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游记》之——错过许多沿途的风景
2010年2月12日星期五引子
记得托尔斯泰的女儿这样评价自己的父亲,“要……,必须得是普希金……或托尔斯泰才行”。话语里充满了对自己父亲的自豪感。这个说法在我的印象里有两个版本的故事和它对应,一个是说《复活》里聂赫留多夫和卡秋莎的命运。当作家创造了这个人物之后,他们的命运就完全独立了,甚至都无法由作家自己操纵;而另外一个版本的说法则和托尔斯泰小说《安娜•卡列尼娜》的开头有关系,原来设计的开头是:“奥布朗斯基家里,一切都乱了”,女儿觉得这个开头有点怪异,但是比较其他人的作品后发现这样开头反倒是开宗明义,直接把冲突展现在读者面前,这种写作手法也“必须得是普希金……或托尔斯泰才行”,虽然后来还是改成了那句著名的“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我还是觉得原来设计的开头确实有点不同,事实上,这样的开头已经被现在的作家们广泛地用在自己的作品里。
看了更多的前人作品,发现开宗明义的情况确实不多,多数的情况是采取由一个远景镜头逐渐推进到近景的手法。比如,大段地描写景物,甚至连续几页都不出现人物,不过,这样看书需得读者特别有闲暇才行,在今天,这样的手法恐怕早把读者给烦跑了,尽管他们是跑到电视机前,去看那些喝杯茶的事就能演40分钟的电视剧。
于是,我就更加困惑了,因为我竟然不知道怎么来写景才会让读者不走开。可是,出游印象能没有美好的景致吗?我想不能。那么,我们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让我的景色让您感到有趣而温暖。
雨
我一起床就感觉到了雨的气息,这是整个旅行团要乘巴士离开黄金海岸的早晨,几天的游览也让大家有点疲惫。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那股潮湿的味道再一次占据了我的思维,半迷糊中拉开窗帘向外看时,心灵顿时被细雨的规模震撼了,雨虽细,雨丝却如此地整齐而温和,并没有什么压倒人的气势,只是在全部的空间里按照一个模式下落,当汽车穿过,雨就象雾一般地散开,然后跟着汽车尾巴走了一段,不一会就又恢复到原来整齐下落的姿势。
下雨时很少看到人在雨里跑,没有伞的人们步伐依然如故,和我住的小镇纽卡斯尔没有二致。我还仔细追究人们不喜欢躲雨的原因,发现这里的雨很少有大雨点,从悉尼到纽卡斯尔,再到黄金海岸,下的都是毛毛细雨,这样,习惯了细雨,即使偶尔雨下得密了或者大了,也可能一下子觉不出来,也许这就是大家在雨里比较从容的主要原因吧。
就想起了初识澳大利亚细雨的那一天,那时候,我刚到纽卡斯尔没几天,也是一个微风清凉的早晨,窗外坡路上目视可见的雨丝细腻地象爱情中敏感少年的心,我伸了个懒腰,就开始静静地在房间里读书,一边等待着雨停。柬埔寨邻居一会儿带了个朋友回来,两个人落汤鸡一般,大概赶上了一阵急雨,然后讲着我听不懂的话,想来应该是柬埔寨语吧,因为既肯定地不是英语,又不太象法语。他应该是在我还睡着的时候就去拜访朋友去了,我想,现在朋友随着他回来算是回访吧。
记得当时胡乱地吃了饭,等雨在窗前的路上已经看不到痕迹的时候,我出门走向学校的办公室,走出几步后,正要后悔多带了雨伞,那丝般的小雨就把我的悔意消灭了,到办公室的路上,也就10分钟的功夫,雨却停停下下达3次之多。到达办公室后,感觉屋里有一股周末特有的闷气,似乎潮湿的空气在屋子里已经逗留了很久,于是打开窗子,却一下子听到了小鸟的叫声,叫声里因着这潮湿也少了些清脆。
现在,回想着那些温柔细雨的日子,就觉得一切都象梦一样,澳大利亚的雨和我们山东老家的雨是不同的,因为家乡的雨总是倾泻而下如雷霆万钧,小时候特别盼雨,对于孩子来说,这要比温和的雨要有趣得多,而被树叶重重遮挡的屋子里就显得愈发昏暗,好象很久以前有着各色老家具的古旧而温馨的房间,让人产生出怅惘和伤感的感觉。
细雨迷朦的黄金海岸啊,今天,我就要离开你,再次回到澳大利亚遥远的南部小镇,而回去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有机会再到那滑浪者天堂,踩着细腻如丝的沙滩和海对话。
其实我在黄金海岸住的房间朝向非常好,属于海景房了,尽管家具和门窗都有因了年久而不再新鲜的意思,滑浪者天堂的海景还是可以直接由窗户看到的,落地窗外是阳台,有两把简易的塑料椅子放到那里,因为这几天雨特别多,椅子上的灰尘已经变成泥巴,潮湿地靠近椅子的身体。
我这次出来也没带伞,因为是百年不遇的干旱,所以想无论如何是缺水的,即使下点雨也不至于会多大,现在看来,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否则“未雨绸缪”这个词就没有意义了。好在雨多在清晨或者黄昏后落下,也就推迟一下出行的时间,早早返回旅馆就是了。
不过,在赶回悉尼的路上,雨却不那么客气了,而且由于人在车窗里和雨更接近,所以总是感觉到雨成了一个不太受欢迎的客人,不断地扣打门环。
旅行车在路上其实是寂寞的,人们因为早起和这几天匆忙游玩的原因,很多人在车上沉沉入睡了,所以,对于车来说,雨倒是一个忠实的朋友,通过洗刷车上的尘来安抚旅行车孤独的心。当有车相对驶过或者超车时,车窗间的空间就突然象被浓雾遮住似的,一片白花花的景象,而车错开后,一切又恢复如常,雨继续下,敲打车顶的声音则也主要是为了呈现出雨的集体力量,没有那种雨点砸下来的感觉。
虹
在雨交错落下的空隙里,我看到了三次彩虹。
第一次是下过的雨刚停的时候出现的,属于突然袭击般地出现,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雨休息的时候,路边大片草场给我的感觉非常清新,天上也不能没有个交代,这样,在车转过一个弯后,彩虹突然呈现在大家面前,我惊呼了一声,惊醒了几个同行的人,就又多了几声惊呼,这样,大家都醒来了。司机在扩音器里的声音也开始响起,他说大家是幸运的,因为今年的雨少,彩虹也就一样很少看到,不过在澳大利亚,只有有雨,多数情况下还是可以看到彩虹的。话语里有点骄傲的意思,我就沉默了一下,想了一下自己在家的时候偶尔才会和彩虹不期而遇,就有点感慨:甚至连彩虹我都觉得是久违的东西了啊。司机原本是中国人,因为在广东生活了很久,所以对中国也是了解的,不过他那澳大利亚人的自豪感时不时地出现一下总会让我有点不舒服,不过又想到他说的是实情,也就把这不舒服吞到自己肚子里去了。
草地在雨后显得愈发地清晰可辩,我老是觉得如果我没有这么近视,也许可以看到每根草的细节。原来广泛知道的昆士兰州今年的干旱也许因为这场雨的缘故,算是已经结束了,牛和袋鼠又可以恢复生机和活力了,原来大家说的牛已经瘦成骆驼的现象也就可以恢复到继续得肥胖症的状态了, 而一度饿的尸横遍野的袋鼠也许可以继续扩大它们的种群数量了。
一路的雨总是下了又停,停了又下,这样,彩虹就出现了几次。阳光下,彩虹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另一端在遥远的目不可及的地方,而离自己近的这一端好象触手可及似的,或者只要在草地上追过一段距离,就可以拉到彩虹的尾巴了,想来,这种向往的感觉在看美景的时候也是会经常有的吧。我就轻轻地自嘲了一下。
第三次看到的彩虹和前两次有些不同,色彩不如前两个那么斑斓,但是显得更加清楚,而且这道彩虹的近端不是接到草地上,而是落到了路边的山谷里,让人特别想探究一下在山谷里彩虹究竟会落多深,虽然我们的车在有点崎岖的公路上转,但是那落在山谷里的感觉却在哪个角度看都是挥之不去,让我纳罕这种感觉究竟是怎么造成的。
回去的路上,我们再次经过了有着大香蕉和大虾称号的两个落脚点,大家又一起嘲笑了这两个“著名景点”。这还是在旅行社给游客的旅游说明里提到了这两个景点,说是前往黄金海岸之旅,将路过两个“著名景点”云云。
其实,“大香蕉”是个是香蕉的主产地,在途经的重要位置搞了个特大的香蕉造型,我第一次经过它去黄金海岸的时候还买了一串香蕉,确实比较便宜。途径香蕉林的时候,看到了林子里到处是塑料袋,后来知道那是为了不让蝙蝠们去啄食而设置的。
“大虾”则更可笑,其实就是一个海产品餐厅,老板在餐厅的顶部弄了个很大的虾做为餐厅的招牌,而我们一行中没有一个人到这个餐厅用餐,也许是感觉会比较贵的缘故吧。
经过这两个地方不久,车转入夜行,可以清楚地看到一路上用于夜晚行车的显著路标,车灯打在上面有反射的光,我们国家的路上也多有这样的设置,也就是方便司机,使他们不用瞪大眼睛找路中间的黄线,这个应该没有任何希奇的地方。
夜间行车,即使想看沿途的风光也不可能了,大家就又进入了梦乡,可是,在东倒西歪的旅客中,我却有点睡不着,就再次想到了那一首歌,谭咏麟的《我的心没有结局》:“经过长长的旅途我终于惊醒,错过多少沿途的风景,年少拥有的轻狂早已经逝去,隐隐约约才看见自己。”但是试图夜幕寻找窗外美景的努力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实现的了,想着错过的美景,顺便也想到了人生旅途中必然会有的放弃与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