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未火

    在我房间的柜台上,有两张照片紧紧挨着，那是我至爱的两人——阿嬷与女儿。借着照片，她们如此的接近，虽然她们从来没有，将来也不会遇到彼此。

 早在女儿出生之前，我阿嬷已经去世。我并不相信鬼神之说，但阿嬷离开之后，却总有一种感觉，她从未离开过。去年清明，回老家拜祭阿嬷。当我踏入老家院子大门时，里头老屋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只见阿嬷扶着门框，满面都是欢喜，颤颤地说道：“你回来了。”张眼细看，木门却是紧闭，一切只是我的错觉。可知阿嬷在老屋住了几十年，那院子里的一切，都充满了阿嬷的气息，走入其中，怎能没有时空交错的感觉呢？

别说置身在老家院子，纵然在千里之外，我也依然能够感觉阿嬷的气息。从我小时候，阿嬷一再唠叨，我要志在四方，离家越远越好。后来我在异国他乡谋生，果真成了事实。命运的事情，总归有点巧合，但阿嬷对我的影响贯彻一生，却是千真万确的。其实我并不太记得阿嬷跟我说过的许多事情，但不知为何，有些时候，忽然就想起她的容貌，忽然就传来她的声音，仿佛她依然在我身边。

 逝去的，仿佛未曾离开；后来的，似乎早在我身边。

有了女儿的日子，几乎每天都是这样度过：早晨出门前，去她房间，看看依然沉睡的模样，偶尔她早醒了，就跟她说早安，然后拜拜。晚上回来后，也去她房间，说声“爸爸回来了”。然后，抽点时间，逗着她玩，抱着她睡。有好几次，因为太累，就靠在沙发上，抱着她一起睡着。

 习惯了，就觉得这样的日子是理所当然的，似乎她从很久以前就在我的身边，一直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每当我看着她时，心底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充满了神奇。想象着，多年前，我父母也是这样看着我，再早些，我阿嬷和阿公也是这样看着我父亲。当我拉着女儿的小手时，那种感觉，仿佛又回到小时候，我靠着阿嬷紧拉着她的手。

 阿嬷生前没有看到曾孙女的出世，但她生命的一部分，她对我的爱，依然在我身上，而我孩子又把这延伸下去。逝去，来临，生命和爱，一直都在。

     （初写于3月11，改写于5月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