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子的Blog

2022年，新浪微博突然能够显示发帖的人所在的地址，甚至每一帖后面也都能够显示地址。这让很多人露出了原形。有一些自称在美国过着幸福生活或者水深火热生活的网民被发现他们实际上是在中国，从来就没有去过美国。也有反过来的，说自己在中国受苦受难，被发现人在国外。

11月22日推特突然也能够显示用户所在的地方了，虽然还没有透明到新浪微博那种程度，但是能够显示用户主要是从哪一个地方发帖的，也让很多人露出了原形。在推特上有很多以色列的宣传员，有的还自称是以色列的士兵，被发现他们在印度、尼日利亚这些地方。最尴尬的是，有不少自称是美国川粉的用户，有的粉丝非常多，甚至还曾经被川普转发过，也被发现他们其实不在美国，而是在印度、巴基斯坦、尼日利亚这些地方，也有不少在俄罗斯。不过好像川普根本不在乎，我看他还继续在转这些“美国川粉”的帖子。

像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种，这些人本来就是有人雇的网军或水军。另一种，是以此赚钱。人在印度、巴基斯坦、尼日利亚，发现装成川粉有钱赚。会有很多川粉转他们的帖子，而推特如果是“认证用户”的话（显然这个认证工作做得不好），转发多了会有一点广告收入。这点广告收入在美国的人可能看不上，但是在那些比较穷的国家就是一笔横财。2016年川普第一次竞选总统的时候，就已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了。当时的媒体调查发现，一些很受欢迎的川粉网站，其实不在美国，而是某一个小国家办的，就是为了赚钱，因为美国的川粉会去看，流量很大。

这个事件最有趣的是暴露出了一大批中国网军。中国在推特上搞大外宣，由两拨人组成。一拨是身份公开的大五毛，或者官方的媒体、机构。他们上推特的方式可以分成三种。一种是直接从中国连到推特，不用翻墙。推特在中国是被屏蔽的，可以不用翻墙就上推特，走的是不经过国家防火墙的专线，他们的身份当然是比较特殊的。其中包括中国商务部的账号，就是从中国直接发帖的。还有一些战狼外交官，像以前很活跃的第一代战狼外交官刘晓明，也是直接就从中国发帖。

还有一种方式是在国外发帖。人民日报的账号，是在美国发帖的，应该就是通过他们在美国的记者发的。胡锡进的账号是在法国发帖，他人在中国，应该是通过环球时报驻法国的记者发的。

第三种方式是需要翻墙。比如说孤烟暮蝉真名叫做舒畅的那个大五毛，可能虽然属于五毛，但是级别比较低，没法直接上推特发帖，而是要通过VPN翻墙到香港发帖。我还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现象，这些比较著名的五毛，都是翻到香港发帖的，有可能是政府给他们一个VPN的号。

除了这些明的，中国在推特的大外宣还有一条暗的线，身份不公开的或者伪造身份的网军。例如，推特上有很多账号号称是新疆居民账号，经常发一些新疆人民幸福生活的推文。特别是把自己打扮成新疆维吾尔族的美女，经常发照片来吸引人。这些人所在的地方显示的就是中国，也就是说他们是从中国直接连到推特上发帖的，不用翻墙。新疆难道是中国的特区，可以不用翻墙就直接上推特吗？显然这些人就是网军，走了特殊的专线。

除了这些伪造新疆居民的，还有很多其他网军、水军也都被一一挖出来了。有一个人专门搞了一个名单列这些可以从中国直接发帖的账号，一开始只有几十个，后来发现了几百个，最后一次我去看的时候已经涨到七千多个账号了，那应该还只是一小部分，因为中国的网军是很庞大的。

推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突然公开了用户所在的地址，把中国网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新的网军当然就学乖了。这两天有一大批中国网军在我的推特下面留言，都是新注册的。我留意了一下，他们已经采取了预防措施不暴露自己的IP地址。主要采取两种方式。一种是把自己的IP地址隐藏了，点进去看他们所在的位置，不显示究竟是在哪一个地方。

还有一种做法是将IP定位到某一个小国家。今天我那里来了两拨中国网军，为什么知道是两拨？因为他们的特征是不一样的。这两拨中国网军，我查了一下，有一拨显示都是从罗马尼亚发的，有一拨显示从乌兹别克发的，应该就是把IP改了，或者就在罗马尼亚、乌兹别克找了一个跳板。

但是这只是对于新注册的网军能够这么做，旧的网军，特别是那些已经有不少粉丝的网军就没法通过这种方式来隐藏自己了。怎么办呢？他们采取了一个方式。推特允许用户选择要怎么样透露你所在的地点，可以选透露所在的国家，也可以选透露所在的地区。这些已有的中国网军一开始不知道还有这个选项，暴露出来了全是从中国发帖的，知道有这个选项之后，他们就改成了选所在的地区。这样的话你去查，显示的就是在东亚及太平洋地区，那么就可以狡辩东亚不等于中国，也可以是别的国家，日本、韩国之类的。

大家比较关心的，我以前揭露过的“李老师不是你老师”，显示的就是东亚以及太平洋地区。也就是说为了尽量隐瞒自己所在的地方，选了只显示地区这个选项，不显示国家了。但是不管是在东亚的哪一个国家，都跟他公开宣称的人在意大利就不符了。意大利啥时候变成了东亚、太平洋地区了？

他当然不会对此做解释了，只是在那里骂我。有一批水军，这一两天就跑过来在我质疑“李老师”的那个帖子下面，试图把水给搅浑。还有一些是他的粉丝，也过来骂我。

推特有一个有一点点名气的半网红，以前是“李老师”的粉丝，这段时间却一直在骂“李老师”。这个人被抓去坐牢，关了一年，刑满释放放出来了。他曾经向“李老师”投稿，成为了给他定罪的证据。他放出来之后，在揭露“李老师”就是中国政府的钓鱼号。我在白纸运动期间揭露“李老师”是中国政府的钓鱼号的时候，这个人当时也跑过来骂我，被我拉黑了。那个时候他还是“李老师”的粉丝。不听我的话，还来骂我，被钓上了，去坐了一年的牢，你说这是不是活该？

2025.11.24.录制

2025.12.17.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