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子的Blog

副总统候选人沃尔兹和万斯的辩论没有上一次的总统候选人辩论那么好看。上一次总统辩论，川普满嘴谎言，假话张嘴就来；而哈里斯则咄咄逼人，气势碾压川普，相当于一个检察官在审一个重罪犯，所以很好看。而万斯和沃尔兹的辩论，两人都表现得非常友好。两个都是在中西部出生长大的所谓的“中西部好人”。中西部的人有一个特点，至少表面上都很友好，特别是面对面的时候都不愿意撕破脸，所以两人不停地表示同意对方的观点，不好意思互相攻击。即使攻击，也是攻击不在场的川普和哈里斯。万斯比川普能说会道，说假话也不像川普那样张嘴就来，而是兜一个大圈子再说假话。沃尔兹反驳他也是兜一圈再反驳，没有针锋相对那么激烈。

这次辩论一直到快结束的最后一个问题才有了亮点，我认为那是最大的亮点。最后一个问题是主持人问到2020年的总统大选，川普不认输，还煽动川卫兵攻打国会。万斯想篡改历史，说是川普实现了权力和平过渡，并没有煽动叛乱。沃尔兹反驳说，今天站在台上的之所以是万斯而不是彭斯，就是因为彭斯不听川普的话，要给总统选举认证，否则就不是万斯而是彭斯当副总统候选人了。然后他问万斯，2020年的总统选举，川普是不是输了？万斯回答说：“我关注的是未来。卡玛拉·哈里斯有没有在2020年的新冠疫情中审查言论？”他首先是答非所问。川普究竟有没有输？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不敢答。其次是自相矛盾。刚说了关注未来，结果扯到了2020年新冠疫情期间的事情。第三是违背了基本的历史事实。2020年新冠疫情发生时，哈里斯只是一个参议员，哪有权力去审核人们的言论？2020年新冠疫情时的确有言论审核，但那是脸书、推特、YouTube等社交媒体平台自己干的，是为了打击关于新冠的虚假信息，跟哈里斯有啥关系？不能把所有你认为不对的事全都怪给哈里斯。

有很多人认为万斯在辩论中表现很不错，但不管他前面的辩论表现怎么样，这个问答一出来，就前功尽弃了。看副总统辩论的人本来就没有看总统辩论那么多，能从头看到尾的更少，大部分人看到的就是某一两个精彩片段。最后这个问答就是这次辩论最精彩的片段，被截下来在网上、媒体上不停地传播，哈里斯的团队也马上把这段问答做成了广告。大部分人看到的也就是这么一个问答，以后人们回想起这次副总统辩论，能够想到的也就是这么一段问答了。2020年哈里斯跟彭斯的副总统候选人辩论，谁还记得他们两人究竟谈过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吧？那次辩论能够想起来的也就是一只苍蝇飞到了彭斯白色的头发上，以及彭斯打断哈里斯的讲话时，哈里斯对他说：“是我在讲话。”能够想起来的也就这两个片段。

美国历史上有过多次副总统辩论，能够想起来的也就那么几个精彩片段。美国一直到1976年才开始有副总统辩论。那次总统大选是卡特跟福特竞选，民主党的副总统候选人是蒙代尔，共和党是多尔。在辩论中多尔说民主党喜欢发动战争，20世纪以来的战争都是民主党发动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朝鲜战争、越南战争等等。蒙代尔反驳说，这就是为什么你被认为是一个政治打手；美国跟纳粹德国打仗，你怎么够把它当成是某个党的战争？这就是那一次副总统辩论人们能够记下来的一个精彩片段。

美国副总统辩论最著名的片段发生于1988年。那次的总统选举是老布什跟杜卡基斯竞选，共和党副总统候选人是丹·奎尔，民主党是本特森。丹·奎尔很年轻，当时只有41岁，比现在的万斯多了1岁，是到那时为止最年轻的副总统候选人。很多人认为他太年轻，丹·奎尔为自己的辩护是，当年肯尼迪当总统时也才42岁，比我才多1岁。在副总统辩论中，丹·奎尔又被问到这个问题，他照样说：“我在国会的工作经验跟肯尼迪当总统之前是一样的。”本特森比丹·奎尔年纪大了20多岁，曾经跟肯尼迪一起当过国会议员，反驳说：“我曾经跟肯尼迪共事过，我认识肯尼迪，肯尼迪是我的朋友。参议员，你不是肯尼迪。”这话一说出来，全场哄堂大笑。丹·奎尔不知所措，抱怨说：“你大可不必这样。”本特森说：“是你自己要跟肯尼迪做对比的，参议员。”

第二著名的副总统辩论片段发生于1992年的总统选举。那次选举是美国历史上最特殊的一次，因为有3个主要总统候选人。共和党候选人是老布什，民主党候选人是克林顿，多了一个无党派候选人佩罗，所以副总统辩论就变成了3个人参加。民主党是戈尔，共和党还是丹·奎尔，佩罗这边随便找了一个朋友来当他的副总统候选人。那人是一个退休的海军将军，后来去斯坦福大学做研究，叫斯托克代尔。直到副总统辩论的一周前，他才知道要去参加辩论，没有做任何准备。大家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也知道人们不知道他是谁。参加辩论的每个人都要讲开场白，所以斯托克代尔要先介绍自己，就以两句问句开头：“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但他的口才不怎么样，年纪也比较大，都快70了。在辩论时还说：“我忘了打开助听器，你能不能再把问题问一遍？”所以他在整个过程中给人的感觉就是很糊涂，一个老人稀里糊涂地上台，也不知道干什么来了。这一段后来被摘出来反复播放，斯托克代尔就以这个出名了。其实斯托克代尔是一个美国的英雄，因此出名，对他来说很不公平。

我以前说过，总统辩论对于总统的选举影响甚微，基本上就是供美国人饭后谈资的一种娱乐。副总统辩论对于选举更不会有什么影响。例如，丹·奎尔跟本特森的辩论，本特森被认为大获全胜，但那一次选举老布什赢了，杜卡基斯输了。但这一次副总统辩论比较特殊，首先，很可能就是这次大选的最后一场辩论。按惯例，在副总统辩论之后本来还会有一两场总统辩论，这一次大选10月下旬本来还应该有一场总统辩论，但川普不敢再跟哈里斯辩论，找借口说太迟了，不愿意辩论。所以接下来很可能就以这一次副总统辩论结束，不再有辩论，其重要性就比以前的副总统辩论显得更重要。其次，川普年纪太大，78岁了，如果选上，当总统期间说不定就会生病、死亡，所以副总统就显得特别重要，说不定哪一天就要继任。因此，人们很关心副总统究竟怎么样。所以这一次副总统辩论跟以往不一样，显得特别重要，尤其对万斯更加重要。

这一次副总统辩论的结果，根据民意调查，看的人认为双方不相上下，但无党派人士大部分认为是沃尔兹赢。还有所谓的“焦点小组”（就是媒体找一些人来收看之后问他们的看法）的看法也认为沃尔兹赢了。NBC在宾州找了7个还没有决定选谁的人收看，有6个人看完之后表示是沃尔兹赢了。CNN找的是密歇根还没有决定投给谁的人看，其中有一个看完之后表示决定投哈里斯，就是因为万斯跟沃尔兹那段问答让他对万斯很反感。他说，你既然不信任我的选票，我为什么要把票投给你呢？所以，这一次副总统辩论对总统选举也许会产生一些影响。在双方选情旗鼓相当的时候，这一点点影响可能会起到作用。

哈里斯目前在全国范围内略微领先，在关键的摇摆州，双方的选情差不多，选举非常激烈。现在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还这么激烈，说起来很可悲。川普是一个已经被法庭定罪的重罪犯，是一个被陪审团认定的性侵犯，是一个满嘴谎言的人，还是一个以前输了不认输的烂人，名声已经臭掉了，在一个正常的社会出来参加总统选举本来应该没有啥市场，现在居然还有近一半的美国人支持他，这不是很可悲吗？如果他再一次侥幸当上总统，对于美国，对于全世界都是一场灾难，这不仅可悲，而且可怕。

2024.10.02录制

2024.10.26整理

美国的党大会是一个宣传、造势的会议，最主要的内容就是各路人马上台演讲。把民主党大会跟共和党大会做一个对比就会发现，民主党的大会很热闹、很有意思。从元老到新星，个个都口若悬河很会演讲，都是段子手。而且风格还不一样，有娓娓道来的，有激情澎湃很有煽动性的，所以听上去不单调。网上流传着很多民主党人演讲的金句、警语、段子，大家都觉得得很好玩，所以民主党的党大会收视率很高。相反的，共和党的党大会就很沉闷，找不出几个很会演讲的。在网上流传的是某个演讲人讲出的很可笑的话，因为很荒唐，被作为笑柄在网上流传。

并不是今年的党大会才这样，历届党大会（至少我见过的这二三十年来的党大会）就一直是这样，都是民主党的大会比共和党的大会有趣、好玩、有意思，收视率也高得多。为什么会这样呢？这是由两党不同的性质决定的。民主党是一个自由派、左派的政党。自由派、左派要为弱势群体争取权利，所以民主党很多政客年轻的时候都是政治活动家，参加过各种各样的学生运动、民权运动、气候运动、LGBT权利运动、环保运动等等。参加这些运动就是搞街头政治，就是抗议、示威，最主要的就是要会演讲。相当多的人的演讲才能是在年轻时从事抗议运动、街头政治训练出来的，这是课堂里学不来的。

另一方面，民主党是一个大熔炉、一把大伞，具有包容性、多样性，各个阶层、各个族裔、各种群体、各个领域、各行各业的人都被容纳进来。这种环境容易吸引人才，人才也容易冒出来，这就是为什么民主党人才济济的原因。对于搞政治来说，会演讲在民主国家就是一笔最大的财富。而共和党相反，缺乏多样性、包容性，主要就是一个老白男政党，其他阶层的人只是拿来做点缀的。在这种情况下，人才就很难被吸引进来，也很难冒出来。尤其是现在，共和党已经变成了川普党，更没有容人之量，更没有多样性，都必须崇拜伟大领袖川普，敢于对川普有什么不同意见就被排斥出去。所以，这次共和党大会，以前那些共和党明星大佬很少有人去参加，小布什没有去，以前的几个副总统也都没有去。跟民主党所有著名元老只要还能动弹全都出席并发表演讲，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在个人崇拜的情况下，更不会有什么人才出现，谁敢跟伟大领袖竞争呢？

2024.08.22录制

2024.10.25整理

美国的党大会是一个宣传、造势的会议，最主要的内容就是各路人马上台演讲。把民主党大会跟共和党大会做一个对比就会发现，民主党的大会很热闹、很有意思。从元老到新星，个个都口若悬河很会演讲，都是段子手。而且风格还不一样，有娓娓道来的，有激情澎湃很有煽动性的，所以听上去不单调。网上流传着很多民主党人演讲的金句、警语、段子，大家都觉得得很好玩，所以民主党的党大会收视率很高。相反的，共和党的党大会就很沉闷，找不出几个很会演讲的。在网上流传的是某个演讲人讲出的很可笑的话，因为很荒唐，被作为笑柄在网上流传。

并不是今年的党大会才这样，历届党大会（至少我见过的这二三十年来的党大会）就一直是这样，都是民主党的大会比共和党的大会有趣、好玩、有意思，收视率也高得多。为什么会这样呢？这是由两党不同的性质决定的。民主党是一个自由派、左派的政党。自由派、左派要为弱势群体争取权利，所以民主党很多政客年轻的时候都是政治活动家，参加过各种各样的学生运动、民权运动、气候运动、LGBT权利运动、环保运动等等。参加这些运动就是搞街头政治，就是抗议、示威，最主要的就是要会演讲。相当多的人的演讲才能是在年轻时从事抗议运动、街头政治训练出来的，这是课堂里学不来的。

另一方面，民主党是一个大熔炉、一把大伞，具有包容性、多样性，各个阶层、各个族裔、各种群体、各个领域、各行各业的人都被容纳进来。这种环境容易吸引人才，人才也容易冒出来，这就是为什么民主党人才济济的原因。对于搞政治来说，会演讲在民主国家就是一笔最大的财富。而共和党相反，缺乏多样性、包容性，主要就是一个老白男政党，其他阶层的人只是拿来做点缀的。在这种情况下，人才就很难被吸引进来，也很难冒出来。尤其是现在，共和党已经变成了川普党，更没有容人之量，更没有多样性，都必须崇拜伟大领袖川普，敢于对川普有什么不同意见就被排斥出去。所以，这次共和党大会，以前那些共和党明星大佬很少有人去参加，小布什没有去，以前的几个副总统也都没有去。跟民主党所有著名元老只要还能动弹全都出席并发表演讲，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在个人崇拜的情况下，更不会有什么人才出现，谁敢跟伟大领袖竞争呢？

2024.08.22录制

2024.10.25整理

川普做了很多场以经济政策为主题的演讲，每次演讲一讲就是八九十分钟。说是以经济政策为主题，实际上东拉西扯，讲的内容跟经济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每一次演讲会提出一条所谓的经济政策，什么给小费免税、给加班费免税、给社保收入免税，媒体就只抓住这一条报道。只要把他历次所谓经济政策的演讲中真的跟经济政策有关的部分归纳起来，就知道川普的财政计划究竟是怎样的。

在川普当总统的时候曾经通过了一个大规模的减税法案，号称是几十年来美国最大的一次减税行动，包括给个人所得税和企业减税。但该减税法案跟个人收入有关的部分明年就到期了。川普认为减税法案是他执政时最大的政绩之一，所以他说，如果他再次上台，就要继续减税法案，并无限期地延长。如果减税法案继续搞下去，那么10年内就会减少收入42520亿美元。为了拉老年人的票，川普要给社保收入免税，又会减少收入11970亿美元。为了拉低收入人群的票，川普要给小费免税，会减少收入1180亿美元。川普曾把美国企业税率从35%降到21%，他说如果再次上台，还要把企业税率进一步降到15%，还会减少收入5630亿美元。

怎么增加收入呢？川普提出取消已有的绿色能源的减税部分，这样就能增加收入9210亿美元，但还有52090亿美元的缺口。川普说以后的政府收入主要靠关税，要给所有的进口商品征收10%的关税，有时候又说要征收20%的关税，还要对中国商品征收60%的关税。几乎没有人认为他征关税的方案真正能全面实行。即使实行，又能够增加多少收入呢？如果按照他最早提出、讲得最多的征税方案，给所有的进口商品征收10%的关税、给从中国进口的商品征收60%的关税，可以增加收入25920亿美元。把这一部分算进去，还要增加26160亿美元债务。

我们再看一看哈里斯的财政方案。她的网站上有很详细的经济计划，在演讲、接受采访时也比较详细地阐述过她的经济政策，讲过准备要做的与税有关的措施是怎么样的。首先是上次川普的减税法案明年到期后要不要继续的问题。哈里斯提出只对收入在40万美元以下的继续减税，会减少收入20000亿美元。哈里斯也提出给小费免税（川普说是剽窃他的主意），这部分会减少收入1180亿美元。哈里斯要把小生意新创公司从目前5000美元的免税额度增加到50000美元，这就会减少收入1170亿美元。同时要增加小孩的减免税额度，会减少收入19870亿美元。她还提出给首次购房的人每年减税25000美元，持续减税4年，这会减少收入2240亿美元。

但哈里斯提出了一系列增加税收的方案。美国目前的个人所得税最高税率是37%，哈里斯提出增加到39.6%，就会增加收入1710亿美元。她还有一系列针对富人的增税措施，比如要把年收入在100万美元以上的人投资的税率从20%增加到28%等等，这样可以增加收入30900亿美元。同时，哈里斯要把从原来的35%降到21%的企业税率提高到28%，可以增加收入8830亿美元。这样算下来，还会有3020亿美元债务，但比川普的方案产生的26160亿美元债务少得多了。

有人可能会问，你这些数据哪来的？这些数据来自两个权威机构，国会预算办公室和税基金会，都是无党派的独立机构。从数字的对比可以看出，虽然川普一直声称要减少国债，但他的方案如果能实施，却会大幅度增加国债。这也是他一贯的做法。2016年他第一次竞选总统时就号称要消灭国债，但他在当总统时却大幅度增加国债，总共增加了84000亿美元，是美国历史上国债增加得最多的。他运气比较差，在最后一年遇到了新冠疫情，因新冠救济增加了36000亿美元国债。即使把这一部分刨掉，也增加了48000亿美元国债。跟拜登对比就可以知道，他增加的国债非常多。拜登到现在增加国债43000亿美元，其中也有21000亿美元是新冠疫情救济增加的国债，把这部分刨掉就只剩下22000亿美元，是川普增加的国债的一半。

其实，历来都是民主党的总统比较会算账，比较会搞经济；共和党的总统比较不会算账，不会搞经济，增加的国债往往更多。这几十年来，真正减少国债的只有一个总统，那就是民主党的总统克林顿。每次都是民主党总统来收拾共和党总统留下的烂摊子，但为什么在人们的心目中却会觉得共和党懂经济，而民主党不会搞经济，只会搞福利呢？因为共和党比较会宣传，或者说比较敢讲假话、敢吹嘘自己，所以给人们留下了这个印象。

美国现在的经济形势可以说是一片大好，失业率低到只有4.1%，这是美国50年来接近最低的水平；通货膨胀率只有2.5%，但收入增长率达到了4%；股票市场更是好得不得了，股指一再创新高。但是，居然有一半美国人认为美国经济现在处于萧条，希望把自称“没有谁比我更懂经济”的川普请回来搞经济，说他比哈里斯更懂经济。摆出的这些数字他们根本不信，因为他们不相信专家，只相信神人，只相信川普这样的人。可见美国的选民中愚昧的人还非常多，这就是为什么像川普这样的骗子会很有市场，而且还有可能再次上台瞎折腾。

2024.10.04录制

2024.10.24整理

美国总统是由选举人团投票产生的。选举人由各个州派出，每个州分到的选举人的票数根据这个州的国会议员的人数来定。例如，加州有52个众议员、2个参议员，就分到54张选举人票。全国加起来总共有538张选举人票，如果某个总统候选人获得的选举人票数过半，达到270张，就当选了。

这种特殊的总统选举制度有很大的弊端。第一个弊端，它违背了一人一票的民主原则，导致人口多的州比人口少的州更不具有代表性。加州4000万人口只分配到54张选举人票，相当于每70多万选民才分到1张选举人票。而小州人口再少也至少有3个国会议员（2个参议员、1个众议员），也就至少有3张选举人票。人口最少的怀俄明州总共才58万人口，却有3张选举人票，也就是不到20万人就分配到1张选举人票，而加州是70多万人分到1张选举人票，所以这个制度对人口多的州不公平。

第二个弊端，它会导致选举人团的选举结果跟全国选举点票的结果不一致，有可能出现总统候选人输了全国的选票还是当选了。这在美国历史上出现过几次，最近的两次，一次是2000年，一次是2016年，小布什、川普的全国选票分别输给了戈尔、希拉里，但还是当选。

第三个弊端，由于美国大部分的州（除了缅因州和内布拉斯加州）实行的是赢者通吃的原则，赢得了本州，这一州的选举人票就全都给这个候选人，导致决定总统选举的就那么几个摇摆州，所以每一次选举都把资源投到那几个摇摆州。就像这次选举，两党的总统候选人都只去七个摇摆州搞竞选活动，其他州没有必要去，让摇摆州显得过于重要，其他州被忽略了。

因为选举人团制有这些弊端，所以应该改革。以前也有别的国家采取类似选举人团制度选总统，后来全都改了，就剩下美国还采取这种制度。美国并不是不想改，历史上也曾多次想过改革选举人团制度，但选举人团制度是美国宪法规定的，美国修宪跟别的国家不同，极其困难，所以从来没有成功过。

不过，也并不是只有修改宪法，才能改变目前的选举制度。宪法并没有规定各州怎样产生选举人，选举人产生方式是由各州的法律自己规定的，所以可以通过改变选举人产生的方式让选举人投票的结果跟全国的点票结果一致。从2006年开始有人推动这个做法，让各州通过法律，规定本州的选举人票给谁不看本州的选举结果，而看全国的选举结果，不管本州投票的结果是哪个候选人获胜，只把选举人票全部给在全国票数获胜的总统候选人。但是有一个前提，必须等到通过这种法律的州的选举人票数加起来超过一半，也就是至少达到270张，这样的法律才能生效。

到目前为止，总共有17个州以及首都华盛顿通过了这样的法律，选举人票数加起来还没有达到270，法律也就没有生效。现在通过的州全是蓝州，也就是民主党的州，以后有可能通过这种法律的州也都会是民主党的州，选举人票数加起来还是不够，达不到270张。共和党的州不可能通过这样的法律，因为从2004年以来，共和党就再也没有赢过全国的票数，所以把选举人产生的办法改成与全国的选票对齐，就要等民主党的州超过共和党的州才有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得克萨斯变成蓝州。得克萨斯现在是浅红州，以后会变成摇摆州，再以后就会变成蓝州。得克萨斯有40张选举人票，是选举人票数第二多的州。如果加州和得州两个最大的州都成了蓝州，那么每次选举不管还有没有摇摆州，都决定不了选举的结果，都是民主党当总统，那么共和党就会同意改变选举人制度，改算全国的选票。全国选票的投票结果，两党的候选人都差不多。虽然从2004年以来都是民主党候选人的全国选票多于共和党，但是差别没那么大，在这种情况下，共和党还有望获胜，否则就没戏了。

2024.08.30录制

2024.10.23整理

美国传统的投票方式是在选举日去投票站投票。美国的选举日定在11月的第一个星期一之后的星期二，也就是11月的第一个星期二，但除掉11月1日。所以每年的选举日是不一样的，最早在11月2日，最晚在11月8日，也就是说，选举日是11月2日到11月8日的某一天。

这是19世纪就定下来的。当时美国还是农业社会，选民以农民为主，这样规定是为了给农民提供方便，让他们更容易来投票。为什么定在11月上旬呢？因为秋收已经完成，农忙结束了才有空投票。如果定得晚一点，到11月中旬、下旬有些地方就下雪了，出门不方便，所以定在11月上旬是最合适的。

那么，定在哪一天呢？定在周末是不行的，因为当时美国人星期天上午都要到教堂做礼拜，没法让他们去投票。定在星期一也不行，因为投票站设在郡政府所在地，都在城镇，而农民住在农村，有的离城镇比较远，又没有汽车，出门要靠走路或者坐马车，速度比较慢，当天未必能够赶到，所以定在星期二是最合适的。星期天做完礼拜，星期一动身去郡政府所在地，可能要走一天路，到了以后过一夜，第二天再去投票。还可以趁机去赶集，把自己种的农产品拿到城镇去卖。为什么要把11月1日排除掉呢？因为每月第一天是农民和小商贩结账的日子，11月1日要把10月份的账结清，那一天不好让他们出来投票。所以，做这样的规定，完全就是为农民的方便着想的。

后来美国实现了工业化、城市化，农民占选民的比例越来越少，大部分人都是上班族，都在城市，这个规定对于他们反而不方便。星期二不是节假日，要上班，上班时间去投票就必须请假。也可以不请假，有些投票站会开到晚上七、八点，可以下班后再去投票，但那是交通高峰期，就要挤交通了。而且在人口比较密集的地方，投票的人很多，要排长队，有时候一排就是几个小时，很多人就懒得去投票了。所以美国的投票率在西方国家中一向是最低的。

有人想到做一些改变，吸引人们出来投票。比如有议员提出把选举日规定为全国假日，上班族不用请假就可以出来投票，非常方便。但是共和党不愿意，这种法案就没能通过。共和党不仅不愿意吸引人们来投票，反而还要想办法打压投票，比如减少大城市人口密集地方的投票站，投票的队伍越排越长，大家就更不愿意出来投票了。为什么共和党要这么干呢？因为城市的上班族，特别是大城市的上班族是普遍支持民主党的，所以共和党不愿意提供方便让他们出来投票。共和党的基本盘是农民、乡村和郊区居民，以及老人，这些人是不受影响的，所以共和党一直要打压选民投票。

于是就有人想到了推广邮寄投票。邮寄投票本来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以前也有，因为海外也有美国公民，驻军、驻外的人只能是邮寄投票。如果在美国国内，选举日那天有事没法去投票，比如要出差、旅游，可以申请缺席投票。所谓的缺席投票就是邮寄投票。邮寄投票给人们提供了投票的方便，吸引人们投票，从而增加投票率。有些州就扩大邮寄投票，寄给所有的选民，让他们有一个选择，选择把选票寄回来，或者不寄回选票，而是选举日到投票站去投票。现在美国有几个州已经普遍实行邮寄选票的制度。最先这么干的是科罗拉多州、犹他州、亚利桑那州。加州直到2020年由于疫情的原因才开始普遍实行邮寄投票。

本来对于邮寄投票没啥争议，引起争议是从川普开始的。2020年大选川普预感到自己会败选，要找一个台阶下，就开始攻击美国的投票制度。既攻击投票站现场投票，也攻击邮寄投票。他攻击现场投票就说投票机器有问题，会篡改投票的结果（这当然是谣言）；他攻击邮寄投票就说邮寄投票靠不住，容易作弊。其实他本人一直都是邮寄投票。

邮寄投票有两方面因素可能会出问题。第一个方面是有人冒充投票，比如选票寄错了。因为选票是根据选民登记时的地址寄的，如果这个选民搬走了，却没有更新邮寄地址，选票就寄到别人手里了，别人就有可能冒充他把选票寄回去。或者选票被别人偷了又寄出去。

为了防止冒充投票，美国采取的解决办法是，选民要在寄回来的选票信封上签名，再跟选民登记时系统保存的签名核对笔迹。核对的方式各地不一样，有些地方采取机器自动核对，如果机器核对不符，再由人工核对。加州的人工核对是由受过训练的工作人员进行的。也有一些州是由义工核对。科罗拉多要求核对签名的人必须一个是民主党、一个是共和党，两个人都认为符合才算通过。如果两人有不同意见，就找第三个人核对。签名符合了再拆开信封点票，所以就很慢了。

第二个可能的漏洞是本来有效的选票不被计入。比如某张选票投的候选人跟核对人不是同一个党，核对人会不会故意不算这张选票？这个漏洞其实是不存在的。因为签名是签在信封上的，是先核对签名，签名通过才能把信封拆开来点选票，所以在核对签名的时候不知道这张选票是投给谁的。但是，邮寄选票会偏向民主党，以前有很多选票因为签名不符就不算，如果大面积不算，对民主党是不利的。

后来想到一个办法：如果签名不符或者忘了签名，这张选票也不能说无效就丢掉，而是要跟投票人联系，打电话、发email，或者寄信，让他来纠正，或者到投票站核对身份，或者寄回来一张宣誓书，宣誓说这张票是自己投的，重新签名核对。总之，有一个修正的程序在确保每一张选票都能被记入，这样速度就更慢了。

另外，每一张选票上都有一个编号，选民把选票寄出后，可以根据号码上网去查自己的选票有没有被收到、收到以后有没有被计入。所以，邮寄选票实际上是相当保险的。当然，个别的作弊是有可能的，即使在投票站投票，也有可能冒充投票，只不过发生的可能性非常低，如果投票作弊被发现了，就是联邦重罪，很少有人会去冒这个险。而且个别的作弊对选举的结果也不会有影响。总体而言，邮寄投票是非常安全的，唯一的问题是点票比较慢。

虽然邮寄投票很安全，但由于被川普和共和党妖魔化了，搞得共和党的选民普遍不愿意邮寄投票，即使收到了选票也不愿意寄回去，宁愿选举日那天去投票站投票。而民主党的选民则认为邮寄投票很安全，不用担心；并且不用挤交通、排长队，非常方便，所以喜欢邮寄投票。这就导致了一种特殊的现象：选举日到投票站投票的选民偏向于共和党，而邮寄投票大大地偏向于民主党。

等大选日的投票结束就开始开票，因为最先开出来的是投票站和农村投票的结果，这些都偏向共和党，所以在竞争比较激烈的选举当中，刚开票的一段时间往往是共和党候选人领先。后面开始慢慢地算邮寄的选票，民主党的票数就会越来越多，因为这些选票都是大大偏向于民主党的。这样一来，原本落后的民主党候选人就会慢慢赶上来，甚至反超。

比如2020年总统选举，在最激烈的宾州就出现了这种情况：一开始是川普领先，后面因为点的都是邮寄的投票，特别是费城的邮寄投票绝大部分都是投给拜登的，所以拜登的票数就慢慢赶上来，最终超过了，川普就嚷嚷这是作弊。在快要被赶上的时候，川普就喊停止点票。

2022年中期选举在一些选举中也出现了这种情况，比如内华达州参议员的选举就是这样的。一开始也是共和党候选人领先，然后民主党候选人慢慢往上赶。我当时就说，这个选举结果会非常接近，不管谁赢，都只会差一点点。最后是民主党候选人赢了，的确只超了一点点。

一反超，共和党就说是邮寄选票作弊。他们也不想想，即使后面开出来的票偏向民主党，如果差距太大，也是赶不上的。比如内华达州的州长选举就是这样的。民主党的候选人是现任州长，他就一直没反超，虽然差距越来越小，到最后还是没能够反超，还是输了。州长的选举和参议员的选举是在同一张选票上，并没有分开选，说参议员的选举作弊，为什么州长的选举就不是作弊，就没有反超？这纯粹就是共和党不认输，满地打滚乱找理由，怪到邮寄选票舞弊了，是非常荒唐可笑的。

2022.11.21.录制

2024.10.21.整理

我以前对比过拜登和哈里斯的优劣势，现在再来讲一讲哈里斯和希拉里的优劣势，因为很多人担心今年的总统选举结果又会重演2016年的总统选举结果，川普又会险胜。

先说希拉里的劣势。首先，希拉里是美国历史上第二不受欢迎的总统候选人，第一不受欢迎的就是川普。而哈里斯现在的净赞成率是正的，也就是说，喜欢她的人多于不喜欢她的人，意味着有一部分支持川普的人也喜欢她，这在美国现在两极分化的情况下很难得。

为什么希拉里不受欢迎呢？因为丑闻缠身。当时有一个所谓的“邮件门”，虽然现在看来是小题大做，但当时的媒体和共和党都揪着她不放，对她穷追猛打。联邦调查局FBI又在调查她，对她的形象影响很大。而且，希拉里的丑闻不是竞选总统的时候才有的，历史上一直就丑闻缠身。九十年代她还是第一夫人的时候，就因为“白水事件”（克林顿当州长期间，他们夫妇俩的一个投资案）遭到共和党多年的调查，所以她的形象一直不是很好。而哈里斯没有丑闻，那些川粉找来找去只能翻她年轻的时候的老账，骂她“小三上位”。但这种事上不了台面，连川普和共和党都不好意思纠缠，只能骂她是“马克思主义者”、“共产党”。

第二，希拉里已经在美国最高层干了20多年，被当成美国建制派的代表，美国人对她都很熟悉。川普当时是以反建制派新人形象出现的，号称要反华盛顿这些建制派的腐败，所谓的“抽干沼泽”，这对当时很多想要政治变革的美国人很有号召力。而川普现在已经干过四年总统了，不好意思再标榜自己是政治新人要反建制派、“抽干沼泽”，他的演讲都不再提这事。哈里斯反而成了一个政治新人。当副总统要低调，不能和总统抢镜头，美国人以前对她很不熟悉，也就在这短短的一两个月时间对她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而在2016年的总统大选中，美国人对于希拉里的看法已经定型。

第三，希拉里的竞选策略出现了错误。她那时还把锈带三州当成蓝州，所谓的“蓝墙”，不知道他们已经变成了摇摆州，没有把竞选资源放在那里。

第四，希拉里的竞选搭档找得不好。找弗吉尼亚的参议员凯恩，既影响不了摇摆州的选情，又没有人格魅力，跟现在哈里斯找的沃尔兹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川普当时的竞选搭档彭斯还能拉来传统的保守派和福音派的选票，而现在找的万斯就是一个笑话。我以前说过，副总统候选人对总统选举影响不大，但在双方旗鼓相当时还是能起到一定作用的。

接下来再说一说哈里斯的劣势。首先，希拉里是白人，而哈里斯是少数族裔。很多老白男的种族歧视根深蒂固，口头上不说，内心还是瞧不起少数族裔。让他们接受一个女人当总统本来就已经很难，让他们接受一个少数族裔的女人当总统就更难了。但很不幸的是，摇摆州这些老白男的票还要拉，因为他们能影响到总统选举的结果。

第二，希拉里和哈里斯都是执政党的总统候选人，她们能否被接受跟总统受欢迎的程度有很大的关系。希拉里竞选总统时，奥巴马是总统。奥巴马在执政的最后一年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受欢迎的总统之一，他又是一个天才的演说家，有他的加持，帮希拉里拉票，能给希拉里很大帮助，是很大的加分。拜登现在是美国历史上最不受欢迎的总统之一，又没有奥巴马的口才，年纪又大，不可能频频地出来给哈里斯拉票，而且他出来为哈里斯拉票究竟是好是坏也很难说。所以对于哈里斯来说，怎么处理跟拜登的关系很微妙，只能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现在拜登很少出来为哈里斯拉票，因为他出来拉票，也许会适得其反。哈里斯现在要强调要有变化，要有一条新的前进道路，就失去了总统强有力的支持，这是她不利的一面。

2024.09.17录制

2024.10.20整理

这次美国大选的结果取决于7个摇摆州的结果。这7个摇摆州的人口构成各有特点。我们先看3个锈带州：密歇根、宾州、威斯康辛，它们最大的特点是白人工人阶级占比很高。白人工人阶级在美国全国选民中占的比例不到40%，但在锈带3州的比例都超过了一半。川普之所以在2016年会出人意料地获胜，就是因为锈带3州的白人工人阶级突然改去支持他了。拜登能在上一次大选中获胜，也是因为又把白人工人阶级拉回来了。

阳光带的4个州，东边2个跟西边2个有一些差别。东边的北卡、佐治亚最主要的特点是黑人占比很高，北卡的黑人占20%，佐治亚的黑人占30%。黑人历来就是民主党的铁盘，是民主党最坚定的支持者。在上一次大选中，拜登获得了87%的黑人的支持。西边的内华达、亚利桑那的特点是拉丁裔选民比较多，拉丁裔选民也比较支持民主党，虽然不像黑人那么支持。在上一次大选中，拜登获得了65%拉丁裔的选票。

除了这3个群体，民主党还在3个群体获得了比较高的支持率。一个群体是年轻人群体（18～29岁），在上一次大选中，拜登获得了60%的年轻人的支持。一个群体是女人，女人比男人更支持民主党，在上一次选举中，拜登获得了57%的女人的支持。还有一个群体是大学毕业的群体，这个群体比没有上过大学，或上过大学但没有毕业的群体更支持民主党，拜登上一次获得了大学毕业的人55%的支持。

哈里斯目前在这些群体当中获得的支持率比拜登退选之前的支持率高，但都还不如上一次拜登获得的支持率。哈里斯要做的是，把选票从第三方和还没有决定的人那里争取过来。我的判断是，在白人工人阶级这一块，哈里斯获得的支持可能最终还是不如拜登上一次获得的支持，因为拜登跟锈带州以及工人阶级的渊源比哈里斯深。但哈里斯在黑人、女人、年轻人、大学毕业的人这些群体中，比拜登更有号召力，所以她最终在这些群体中获得的支持，有可能赶上甚至会超过上一次拜登的支持率。至于拉丁裔就不太好说了，因为这几年来，拉丁裔对民主党的支持力度越来越弱，哈里斯最终能从拉丁裔那里获得多少支持率，目前不好判断。

2024.08.16录制

2024.10.19整理

司马南做的一期节目又在骂美国，说当年尼克松严控毒品跟现在拜登放开大麻目的是一样的，都是因为美国社会现在很乱，支离破碎了，所以病急乱投医。

说“拜登放开大麻”，这是造谣，大麻现在还是联邦政府严加管控的一级毒品。美国对药品、毒品分级管控，到目前为止，大麻还是跟最严重、最厉害的毒品海洛因、可卡因一起归为一级毒品。一级毒品意味着没有医疗用途，如果滥用，会有严重的危害，所以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使用。包括不能用于治疗，连医生开处方药都不行。所以到目前为止，在联邦政府层面，大麻在法律上还是属于被控制得最严的毒品。只不过联邦政府目前对大麻的执法很松，基本不管，因为有很多州都已经放开了大麻的使用。那些已经放开大麻使用的州，联邦政府就不再去执法。

现在有呼声要求在联邦政府层面对大麻重新归类，不要把它继续当成管控最严的一级毒品。FDA（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建议，把大麻从一级毒品改为管得没那么严的三级。三级毒品有一定的医学价值，可以由医生开给病人使用，但如果滥用会有危害，不过危害是中等。这个建议目前还没有实行，所以大麻在联邦层面并没有放开。大麻放开是在州的层面上，或者由选民公投通过，或者由州议会通过法案，是民意的体现。美国大部分人现在都认为大麻应该放开，不应该把它再当成一种严加管控的毒品管理。

大麻放开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合法地用于医疗，也就是医学使用合法化。用大麻治病是最没有争议的，因为大麻的确有一定的医学用途。人类很早就开始使用大麻治疗一些疾病。它最主要的用途是镇痛，有很多病，比如癌症，很早就用大麻来镇痛。如果癌症病人接受化疗，大麻还可以缓解化疗的不良反应，比如缓解恶心。现在已经有一些根据大麻的成分研制的药品，主要作为化疗的辅助药品。FDA批准的几种药都跟大麻有关，都是癌症病人化疗时用来避免恶心和呕吐的。另外，大麻还可以起到减轻精神压力的作用。所以，对于大麻的医疗作用没有争议。加州早在1996年就已经公投通过了大麻的医学使用合法化，出于医疗目的使用大麻是合法的。美国已经有38个州，或者公投，或者州议会通过法律，让大麻的医疗使用合法。

大麻放开的另一种情况是消遣性使用。不是出于医疗目的，也不是声称自己有什么病要吸大麻，纯粹就是为了爽使用大麻。很多州都放开了消遣性使用，只不过跟医学使用的合法化相比，放开的州比较少，也放得比较慢。最早在2012年，华盛顿州和科罗拉多州就放开了大麻的消遣性使用，其他州纷纷跟上。目前有24个州已经放开对大麻的消遣性使用。今年大选选举日，还有佛罗里达、南达科他、北达科他3个州要对是否让大麻的消遣性使用合法化进行公投。除此之外，还有7个州对于大麻的使用非罪化。意思就是大麻的消遣性使用还不合法，但被抓到之后又不算犯罪，而是类似于违反交通规则一样给予罚款。大麻的非罪化其实更早，早在1973年，俄勒岗州第一个对大麻的使用非罪化。

主张大麻的消遣性使用合法化的一个理由是使用的人太多。美国有三分之一的高中生承认自己吸过大麻。克林顿、奥巴马也都承认自己年轻时吸过大麻。所以吸大麻非常普遍。如果让它合法，或至少非罪化，就减少了犯罪，不会因为使用大麻抓一大批人。美国的监狱里目前还关着很多犯人都是因为使用大麻、拥有大麻被抓的，现在正陆陆续续放出来。大麻消遣性使用合法化，首先可以减少监狱人满为患，也避免了浪费警力。

第二个理由是，使用大麻不再是犯罪，可以打击有组织的犯罪。如果大麻是非法的，而使用的人又那么多，大麻哪来的？当然是由毒贩子、犯罪集团提供的。大麻合法化相当于打击有组织的犯罪，断了它们的一个财源。加州大麻合法化对于墨西哥毒贩的打击相当大。

第三个理由，大麻消遣性使用合法化在经济上很有好处。大麻合法，人们可以种植、贩卖，政府有税收，财政收入就会增加。

此外，大麻合法化有助于减少可卡因、海洛因、鸦片类麻醉剂等更严重的毒品的使用，有毒瘾的人可以改用大麻了。

反对大麻合法化的最主要的理由是，大麻是所谓的引导性毒品或入门性毒品，使用大麻会诱惑人们进一步使用更严重的毒品。有一些研究发现，的确有相当一部分使用了大麻的人会转用更严重的毒品，可卡因、海洛因之类；但也有研究发现并非如此，所以对此还有争议。

反对大麻合法化的另一个理由是，使用大麻有可能会增加犯罪。有不少研究发现并没有增加犯罪，反而有研究发现大麻合法化以后减少了暴力犯罪。因为现在美国很多州大麻已经合法化，就可以进行对比合法化前后的情况，对比的结果发现暴力犯罪反而降低了。

关于大麻的危害，要防止两种极端的观点，一种是把大麻的危害说得非常严重，一种认为大麻没有害，不会让人上瘾。特别是一些主张大麻合法化的人会走另一个极端，这是错的。首先，大麻是会让人上瘾的，只不过吸大麻上瘾的人比例很低，大概有9%，比吸烟、喝酒上瘾比例低得多。其次，大麻也是有危害的。吸大麻会对人的认知造成损伤。短期使用会让人的认知发生改变，长期使用有可能对大脑的结构造成损伤。有研究发现，青少年使用大麻会导致智力降低。另外，使用大麻一般跟抽烟一样，是吸的，就跟吸烟一样会对身体有害。第一个危害是造成呼吸道损伤，因为烟雾吸进去了。其次，就跟香烟的焦油一样，大麻的焦油里也含有几十种致癌物，这些致癌物通过烟雾吸进去也有可能导致癌症。有一些研究也发现，吸大麻会增加肺癌的风险。只不过吸大麻对身体的危害没有吸烟那么大，甚至也不像酗酒危害那么大。所以从危害性和成瘾性来说，大麻倒是远远不如抽烟、酗酒。如果烟、酒现在才发明出来，也会被当成毒品严加管控。抽烟、喝酒之所以合法，是历史原因造成的。

既然抽烟、喝酒合法，那么，危害小得多、成瘾性低得多的大麻也完全应该合法。因为烟草在中国属于政府专卖，政府为了赚钱，根本就没有动机控烟，反而会变相鼓励人们抽烟。中国控烟是全世界所有国家当中最松的。喝酒在中国更是成了“文化”。中国自己烟酒泛滥成灾，有什么资格嘲笑美国放开危害性小得多的大麻呢？

2024.09.06录制

2024.10.16整理

最近有一个亚裔美国人的机构对亚裔美国人在这次总统大选中的投票意向做了民意调查，结果发现，有66%的人准备投给哈里斯，准备投给川普的只有28%。这个结果一点都不出人意料，因为亚裔美国人一向就是民主党的铁盘。他们还对亚裔中的亚群体（来自不同国家的移民和他们的后代）也做了分析。其中华人群体准备投票给哈里斯的占65%，准备投给川普的只占24%。这个结果公布之后，网上有很多人表示不能理解。他们觉得网上那些华人川粉嗓门很大，看上去好像势力非常大，支持川普的华人怎么会是极少数呢？

这涉及到群体的不同。我们听到的那些大嗓门的华人川粉，都在推特中文圈、微信朋友圈、微信公众号。这些人有相当一部分并不是美国选民，有的是从中国国内翻墙过来推特的，有的在美国留学，并没有加入美国国籍，没有投票权。即使已经加入美国国籍，也是在中国接受的基础教育。这个民意调查的对象是美国的全体华人，移民只占少数，绝大部分都是美国人一代、二代、三代、N代，所谓ABC（在美国出生的华人）。在美国出生的华人群体是美国人中受教育最好的一个群体，他们也最反感川普，因为在美国受教育的程度越高、越好，就越反对川普，这是一个很明显的特征。所以这些在美国出生、受教育的华人跟中国移民有着很不同的政治光谱，他们更加自由化，而中国移民比较偏保守。即使是网上那几个最著名的华人川粉，他们如果有子女，我敢说他们的子女也是反对川普的。而且，如果他们知道老爸老妈在网上是著名的川粉，会觉得很丢人。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不同呢？那些支持川普的华人川粉，有一部分加入了组织。组织有两种，一种是福音派基督教。中国移民被拉去信教的往往信的是最保守的基督教派别福音派。福音派基督徒把川普当成救世主，是最支持川普的。另一个组织是法轮功。法轮功想给自己找一个政治靠山，就找上了价值观跟自己比较接近的川普。上一次总统大选，法轮功可活跃了，在网上大量刊登各种各样的广告为川普拉票竞选。但是今年法轮功报纸《大纪元》前财务总监因洗钱被美国政府抓了，李洪志吓坏了，怕抓到他头上，发表了所谓的经文，指示以后不能再参与政治。虽说法轮功今年不再有组织地替川普宣传竞选，但法轮功的信徒还是川粉，还在支持川普，并没有因此改变。这一部分人加入了组织，就要跟组织保持一致，不然就没法在圈子混了。

还有一部分华人川粉是没有加入组织的普通人。他们之所以支持川普，涉及到教育的问题。这些人是在中国接受的基础教育。中美的基础教育存在着很大的不同。最主要的不同有两点。美国的基础教育从小就教学生要有批判性思维，不要轻信。从小学开始就在学习怎样区分事实和观点、怎样寻找可靠可信的资料、怎样对找来的资料进行辨别推理。而中国的教育是反过来的，从来不学批判性思维，而是强调要“听话”：要盲从、要听权威的话，不能质疑。这就导致即使在中国接受了最好的教育，也普遍没有批判性思维。这样的人分不清事实和观点，甚至分不清事实和幻想，生活在一个另类的世界。他们很容易轻信各种各样的阴谋论，很容易把谣言当成事实，很喜欢传播各种各样的谣言。即使这些谣言非常拙劣、低级，但只要合口味就相信、传播，没有最起码的识别能力。

中美教育的另外一个不同，是美国的基础教育特别强调人性的教育，教育人要有共情心，对于比自己弱的群体要有共情。但中国的教育是反过来的，是打着爱国主义招牌的仇恨教育、排外教育、弱肉强食的教育。所以中国人从来不讲什么共情心，对于比自己弱的群体就是要歧视，甚至仇恨，不会有共情、同情。所以，在中国移民中，相当多的人自己是少数族裔，却很歧视和仇恨其他少数族裔。他们歧视黑人、拉丁裔、性少数、低收入的人，就是所谓的政治不正确。以前他们只是内心这么想，或者私下在小圈子里说，不敢公开地说出去，因为公开地说出去会遭到鄙视，甚至可能因此遭到打击。现在川普横空出世，反对“政治正确”、“觉悟病毒”，整天宣扬仇恨、歧视，以前没人敢说的话他都敢说出来，还因此受到追捧，还当上了总统。这就让那些本来充满歧视的中国移民觉得自己被解放了，想说什么都可以说，不用再怕别人的鄙视和打压了。所以中国移民虽然受过很好的教育，在认识和思想上其实更认同美国最愚昧无知的那些人。

这次民意调查结果让我感到很意外的是，越南裔美国人居然是最自由化的亚裔群体，是最支持哈里斯、最反对川普的群体。越南裔美国人以前在所有亚裔群体当中是最保守的。仅仅在四年前的上一次大选时，在亚裔群体中，越南裔还是最支持川普的。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越南移民是一个很特殊的群体。其他亚裔移民主要是技术移民，都是受过很好的教育后到美国来的，素质相对高一些。但越南移民是70年代的难民，是南越被共产党打下来后流亡美国的。他们支持南越政府，本来就比较保守。另外，因为是难民，什么样的人都有，所以跟其他亚裔移民比起来，受教育程度相对比较低。他们当年就是因为受到共产党的迫害、害怕共产主义才跑到美国来的。这种背景很容易接受共和党的宣传，听说民主党要在美国搞共产主义，当然很害怕民主党掌权，所以他们普遍支持共和党，进而支持川普。

但他们的下一代就不一样了。特别是更年轻的那些人，从小就在美国出生、受教育，长大就更自由化。所以在上一次大选中，这些更年轻的越南裔美国人发现自己的家长，特别是自己的爷爷奶奶居然支持川普，感到很震惊。他们当时就组织起来搞了一个网站，专门向自己的长辈解释，为什么不能支持川普和共和党；还成立非营利性组织在越南裔美国人中为民主党拉票，想要改变共和党在越南裔美国人中很有市场的现状。这才过了四年，目前看来他们这项工作做得不错，让本来是亚裔中最保守的越南裔变成了最自由化的群体。

所以，川普的支持者也并不是不能改变的，也是可以说服的。只不过说服华人一代移民可能更困难，因为中国移民在中国时受过比较好的教育，是所谓的中国知识分子，这种人一旦误入歧途，比普通人更自信、更顽固、更没法说服。他们的子女想说服他们，他们还觉得是年轻不懂事。

2024.09.26录制

2024.10.13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