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子的Blog

    记者：杨福戬
2014年01月20日民主与法制时报

在科普领域，反对中医和支持转基因无疑是方舟子遭遇质疑甚至被围攻的主要原因。从2013年9月开始，方舟子与知名媒体人崔永元关于转基因的这场论战，不断升级，已经远远超越了转基因本身。

“方崔之争”，始于2013年9月方舟子发起的一场推广转基因玉米的活动。随后崔永元发微博质疑，“你可以选择吃，我可以选择不吃。你可以说你懂”科学”，我有理由有权利质疑你懂的”科学”到底科学不科学。你可以说我白痴，我也可以说你白吃。”

对此方舟子立刻做出回应，“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吃，但是不要传谣阻碍中国农业技术发展。我科普的是各国际权威科学机构认可的科学，你根本不懂，有何资格质疑？”

双方论战由此而生，逐渐升级，最终导致2014年1月13日，方舟子对外宣布起诉崔永元。两人争论期间，崔永元自费出国考察日本、美国等地调查转基因产品的现状，引发舆论关注。

1月16日，方舟子向民主与法制社记者证实上述说法，“一开始还争论转基因食品是否安全、美国人吃不吃转基因食品等问题”，随后，腾讯微博成了“方崔之争”的主战场。

双方你来我往，见招拆招，丝毫不让，批评反击对方似乎成了微博的全部。

1月17日凌晨，方舟子发布微博称，愿意和崔永元“可按一定的规则，找一家网站做视频直播”进行辩论，43分钟后，崔永元回应称只愿意和对方在法庭辩论，“上媒体就算了，谁愿意和流氓骗子在媒体上辩论。”而在此之前，方舟子则称自己已经十余年未出庭，不会给崔永元在法庭现场骂自己的机会。

就上述博弈，本社记者对方舟子进行了专访。

记者：您在科普领域常常因为意见不合被围攻甚至遭到辱骂，有时您的家人也遭到过攻击。那么，是什么样的动力推动您继续在科普领域发声，在未来您是否有淡出的打算？

方舟子：普及科学知识、科学方法、科学精神，提高国民的科学素养，是我终身的事业，没有淡出的计划。在中国公民有科学素养的比例只有3%的现状之下，在科普某些科学问题时会受到围攻、辱骂，是意料中的，我不会因此退缩，相反的，正因为反对的人多，才觉得更有科普的必要。

记者：在支持转基因的问题上，至少在2012年您就公开面对诸多愤怒的声讨，这段时间又和崔永元展开论战。方崔之争因何而起？您认为是什么原因导致在这个问题上和崔态度截然相反，最终导致论战不断升级？

方舟子：我与崔永元的争论，可以追溯到2012年，当时他转过“吃转基因玉米会得肿瘤”的谣言，对湖南衡阳金大米事件表示过“愤怒”，我曾经因此批评过他。当时他没有反驳。直到去年9月，他见到我参加转基因玉米品尝会的报道，攻击我“不懂科学”“白吃”，我反驳回去，这才你来我往争论起来。一开始还争论转基因食品是否安全、美国人吃不吃转基因食品等问题，但是我是学生物学出身的，有转基因方面的知识，而且关注这个问题有十多年了，积累了大量的资料，崔永元又不懂，争论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他只能是转一些谣言、不实消息，去美国调查又闹了大笑话，被我一一反驳了，就把矛头对准了我这个人，天天在那里转发、捏造关于我的谣言、诋毁我，公开宣布把打倒我作为他的人生目标，如果说争论变质、升级，完全是他造成的。

记者：您认为崔在转基因问题上的表述存在哪些问题？

方舟子：他关于转基因的问题说法有很多问题，例如说科学界对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有争议（其实没有争议），说在转基因作物中发现了不明病原体，说美国人不直接食用转基因食品，说转基因大豆在美国不用来做食用油而是出口到中国来才用来做食用油，说美国人都不了解转基因食品，等等，都是与事实不符的，有的根本就是谣言。

记者：您在长期遭到质疑和批评后，为什么还会坚持支持转基因。能否简述您在转基因问题上的基本态度？

方舟子：我之所以十多年来一直在坚持科普转基因方面的科学知识，为此出了两本书、写了上百篇文章，是因为看到转基因作物和转基因食品在中国被妖魔化，我作为一个学生物学出身的科普作家，为此感到痛心，希望公众能够正确地了解、接受转基因作物、转基因食品。转基因技术代表着农业技术的发展方向，如果因为舆论的压力导致转基因作物在中国没法推广，转基因食品没法上市，那样会对中国农业的发展，乃至中国科学的发展，都起到很大的阻碍作用。

记者：在诸多论战中，和崔的论战是为数不多您选择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的一次。为什么这次要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方舟子：在我经历过的诸多论战的论敌中，崔永元也是传播、捏造关于我的谣言最起劲的一个名人，几个月来几乎每天都这么干，最后发展到公然造谣我骗钱买豪宅，让我觉得有必要追究他的法律责任，一方面是想以此为自己的名誉正名，另一方面也是想让更多的人了解崔永元是如何诋毁我的。许多媒体关于我们争论的报道有不少不实之词，是偏袒崔永元的，那么通过诉讼，也许会让更多的人知道真相。

记者：很多在生活中接触到您的人对您的评价多为“温和”，和您在网上犀利的话风完全不同。这两种截然相反的风格是如何产生的？

方舟子：我在网上的文风也不都是犀利的，有的也是很温和的，比如我在科普科学知识的时候。只有涉及到揭露造假、澄清谣言的时候，我才会变得犀利。针对造假者、造谣者，就应该针锋相对、直截了当，而不应该温良恭俭让，让人误以为是在做商榷。

记者：凤凰网上有作者将您称为“他的所作所为，堪比哥白尼为中世纪欧洲带来的理性之光”；也有人分析，方激怒近95%的原因主要是他表现出了一幅“唯我独科”的高傲姿态。您如何评价自己。您认为方崔之争有无赢家，赢家是谁？

方舟子：我只是在用我认为恰当的方式在做科普和揭假，如果有人看不惯，认为我做得不够好，欢迎他们以自己的方式来做。作为争论的一方，我自己宣布胜利的话不合适，那不就跟崔永元一样了吗？但是就我个人的经验而言，这场争论对于科普转基因是有好处的。在此之前，我接触的一些媒体人，都是对转基因表示怀疑的。这场争论之后，我接触的媒体人都表示对转基因理解、接受了，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结果吗？其实对比我们双方的微博，就不难看出谁是谁非。所以我敢把崔永元的微博一一原文照录，而他从来不敢转我哪怕一条微博。

记者：争论许久的转基因大战，为何学院派的专家在网络上会出现失语现象，您如何看？

方舟子：以前国内的专家不太愿意参与转基因的争论，一方面是觉得与己无关，另一方面是不想被骂，因为现实就是，谁出来支持转基因，谁就挨骂，甚至会遭到人身袭击，例如张启发院士在某次做关于转基因技术的报告时，就有反转人士朝他扔茶杯盖子。自去年以来，形势开始好转，有越来越多专家站出来反击谣言，普及转基因知识。特别是刚刚获得新语丝科学精神奖的北大生命科学学院教授饶毅，在这方面做了不少科普工作。饶毅作为自己不从事转基因研究的生物学家，他这方面的言论会更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