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胡扯不等于反对反思——回应柴静
21 05 2007年“方先生担心‘中国的干细胞研究遇到重大挫折’,关切之情可以理解。
但是我想,把科学问题唯技术化,而忽视对伦理学的边界,生物安全的边界的思考,忽视科学研究的终极目的,带来的危险要更大。”
忽视这类思考究竟会有多大的危险,这是另一个问题。但是我从来并没有反对、而是在支持做这方面的思考,我只不过是希望大家在思考科学问题时,要依据可靠的事实而不是道听途说,要抱着严谨的态度而不是危言耸听。对干细胞技术涉及的伦理问题,我自己就也做过思考,依据的是科学界主流的观点,至少要比裴研究员的神吹胡侃靠谱些:
《布什再掀干细胞风波》(《中国青年报·冰/点周刊》2006.7.26.) http://blog.sina.com.cn/u/47406879010005dq
《胚胎与人》(《经济观察报》2006.8.19) http://blog.sina.com.cn/u/47406879010005rs
“科学研究的重要前提是自知无知,并且勇于质疑和批判,如果一个人仅仅因为对自己研究有疑问和自省,就被认为是‘误导公众’,甚至要‘请国家有关管理部门重新考虑有无必要继续资助裴研究员的干细胞研究项目,’那么我想这个结论可能是粗暴和不公正的,而且也可能低估了公众的智慧。”
科学研究的重要前提是什么?这是个大问题,最好交给科学界自己去处理,不要根据自己朴素的理解就给下断言。即使要“自知无知”,也不等于自己无知就以为别人也都和你一样无知,就要把科学确知的、已知的都当成“无知”来看待。裴研究员在“14天胚胎”问题上也许“自知无知”,难道我们必须跟着他一样也无知起来才能搞科学研究?“自知无知”也许是一种美德,但是以为别人都和自己一样无知就是无德了。科学研究提倡质疑和批判,但是也要求质疑和批判必须是有理有据的,不是什么无厘头的胡扯都算得上质疑和批判的。如果有人在克隆人问题研讨会上大谈“狮身人面像难道不可能是上一次克隆人的遗迹”,不怀疑其精神状态就够客气的了,扯得上什么质疑和批判的勇气?
一个科研项目要获得公共资助的重要前提,在于其领导者对该项目的正当性和必要性有清楚的认识,有尽力推进它的决心和意愿,如果他自己有疑问、要反省,就先退出来再说,交给更合适、更胜任的人去做。这是起码的专业素质和职业道德,也是对课题领导人的起码要求,不是什么粗暴和不公正。爱因斯坦并不曾主持过原子弹的研发,如果他承担了原子弹的研发任务却又反对起研发原子弹,肯定会被换下来。一个科学家有质疑、反对某个科研项目的自由,却没有承担着该项目却又质疑、反对它的权利。公共科研项目是在花公众的钱的,不是某个科学家的私事,这点智慧,我想公众还是有的。
“这只是一场在飞机上的私人谈话,我本人并非科技记者,而且因为不是报道,只是博客,所以谈话的某些细节根据记忆而写,发这篇文章之时也未得到裴先生的核实,如果方先生是想就具体的科学问题进行讨论,那么我所写的东西不足以作为裴先生全部观点的凭据,您需要从更多的途径来作更准确的了解。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助您联系裴先生本人。”
裴研究员在正式场合发表的观点我是知道的,但是有时候私人谈话更能反映出一个人的真实想法。细节有出入是一回事,整体观点是否传达有误是另一回事。如果柴记者完全搞错了裴研究员的观点,那就是柴记者的问题而不是裴研究员的问题了。不过我对柴记者的新闻素质还是有信心的,何况里面一些话不像是一个非科技记者能够编造出来的。
回应方舟子
柴静 @ 2007-5-21 0:27:56 阅读(3244) 引用通告 分类: 未归类
很晚回到家,才知道方舟子先生就上一篇文章写了评论,把他的文章转贴如下,并作一些相应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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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再生大会的最高奖”,在我的文章里并不是直接引语。裴先生没有提过这个话题,这个消息来自我在网上查到的文章http://news.tom.com/1002/20050607-2199463.html。
希望大家不要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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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先生担心“中国的干细胞研究遇到重大挫折”,关切之情可以理解。
但是我想,把科学问题唯技术化,而忽视对伦理学的边界,生物安全的边界的思考,忽视科学研究的终极目的,带来的危险要更大。否则爱因斯坦不会为他自己曾在1939年8月2日,向罗斯福总统建议,应抢在纳粹之前研制出原子弹,而感到懊悔。
晚年时,他说过“别把理智看成我们的上帝,它当然有强健的肌肉,但没有人格,它只能服务…理智对方法和工具有独到的眼光,但对于目的和价值却是盲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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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研究的重要前提是自知无知,并且勇于质疑和批判,如果一个人仅仅因为对自己研究有疑问和自省,就被认为是“误导公众”,甚至要“请国家有关管理部门重新考虑有无必要继续资助裴研究员的干细胞研究项目,”那么我想这个结论可能是粗暴和不公正的,而且也可能低估了公众的智慧。
我不敢说中国科学的希望在哪里,但我想它并不在于对效率和成功的狂热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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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一场在飞机上的私人谈话,我本人并非科技记者,而且因为不是报道,只是博客,所以谈话的某些细节根据记忆而写,发这篇文章之时也未得到裴先生的核实,如果方先生是想就具体的科学问题进行讨论,那么我所写的东西不足以作为裴先生全部观点的凭据,您需要从更多的途径来作更准确的了解。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助您联系裴先生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