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子的Blog

杨振宁的葬礼，或者用中国正式的说法，遗体告别仪式在北京八宝山举行。清华大学新闻网说党和国家领导人前往送别，但是没有说是哪一个党和国家领导人。官媒的报道也没有提哪一个党和国家领导人去了。不仅党和国家领导人没有去，连那些科技教育领域的部长，科技部长、教育部长、中科院院长、中国科协主席也都没有去。所以规格是很低的，就是一个普通院士的葬礼的规格。

跟官方对杨振宁去世的淡漠相反的是在网上很热闹。由于翁帆当然必须在葬礼上露面，是杨振宁去世之后第一次露面，所以就成了关注的焦点。网上满屏的都是在赞颂杨振宁和翁帆的爱情多么伟大，多么感人。跟21年前杨振宁与翁帆结婚，82岁与28岁结婚的时候引起的非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像过了二十一年，人们认为这种老少配正常了。

有一些人说，以前那种非议是落后、保守、封建。其实不是。在所谓的封建时代这种老少配比现在可常见多了，因为在那个时代，女人是男人的玩物、附庸，不具有独立的人格，有权有势有钱的男人老了娶一个年轻的小妾被认为是很正当很正常的，不会引起非议。只有在现代社会，在法律上毕竟女人跟男人平等了，这种事情才少了，但是还是会有，如果两个人年纪差别很大，还是会引起非议。

不只是在中国是这样，在其他的国家，在所谓的发达国家也是这样。美国现在白宫新闻发言人才二十多岁，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房地产开发商，两人年纪差了三十多岁，自由派的人就经常因此嘲笑她，而不是保守人士在嘲笑，可见这种事反而是自由派的人觉得难以接受。现代婚姻讲究的是夫妻平等，像这种老少配，不管是老夫少妻还是老妻少夫，可以说几乎没有例外两个人的地位是不平等的。老的一方都是有钱有权或有名，少的一方才会无视两个人之间年龄的巨大差别愿意跟他结婚。

只要双方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不是强迫的，那就是合法的，也不能说就是不道德的，只不过这是违反了人的天性的。因为之间存在着一个代沟，而真正的爱情是不应该有鸿沟的。代沟有生理上的，即身体机能的差别，包括性能力、性欲望的差别，还有心理上的，社会上的。鸿沟如果不是很大的话还有可能弥合，还有可能跨过去。如果只是差一代，二十岁左右，代沟没那么深，甚至不存在。对于那些只差一代的老少配，往往也不会引起太大的非议。例如师生恋在社会上是被接受的，往往被传为佳话。不仅是男老师后来娶了他教的女学生，还有反过来的，男生娶了女老师，像法国总统马克龙，大家也不觉得那有什么不正当的。

但是如果代沟非常大，差了不止一代，而是两代甚至三代，像杨振宁跟翁帆差了54岁，都快三代了，这么大的代沟有可能弥合吗？有可能两个人产生什么爱情吗？我是不信的。这种结合或者是出于经济的利益，或者没有经济的利益，但是出于崇拜，要牺牲自己。不管怎样，都跟爱情没啥关系，跟伟大的爱情更没啥关系。当然这是泛泛而谈，也有可能有例外。那么杨振宁跟翁帆是不是例外？我们就来看一下他们两个人对他们的关系的描述。

杨振宁表示过，他妻子去世之后他肯定是会再娶的，如果不是跟翁帆肯定会跟别的女人结婚，因为他不想过单身生活。他举了一个例子，19世纪英国数学家哈密尔顿在妻子去世之后长年就一个人生活，连书页上都有饮食痕迹，也就是说照顾不好自己。杨振宁说他绝对不会过这种生活，也就是说他跟翁帆结婚主要就是为了找一个来照顾他的人。

所以他跟翁帆的结合非常快速。他以前去汕头大学去讲学，翁帆还是大一的学生，被派去当他的向导，因此认识了，后来她逢年过节会给杨振宁寄一张卡片。1994年，翁帆寄了一张贺年卡片，辗转转到了杨振宁那里。他当时在香港，看到这张卡片，马上就打电话让翁帆到香港来见他。当时距他的前妻去世才两三个月。过了几个月两个人就宣布订婚了，然后就结婚了，非常快速，就是要赶快找一个保姆。

杨振宁宣布跟翁帆订婚时，发给亲友的信里说，翁帆是上帝恩赐的礼物。是一个礼物，不是一个人，表明了双方地位的不平等。我们平时也喜欢说，小孩是上天赐予的礼物，这是因为小孩跟我们是不平等的，我们可以这么称呼他们，但是称呼自己的妻子是一个礼物，就是在物化女性。

杨振宁在过88岁的时候曾经表示过，他希望能够活到108岁，到时候翁帆还风韵犹存。这意思就是说翁帆在风韵最佳的时候是给他的礼物，在那之后还风韵犹存，可以给别的男人，这也是在物化女性。

杨振宁在一篇文章里还说过，他对翁帆说：“将来我不在了，我赞成你再婚。”翁帆说：“我当然不会，你怎么可以这样讲！”杨振宁说：“赞成你将来再婚，是年纪大的杨振宁讲的；年纪轻的杨振宁，希望你不再结婚。”翁帆在杨振宁死了之后要不要再婚，本来完全应该由她自己一个人来决定，但是居然需要杨振宁的许可，不就说明没有独立的人格吗？还是把女性物化，把妻子当成了自己的附属品，属于自己的，要不要转让给别人需要由他来决定。其次，他把翁帆私下说的表示不会再婚这种话，居然透露出来了。以后翁帆要再婚，不就是违反了以前说的誓言了？所以这是在绑架翁帆的后半生，是很龌龊的。

在杨振宁去世之后，翁帆在光明日报上发表了一篇悼念文章。文章是这么写的：“杨先生离开的时候一定很欣慰。”这篇文章自始至终把杨振宁叫做杨先生，这种称呼本来就比较怪，不像是夫妻关系。然后说：“他的一生为民族的复兴，国家的强盛，人类的进步，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他的一生是有理想，有奋斗，有责任，有担当，有幸福，有感恩的一生。有他多年的陪伴，我何其有幸。”“我们永远可以从他那里找到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力量。”

这篇悼念文章主要的内容是翻译杨振宁九十岁时候写的一首诗。杨振宁本来就很喜欢自我吹嘘，这首诗原文是英文，就一直在吹嘘自己，翁帆翻译的时候更是无限地拔高。她的用词，比原诗的用词，可大多了，“沐光而行的一生”“理想奉献的一生”“不屈不挠”。

大家看了这种悼念文章有什么样的感觉？里面没有任何真情实感，可以说不含有任何感情，更不要说夫妻之情了。老公死了，像写官方的悼词一样用一大堆的空话、套话悼念他，还表决心。这是正常的夫妻关系吗？不是的。这种悼念文章，不像是一个妻子悼念丈夫的文章，更像是一个生活秘书在悼念自己的领导。

这说明翁帆的角色其实更像一个贴身的保姆。这种感情也许有崇拜、奉献、献身的成分。翁帆的爸爸在翁帆跟杨振婚的时候就说过，“女儿愿意为此做出牺牲，我们支持。”是要做牺牲，要献身，这不是爱情，更不要说什么伟大的爱情，那些吹捧他们两个人有多么伟大的爱情的，就别恶心人了。

2025.10.25.录制

2025.11.12.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