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子的Blog

近日厦门大学会计系谢灵因写信批评该校校长朱崇实在教工食堂有吃好菜的特权，在媒体上火了起来。朱崇实则称有人举报谢灵涉嫌学术不端，正在调查。2006年，谢灵和厦大会计系老教授余绪缨一起实名举报系主任陈汉文学术造假，是我经手的，我认为举报成立，厦大不仅不处理，还提拔陈汉文当管理学院副院长。厦大现在反过来说谢灵有学术不端，为了公平起见，我表示如果他们愿意也可把材料让我看看是否举报属实。至于校长在食堂吃饭有好菜之类的鸡毛蒜皮，还是算了。

随后有人给我寄来了举报谢灵博士论文《软件企业绩效评价实地研究——基于平衡计分卡因果关系》（完成于2012年）造假的材料。我做了核实，确认谢灵的博士论文存在伪造案例、抄袭等严重问题，证据确凿。该举报材料篇幅很长，我只简要举例如下。

谢灵在博士论文中第六章声称，她调查了一家成立于2003年“具有先进IT技术和全球服务能力的物流信息技术服务商”作为案例企业（没有写明企业名称），从该企业挑选了八位专家分别对他们做了两轮访谈，访谈过程用录音笔录音。谢灵在论文中只公布了在第一轮访谈中和第一位受访者——质管中心主任谈话录音的一个片段的文字记录，大约两幅的篇幅。但是简单的文字比较发现，这段所谓录音文字记录实际上是抄自“青润”发表于2008年4月7日的一篇博文（http://blog.csdn.net/qingrun/article/details/2256951 ），据“青润”说，这是2004年8月他和网友“老太婆3”、“Wonder”在CSDN网站的讨论记录。举例对比如下：

谢灵论文：……我从人件集上得到了一些支持（注：所谓人件集就是讲述人件的一些实例和一些扩展方面的内容。包括团队组建、技术管理、环境配置等等，主要是讲述以人为本的软件开发到底如何进行。）……代码库主要是构建代码基础库，降低员工的重复劳动，提高代码的通用性和共享性，

青润博文：我……今天从人件集上得到了一些支持……就是讲述人件的一些实例和一些扩展方面的内容。包括团队组建、技术管理、环境配置等等，主要是讲述以人为本的软件开发到底如合作。代码库主要是构建企业代码基础库，降低企业的重复劳动，提高代码的通用性和共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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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论文：代码库主要是对代码的分类管理，要求每一个从事维护的技术人员撰写维护文档和代码功能说明书，通过配置管理软件来支持，或者自行开发一个简单的检索管理工具都是可行的；文档库实际上是文档资料库，存储企业开发过程文档、文档模版和相关资料，其中也包括竞争对手资料和合作伙伴资料，然后也通过类似的工具进行管理，实现企业内的通用。

青润博文：代码库主要是对代码的分类管理，要求每一个维护的技术人员撰写维护文档和代码功能说明书，……通过配置管理软件来支持，或者自行开发一个简单的检索管理工具都是可行的。文档库，我想修改为文档资料库，存储企业开发过程文档、文档模版和相关资料（包括竞争对手资料和合作伙伴资料），然后也通过类似的工具进行管理，实现企业内的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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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论文：价值观这些隐性的东西是是不可复制的，复制下来对实际的项目也没有必然的好处，然而方法论我觉得是可以显性化的，这方面的内容可以比较完整具体的来做。不过，每一个人的方法论其实都是有所差异的。所以，要做，就必须在企业内形成统一的方法论，至少是在项目组内，这样才能更好的推动项目的进行，也使得项目的质量有了一层保障。

青润博文：思维模式、价值观都是不可复制的，复制下来对实际的工程项目也没有必然的好处，……方法论我觉得是可以显性化的，这方面的内容就可以具体出来做完整，不过，每一个人的方法论其实都是有所差异的。所以，要做，就必须在企业内形成统一的方法论，至少是在项目组内，这样才能更好的推动项目的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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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论文：实际上最终所谓的统一方法论就是标准，虽然作标准并不是目的，但标准是必须有的，……这也就是在CMM3以上级别和其它规范化工程过程中要求的组织级的统一过程方法的问题。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怎么可能让大家统一的做事情呢？那样就会增加项目的混乱度，对于项目的进展是不利的。

青润博文：最终所谓的统一方法论就是标准。但作标准并不是目的。但是，标准是必须有的，这也就是在CMM3以上级别和其他规范化工程过程中要求的组织级的统一过程方法的问题。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怎么可能让大家统一的做事情呢？那样就会增加项目的混乱度，对于项目的进展是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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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论文：现在还要考虑的是知识库建立起来了，采用什么办法使大家有意愿整合到整个开发环境甚至开发工具中，比如如何建立一种自我扩充和不断改善质量的机制，类似CSDN 这种东西是基于交流机制来引导的，你说的和我在研究的东西有点类似，需要一种通过项目管理手段，以明确的开发目标来引导和组织的方式。

青润博文：比如知识库建立起来了，人们是否有意愿，如何整合到整个开发环境甚至开发工具中，比如如何建立一种自我扩充和不断改善质量的机制。类似CSDN这种东西是基于交流机制来引导的。你说的和我在研究的东西有点类似。是一种通过项目管理手段，以明确的开发目标来引导和组织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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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论文：我最近向王总推荐过的一种如何激励员工有效使用和共享知识库的方法是：每一个人创建一个新的类，撰写完成它的所有说明文档和使用手册后，企业给予25 元的奖励，每被别人调用一次，则奖励50 元。如果发现有人能使用企业代码库中的现成内容而没有使用，对于写得好的，既不惩罚也不奖励，但是要求他用自己的方法来改写这个代码库中的内容；如果写得不如代码库中现成的代码，则每次惩罚20 元。维护代码库时，员工自动给代码升级的每次次奖励10 元。我个人认为：虽然不高，但是积累多了，还是能够促进大家使用知识库进行沟通和交流的……

青润博文：比如对于代码库，我曾经举过一个例子：每一个人创建一个新的类，撰写完成它的所有说明文档和使用手册后，公司给于20元的奖励，每被别人调用一次，则奖励5-10元。如果发现有人能使用公司代码库中的现成内容而没有使用，对于写得好的，不予惩罚，也不奖励，要求他用自己的方法来改写这个代码库中的内容；如果写得不如代码库中现成的代码，则惩罚20元每次。维护代码库，给代码升级一次奖励5-10元。我个人认为：虽然不高，但是积累多了，还是能够促进大家的使用和沟通交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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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者不仅内容，而且文字几乎完全雷同，难道那个“质管中心主任”就是“青润”和“Wonder”的二合一（因为所谓录音记录包括了这两个人的讨论内容），他是对着“青润”博客念给谢灵听的？显然不可能。所以谢灵论文中的所谓访谈录音记录，实际上是照抄自别人在8年前在CSDN网站上讨论的记录，根本就不是什么访谈录音记录，整个访谈案例是捏造的。搞笑的是，因为“青润”等人的讨论是发生在CSDN网站上的，所以讨论时提到“类似CSDN这种东西是基于交流机制来引导的”，谢灵显然不知道CSDN是什么意思（CSDN是中国软件开发联盟（Chinese Software Develope Net）的缩写），以为是什么开发工具名称，莫名其妙地把这句话也照抄过去了。

这个“质管中心主任”的访谈对谢灵的博士论文至关重要。因为根据她在论文中的说法，由两位软件工程师分别对“质管中心主任”的访谈结果进行编码，接着对其余七位受访者的访谈内容进行编码，然后以访谈编码数据为依据构建KSF因果关系图，“因此，建立编码的可靠性对所有的分析和调查结果的有效性都是至关重要的。”然而，这第一个访谈是捏造的，编码的可靠性不存在，所有的分析和调查结果的有效性也就都不成立，因此谢灵博士论文的核心部分也就不成立。

谢灵的博士论文还抄袭了张宏江2006年发表在《财富智慧》期刊上的文章《知识型员工管理的五大法则》、王海英、张金艳和王煜（2005）发表在《现代情报》上的文章《对软件企业知识管理的探讨》以及2007年重庆大学冉升硕士论文《维普公司软件开发中的知识管理方法和策略研究》等多篇文章。目前已发现其博士论文有95处抄袭（详细比对见：http://pan.baidu.com/s/1i3p9R05 ）。但与其抄袭别人博文伪造研究案例相比，这些抄袭就显得很次要了。

我支持厦大副教授谢灵批评厦大校长的权利，也支持厦大查处谢灵的学术不端行为。如上所述，谢灵的博士论文存在伪造案例、抄袭等严重问题，其论文核心部分不能成立。这是极其严重的学术造假，谢灵应被撤销从厦大获得的博士学位、开除教职。不能因为谢灵批评了校长，厦大怕被说是打击报复就不敢处理她了。

2014.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