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子的Blog

中国有两个最著名的新冠防疫权威，曾经被很多人当成神一样崇拜：广州的钟南山和上海的张文宏。其实这两个人的专业领域跟新冠防疫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跟新冠防疫有关的专业领域是病毒学、流行病学，但这两个人都是临床医生，是治疗具体的病人的。钟南山是呼吸科的医生，跟新冠还能扯上点关系，但那是治疗被新冠感染的病人，跟防疫没有直接的关系。而张文宏虽然是感染科的医生，但他以前研究的是病毒性肝炎和结核病，跟新冠这种呼吸道传染病离得远了。所以，这两个人都不是防疫方面的专业人士，他们对一些很基本的防疫知识都不了解，经常乱说话，也经常被我批评。但由于他们都是官员，就被当成了学术权威；他们又经常做“研判”，指导人们怎么防疫，而且说的话在老百姓听来都比较中听，就这么变成防疫的权威了。

钟南山出名是在2003年萨斯疫情期间，被当成了英雄。在新冠疫情刚刚开始时，他亲自跑到武汉，第一个公开说新冠可以人传人。在那之前新冠是不是可以人传人还有争议，他以防疫权威的身份出来说，相当于拍板能够人传人，由此引起了人们对新冠疫情的重视，这一点我们应该肯定他。但是，钟南山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太爱财了，喜欢带货，为各种各样的商品代言。在新冠疫情之前，他已经这么干了，曾经带货板蓝根、空气清洁器，都被我批过。在新冠疫情发生之后，他又利用这个机会为各种各样的商品代言，例如代言连花清瘟、血必净、吸氢机，而且还利用他的权威地位，把这些东?都塞到了新冠诊治指南里。除了带货这些“药品”和治疗仪器，他还带货伊利的牛奶和一种果汁饮料。

我以前在节目里、推特上、文章里已经多次批过钟南山，而且就是因为批了钟南山，导致我在《科学世界》杂志上开了20年的专栏被停了，那是我在国内期刊上的最后一个专栏。钟南山那时还被当成权威、抗疫英雄，批钟南山引来很多人骂我。但这两三年由于钟南山带货越来越多，反感他的人也越来越多，所以他的名声在普通公众中就没那么好了，他出来做疫情“研判”也越来越少了。取代钟南山英雄地位的是张文宏，但张文宏的问题比钟南山还大。钟南山带货只是要你的钱， 而张文宏是通过伪造数据要你的命。

今天我见到一个视频说常州殡仪馆现在每天烧尸体的量是平时的10倍，骂钟南山说奥密克戎的毒性比流感还低都是骗人的。这有点冤枉钟南山了。钟南山虽然也这么说过，但说得更早、更多的是张文宏。张文宏跟钟南山不一样的是，他是在新冠疫情期间才出名的，之前没什么人知道他。他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讲的话比较“接地气”，听着好像有道理，也比较中听，容易被老百姓接受。但有专业知识的人一听就知道他在胡扯。所以，我早在疫情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写文章驳斥过张文宏。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网红医生，后来发现他还是一个学术骗子，而且历来就如此。他的博士论文是抄的，发表的论文的数据是假的。这种人必然习惯性造假，包括疫情数据也大肆造假。中国新冠疫情的数据造假不是从张文宏开始的，以前就有，例如几乎不报死亡人数就是造假。但大规模造假是从2022年三、四月份上海的疫情开始的。张文宏说，由于奥密克戎毒性低，所以在上海发现的感染病例90%以上都是无症状的，重症、危重症、死亡都非常低。上海之后，其他地方才跟着学。现在广州也敢大胆地说几乎所有感染病例都是无症状的，就是跟上海学的。

凭什么说上海的数据是张文宏搞的呢？因为张文宏发表在中国疾控中心英文刊物上的论文就是这么说的：华山医院收治了3万多名新冠感染者，里面80%始终没有症状，发烧的只有4%，重症只有0.065%，没有危重症，也没有人死亡。那篇论文在2022年六月份发表时，我就说过其数据完全是编造的，只要跟国外的数据一对比，就知道是假的。传的都是同一种病毒，为什么在国外就没有这么高比例的无症状感染者？为什么外国的重症率、危重症率与病死率都要高得多？难道上海人是特殊人种吗？

中国放开以后，开始大规模感染，人们才发现张文宏的数据果然是假的。被感染的人几乎都有症状，而且大部分都在发烧，不是只有4%。急诊室挤满了重症、危重症的病人，死人现在已经非常多了，尸体多得火葬场都烧不过来。北京火化已经排到明年1月中旬，有不少要运到河北去烧，而且还要高价的“一条?服务”运过去。所以，张文宏那篇论文数据造假已经暴露，很多人都在质疑。一开始，张文宏还狡辩说北方、南方不一样，意思是北方染上奥密克戎容易得重症，南方不会。但是，现在南方也传开了，常州、无锡、上海、广州这些地方的人们都反映说殡仪馆爆满了。

更要命的是，他这篇假论文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按照陶思亮的说法，正是因为张文宏的这篇论文以及后面的广州数据，为中国政府调整防疫政策提供了重要依据。也就是说，中国政府相信了张文宏的说法，以为奥密克戎的毒性真的比流感低得多，几乎不会死人，才决定彻底躺平不管的。当然，也有可能中国政府并不是真的相信张文宏的说法，本来就发现严防死守搞不下去了需要放开，于是就拿张文宏这篇论文作为托辞。但不管是真相信还是假相信，张文宏的假数据都为中国的彻底躺平提供了借口。中国彻底放开不管，要死好几百万人，那么张文宏就是害死几百万中国人的一个帮凶。学术造假是会害死人的，害死这么多人是空前的。

最近我看到张文宏在视频里说，美国85岁以上的老人得了新冠重症是不抢救的。为什么呢？因为美国的平均预期寿命是83岁差一点点，而新冠病人死亡年龄中位数也是83岁少一点点，所以他说85岁的人死了不会影响到美国的平均预期寿命，就不值得去救了。首先，张文宏的这个数据是错的。美国的平均预期寿命从来就没有超过80岁，最高也就是2019年达到过79岁。其次，张文宏以为年龄高于平均预期寿命的人死了不会影响到平均预期寿命，说明他连小学数学都没学好，高于平均预期寿命的人死了当然会影响到平均预期寿命。可?这个人非常弱智，不只是一个学术骗子，而且是一个很弱智的学术骗子，至少数学非常差。更关键的是，他说美国不救85 岁以上的新冠重症病人，纯粹是一个谣言，美国从来没有这种做法。在美国，老人是重点救治对象，不会因为年纪太大就该死，就觉得没有必要去救。

张文宏为什么要造这个谣言，把美国社会说得如此没有人性？他在视频里说，新冠死亡在美国被认为是一个很自然的过程。意思是说，85岁以上的老人得新冠死了是很自然的，不值得惋惜，就让他死好了。他为什么要举美国为例造谣言？就是暗示中国也可以这么干，中国老人得新冠死了也是无所谓的。有张文宏这种想法的中国人非常多。全国各地爆发疫情，非常多的老人因新冠而死，却有很多人表示无所谓，看到那种惨状，居然说反正老人没有多少天可活了，死了也就死了。我最近搜集北京名人和院士的死亡名单，很多人就说，院士都已经80多、90多岁了，意思就是死了无所谓了。这是不对的。即使老人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也可以死得没那么痛苦，可以死得很有尊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于呼吸窘迫，那是很痛苦的死法。而且，由于殡仪馆发生了挤兑，死亡之后的尸体处理非常潦草，就跟处理动物尸体差不多，连人的最后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有这种很没有人性的想法的不只是普通人，还有不少“知识分子”，他们自以为很有良知、很有人文精神，但也认为老人病死无所谓，而这些人往往都是张文宏的粉丝。张文宏这种没有人性的学术骗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崇拜者？为什么敢去批评、揭露他的人会遭到很大的反弹？就因为他是有群众基础的，也就是“接地气”。他的思想代表了相当多的中国人的想法，包括中国知识分子的想法，所以他才这么有市场。

2022.12.25录制

2023.3.15.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