是蒋春暄,自称证明了多个超级数学难题,但是被国内数学界封杀了。第三

个是徐业林,他发明了无偏二极管,被认为是永动机。

  张颖清在1982年出版了一本书《生物体结构的三定律》,提出了“生物全息

律”。生物全息律的内容很简单,说的是生物的每个部分都能反映出生物的全体。

这个人是个知青,高中毕业后就下乡了,只有电大的文凭,但是因为出了这本书,

在1983年被破格调到山东大学当教授。1990年可能是他最“辉煌”的一年,在这

一年他在山东大学创建全息生物学研究所,担任所长,又在新加坡召开第一届国

际全息生物学学术讨论会,被选为国际全息生物学会终身主席。他号称“三次应

邀访问颁发诺贝尔生理学与医学奖的机构瑞典卡罗琳斯卡医学院做学术报告”,

“有望获得诺贝尔奖”,他发明的“全息诊断仪”“曾获巴黎国际博览会金奖”。

在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国内的媒体曾经热炒过这个人,我当时还在国内,已注意

到有这方面的报道。1995年形势开始逆转。中国科学院院士邹承鲁先生推荐了一

篇文章到《中国科学报》上发表,这篇文章质疑全息生物学,认为它是一种伪科

学。1996年,另一位经常打击伪科学的院士、大家都很熟悉的何祚庥先生主编

《伪科学曝光》,收入了这篇文章。按照张颖清支持者的说法,由于这两名院士

把全息生物学打成了伪科学,山东大学就不再支持张颖清了,虽然他继续在山东

大学当教授,但是拿不到科研经费,后来得了肺病,2004年10月“含冤”病故。

2005年1月新华社发了一篇报道《中国科技界悲剧——山东生物专家张颖清含冤

早逝》,因为这篇报道,才引起了我对这个事件的关注。

  蒋春暄是航天工业总公司的一名退休工程师,1973年以来利用业余时间钻研

数论,自创“全新的数学方法”,“顺手捎带地”解决了世界公认的几大数学难

题:费马大定理、歌德巴赫猜想、黎曼假设等,“并用这种方法研究物理、化学

和生物学等学科”,但是“国内著名数学刊物一概退稿”。在几年前他得到“美

国著名的物理和数学家R.M
Santilli支持”,发表在“美国权威数学刊物《代数
·群·几何学》”,这个刊物其实是Santilli办的。据说美国《数学评论》和德

国《数学文摘》都转载了其论文摘要。2003年7月《南方周末》发表《令人深思

的“蒋春暄现象”
》一文,文中说“中国学术界已多次讨论,为什么诺贝尔奖
与中国无缘”,但现实中又一次出现像蒋春暄这样在国内被封杀而在国外受重视

的所谓“墙内开花墙外香”的现象,把这当成中国学术界弊端的例子,要人们加

以深思。由于《南方周末》的这篇文章,才引起我对这一事件的关注,去调查了

一下支持蒋春暄的那位“美国著名的物理和数学家”Santilli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发表他的论文的那份“权威数学刊物”究竟是什么样的刊物,调查的结果是,我

认为蒋春暄墙内开花墙外也不香。

  徐业林的“无偏二极管”也是一个已经炒作了很多年的例子,前面谈到的两

个例子都是在70、80年代就已经出现了,这个也是。徐业林1986年在国内一份刊

物《潜科学杂志》上发表文章,首次宣布他发明了“无偏二极管”。这种经过改

造的二极管,据说在不需要外加能量的条件下,只要环境温度高于零下273℃,

就能不断地输出直流电流,将是一种取之不尽、完全没有污染的新型能源。他在

2000年发表了一篇论文《无偏二极管的实验与分析》,登在《导弹与航天运载技

术》杂志上,在这篇论文中他对无偏二极管做了理论分析,认为他的实验已经推

翻了热力学第二定律,这个物理定律必须做修改。他的这个发明获得了俄、英、

美、中四国发明专利。这个事件引起我的注意,是在2004年12月,《光明日报》

在头版发表了一篇宣传无偏二极管的报道,题目是《无偏二极管有望开辟新的能

源出路》,把他的这个成果做为一个新的科技进展来介绍的。

  为什么说这三个例子都是伪科学的典型例子?怎么辨别它的真和伪?这首先

涉及到什么是科学这个科学哲学的问题。对这个学术层面的问题,我们不在这里

深究。其次是涉及到专业知识的问题。要认定张颖清的全息生物学是伪科学,需

要有生物学的知识。一个生物学的专业人士,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个伪科学。那么,

对那些不是生物学专业的人来说,怎么办呢?还有像徐业林的无偏二极管,他说

他把热力学第二定律给推翻了。一般人不知道热力学第二定律讲的是什么。一般

人只知道热力学第一定律,也就是能量守恒定律,但是他说他的发明不违反能量

守恒定律,而是推翻了热力学第二定律。但是一般人不了解这个定律,必须有比

较专业的知识才能判别的。还有像蒋春暄,那更玄了,讲的都是数学的东西,一

般人更看不懂。那么做为一个外行、一个记者,在听到他们这些说法的时候,怎

么样去辨别它们究竟是重大的科技成果,还是虚假的东西呢?我今天要讲的,就

是没有必要用到专业的知识,而是只要有一定的科学素质和新闻素质,做为外行

也能够做出辨别的一些要点,或者说,做为一个记者,你怎么对此进行调查呢?

  第一,要去查查他们这些人的身份,看看他们是否有做这些专业研究的资格。

中国人经常说“英雄不问出身”,但是对那些号称做出重大科学发现的人,我们

还是要去问问他们的出身是什么样的。现代科学研究已经高度专业化了,从前通

过业余研究也能做出重大的科学发现,像孟德尔在花园种种豌豆也能发现遗传定

律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在现在,如果没有经过恰当的科研专业训练,没有必要

的研究条件,要做出科学发现是非常非常困难的,要做出重大科学发现那几乎是

不可能的事情。如果这些发现是由专业人士宣布的,虽然听上去很玄,我们还可

以对此将信将疑。如果是由业余人士来宣布的话,那么我们更要抱着怀疑的态度。

  接下来我们就把这几个人的底细给抖一下,看看他们是什么样的身份,有没

有资格来做这些专业研究。号称创建了全息生物学这门新学科的张颖清,1966年

高中毕业后没有上大学,而是下乡插队。在插队时学习了针灸,由此学习了一点

生物学和医学。文/革以后他上了电大,拿到了电大文凭。这就是他受过的全部教

育。所以如果做为一个生物医学的专业人士去看他写的文章,会觉得这个人对生

物学其实是一窍不通的。对一个没有受过生物学的专业训练,连生物学的基本知

识都没有的人,有没有可能创建一门生物学学科,发现生物学新定律呢?这就非

常值得怀疑了。

  我们再来看看号称解决了许多重大的数学难题的蒋春暄,他实际上并没有受

过数学专业的训练,而是受过工程方面的训练,1961年毕业于北京航空学院,毕

业后下放到东北,1973年调到北京,从那个时候起开始研究数论。在退休前他是

航天工业总公司的工程师。支持他的那个所谓“美国著名数学家”Santilli,其

实也不是数学家,我查过,他并没有发表过数学方面的论文。他以前是个物理学

家,在意大利的大学拿到物理博士学位,之后到美国做博士后研究。1983年起他

脱离学术界,从一家房地产公司那里搞到一笔钱,自己创办了一个研究所叫“基

础研究所”,自己搞研究了。他为什么会赏识蒋春暄呢?他和蒋春暄是一样的人,

自称创建了“强子理论”,是比量子力学更高级的理论。他的这个理论没法在正

儿八经的学术刊物上得到发表,就自己创办了不少刊物来发表他的这套理论。蒋

春暄的论文就是发表在Santilli创办的杂志上,该杂志是SCI(科学引用索引)

不收的。

  在这几个人当中,徐业林看上去还有点专业背景。他在1962年毕业于兰州大

学现代物理系原子核物理专业,后来到中国科学院生物物理研究所当研究员,所

以他还算是学物理出身的,但是他发明的那个东西,和他的专业也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们把这些人的背景做了一番调查之后,就可以认定他们要做出他们

所说的那些重大发现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他们并没有做这些研究所需要的专业资

质。

  其次我们要看看他们是否有商业动机。他们为什么从70年代、80年代就不断

地在宣扬这一套,动机是什么?科技成果是可以转化成商品的,那些宣称自己做

出重大科技成果的人,就可能隐藏这商业动机,想靠它来赚钱。蒋春暄我倒没有

发现他有这方面的动机,因为数学的东西要靠它赚钱确实也不容易。但是张颖清

和徐业林是都有商业动机的。张颖清声称根据其全息生物学,发明和独家生产的

“生物全息电图诊断仪在手上扫描一次只需15秒钟,就可以诊断全身有无疾病

和患病的部位”,如果他的这个发明是真的,我们现在医院所用的诊断设备不管

多么先进都要被淘汰,什么CT、核磁共振都没用,只要用他的这个仪器,15秒钟

就全部搞定了。他还发明了“生物全息治疗仪可以治疗全身的26种疾病”,一开

始说可以治疗200多种疾病,后来缩水了一下,变成26种。他的早逝和他相信了

自己的这套东西是很有关系的。他在被发现肺有问题后,拒绝接受现代医学的治

疗,而去接受全息治疗仪的治疗。

  徐业林认为他的“无偏二极管”能够一直发电,但是现在发的电流还太弱,

不实用,如果有人投资,加以改进,就可生产永远无需充电的手机电池,如果再

改进一下,发出的电就可能带动家用小型汽车,不必加油了。所以他是一直希望

有人投资,在四川成立绵阳中科新能源科技有限责任公司,他是这家公司的法人

代表。这家公司的注册资金是400万。四川省发改委也在支持他,请求将无偏二

极管列入“国家重大科技创新试点工程”
立项,并申请项目专项拨款3000万元。
徐业林的商业动机非常明确,一直通过报纸的宣传在寻求企业的投资,有关“无

偏二极管”的报道多年来实际上已出现过多次,在《光明日报》上就出现过几次,

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在报纸上宣传他的无偏二极管。

  当然,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一个人虽然抱着商业动机,虽然不是专业

的研究人员,但是也做出了重大的发现。这种可能性虽然极小,但是没法完全排

除。那么我们怎么知道他是否确实做出了重大发现呢?那就要看他的发现有没有

被学术界接受。做为一名记者,怎么知道一项学术成果是否经过了学术界的检验

呢?那就要看它是怎么发表出来的。在正规的学术期刊上发表学术论文是认定一

项科学成果的正常渠道。如果你认为自己做出了重大的科学发现,你应该把它写

成论文,拿到正规的学术期刊上发表。越是重大的科学发现,应该拿到越是权威

的学术期刊上发表。发表了论文也不等于你的成果已经得到了学术界的认可,这

只是为了获得学术界的认可而迈出的第一步。完全有可能在你发表了论文之后,

别人没法重复出你的结果,而不承认你,甚至把你的成果给推翻了。但是如果连

这第一步也不去迈,就更不可能得到学术界的承认。

  如果我们看看这些伪科学成果的发表情况,会发现他们都没有发表过正儿八

经的论文,像徐业林的无偏二极管的论文,发表在《导弹与航天运载技术》杂志

上,这并不是他的研究领域的专业杂志。如果他真的认为自己推翻了热力学第二

定律,那是一个非常重大的物理学发现,应该拿到非常权威的科学杂志、物理学

杂志上发表。特别是应该拿到国际刊物上发表。在国内期刊上发表的论文不太容

易让人相信,因为国内目前学术期刊的出版非常混乱,有许多期刊只要作者交了

版面费,就什么论文都登。所以像这么重大的科研成果,是应该拿到国际期刊,

特别是权威的国际期刊上发表才对的。

  但是他们没有,他们通常是通过一些不正常的渠道来发布自己的成果的。其

中比较常见的是开新闻发布会,或者让记者采访、写报道。刚才举的三个例子都

是这样的,通过记者的报道公布出去。记者和一般公众一样,并没有必备的专业

知识来判别科研成果的真假。正常的情况应该是论文已经被学术刊物接受、发表

了,再来开新闻发布会公布出去。但是他们是反过来,先找新闻界发布,再试图

挤到学术界去。

  第二种不正常的渠道是开一个学术鉴定会或听证会来认定一项成果,这大概

是中国特有的现象。一项成果出来了,就召集一批专家来鉴定,这些专家有的是

假的,也有的是真的,甚至是很大的专家,院士之类的。这种鉴定会不具有透明

性,学术界的其他人不知道是究竟怎么鉴定的,不知道具体的内容,本来就不该

去承认它。更何况这种鉴定会还涉及到很复杂的人际关系的问题,只找一些和自

己关系好的专家来鉴定,甚至是花钱就可以买来鉴定结果。所以对那些号称经过

专家鉴定的成果,我们也不应该轻信。

  第三种不正常的渠道是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出书。报社、出版社的编辑一般

也不具有专业鉴别能力,用这种办法发布成果说明不了问题,有时候只是因为作

者和编辑的关系比较好,有时候虽然作者和编辑没有什么私交,但是编辑的素质、

眼光有问题,所以也就把伪科学的文章给登出来了。当然还有的是属于有偿新闻、

自费出版,再荒唐的东西都可以这么发表出来的。

  还有一种是现场演示。有关徐业林无偏二极管的报道出来以后,我写了一篇

文章,说这就是号称推翻了热力学第二定律的第二类永动机。徐业林有个反驳,

邀请我去看他的实验,他可以当场演示无偏二极管确实可以源源不断地输出电流,

虽然很微弱,但是是可以当场检测出来的。我如果真去看的话,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的实验结果也许是真的,但是是别的原因引起的;也许是假的,玩了什么花招

我未必能看出来。所以这种现场演示说明不了问题。十几年前的水变油事件,也

是通过现场演示,当场就能把水变成油,当时在座观看的许多专家也都没有看出

其中的奥妙,都很相信。甚至一些大牌的专家,像哈尔滨工业大学的校长,也都

相信水确实被变成油了。后来才知道其实是在玩很简单的魔术掉包手法,把水偷

偷换成油了。科学家和一般人一样,是难以识别魔术手法的。让我去看魔术表演

我也看不出其中的奥妙。所以对这种现场演示我是一概不去看的,没有那个必要。

  另外一种就是号称获得了专利。像徐业林的无偏二极管,号称获得了四个国

家的专利。我去查了美国专利局的数据库,他确实是得到过美国的专利。他的专

利申请写得比较模糊,没有说可以源源不断地输出电流,而只是说可以用来做电

池,专利员也许以为那只是一种新型的电池发明。一个发明能够获得专利,有时

候只是因为它具有新颖性,并不等于说它就是真正能够实现的,授予专利只是保

护一个新的想法而已,不一定是一个真正的成果。美国专利局虽然早就规定不批

准永动机的专利,但是如果大家仔细去查一下美国专利数据库,会发现近几年来

还是一直有比较隐瞒的永动机获得专利,徐业林的无偏二极管就属于这一类。美

国专利局在这方面受到过批评,也说要加强对专利员的培训。要获得专利,只要

专利员批准了就行了,专利员不一定是非常专业的。所以获得专利,并不能说明

成果的学术价值。

  另外一种方法就是号称获得国际奖项、国际声誉。像张颖清的全息诊断仪获

得了巴黎国际博览会的金奖,还有像我们在国内报道中经常看到的,某某产品获

得布鲁塞尔尤里卡博览会大奖。这类奖项都是花钱买了,你只要交钱参加了什么

博览会,它就要给你颁发一个奖。张颖清还号称被国际全息生物学学会任命为终

身主席,这听上去也很吓人,而实际上那个学会就是他自己注册的。这是利用国

外的结社自由,可以随便注册一个学会,不管你取多大的名头,国际的、世界的、

宇宙的,都可以取,只要没有人用过的,就都可以用,然后就可以自命为会长、

主席、终身会长、终身主席。

  还有一种,为了证明自己获得国际承认,宣传说在某个国际会议上做报告、

宣读论文。有些国际会议是很正式、很专业的,如果被请去做报告,确实是很大

的荣誉。但是问题是许多国际会议虽然是很正式、很专业的会议,也是只要交了

钱就可以去参加的。而且世界上国际会议特别多,并不是都是很正式、很专业的,

只要有钱,谁都可以召开国际会议。包括全息生物学,也开过三次国际会议,第

一届在新加坡,第二届在挪威奥斯陆,第三届在洛杉矶,满世界地跑,就为了显

示自己的国际性,其实都是自得其乐。此外,还宣传说张颖清被诺贝尔生理医学

奖颁奖机构卡罗琳斯卡医学院三次邀请做报告,离诺贝尔奖非常近了。曾经有记

者来问我对这事的看法,我说我不相信诺贝尔奖颁奖机构会这么没有眼光,会把

一个没有在国际学术刊物上发表过任何论文的人请去做报告,因为我查过,张颖

清没有在任何国际学术期刊上发表过论文,也没有任何一篇国际期刊上的论文是

研究什么全息生物学的。当然我没法排除这种可能性,也许诺贝尔奖颁奖机构中

有什么人和张颖清有私交,给他提供这么个机会。后来有一个在美国大学当教授

的华人生物学家廖教授给我写了一封信,他那段时间(90年代初)刚好在卡罗琳

斯卡医学院做博士后研究,非常清楚整个事情的经过。张颖清确实到那个医学院

去做过报告,但是并不是医学院校方请的,更不是诺贝尔奖委员会请的,而是中

国驻瑞典的大使馆请的,找到卡罗琳斯卡医学院的中国留学生学生会,要他们做

安排,借了一个教室,教室的钥匙还是通过关系要来的,再找了一些中国留学生

去听张颖清用中文做演讲。张颖清回国就号称是被诺贝尔奖颁奖机构邀请去做报

告。诺贝尔奖委员会有一个“诺贝尔论坛”,如果被邀请去这个论坛做报告,确

实是有可能得诺贝尔奖的,廖教授在卡罗琳斯卡医学院期间,听过所有诺贝尔论

坛的报告,根本就没有张颖清的。廖教授当时的导师是诺贝尔奖颁奖委员会的成

员,廖教授问过他,他根本就没有听说有张颖清这么个人。

  我顺便说一下,学术讨论会是可以有各种各样的形式的,比如无偏二极管学

术讨论会,就是在“北京憨老汉火锅城”隆重举行的:

  “2005年2月5日下午,由北京相对论研究联谊会、《格物》杂志编辑委员会

和卢鹤绂格物研究所北京工作部联合主办的第47届卢鹤绂论坛——无偏二极管学

术讨论会在北京憨老汉火锅城隆重举行。出席会议的有北京相对论研究联谊会会

长吴水清,副会长王德云、白景芝、柳克希、曹盛林,副秘书长、北京集佳律师

所律师徐建民,事务委员会负责人张志杰,总部调研员、中海石油研究中心高

级工程师付昱华,会员论文评审委员会主任、中国气象科学研究院研究员任振

球及任唯华,北京相对论研究联谊会核心组成员、高级工程师张英平,国家体制

改革委员会原副司长严谷良,中国科学院生物所研究员徐业林,中国科学院力

学所研究员俞稼槃,北京工业大学数理学院教授殷宝璐、庞玉俊,北京相对论研

究联谊会核心组成员、北京联合大学教授陈其翔,北京化工大学教授王迪兴,清

华大学教授、北京紫竹华光文化交流中心董事长白新桂,科技日报高级记者沈

英甲及其学生,光明日报主任周文斌,副主任刘路沙,辽宁科教院单玉佩先生。”

(接下)



如何识别假科学新闻(下)

7 06 2006年

(接上)

  他们这些人还有一个特征,喜欢自吹自擂。比如对张颖清的成果,国际全息

生物学大会的宣言是这么说的:“全息生物学将会成为本世纪和21世纪生命科

学领域前沿学科和带头学科之一。”“本世纪”指的是20世纪,已经过去了,并

没有见到全息生物学成为前沿学科和带头学科。它还说:“可以预言,全息胚学

说的提出者张颖清教授将获诺贝尔生理学与医学奖。”

  比如蒋春暄,他自称他创建的新的数学体系,“这需要全世界科学家忙上好

几个世纪”。这些人都是觉得自己能得诺贝尔奖的,数学没有诺贝尔奖,和诺贝

尔奖同一级别的是菲尔兹奖,所以蒋春暄的支持者就说他“荣获此项数学最高奖

是很有可能的”。2002年国际数学大会在北京召开的时候,支持蒋春暄的人就想

把蒋春暄报上去去竞争菲尔兹奖,没有报他,就说国内数学界在打压他,本来他

是很有可能获得菲尔兹奖的,因为受到打压,就让中国失去了一个很大的荣誉。

其实就算中国数学界昏了头脑把他报上去,他也没有获奖的资格,因为菲尔兹奖

是奖励给45岁以下的数学家的,而蒋春暄当时已经70岁了,他那一套数学体系能

不能成立且不说,光是看年龄他就根本没有报名的资格。

  徐业林也是如此,说他的研究“将可能给中国带来第一个自然科学诺贝尔

奖”、“会为21世纪的人类找到新的能源出路”、“已经得到了企业界的广泛赞

同和认可”。

  这种自我吹嘘并不能用以证明理论的正确,它只能吓唬外行,而且不能把所

有外行都吓倒,只能吓倒那些胆子比较小的人。他们的实质如何,还是要看专家

的评议。他们这些人一直隐瞒的一点是,在他们刚刚冒出来的时候,就被专家否

定过的。张颖清的支持者说,张颖清的衰落是因为在1995年的时候《中国科学报》

登了一篇质疑他的文章,这篇文章后来被何祚庥院士收入《伪科学曝光》这本书

中,张颖清的理论从此被打成伪科学,国家不再支持他了。其实何院士并没有那

么大的能耐,如果是真科学,不可能说让一个院士说是伪科学就成了伪科学。我

可以跟大家说一下这里的内幕,为什么1995年以后国家不再支持张颖清的研究,

山东大学也不再支持他呢?不是因为何院士把批评张颖清的一篇文章收到了书中,

真实原因是,在1995年山东大学给国务院打了一个报告,要求国家拨巨款支持张

颖清的研究。当时主管科技的副总理把报告转给了科学院,再由科学院的生物学

部组织鉴定张颖清的研究值不值得资助。张颖清的东西让生物学的专家一看,就

知道是伪科学,所以就被这些生物学的院士们给否定了。但是因为山东大学的报

告中提到张颖清曾经被诺贝尔奖颁奖机构邀请去做报告,而且诺贝尔奖委员会对

他的评价还很高,主持这次鉴定的邹承鲁院士觉得很奇怪,就和诺贝尔奖委员会

联系,问有没有这回事,诺贝尔奖委员会当然否认。邹院士给张颖清写了一封信,

告诉他事实真相我们已经知道了,警告他不要再在媒体上炒作这件事,我们就不

揭露你,如果继续在媒体上炒作自己,我们就把事实的真相公布出来。张颖清在

收到这封信后,可能害怕了,从此在媒体上就基本上没有见到有关他的宣传,山

东大学也没有再支持他。直到2004年他死了以后,没有后顾之忧了,一些人又把

这件事炒起来了,以为过了十年没人记得了。邹院士就给我们的网站写了一封信,

公布了事情的经过。所以张颖清的成果实际上早就被专家否定过的,他的消声匿

迹并不是因为何院士收录的一篇文章。

  蒋春暄的支持者一直在说,“质疑者无人能指出蒋发表的论文和专著的疏漏

或错误”,这也是与事实不符的。蒋春暄在1973年就在宣扬他的成果,当时还是

文/革期间,没有受到关注。1978年文/革结束后,开了全国科学大会,这些在民间

搞科研的人也受到了重视,是不是又冒出了一个像陈景润那样的大数学家呢?当

时科学院的院长方毅指示数学研究所的数学专家鉴定蒋春暄的成果,也把他完全

否定了。蒋春暄说他的数学论文被美国权威的《数学评论》和德国《数学文摘》

摘录,其实那不是两本杂志,而是两个数学论文数据库,世界上真真假假的数学

论文都被收录进去,被它们摘录根本不算什么。世界各国的数学家可以对被这些

数据库收录的论文做评论,蒋春暄的论文下面就有一些很简短的评论,都是否定

性的评论。最近一段时间有一些数学专家在我们的新语丝网站上登了一些文章,

评论蒋春暄的论文。他不是说无人能指出他的论文的错误吗?他们指出他的论文

其实到处都是低级的数学错误,表明他连高等数学常识都没有掌握。

  对徐业林的无偏二极管,也有许多人指出其错误,包括生物物理所的研究生

们也曾经一起指出其错误所在。甚至还有人为他设计更严密的实验。他也许真的

测出了无偏二极管能输出电流,但是这些电流并非像他说的那样是从大气中吸热

产生的,而是有更平常的来源,比如说是大气中的电磁波提供的能量。大气中的

电磁波能够提供微弱的电流,有些人小时候自己装过磁石收音机,不需要电池也

能收听到电台,就是利用这个原理。有的专家向徐业林公开建议,他应该做更严

密的实验,把电磁波给屏蔽掉,但是也没有听说他去做。

  他们这些人还有个特征,就是喜欢打“爱国牌”。国内的专家不是把他们给

否定了吗?他们就说这些专家讲的都是西方的科学,不相信中国传统的东西。所

以他们就说打击他们就是在打击“我国科技的重大自主创新”、“唯西方近代科

学马首是瞻,鄙视中国科学家的自主创新和科学实践,尤其厌恶运用中国传统文

化的整体思维与现代科技相结合而取得的原始创新。”“他们将西方近代科学作

为衡量真伪的唯一标准,或者用陈旧的科普知识在特定条件下才成立的相对真理

当成绝对真理,到处乱批‘伪科学’。”这都是这些人发表在《科技日报》上的

一封公开信《科学探索不需要也不可有“科学警察”》中的话。面对批评,他们

无法做出具体的回应,而只是站在“爱国”的高度进行反击。当然,科学是没有

东方和西方之分的,科学只有一个,是全人类共有的。我们今天说的科学,是全

人类的科学,而不是什么西方的科学。凡是打“爱国牌”,想把科学分成东方和

西方,宣扬“东方科学”的,都是非常值得怀疑的。

  他们还喜欢摆出“烈士”姿态。说不好听点,就是有一种受迫害的情结,老

是觉得自己受到压迫、迫害。这也是那封公开信里的话:“要实施真正的重大科

技创新,必然会触犯某些人的既得利益,遭到一些人的极力反对。这就是说:真

正意义上的重大科学发现和重大科技发明,其鲜明的创新性、革命性和某种程度

上的‘残酷性’是显而易见、不可避免的。”动不动就以当代哥白尼、布鲁诺自

居,“哥白尼的日心说,由于动摇了当时宗教统治的基本理念,直到死后才发表;

宣传日心说的布鲁诺还被当时宗教裁判所活活烧死。……我国还发生了有望获诺

贝尔奖反而被打成‘伪科学’以致积怨成疾含冤病逝的事例。”指的就是张颖清,

在他们看来张颖清就是当代哥白尼、布鲁诺。

  “爱国牌”也好,“烈士”姿态也好,跟理论的正确与否是没有直接的关系

的。历史上确实发生过哥白尼、布鲁诺这样的悲剧,曾经被认为是异端、另类的

东西后来被证明是正确的。但是历史上同样还有无数的异端、另类以后也一直被

认为是异端、另类,而且这种可能性更大。并不是说你现在是异端、另类,以后

就会获得承认,这种可能性是非常低的,所以不要动辄以哥白尼、布鲁诺自居。

  但是他们的思维就是这样的。蒋春暄写过一篇文章《方舟子为何敢明目张胆

攻击蒋春暄的成果?》,也表明了这种“爱国”和“受迫害”的心态:“因为在

他有一些权势人士的支持。如2002年3月5日,何祚庥先生在全国政协九届5次会

议上发言说‘蒋春暄的研究是伪科学’。学术界对我的工作,不支持,不允许

在中国出版。我的工作在国外发表,他们又不承认。他们误区是只宣传国外成果,

而对中国的重大科技创新成果不自信,甚至认为是伪科学。方舟子之类年轻人是

他们的接班人,这帮人干劲十足,疯狂十足。中国科技界照这样下去,中国科技

前景堪忧。”

  严谷良以前是计委的一个副司长,一直在支持这些人,写了一篇批我的文章

题目叫《一个在中国科技界滋扰不散的幽灵——斥方舟子的棍子癖》,他说得更

难听些,但是也是这种思维:“方舟子如此张狂的在中国科技界乱扣伪科学帽子,

是谁给的权力?……因为此人洋面包吃多了,对后起国家的科技自主创新,横竖

看不顺眼,越是重大的创新,越要盯住当作伪科学来打,打棍子成了癖,就成了

‘方棍子’。中国科技人员坚信自己的民族创造力,在吸取西方实证科学文明的

同时,决不会数典忘祖,舍弃中华民族整体科学观的传统优势,中国科技人员不

仅已经推出了杂交水稻、非豆科作物固氮、全息生物学等多项领先于国际的重大

科学创新成果,在自主创新的旗帜下,必将有更多的重大科学创新竞争于世界,

贡献给人类,让方棍子滋扰中国科技创新的幽灵悲鸣吧!”面对我的批评,他们

不是有根有据地反击,而是真正在对我扣帽子、打棍子。

  那么,做为一名记者,怎样才会不上当,不会被他们利用,沦为替他们宣传

的工具呢?最重要的是要具有基本的新闻素质和科学素质。我在这里提出五条原

则。

  一、要抱着怀疑的态度。要有怀疑精神。怀疑精神是科学精神的一个方面。

对这些非常惊人的说法,自称会得诺贝尔奖、菲尔兹奖的说法,首先就不要去轻

信它。不要被它吓倒,胆子要大一点。要遵循一条准则:“不寻常的声称,需要

不寻常的证据”。这也是科学界一直在遵循的一条准则。有人声称做出了重大的

科学发现,别人首先会抱着怀疑态度,怀疑是不是真的成立,有没有充足的证据。

对越是重大的发现,越需要有确凿的证据。

  常识、常理很重要。有一些东西,靠常识、常理就可以判断真假的。像张颖

清全息诊断仪、治疗仪那种包治百病的东西,用常识就可以知道是假的,如果它

们是真的,所有的医院要么都得关门,要么都得用他的东西了。当然,常识并非

绝对可靠,有时候专业的知识会和常识有冲突,但是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少见的,

在一般情况下常识还是靠得住的。

  要注意寻找权威的消息来源。在听到一个重大主张的时候,要注意它是怎么

来的,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如果一个重大科学成果是在比较权威的学术期刊

上发表的,那么还比较可靠。如果是在比较普通的期刊上,在报纸上,在网站上

发表出来的,就不那么可靠,没有必要去相信它。我举一个例子。昨天看完“3

·15晚会”以后,我转到中央电视台国际频道4套,那里正在播放一个节目“让

世界了解你”,实际上是个广告性质的节目,两个中医和一个搞中西医结合的医

生做嘉宾,在吹嘘那两个中医发明的一种治疗方法叫骨针。我看了以后觉得很可

笑。那个发明者,一个医院的院长,不停地在说中医多么地好,西医是多么地差

劲。他举了一个例子,艾滋病,现代医学还没法治,但是美国有一家医院试验了

中药,对艾滋病的疗效达到百分之五十。为了知道这个中药中究竟有什么成分,

这家医院就通过化学的方法去筛选,发现都没用,得出结论说,中药里头含有用

现代化学方法没法检测的成分,而只有这些成分才是真正在起作用的。他讲完这

个例子后,台下的观众都拼命地鼓掌。听到这种惊人的说法,你首先要怀疑是不

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如果我在场的话,我就要问他,是哪家美国医院做的实验,

成果发表在哪里?而不要说,他是以医院院长的身份说出来的,我们就去相信他。

  二、做新闻报道要站在中立的立场。你不是你要报道的那家公司、那个科技

工作者的雇员,没有必要替他做宣传。你报道一个科学事件的目的,是为了让公

众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是,要报道不同的声音。一项重大的科技

成果问世之后,往往是有争议的。不同学派的人、竞争对手都可能会有不同的看

法,应该去采访他们,看看他们有什么样的评论。但是在国内的科技报道中,我

几乎没有看到有这么做的,而是把科技报道当成了宣传,报道的只是一面之词。

这和中国的以和为贵的文化传统也有关系。中国人,包括中国科学家,一般不喜

欢公开说别人的坏话,所以即使去问竞争对手,可能也不愿意公开发表评论。另

一方面的原因是涉及到人事关系、上下级关系,怕得罪人而不敢说真话。在这种

情况下,可以去采访国外的专家,问问他们对中国出现的新成果有什么样的看法。

  三、要了解科学界的惯例。比如说,科学界是怎么样认定科学成果的?学术

会议是怎么开的?对诸如此类的学术界惯例应该有所了解,才不会被误导,受蒙

骗。

  四、要当心商业炒作和骗局。伪科学的骗局背后往往有商业动机在里头的,

仔细去挖一下就可能发现,他是要靠所谓的“科技成果”来赚钱的,可能自己就

在办公司。比如前几年国内突然冒出了一大堆纳米产品,其中有的是研究纳米的

科研人员在替它们做宣传。但是一调查就会发现,这些科研人员在兼任某家生产

这类产品的公司的顾问,或者自己就在办纳米技术公司,本身就是公司的董事长、

理事长。你发现了他们有利益关系在里头,就要多长一个心眼,对他们说的话要

打折扣。在报道的时候也应该把这层关系给捅出来,让读者知道其中是有商业利

益的,不要把新闻变成了广告,变成了有偿新闻。

  五、要尊重科学界的主流,多向专家请教。科学的主流不一定都对,现在的

主流都是从以前的支流发展起来的,以后也有可能变成另类,虽然这种可能性比

较小。但是这个变化过程,都是在科学界内部自我完成的,和科学界之外的势力

没有什么关系。在历史上从来没有这样的例子,由于新闻界的呼吁,科学界把支

流、另类的观点变成了主流,把伪科学变成了科学。历史上有的是相反的例子,

由于政治、法律、宗教势力对科学界的打压,使得伪科学流行。科学发展有它自

身的规律。做为一名记者,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一见到张颖清、蒋春暄这些人

的材料,就认为他们是受到科学界不公平的对待,觉得科学界太黑暗了,要替他

们打抱不平,在报纸上呼吁。但是这是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的,科学界不可能由

于新闻界的呼吁就去容忍、接纳伪科学。所以我希望,做为一名记者要认清自己

的定位。

(XYS200606060)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苏格兰人》报道:中国学术造假凸现更大范围的社会弊病

7 06 2006年

中国学术造假凸现更大范围的社会弊病

Benjamin Robertson 北京报道
《苏格兰人》2006年6月6日

  如果方是民开始调查你的履历,你就要当心了。做为一名自由撰稿人,方先

生用业余的时间挖掘中国最受尊敬的文化和学术偶像——大学教授的污点。

  方先生持续不断地对学术造假进行揭露,使得该国高等教育系统受到一连串

大人物丑闻的冲击。

  上个月,曾被誉为新一代芯片之父的陈进教授在被证明其芯片功能是捏造的

之后,被上海交通大学开除。今年早些时候,另一名教授因为剽窃而被解雇。

  方先生已促使至少十余名教授和博士生被开除或辞职。

  他最近的一个案例发生于今年3月,中国最顶尖的大学之一清华大学医学院

院长助理刘辉被开除。方先生发现他冒用他人的论文,并捏造履历。

  方先生并非唯一一个认为在中国教育系统中这类问题非常猖獗的人。

  中国科学院院长路甬祥针对最近发生的事件,发表了一份措辞强烈的声明加

以谴责,他说:“要解决这个问题,需要高度重视道德教育、社会监督和科研机

构内部的制度建设。”

  和其他学者和政府官员一样,路先生也担心最近一连串丑闻正在玷污中国高

等教育系统的形象。

  自上个世纪90年代后期以来,中国政府已投入了数百亿元用以发展世界级大

学,并寻求加强与国外机构的联系。

  同时,高层领导人也经常鼓吹中国有必要成为全球研发中心。

  但是,自从2000年8月份以来已披露了500多起造假指控的方先生说,在反对

剽窃以及它所代表的更大社会问题,例如对知识产权缺乏尊重这些方面,做得很

不够。

  “中国从未很认真地对待剽窃问题。中国学术界一直在说要和国际规范接轨,

但是在实际上问题仍然存在。而且学生们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见到

老师们都那么干,就跟着学了。”

  方先生说,许多大学对此也不重视,即使在不端行为已引起他们的注意时也

是如此。

  他调查的许多案例涉及到位居高位的学者,能给学校带来资金和名声,方先

生说校方宁愿对他们的不端行为熟视无睹。

  他的网站在中国被屏蔽,由此可见他所指控的那些人所拥有的权力。

  方先生相信需要有重大的变革。他说:“我不认为在近期内情形会有所改善,

因为这个问题牵涉到中国社会的各个方面,例如政治体制和新闻自由问题。”

(方舟子译)

http://news.scotsman.com/international.cfm?id=832252006

Cheating academics ‘highlight wider social malaise’

BENJAMIN ROBERTSON IN BEIJING

The Scotsman, 6 June, 2006

WHEN Fang Shimin starts investigating your curriculum vitae it is
time
to be worried. A freelance writer by day, Mr Fang spends his free
time
digging for dirt on China’s most respected icon of culture
and
scholarship, the university professor.

Mr Fang’s consistent exposure of fraudulent academic research
has
helped send the nation’s higher education system reeling from a
series
of high-profile scandals.

Last month, Professor Chen Jin, the much-feted father of a new
breed
of microchip, was fired from his position at Shanghai’s
Jiaotong
University after it emerged evidence of much of the chip’s
supposed
abilities had been falsified. Earlier this year, another professor
was
sacked for plagiarism.

Mr Fang has contributed to the dismissal and resignation of at
least a
dozen professors and doctoral students.

His most recent case was in March, with the dismissal of Liu Hui,
the
assistant dean of Tsinghua University’s medical school - one of
the
country’s top universities. Mr Fang found he had taken credit
for
someone else’s research paper and lied about his background.

Mr Fang is not the only one who says such problems are rife within
the
educational system.

Issuing a strongly worded statement deploring recent events,
Lu
Yongxiang, the head of the prestigious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said: “Ethics education, checks and balances and outside
supervision
are necessary to cure the disease.”

Echoing other academics and government officials, Mr Lu
expressed
concern that the recent spate of scandals was tarnishing the image
of
China’s higher education system.

Since the late 1990s the government has poured billions of pounds
into
developing a series of world-class universities, and courted
links
with overseas institutions.

At the same time, senior leaders have regularly trumpeted the need
for
China to become a global centre of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But Mr Fang, who since August 2000 has exposed more than 500 cases
of
alleged abuse, says not enough is being done to counter the issue
of
plagiarism and the wider social issues it represents, such as the
lack
of respect for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China has never looked at plagiarism very seriously. The
academic
circle has been talking about connecting with international
standards,
but when it comes to practice, problems still exist. And now you
have
students who don’t realise its seriousness, they see their teachers
do
the same and just follow.”

Nor, says Mr Fang, do many universities pay attention, even
when
discrepancies are brought to their attention.

Many of the cases he has investigated involve senior academics
whose
presence attracts extra funding and publicity, and Mr Fang
says
schools and universities prefer to turn a blind eye.

Symbolic of the power of those he has made accusations against,
his
website is now blocked in China.

Mr Fang believes radical action is needed. He says: “I don’t think
the
situation will improve in the near term, because this problem
concerns
all aspects of Chinese society, such as the political system and
press
freedom.”

(XYS20060607)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华尔街日报》:中国将制定科学家行为准则遏制学术造假

2 06 2006年

  记者:NICHOLAS ZAMISKA
  《华尔街日报》2006.5.29

  (《华尔街日报》中文网络版翻译,方舟子据英文原文略做修正)

  近几个月来的一连串学术造假丑闻对加强监管提出了要求,有鉴于此,中国

政府已开始采取措施遏制愈演愈烈的造假风。

  在学者和科技界人士的不断呼吁和推动下,中国政府上周表示,将制定全国

性的科研人员行为准则,并成立一个由30人组成的学术研究监管机构。中国政府

此举的背景是,韩国克隆技术先驱黄禹锡因造假行为东窗事发而名誉扫地,同时,

国内针对学术造假的指控日益增多,而科学家们也越来越勇于揭露造假行为。

  由于被指在电脑芯片研究中造假,上海交通大学微电子学院院长陈进上月被

开除。他所进行的研究项目曾接受国家经费支持,并被视为中国走上自主创新道

路的一个标志。最近,另外两名学者也由于工作经验及学术记录受到质疑而离开

工作岗位。笔者未能联系到陈进发表评论。

  “一些人把科研活动当作工具,追名逐利;一些人抄袭别人的研究成果,甚

至攻击……揭发者。”新华社报导引用中国科技协会主席周光召上周在北京召开

的科协大会上的讲话。“这样的行为严重损害了科技界的形像,并且不利于科技

创新的发展。”

  据一些研究人员称,目前,中国政府在监督学术人员方面的措施非常有限,

一些大学有时不愿对学术不端行为进行调查。这种状况最终导致大众媒体上对此

类现象铺天盖地的指责和辩驳。

  最近中国两位科学家之间激烈的辩驳(一人指控另一人捏造数据)引发了对

政府监管不力的批评声。这次指控最早出现在一家网站上,该网站已充斥了数百

例类似造假事件的揭露,成为人们发泄对中国学术造假现象不满和担忧情绪的主

要出口。

  本月,约120名身居美国的中国科学家联名给中国科技部部长发来公开信,

呼吁政府“设立国家级权威机构,制定调查学术违规行为的相关政策和机制。”

  这些科学家指出,中国缺乏与美国和其他很多国家类似的针对学术造假的指

控进行调查和处理的途径。比如,美国卫生与公共服务部(U.S. 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在马里兰州罗克维尔设有专门的办公室负责调查此
类指控。

  联名写信的科学家之一、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教授陈列平说:

“文化/大革命期间,人们非常容易相互攻击。在没有规则约束的情况下,这种攻

击能变得非常出格。”

  日益激烈的竞争在中国学者中间掀起了一股发表论文的潮流。根据美国国家

科学基金会今年发表的一篇报告,中国学者每年发表的科学论文数量从1988年的

4,619篇增加至2003年的29,186篇,增长了六倍多。

  中国政府也承认,剽窃以及其他形式的学术造假行为非常普遍。在新华社最

近发表的一篇题为“中国剽窃和学术造假变得猖獗”的报导中,一位政府官员称,

根据对180名研究人员进行的最新调查,有60%的被调查者表示曾经出钱在学术期

刊上发表文章;有60%左右的人表示他们有抄袭他人成果的行为。

  China Lays Out Measures To Tackle Academic Fraud

  By NICHOLAS ZAMISKA
  May 29, 2006 Wall Street Journal

  China is moving to address an apparent surge in academic
fraud
after a spate of scandals in recent months that has prompted
demands
for more oversight.

  The Chinese government said last week that it will issue
national
ethics guidelines for researchers and will form a 30-member
commission
to watch over the country’s academics. The move, which had been
urged
by academics and scientists, follows the spectacular fall from
grace
of South Korean cloning pioneer Hwang Woo Suk and comes amid
mounting
charges of scientific fraud in China, with scientists in the
country
growing bolder in ferreting out and reporting misconduct.
  Chen Jin, a dean at Shanghai Jiaotong University, was fired
this
month after the university alleged he had falsified research on
a
computer chip that had received state funding and had been heralded
as
a symbol of China’s move towards innovation. Two other academics
left
their posts recently after questions were raised about their
work
experience and academic records. Dr. Chen couldn’t be reached
to
comment.
  ”Some people use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research to
gain
fame and profit, and some plagiarize others’ research results,
and
even attack those who…expose their fraud,” Zhou Guangzhao,
president
of the China Association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was quoted by
the
official Xinhua News Agency as saying at the organization’s
conference
in Beijing last week. “Such behavior has poisoned the academic
field
and harmed the innovation-oriented construction of the
country.”
  Until now, the government has done little to oversee the work
of
academic researchers, and universities have sometimes been
unwilling
to investigate claims of wrongdoing, according to researchers.
The
result has been a morass of accusations and rebuttals that often
play
out in the popular media.
  A bitter battle in China between two scientists, one of
whom
accuses the other of falsifying data, triggered a backlash against
the
government for its failure to act. The accusations surfaced on a
Web
site that has swelled with hundreds of similar accusations of
scientific misconduct and has become the main outlet for the
country’s
academic angst.
  This month, nearly 120 Chinese researchers living in the U.S.
sent
an open letter to China’s minister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urging
the government to “set up authoritative agencies at the national
level
to provide policies and mechanisms for investigation of allegations
of
scientific misconduct.”
  The group has complained that China, unlike the U.S. and
many
other countries, has lacked similar ways to investigate and
resolve
accusations of academic dishonesty. The U.S. 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 for instance, has an entire office in
Rockville,
Maryland, dedicated to investigating such allegations.
  ”During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it was very easy for people
to
attack each other. And without rules, it can go very far,”
said
Lieping Chen, a professor at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School
of
Medicine in Baltimore, one of the scientists who signed the
letter.
  Increasing competition has helped foster a scientific
publishing
bonanza among Chinese academics. The number of scientific
papers
published annually by Chinese authors rose more than sixfold to
29,186
in 2003 from 4,619 in 1988, according to a report published this
year
by the 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 a U.S. government agency
that
funds research.
  Even the Chinese government says plagiarism and other forms
of
academic dishonesty are widespread. An article published recently
by
Xinhua ran with the headline, “Plagiarism and fake research
have
become rampant in China.” In the story, a Chinese official cites
a
recent survey of 180 researchers, saying that 60% of them paid to
get
published in academic journals and that a similar percentage
copied
others’ work.

  Write to Nicholas Zamiska at nicholas.zamiska@wsj.com URL for
this
article:
  http://online.wsj.com/article/SB114884968715265330.html

(XYS20060601)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报道:神秘“念力医学”真相

2 06 2006年

独家报道:神秘“念力医学”真相

神秘念力医学横空出世 主讲大师行踪扑朔迷离

2006年05月31日 北京科技报

  -文/本报记者 唐逸

  暗访“念力大师”国内总负责人

  3000元买“带功”MP3能治肿瘤?

  5月14日,凤凰卫视《世纪大讲堂》中播出了一个关于“念力医学”的讲座。

讲座人
“太极五行自我康复工程创始人”、“抗癌高人”、“念力医学创始人”

何斌辉。何斌辉讲到“只要通过念力来进行治疗,所有的疾病都可以治愈”,而

整堂讲座均围绕过去很少为人所知的念力。讲座一播出,就引起了众多网友的质

疑。

  记者多次联系凤凰卫视的编导,获得了“念力医学”创始人何斌辉先生的秘

书的联系方式。这位现在内蒙古的沙先生告诉记者,何斌辉现在人在美国,无法

联系上,国内所有关于“念力医学”的事物都得找他接洽。他称自己是何斌辉的

念力医学在国内的总负责人。

  5月24日,记者以亲人患胃癌手术3年后,肿瘤复发为由向沙先生求助,希望

能请何斌辉通过他的“念力医学”来缓解疼痛,治愈肿瘤的复发。沙先生告诉记

者,联系上何斌辉是不可能的,他现在人在美国休斯顿的一个大学里搞科研,而

且何斌辉是从来不见任何病人的。要想通过“念力医学”来治病,只要花3000元

买一个MP3就可以了。在这个MP3里,有何斌辉关于“念力医学”的全部精髓,根


MP3的引导词,每天坚持10个小时以上的练习,就能提高免疫力,得到康复,

彻底根治任何疾病。但同时,他提醒记者,一定要放弃西医治疗,因为西医会阻

碍免疫力的提高。

  沙先生很坚决地对记者说:“你不要有什么怀疑,心不诚是治不好病的!你

还是抓紧时间,赶快买MP3吧!凤凰卫视的节目播出后,购买者十分踊跃,据我

所知,北京就剩一台了,MP3里的内容都是大师在美国录制的。有一个成都的病

人和我通话后,15分钟就把钱打到了我的卡里了。”

  记者表示MP3价格有点高,沙先生颇为不悦地表示“治病哪有嫌贵的!”记

者一再要求面见何斌辉大师,沙先生表示,见何斌辉本人不可能,如果确定买,

他可以安排通过念力治好了的乳腺癌晚期重症病人,何斌辉大师在京的高足苏女

士和记者见面。

  二度暗访大师徒弟

  见神秘大师一面需要“缘分”

  苏某接到记者的电话,很谨慎地向记者追问是如何知道她的信息,她答应当

天下午5点半,和记者在建国门某大酒店大堂见面。记者在等待了20分钟后,见

到了年约五十多,穿戴得体的苏某。

  苏某:我是1997年得的乳腺癌,从2期开始一直到5期(记者注:癌症只有4

期),医生始终没法控制我病情的发展,后来在2000年,我认识了何斌辉大师,

是“念力医学”使我康复了,以至现在生龙活虎的。

  北京科技报:你怎么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康复了?你是大师的弟子,大师是不

是针对你的病情给过特别的指导?

  苏某:是去
医院化验查的啊,我的各项指标一步步都趋于正常了。

  北京科技报:沙先生告诉我,何斌辉大师是广东罗浮山九天观的掌门,这是

不是念力医学的基础?作为掌门的何大师怎么老在美国啊?

  苏某:师傅不是那种主持掌门,所以可以到处走。师傅老在美国是因为好些

大学的科研机构都争相邀请他搞研究,所以能见到师傅得靠缘分。

  在交谈中,苏某给记者看了数张她和沙先生以及何斌辉的合影,苏某介绍,

这是在香港举办讲座时的照片,记者发现有一张照片的背景中有这样一行小字

“世界自愈力及念力研究院(亚台区)有限公司”。记者表示,如果苏某能出示她

的康复报告,会更有说服力,对方顾左右而言它。

  调查大师背景

  大师曾做灯光设计师

  5月26日,记者辗转数次,与何斌辉过去曾经工作过的广东省南方歌舞团取

得了联系,采访到了一位何斌辉昔日同事。

  北京科技报:何斌辉在团里是做什么的?

  何斌辉昔日同事(以下简称同事):他可能是1988年调到南方歌舞团的。何斌

辉当时是以灯光师的身份调过来的,直到他1998年辞职去美国。

  北京科技报:你知道他除了灯光师,还被人称为“大师”?

  同事:哦,我们团里的人都知道啊,是1992或1993年吧,在工作之余,他租

用团里闲置的平房,开学习班。后来,团里的其他人对这有意见,于是,何斌辉

就到外面租房子授课去了。

  北京科技报:你或团里的同事学过吗?你们当时对“念力医学”是什么感觉?

  同事:我的确也跟着学过,但对我没什么用,也就没坚持下去。我不知道什

么“念力医学”。

  北京科技报:对何斌辉的印象怎样?

  同事:可能在外人或学员面前,他很神秘,但对我们,他倒还挺友善的。虽

说他是我们单位最早一批买房、买车的,但他倒不是架子大的人。他一般很少讲

他自己的个人经历。不过在大家眼里,他是个能人,五十多的人了,要没钱,哪

能美国、中国两头跑!

  北京科技报:那他很有钱了?

  同事:那是肯定的,他办班的收入远远高于我们单位发的工资。他办学习班

时,好些生病的有钱人来找他呢,我就记得有一个香港病人老来找他。

  北京科技报:香港那个病人被治好了?

  同事:没有,三年以后死了。

  记者试听MP3

  3000元MP3网上才卖399元

  在与苏某交流了一个多小时后,记者表示要听一听MP3中的内容。苏某告诉

记者,
MP3里录制的“念力医学”内容为2小时,分为3部分,站桩功30分钟,静

功1小时,排毒功30分钟。苏某介绍,拿到MP3后,各种疾病的患者一天要尽可能

地多听,要一天至少循环听10小时。

  记者试听了MP3内所播放的内容,在25分钟里,印象最深的是高山流水般优

美的古乐声,何斌辉在其中的提示语并不多,只是一再要求练习的人放松,对动

作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只有站桩功要求站着听。苏某也解释,除了站桩功要

站着外,另外的两个功无论是躺着、坐着,倚着,任何状态都能练,这也是许多

癌症病人都能坚持的原因所在。

  随后,记者查询得知,苏某所拿的那款MP3的网上售卖价仅为399元。

念力能否控制肿瘤转移 医学专家斥为天方夜谭

  -文/本报记者 唐逸

  5月14日,凤凰卫视《世纪大讲堂》中播出了一个关于“念力医学”的讲座。

讲座人
“太极五行自我康复工程创始人”、“抗癌高人”、“念力医学创始人”

何斌辉。何斌辉讲到“只要通过念力来进行治疗,所有的疾病都可以治愈”,而

整堂讲座均围绕过去很少为人所知的念力。讲座一播出,就引起了众多网友的质

疑。

  网友与何斌辉对话:

  “念力医学”是“零误诊率”吗

  在凤凰卫视《世纪大讲堂》播出由主讲人何斌辉宣传所谓的“念力医学”后,

网友
conp在凤凰世纪大讲堂论坛发现何斌辉的踪迹,于是发帖与之对话,以下

是网友conp与何斌辉的对话记录,其中也有其他网友参与。事实上,现在该论坛

上正在激烈争论“念力医学”是否伪科学的问题。

  网友conp:昨天看了《世纪大讲堂》节目,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何先生:您重

复了几次,声称“念力医学不存在诊断问题”,所以它是“零误诊率”。我想请

问您一个问题,根据您的逻辑,是不是同样可以说:念力医学“不存在诊断问

题”,所以它是“零确诊率”呢?

  这是一个一般疑问句,您只需要回答“是”或者“否”就可以了。

  何斌辉:由于念力医学对人体生命状态只在宏观上分,正常与不正常,不做

微观的具体分析。
则:凡是您感到不舒服的地方都属于不正常的状态。而对不
正常的状态首先需要用自己的意识,对不舒服的局部进行沟通,具体就是放松全

身并意守局部病灶(或不适部位)并调动自己的形象思维,制造病灶图像,一般正

常为白色,有病的地方为黑色,然后向局部病灶(意识图像)发布正常指令。并通

过意识图像的改变(用自己的意念将黑色改变成白色,与正常颜色一致),你的不

适感就可以得到缓解或消失。每天可以重复多次!由于操作方法极其简单,而且

把所有不舒服的地方都定位在“不正常状态”,不需要具体确诊,所以是零误诊

率。

  网友conp:我想您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并没有问其他问题。我是只问

“不存在诊断问题”就能推出“零误诊率”吗?根据您的回答似为“是”。对此

我想说,给一个文盲看报纸,他当然也是“零误读率”。因为他压根不识字,所

以同时也是“零正读率”!同样的,我认为“念力医学”也不可能指导治疗任何

疾病,因为它根本对病理一无所知。

  何斌辉: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念力医学”的提出已经使数以万计

的病患者康复。没有诊断问题当然就不存在误诊问题,没有误诊就是零误诊,这

就是逻辑关系。当今医学误诊率高达三分之一以上,这是许多西医权威杂志自己

统计发表的。看来你非常满意这种现状,那我也就爱莫能助了。

  网友conp: 何先生,
如果您的这谓所谓逻辑成立的话,那么文盲读报纸也是
零误读率!您的这个零误读率没有任何意义!
再者,您说您的“念力医学”治好
了上万个患者的疾病,请您问有什么证据吗?

  我承认人体是一有定的自我治愈作用的,比方说我的手上划出了一道小口子,

我不理它,它三五天也就好了。如果我利用了您的“念力”,它也好了的话,您

怎么证明是您的“念力”起作用呢?摘自《凤凰网》

  北京大学临床肿瘤学院张珊文教授:

  没有包治所有肿瘤的“神医”

  “作为一个从医三十多年的肿瘤科医生,面对如此的胡说八道,这样的节目

内容,我实在看不下去。”当记者对北京大学临床肿瘤学院的张珊文教授提出采

访请求时,没想到的是,他在电话中这样告诉记者。当面采访时,张珊文教授告

诉记者,凤凰卫视的那期节目他看了,看得他直生气,于是就转换了频道。

  北京科技报:根据您从医接诊的经历,您有没有接触过通过意念,也就是精

神的力量,来治好肿瘤病人的先例?

  张教授:从来没有过。医学上,把肿瘤分成良性肿瘤和恶性肿瘤两类,人们

常说的癌是各种恶性肿瘤的总称。人体内大约有2000万亿个细胞,在正常的生理

条件下,它们都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运转着,按照一定的方式和速度不断新生、

成长、衰老和死亡,非常有规律地进行着新陈代谢,以维持人体的正常功能。但

是,在某些条件的影响下,有些细胞不受任何限制地盲目生长、自由发展,其生

长速度远比正常细胞快,从而消耗了人体内的大量营养,这些恶性增殖的细胞就

称为癌细胞。癌细胞的快速增殖和特殊的代谢过程,破坏了人体内的组织、器官

的结构,使其丧失功能。如在肺癌病人的肺泡内,因为有大量癌细胞的充塞,肺

组织受到破坏,最后使病人的肺失去了呼吸功能。

  面对实实在在的癌细胞,用精神的力量,用意念来治病,你说能消灭癌细胞

吗?

  北京科技报:作为一名肿瘤科的大夫,您认为对肿瘤的治疗,什么样的手段

是最有效的?

  张教授:大家要明白癌细胞很容易就通过淋巴来转移,这不是靠精神所能左

右的。目前的科技手段还不能达到完全控制癌转移的手段。

  针对恶性肿瘤,它在医学上分为4个时期,在第一、二期时,我们完全可以

通过手术将病灶切除,只要病灶切除干净了,将癌细胞完全剔除了,那么病也就

治好了。针对第三、四期时,也就是我们说的中晚期,相较于一、二期,癌细胞

易变化、转移,那么我们就采用2种方法来将其杀灭,一种是通过放射线将癌细

胞杀死的放射治疗,97%的肿瘤能接受放疗。另一种就是化疗,用一些药物来控

制癌细胞的生长。但实事求是地讲,化疗的药物是带有一定毒性的。

  北京科技报:是不是因为化疗的药物带有一定毒性,加上癌细胞容易转移,

给病人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影响,于是病人就想通过其他方式来治病?

  张教授:对于第三、四期的中晚期病人来说,术后转移确实是件让人很痛苦

的事,但是找精神寄托,靠念力从理念上克服肿瘤细胞的复发和转移,那是不可

能的,比如说,癌细胞转移了,你靠精神上说不疼就真的不疼了,可能吗?疼痛

能引起精神上的紧张,只有打吗啡缓解,不打吗啡,就不可能止疼。

  北京科技报:不和患者见面,光听MP3,通过意念来使癌症自愈,你是如何

看待“念力医学”的治病理念的?

  张教授:每一个患者个体差异是很大的,致病的原因也各不相同。哪能一刀

切?我觉得听MP3,其实是给病人在做心理暗示治疗,但这种治疗对癔病其实更

有效。

  关于癌症自愈的例子,我行医几十年了,还没碰到过,但是在书上是有这样

的记载,几十万人里可能会有一个。什么叫自愈?那是指在没有任何的治疗下,

肿瘤自行消失,医学上的解释是免疫力的提高,那也不是精神的作用。

  北京科技报:在您的医生职业中有没有遇到什么肿瘤都能治的同行?

  张教授:术业有专攻,据我所知,医学界还没有什么样的恶性肿瘤都能治好

的医生。由于人体的各个部位的肿瘤的成因和扩散速度及人体都有着这样那样的

差异,所以,一个医生不可能包打天下。乳腺癌就直接和内分泌有关,胃癌就和

内分泌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可能有什么癌都能治好的医生呢?

  武警总医院病理科、肿瘤生物治疗科主任纪小龙教授:

  念力医学充其量是暗示疗法

  我的生活习惯是每天晚上12点前回家睡觉,上床以后打开电视。5月14日,

打开电视后,当换到凤凰台时,发现有人在讲医学,作为医生,就自然想听听说

什么,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坚持听完以后,首先的念头就是:凤凰台

怎么啦?“百家争鸣”难道连常识都不顾了吗?(如何斌辉说道:“只要通过念

力来进行治疗,所有的疾病都是可以治愈的”,“我治愈了一大批大医院无法治

的晚期全身广泛转移的癌症病人”等等)。

  “人的生命一生只有一次,把一生只有一次的生命,来当作你的‘念力医学’

的试验品,真不知这位何斌辉先生目的何在?我是个医生,对于医学领域的这种

明目张胆的错误,由于它涉及到人的生命这么一个重大问题,所以不得不关注一

下,免得使病人上当受骗,后悔莫及!”这是武警总医院病理科、肿瘤生物治疗

科主任纪小龙教授看完凤凰卫视后在自己的博客中留下的话。他告诉记者,面对

中晚期癌症病人,医生应该做的是延长他们的生命时间,减轻他们的痛苦,同时,

尽可能地减轻他们的经济负担。

  北京科技报:你觉得何斌辉在演讲中提到的他已经治愈了5000多例的大医院

无法治疗的晚期癌症病人的例子可信吗?

  纪教授:对于何斌辉所说的病人例子,我想说:“你把具体数据拿来,什么

是科学,科学是实事求是。科学具有2个特征,一是确实的实践,二是具备了可

重复性。你说你的方法可行,不能光你做,别人做也能重复出来,那才是可重复

的事实,才是科学。”

  其实我不是第一次听到何斌辉的名字了,因为我以前的一个病人,是广西柳

州人,来我们医院看病时,和我提过他在第一次癌症开刀后,参加过何斌辉在柳

州办的学习班,他还见过何斌辉本人呢,他后来大肠癌肝转移去世。

  北京科技报:面对中晚期癌症病人,西医对癌细胞的转移还没有什么特别好

的办法,但念力医学称都能治愈?

  纪教授:念力医学充其量不过是暗示疗法,那是针对心理和精神上的恢复的,

这不是何斌辉的发明,在医学中原来就有的。我不认为何斌辉自己不明白,这是

一个人的道德问题!而且,我最想说的是,何斌辉,你是医生吗?你有行医资格

吗?不是医生在这里讲治病做什么?

  生物学博士、著名科技打假人方舟子:

  江湖医生惯用心理暗示

  北京科技报:我看了何斌辉的个人简历,但是他的头衔中的这些机构,不是

没有,就是查不到。你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

  方舟子:有许多江湖医生都有类似的头衔。有些人组织了一些没有登记注册

的非法民间组织、境外组织或者虽然是登记注册的组织,但是门槛很低,交了钱

就能当上的。

  北京科技报:根据何斌辉的说法,“念力医学”的前提是重视人存在身体以

外意念的能量。身体和意念往往相互作用,而当身体一旦发病,意念往往可以调

控自己的生理状况,从而起到治病的效果,甚至一些被现代医学宣判死刑的绝症,

也可以自我治疗直至痊愈。

  方舟子:要确定一种疗法是否有效,我们要看是否有真实的临床统计数据,

而且在统计时要遵循几项原则,例如要遵循随机原则,病人必须是随机选取的,

而不是有意选取的,因为有的人容易接受暗示有的不容易,所以江湖医生会有意

识地选择那些容易接受暗示的病人来说明其疗效,这就违背了随机原则。

  北京科技报:关于自愈的问题,有没有不见病人,能治百病的人?

  方舟子:某些疾病、特别是慢性病是有可能通过心理暗示使病情得到缓解甚

至痊愈的,这不是什么神秘的东西,现代医学早就认识到这一点,因此在检验某

种药物、疗法的疗效时,要设立安慰剂对照组进行比较,排除心理作用的影响。

但是一般人认识不到这一点,这就给了江湖医生糊弄人的机会。只要心诚就能治

好,也是江湖医生用来糊弄人的惯用说法,治不好就怪你心不诚而不是他的方法

不行,碰巧治好了就是他医术高明。

  深入调查再揭谜团:

  大师身世云山雾罩

  “没有,没有,没有!”何大师的很多“头衔”并不存在

  记者在google上搜索,轻易就能检索到何斌辉的简历,在简历中,他称自己

是中国太极五行功创始人和中国太极五行功培训中心主任,兼任中华临床医学会

副理事长,中华当代医学家学会副会长,卫生部中国医促会医疗、养生、康复专业

委员会委员。在国际上的头衔有加拿大全加中医抗癌研究中心顾问、泰国泰华医

药研究中心荣誉理事、美国世界科学院带薪顾问、美国国际医学研究中心顾问。

  记者随后采访了卫生部和民政部,对相关内容进行核实。记者就中华临床医

学会中华当代医学家学会,卫生部中国医促会医疗、养生、康复专业委员会,这

三家机构向卫生部中国医疗保健国际交流处的谭先生了解时,他明确告诉记者,

前2个机构他可以确定,压根就不存在,而卫生部中国医促会医疗、养生、康复

专业委员会在好几年前,由于没通过卫生部的复审,而被取消了。

  谭先生还介绍,经过卫生部批准的组织机构在国家卫生部的网站上都有公布,

点击首页的人事管理,就会看到民间组织这一栏,民政部的政府网站上对所有的

合法民间组织都有记录。记者依照谭先生的提示,在卫生部和民政部的网站上仔

细查询了数遍,都没有查询到何斌辉的简历中所提到的任何一个组织。

  而记者也没有查到关于何斌辉国际头衔授予单位的任何正式资料,“美国科

学院”是个正规机构,可在里面没有任何关于何斌辉的信息,“美国世界科学院”

最后也被证实没有!

  关于身在美国的何斌辉是广东罗浮山九天观掌门的说法,记者采访了中国道

教协会。道教协会教务部的工作人员介绍,其实“掌门”一词是民间的说法,真

正的称谓应该是“道长”。全国所有道观的道长在外出时,在中国道教协会教务

部都有登记备案,但查证了记录后,没有这个人的备案。记者又采访了广东省道

教协会,其工作人员称,没有何斌辉的任何资料。

  调查动机:

  警惕再造大师神话上演

  念力医学是个啥东东?那些高深理论,普通百姓并不“感冒”。只知道晴空

传喜讯———从今往后,大家伙儿有了病不用去医院了!

  捧着何大师的带功MP3听上一段———其效果如同从网上“荡”一段郭德纲

的相声,听完了可以消遣解闷一样———立竿见影音到病除!399元的MP3卖到

3000元确实贵了点,但是架不住人家里面有信息含量啊!能产生直接效果和间接

效益啊!听段郭德纲您只图一乐儿,要是听段带功MP3,把下半辈子的医药费都

省了,您说值不值?!

  虽然记者多方调查,神秘的大师还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网上搜了海量介绍

“抗癌高人何斌辉”的文章,但是看完了没有醍醐灌顶,反倒一头雾水。其中介

绍他的一招功法叫“神水冲病灶”,看后不禁哑然。特摘录如下:

  当你在宇宙中完成五行精气采集进入自然呼吸之后,飘到一个风景优美,有

山、水、树林和瀑布的神圣境地;意想头顶百会打开一个似碗口大的洞,犹如开

了天窗一样。此甘泉瀑布从百会进入大脑,形成漩涡,冲刷你的整个大脑。此时,

意想你的脑血管变软了,血管内的沉积物化散了,血液循环非常畅通;脑神经松

弛下来了,脑细胞得到了充分的滋养。神水继续往下冲,进入头腔———胸腔—

——上腹———下腹均形成漩涡,冲刷以上各段病灶,并加上“正常”、“健康”

等良性意念。被冲刷过的区段,一切热毒病邪均被神水冲下,经大腿、小腿,由

脚底涌泉排出。意念观想由脚心排出的水是黑浊色的,是带着你的全身病气排出

的。头顶的神水不断进入体内,脚底的浊气不断排出。你的全身病气被神水冲走

了,你全身清澈,非常舒适!非常健康!

  ———与其说是练功,不如说在“洗头”、“桑拿”、“全身按摩”,外带

“足疗”排毒,透着实惠和环保,“全套”下来就带您进入极乐世界了。

  境界倒是挺美,看后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眼前总是晃动着当年的义和团,面

对八国联军冒着烟儿的枪炮,一群赤膊农民拿着西瓜刀高喊着“刀枪不入”冲上

前,专家告诉我们,那也是一种很强烈的意念,只是,那些可怕的意念和愚昧的

血肉之躯最终都纷纷扑地一命呜呼。

  这么些年,也见证了社会上那些大师起起浮浮轮流坐庄,那些名目翻新的概

念也曾经把耳朵磨出老茧。现代医学的确没有攻克癌症,许多领域也没有研究透

彻。因而许多人宁肯把死马当活马医,也要给“大师”烧炷香。对于现代医学的

这种根深蒂固的
“彷徨”,经常引发人们“冲喜”式的集体撞大运行为,也催
生一批又一批前赴后继的大师争风流。但是,大师们的最终命运,实在没有几个

像他们编制的神话一样是善始善终的。

  说了归齐,老百姓吃五谷杂粮,哪个不得病?只是千万别耽误在大师手上,

该去医院还得去医院。话说回来,凤凰卫视《世纪大讲堂》播出了这么多富有人

文精神的好讲座,怎么这次这么不开眼呢?可别让这个健康的学术栏目离咱们老

百姓越来越远啊。 (杨猛)

(XYS20060602)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科学与发展网络(SciDev.Net)社论:中国必须从根整治科学欺诈

2 06 2006年

英文原文链接:
http://www.scidev.net/Editorials/index.cfm?fuseaction=readEditorials&itemid=192&language=1

中文原文链接(6月2日晚生效):
http://www.scidev.net/chinese/gateway/index.cfm?fuseaction=editorials.article&itemid=192

31 May 2006

  中国建立了一个新的监督学术不端行为的委员会。但是这个委员会不仅应该

注意到个人的行为,也应该注意到中国科学运作的方式。

  从20世纪30年代初到50年代中期这大约25年时间里,苏联的生物学主要掌握

在一个人手里,这个人就是农学家特罗菲姆·李森科(Trofim
Lysenko)。李森科
在创造农业奇迹方面看起来很成功,例如,他让作物能在远低于其正常环境温度

下生长。这样的成功让他获得了民族英雄的地位以及广泛的权力。但是他的实验

缺乏真正的科学基础,而且他用自己的权力让批评者沉默。这两点让苏联的遗传

学研究停滞多年。

  最近出现在中国的一系列科学欺诈事件似乎类似于李森科的故事。没人认为

中国的情况几乎和苏联李森科时代一样糟糕。事实上,上周中国教育部宣布要建

立一个特别委员会来监督学术欺诈和剽窃行为,这一举动表明,中国有关部门正

在严肃地对待这个问题。

  但是,这个委员会面临着一个问题,即与李森科事件一样,许多中国的科学

欺诈行为看起来来源于一些已经成为中国科学体系组成部分的固有压力。如果许

多深层次的问题——从报酬制度到监督机制——不得到恰当修正,这些欺骗行为

不大可能会消失。

  报酬的压力?

  例如,让我们来看一看报酬制度。在李森科事件中,很清楚的是,他的部分

动机是对权力的渴望。苏联领导人约瑟夫·斯大林——在感恩戴德的俄国人民的

支持下——提供了这样的权力,把它作为表面上解决该国粮食问题的一种报偿。

尽管李森科事实上缺乏任何传统的科学资历,他还是被放在苏联农业科学院院长

的位置上,并且接受了防止苏联科学家散播“有害”观点的任务。

  与之相比,中国的问题似乎是部分基于学术成功能够带来的重大的经济、而

非政治回报上。5月早些时候,上海交通大学的陈进所声称的开发了一种全新芯

片的主张,被发现是一个十足的骗局。他从美国返回中国时,获得了一大笔钱,

然后又得到了大笔资助来继续他的工作。

  除了金钱外,成功的科学成果也会提高科学家的职业地位,以及他们在学术

圈中的权力,这也是渴望成功的重要动机。在国际知名期刊上发表论文的中国科

学家经常比他们那些从事不太知名研究的同事多赚几倍钱。

  中国并不是唯一一个奖励拥有卓越论文纪录的科学家的国家。在全世界范围

里,论文纪录是一种衡量学术成就的方法。但是没有几个国家向中国一样充满热

情的追求它,中国全力以赴,以一种让任何西方国家都难以想象的速度增加科学

生产力。

  一位生物化学家出身的专栏作家方舟子运行着新语丝网站,他发现,当科学

家们努力追逐自己设定的雄心勃勃的目标时,他们在许多伦理问题上抄了近路。

新语丝网站已经发现了500余起中国的科学不端行为(参见揭穿骗局:中国的

“科学警察”在行动)。

  内部权力结构

  当一切运作良好时,按照成果给予报酬是促进高质量科学的一种有效方式。

但是必须有一种机制来确保这些成果像科学家说的一样坚实。这也就是科学欺诈

问题的第二个层次,即如何用正式的和非正式的监督机制来确保科学的质量。

  在最近几个月,一种经常听得到的抱怨是,科学家们不敢批评他们怀疑有不

端行为的同事,因为这意味着向那些已经宣布结果有效的个人和机构发起挑战。

那些被怀疑的人也会向那些潜在的指控者挥舞权力的大棒,或者掌管着为后者及

其单位分配经费。

  例如,5月的《基督教科学箴言报》上的一篇文章引述了一位中国科学家的

话,后者抱怨说期刊的编辑经常是因为资历而不是能力而获得任用。

  雪上加霜的是,在中国,官员们经常在决定新项目资助或者继续资助某项目、

或者决定一个项目是否已经实现目标方面有最大的发言权。已经有人指控说有些

官员被贿赂。此外,官员们通常没有资格做出学术判断。对于他们而言,通过论

文数量和发表论文的媒体更容易评价一项研究,而不是看这项研究真正的学术重

要性。

  在期刊编辑和做出资助的行政官员都属于同一个紧密的权力共同体这种情况

下,他们彼此都不愿意质疑对方的判断,在受到挑战时,双方经常会结成盟友来

捍卫他们的权力和权威。这些因素有助于解释,那些指控学术腐败的人或者是匿

名进行,或者年近退休。

  在李森科事件中,他通过把自己的批评者解职甚至枪毙来确保他们沉默。幸

运的是,在中国还没有发生类似的事情。但是有人担心,科学界内部的一种威权

主义的、自上而下的权力结构总是会阻碍内部的批评,并尽可能阻止监督的进行。

  科学行为的规范

  当李森科在苏联的权力冉冉上升之时,一位美国科学史家罗伯特·默顿

(Robert
Merton)提出了他认为应该成为科学界行为规范的内容。它们包括:
(1)普遍性(指科学观点应该是普遍有效的);(2)公有性(指科学界的利益

应该优先于个体科学家的利益);(3)无私利性(或者称之为客观性);(4)

有组织的怀疑主义。

  在国际科学界,大家普遍同意,尽管这些规范有些理想化,它们都是让科学

更加健壮和可信的合理的行为模式指南,。

  当它们没有被遵循时,随之出现的科学就是不合标准的。近年来,仅仅在美

国也有许多不遵循这些规范的例子。在中国,最近科技部的一项研究发现,在被

调查的180名博士研究生中,有60%承认抄袭过别人的研究成果。

  这类不端行为的最明显的后果就是:这些得到了大量的资金和期望的科学发

现将是虚假的,因此也就不能为所期望的技术创新提供基础。现在几乎没有人会

相信,韩国有机会在干细胞研究中成为世界领导者,因为黄禹锡那些令人鼓舞的

研究结果多是伪造的。(参见干细胞研究必须保持秩序)

  被孤立的风险

  一个相关问题是,中国科学家可能会发现他们越来越被国际科学界孤立。没

有人会用自己的科学声誉冒险,去和那些研究方法不能被他们相信的科学家合作。

已经有迹象表明,一些与中国的科研中心有合作协议的外国大学正在密切关注这

些研究进行的条件,以及相关人员的学术纪录。

  中国需要采取坚决的措施来表明,伪造成果在科学上没有容身之地,它们只

会损害整个科学事业,以及那些支持和声称要监督它的人们的声誉。这也就是

120名知名的海外华人科学家发出的一封公开信要传达的信息。这些人大部分在

美国的大学中工作,他们的这封信提交给了中国的科技部长、中国科学院的院长

和其他中国官员。(参见中国“必须对越来越多的科学欺诈指控采取行动”)

  这封信要求建立处理科学不端行为的正式机制,这一点完全正确。现在,局

面已经变得混乱,需要持续惩罚那些犯错的人,也要对无辜者给与适当保护。这

样才能确保公开信签名者们所描述的那种“公平、公开和正式的机制”来处理对

科学不端和对其它与科研诚实性相关问题的指控。

  但是,灌输好的行为,需要的不仅仅是强化监督作用。同样重要的是,需要

确保中国科学的体系能鼓励诚实的行为。由于阻碍这一点的许多因素都根深蒂固,

中国新建立的这个委员会手头有一项主要的任务,那就是要产生长效的成果。

  David Dickson是科学与发展网络(SciDev.Net)的负责人
  Jia Hepeng 是科学与发展网络(SciDev.Net)的中国协调员

  源自《自然》杂志(Nature)的英国科学与发展网络(SciDev.Net)旨在增进

人们获得可靠和权威的有关发展中国家科技问题的信息。它是世界上领先的提供

有关发展中国家科技的新闻、观点和分析的电子媒体。

(XYS20060602)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英国《自然》社论:发现中国的造假行为

2 06 2006年

社论:发现中国的造假行为
中国科研正在发展,谁去监督虚假结果?

英国《自然》2006年6月1日

(方舟子译)

  对科研不端行为的调查总是困难重重,即使具备了必要的程序和有经验的专

家委员会也是如此。在中国,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在该国成为科技强国之时,

如果要控制科研不端问题,这一情形必须改变。

  中国科研机构的确有调查不端指控的框架,但是在缺乏公开的讨论和独立的

新闻监督的情况下,很少有科研人员对它们有太大的信心。互联网上迅速、公开

的信息交流有可能填补这一空白,但是它也带有风险(见《自然》441,
392-393;
2006)。它会很容易地变味,成为一场不受管制的指控和反指控的危险游戏,无

助于搞清楚实际的不端行为。

  去年,在名誉扫地的韩国克隆技术先驱黄禹锡事件中,互联网充分地显示了

识别科学造假的威力。网上对黄的论文中可疑图片和数据的讨论最终导致首尔大

学进行调查,暴露了黄的造假。互联网上指控陈进伪造数字处理芯片的张贴,促

成了上个月上海交通大学将其开除。

  在像中国和韩国这样的没有调查不端指控的恰当体制的国家,互联网能够发

挥特别重要的作用。这并不是说在那些具备这种体制的国家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但是至少它们已发展出了处理它所必要的某些机构和程序。

  中国的确存在负责评判科研不端指控的机构,在表面上这一体制似乎在发挥

作用——但是并无证据表明它真有成效。中国缺乏独立的媒体来报道这类事件。

这个国家的幅员辽阔和各地不去认真执行北京制定的政策,让事态更为糟糕。

  此外,在中国社会文化中对“留情面”的重视,也使得像西方社会那样对不

端行为进行全面的公开抨击的做法,在中国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中国没有有效的

规定来保护揭发人,因此难以让人相信那些见到不端行为的人会鼓起勇气向当局

报告。

  正是在这种氛围中,新语丝,这个由住在圣地亚哥的一名研究者一个人管理

的中文网站,在监督科研行为方面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不过,这种情形是很成问

题的。

  在中国近代史上,当局经常滥用自下而上的指控以迫害政府的敌人。这在文

化大革命中更是如此,当时只要贴一张大字报说某个人是一个“资产阶级分子”

就能够毁掉他们的生活。无辜者有被心怀嫉妒的对手或被政府打成“伪科学家”

的危险,这使得中国不端现象更为混乱。

  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真正的办法,要比接通互联网复杂得多。它要求在中国

科研机构中建立独立的办公室,类似于美国国家科研基金的监察长办公室,或美

国卫生部的科研诚实办公室。只有向揭发者提供保护,这个体制才能有效地运作。

它也要求对新一代的科学家进行教育,教育他们什么是正当的科研行为。它要求

在调查过程中确保任何被指控的人有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除了在科学界,中国整个社会也正在力求达到这些要求。出于各种各样的原

因——渴望科学进步只是其中的一个——解决这些问题应该成为政府的首要任务。

Editorial
Nature 441, 549-550 (1 June 2006) | doi:10.1038/441549b;
Published
online 31 May 2006

Finding fraud in China
As Chinese research expands, who is looking out for faked
results?

The investigation of research misconduct is always fraught
with
difficulty, even if the necessary protocols and experienced
expert
committees are fully in place. In China, they are not. If the
nation
is to get to grips with the problem of misconduct as it becomes
a
substantial scientific power, that situation has to change.

Chinese research agencies do have structures for
investigating
misconduct allegations, but in the absence of open discussion
and
independent press scrutiny, few researchers have much faith in
them.
The rapid and open exchange of information over the Internet has
some
potential to fill the void, but it also carries risks (see Nature
441,
392–393; 2006). It could readily break down into a dangerous game
of
unregulated accusation and counter-accusation, shedding no light
on
actual misconduct.

The power of the Internet in identifying scientific fraud was
amply
demonstrated last year in the case of Woo Suk Hwang, the
discredited
South Korean cloning researcher. Online portals discussed
suspicious
images and data in Hwang’s papers, ultimately leading Seoul
National
University to pursue an investigation that exposed Hwang’s
fabrications.
And Internet postings of allegations that Jin Chen faked
digital-processing chips contributed to his dismissal from
Shanghai
Jiaotong University last month.

The Internet can play a particularly important role in countries
such
as China and South Korea that do not have adequate systems
for
investigating misconduct allegations. That isn’t to say that
countries
with systems in place are totally on top of the problem, but at
least
they have developed some of the institutions and protocols needed
to
handle it.

Organizations charged with assessing allegations of
scientific
misconduct do exist in China, and on paper the system appears
functional — but there is no evidence that it really works.
China
lacks an independent press to report on such matters. The very size
of
the country and subsequent disparate implementation of policies set
in
Beijing make matters worse.

In addition, the cultural importance of ’saving face’ in
Chinese
society makes the full-frontal public attacks that tend to
characterize Western misconduct allegations almost unthinkable.
There
are no effective provisions to protect whistleblowers, so it is
hard
to believe that anyone who observes misconduct would summon
the
courage to report it to the authorities.

It is in this climate that New Threads, a Chinese-language
Internet
site run by a single researcher based in San Diego, has come to
play a
significant role in the monitoring of scientific conduct.
This
arrangement is deeply problematic, however.

In China’s recent history, ‘bottom up’ accusations have often
been
abused by the authorities to persecute perceived enemies of the
state.
This was especially true during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when
simply
pasting a poster on the wall calling someone a ‘bourgeois’
could
destroy their livelihood. The threat of innocent people being
branded
as ‘pseudoscientists’, either by a jealous rival or by the
state,
further clouds the misconduct picture in China.

The only real solution to this problem is a great deal more
complex
than hooking up to an Internet connection. It requires the
establishment of independent offices in Chinese research
agencies,
rather like the inspector general’s office at the US 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 or the Office of Research Integrity at the US
health
department. The system can only operate effectively if it
offers
protection to whistleblowers. It also requires a new generation
of
scientists to be educated in what constitutes proper scientific
conduct.
And it needs to ensure that investigations give anyone accused
the
opportunity to demonstrate their innocence.

China is struggling to come to terms with these kinds of
requirements
in society at large, as well as within the scientific community.
For a
multiplicity of reasons — of which the desire for scientific
progress
is just one — addressing them ought to be the government’s
greatest
priority.

(XYS20060602)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