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子的Blog

拜登最近去参加一个老朋友的葬礼，从教堂出来，被记者拍到他的右额头贴了一大块的胶布。他的发言人说拜登被诊断得了皮肤癌，做了莫氏手术。

莫氏手术是一种治疗皮肤癌的常见手术，做法是将患有皮肤癌的那块皮肤切下来，在显微镜下面看皮肤癌长在哪里，就往那个地方继续切，切薄薄的一片下来，再在显微镜下看，如果还有皮肤癌的细胞就继续切，一直到在显微镜下看找不到癌细胞了，才停止了。这种手术很花时间，但可以最大限度地保留健康的细胞，伤口会比较小，疤痕也就比较小。

这并不是拜登第一次得皮肤癌。在2023年，他当时还是总统，也得了一次皮肤癌。那一次是在胸部，也做了手术，不过用的是别的手术。更早一点，在他当总统之前，已经几次得过皮肤癌了。在2021年他当上总统没多久发布了他的健康报告，里面说，曾经几次由于皮肤癌做过手术留下了疤痕。拜登夫人在2023年也被诊断得了皮肤癌，有两处，在右眼上方和胸部，当时也说她做了莫氏手术。

为什么他们这一家子这么容易得皮肤癌？是不是因为他们的家庭有啥特殊的因素呢？未必。皮肤癌在美国非常常见，是美国所有的癌症当中最常见的一种，据估计每年美国有300多万人被诊断得了皮肤癌，有的人一年得了不止一次的皮肤癌，所以美国每年的皮肤癌的病例有500多万个。

皮肤癌有几种，其中最常见的是基底细胞癌，大约80%的皮肤癌属于这一种。拜登2023年得的那次皮肤癌就说是基底细胞癌，这次没有说是哪一种皮肤癌，估计也是基底细胞癌。第二种常见的皮肤癌叫做鳞状细胞癌，大约占了20%。美国皮肤癌病例大约98%都是这两种皮肤癌。

不过基底细胞癌和鳞状细胞癌的恶性程度都很低，很少会发生扩散，更少会死亡。每年美国那么多人被诊断得了皮肤癌，但是，美国每年因为这两种皮肤癌死亡的只有2000到8000人。这都是估计。这两种最常见的皮肤癌由于病例太多，而死亡人数又太少，所以在美国不要求报告，那么具体究竟有多少人得了，只能估计。

但是并不等于得了这两种常见的皮肤癌就可以掉以轻心。它虽然很少会扩散，但是会长得越来越大。这样一方面会导致毁容（如果是长在脸部的话），另一方面会往里生长，会破坏了皮肤、皮下组织甚至骨。所以发现了皮肤癌还是尽早要处理，早做手术的话就比较简单，如果已经长得很大了，要做手术就麻烦了。

有一种皮肤癌虽然比较少见，但是恶性程度很高，叫做黑色素瘤，是黑色素细胞发生了癌变。黑色素细胞是产生黑色素的。为什么有的人皮肤肤色比较深，就是因为黑色素比较多。为什么我们皮肤被太阳照了之后会变黑，就是因为黑色素细胞在阳光中的紫外线的刺激下会生产黑色素。

黑色素的DNA如果发生了突变，导致了黑色素细胞的生长失控，就变成了癌细胞了。这种癌跟刚才说的那两种皮肤癌不一样，容易扩散，也因此会死亡。它的病例跟其他的那两种皮肤癌比起来要少多了，美国每年发现黑色素瘤病例大概10万例，但是由于这种癌症死亡的人数每年就有8000多人。

治疗的效果跟其他的很多癌症一样，与发现的时候有没有已经扩散有很大的关系。如果发现的时候还没有扩散，通过做手术可以把癌细胞清除干净，那么黑色素瘤五年存活率非常高，大于99%，接近100%，也就是说几乎所有的人都可以治愈。但是如果已经扩散到了周围的淋巴结，五年存活率就减少到了75%。如果扩散到了其他器官，五年存活率就变成了只有35%。

癌细胞一旦扩散了，通过手术没法将癌细胞清除干净，同时还要用药物进行治疗。一般的癌症用药物治疗，最常见的是化疗。更新的治疗癌症技术，一种叫做靶点治疗。化疗是非靶点的，除了杀死癌细胞，也把健康的细胞给杀死了。靶点治疗的药物针对的是发生了突变导致癌变的蛋白质，将它的功能抑制住了，这样就可以只杀死癌细胞。另一种新的治疗癌症的办法是免疫治疗，将人体的免疫细胞调动起来，让它们去杀癌细胞。对于黑色素瘤的治疗，一线的用药不是化疗，而是靶点治疗和免疫治疗，这两种疗法失效了，再用化疗治疗。

导致皮肤癌的最大的风险因素是紫外线造成的损伤，90%以上都跟紫外线的损伤有关，主要就是太阳的照射，以及有一些人去找死用人造紫外线照射，想让自己的皮肤变成古铜色。紫外线会损伤细胞里的DNA，DNA受损伤有可能发生基因突变，导致细胞的生长失控，就导致了癌变。

皮肤癌的发生还跟一个人的肤色深浅有关系，比如说跟是哪一个族裔的有关系，白人得黑色素瘤的概率是3%，黑人就只有0.1%，拉丁裔概率0.5%。为什么肤色浅的人更容易得皮肤癌？也是因为他们更容易受到阳光中的紫外线的损伤。

另一个因素是性别因素，男人要比女人更容易得皮肤癌，这个概率大概是两倍，也是因为男人跟女人相比更不注意防晒。所以这两个因素其实也都跟阳光中的紫外线的因素有关系。

导致皮肤癌的另外一个风险因素，是跟皮肤的损伤有关系，不管什么原因造成的损伤，是被阳光烧伤了，还是因为感染或别的因素导致了皮肤有炎症，都增加了皮肤癌的风险。

黑色素瘤还有一个特殊的风险因素，跟一个人黑痣的多少有关系，痣多的人得黑色素瘤的风险也增加了，有一小部分的黑色素瘤就是从痣变来的，大概占20%。

因为太阳的照射是导致皮肤癌的最大的风险因素，要预防皮肤癌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好遮阳的工作，躲避阳光。在阳光直射的时候，尽量不要出门，如果要出去了，尽量躲在阴影里，要戴宽沿的帽子，尽量把脸遮盖起来，穿长袖长裤，戴墨镜。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对于皮肤裸露的地方要用防晒霜，要用广谱的防晒霜，对于两种紫外线UVA、UVB都要能够预防，因为这两种紫外线都有可能导致皮肤癌。

涂防晒霜的时候要注意把每一块裸露的皮肤都要涂上。为什么拜登夫妇得皮肤癌的地方是在额头、眼睛的上方以及胸部，因为这些地方都是人们比较不注意防晒的地方，涂防晒霜的时候往往没有涂到这些地方，时间长了，就容易发生癌变。

预防皮肤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要注意观察自己的皮肤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是不是长出了什么东西了？比如说长出了一个新的痣出来了，那么这个痣究竟是什么样的，观察的时候要遵循ABCDE原则。

A指的是不对称、不规则(asymmetry)。正常的痣是一个圆点，长出来的痣是不对称的不规则的形状的，那么就有可能是不正常的。

B指的是边缘(birder)，痣的边缘如果是不规则的或者是模糊的，那么也要当心。

C指的是颜色(color)。正常的痣只有一种颜色的，但是如果一个痣有两种颜色，有可能是发生了癌变。

D指的是直径(diameter)，看痣的大小，如果超过了6毫米，也有可能是癌变。

E是发生了变化(evolution)，这是最重要的。如果痣变大了，形状改变了，或者颜色变了，那么就有可能是癌变。

如果怀疑新长出来的痣或者原来的痣发生了癌变，最好是让皮肤科的医生看一看。有一些医疗机构建议，每年让皮肤科医生都来做一次筛查。不过，美国预防服务工作小组现在并不推荐所有的人都去做皮肤筛查，这样的话，医保就不会去管这个筛查了，所以，自己做皮肤的观察是更重要的。

2025.9.7.录制

2025.9.18.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