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v 26

一九二一年的秋天,一个年轻的湖南乡下书生打着一把油纸雨伞,艰难地行走在中国南方乡村开满野菊花的泥泞的田野上,他要去安源煤矿亲手点燃革命的烈火,毛泽东去安源是其职业革命意象的开始……

 安源煤矿离天安门的路是漫长的,在艰难地走了二十八年后,一九四九年的秋天,这个湖南乡下的书生终于成功地颠覆了一个旧的制度,他和一群灿烂的群星站在天安门城楼上宣布“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这是一个旧制度美妙结束的时刻,也是一个新制度意象开始的时刻。

 

在毛泽东去安源煤矿点燃革命火种的四十五年后,他的革命早已成功,可他的革命实践的成功却是他的文化理想的失败。毛泽东是个很清醒的人,他很早就意识到中国问题和中国革命的死结在哪里,即几千年来的中国都是一个由利益集团设计和制造的国家陷阱-一个最大的江湖。他是一个宁愿砸碎自己也要试图解开这个历史死结的伟人,他要在历史的黑暗中找来神灵。

 

毛泽东是中国传统文化孕育出来的,“文以载道”,他深知一个民族的文化承载一个民族的使命,但他却不是一个传统载道的文人,“载道”的文人都是遵命的文人,而他是一个革命的文人。压迫人的制度可以被颠覆,可压迫人的制度的根源是压迫人的文化。而毛泽东是一个革命者,他再次对这种压迫人的文化革命了。

 

毛泽东相信理想和意志的力量,他在理想面前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在一个宏大的历史进程中,个人的命运是非常无奈的,甚至是没有可选择性的,毛泽东看到了个人命运在历史进程中的悲剧性。他明白只能在大的历史方向上问这是不是合理的,在这个历史过程中没有人性的期待值。悲剧就在这里了,这是哈姆雷特早就面对过的一个问题“生存还是毁灭”(TO BE OR NOT TO BE)。

 

毛泽东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理想主义者的生活就是一场风暴,而且还要成为风暴的中心,还要让风暴来得更猛烈些。理想主义者是使人类获得喜剧感的人,对他个人却绝对是个悲剧。理想主义者只有在悲剧中才能获得救赎。理想主义者和资本主义者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一个是在追逐理想的血腥,一个是在追逐资本的血腥。悲剧性的力量太伟大也太深沉,悲剧性的力量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它的救赎性,只有悲剧性的力量才能救赎一个沉沦的社会。

 

毛泽东的伟大之处,在于毛泽东思想之荒谬,实践之成功,预测之准确,结局之悲剧,俨然是人类思想史上的量子哲学理论,他使每个知道他故事的人都困惑不已,他是一个触及到人性本质的人。他高屋建瓴地用蒙娜丽莎般的微笑洞悉到人性的弱点-在历史的洪流面前,每个人都怂,都渺小,都不想站队,都逃避,都贪生,都边缘,都怕牺牲,在他的革命意象中,他逆转经脉地使人民都朝人性弱点的反方向狂奔,在文革的意象里,每个人都必须是一个完全砸碎自己了的核桃,这正是毛泽东思想的荒谬性之所在。

 

人们对于毛泽东和他晚期发动的文革的评价都是基于后果,而忽视了思想意识形态文革是人类历史上消灭剥削与压迫、改造社会、带来新价值与新思维方式的最激烈、最深远的斗争。

 

在后文革意象里,具体地不妨用邓小平的摸石头过河论来解释利益集团设计和制造的这个国家陷阱。

 

鲁迅先生说世界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了路。”

 

中国的路是毛泽东等无数革命者走出来的,但邓小平却把中国变成了一个最大的江湖,一条摸着石头过河的水路,每个人必须要过河,每个人又都不知道怎么过河。邓小平说要摸着石头过河,大家都在摸石头,各人各摸各的石头,各人都摸了三十年,有人摸到了大石头,有人摸到了小石头,有人只摸到泥沙。很多人对邓小平的话理解得不透彻,他的话的实质是要过河,很多人专注摸石头,在河里不管摸到石头也好,没有摸到也好,再也没有爬起来。能够摸到石头并且过了河的,就是所谓的鱼有鱼路,虾有虾路,河蟹有河蟹路,乌龟王八有乌龟王八的路。这些已经摸到石头率先过了河的鱼、虾、蟹、乌龟、王八们随即组成利益集团,用摸到的石头挡住了还在水里挣扎的人的去路,并且大声斥责还在水里摸石头的人只知道浑水摸石头,没有一点道德的血液。用邓小平的猫论来解释,就是好处都让黑猫抢走了,没有白猫什么事。世界上本来有路,地上有路偏不走,邓小平非要让大家走水路,因为走的是水路,走的人再多,回头看时,还是没有路,这就是目前中国的混沌之路。

 

目前能够影响中国历史进程的各种因素都是混沌的,混沌会使人沉醉在庸俗,磨灭在悲悯,消沉在敬畏中。中国的混沌是拒绝相信能改变世界的犬儒主义者和理想主义者斗争的困境,这是目前中国人的病和中国社会的病,中国社会99%的人都是犬儒主义的庸众,都是蛆,他们生活在一个低贱的世界,并用他们的犬儒主义者的世界观在注释这个可怜的低贱世界的虚伪和荒谬。在这样的社会制度下,只能生养出一切向钱看的大众,大众总是把自身的状态和前途放在第一位,整体的状态和发展是放在后面的,这样的社会只能催生邪恶和堕落,无序和不公正

 

在后文革意象里,每个人又都重新是个核桃,要把自己包裹得很紧,谁也不敢把它敲碎来展示内心,但毛泽东改造世界的理想主义的光芒并没有泯灭,还在1%的人手中薪火相传,只有毛泽东思想才有能力反击这个低贱世界的展开和扩张,只有毛泽东的理想主义光芒才能使中国这个社会从大悲爱中获得复归,蛆虫必须让位给改造世界的理想主义者庸俗的历史进程必须中止而让位于崇高的历史进程

 

决定历史方向的,是沉默的大多数,尽管这个历史航向由于缺乏人文关怀的悲剧性而被掉转航向,但中国历史航船的方向需要一个奇里斯玛(CHARISMA)这样的伟大的舵手。毛泽东可能还会是未来中国历史的一个可能性,甚至可能还将是注释者。

 

如果把毛泽东的革命历史喻为一幅画卷,文革是这样一种意象,文革代表毛泽东晚成的大器。毛泽东是历史画卷中善用简笔雪地涂鸦,火中生莲花的大师,他不用堆金积粉,但心力浪抛,历史画卷中的人性刻画便喷薄而出。他还是一个善于用悬笔、绝笔的大师,他熟读杜甫,岂不知“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难道他不知他的一个简笔一个繁句皆关系到历史画卷上的着墨?在文革意象里,毛泽东是日色,在后文革意象里,他却被右派颠覆为驮着日色的乌鸦。在文革意象里,一切文化价值要重新估定,这是多么前卫,在后文革意象里,一切被重新估定的文化价值要复归,这又是多么保守,颠覆的东西要被重新颠倒,否定的东西要被否定之否定

 

后文革意象的吊诡之处在于,沉默的大多数都在寻找毛泽东以便获得救赎,却发现毛泽东已经死了。人民都在期待那救赎性力量的来临,毛泽东如果不化为灰烬,他怎么能浴火重生呢?

 

毛泽东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始终都是粒子物理学希格斯(HIGGS)玻色子理论的暗物质,他有一股强大的引力,人们却看不到他。中国人将长期在毛泽东场中游弋并产生量子波动的惯性,毛泽东总会传递中国社会各派各种作用力量,从而引起中国社会自发对称性破缺毛泽东是中国社会波动能量交换的一个独特环节,问题是中国人能用智慧把这种波动能量交换调节到中国历史上一个量子跃迁的位置上吗?

Sep 11

早在十年前,在写一篇拙文《五四新文化运动与启蒙运动的区别》时,曾与友人聊到方先生和他的”新雨丝”,当时我曾预测中国一定将迎来一场象西方那样的真正的启蒙运动,而方先生可能会是这场启蒙运动的核心人物。近日读罢方先生的演讲《中国需要一场新无神论思想运动》,感觉到”中国经济社会矛盾几乎到了临界点”(吴敬琏语)时,正是这场启蒙运动来临之时。方先生也在演讲中呼唤道:”我觉得在中国也该有类似的运动,就是应该来一场新无神论的思想运动。在本质上这是一场启蒙运动。中国从来没有过启蒙运动,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启蒙运动,不像西方的文艺复兴,文艺复兴完了来一场思想的启蒙。这场思想启蒙运动奠定了西方国家现代化的基础,中国没有,一说起来都是”五四”的时候,欢迎”德先生”、”赛先生”,但那是出于救国的需要,从来没有上升到思想启蒙的层面……所以,中国从来就没有过一场启蒙运动,缺的是思想的启蒙,如果没有思想的启蒙,中国就不可能真正变成一个现代化的国家。”

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是现代西方文明的两大基石,中国文化的两大基石是封建和迷信,之所以刻薄地说是中国文化而不说中国文明,就是这十多年来越来越感觉中国文化中糟粕居多,居少的精华仅仅只是口感好或看起来很美而不足以构成文明的思想要素。九十多年前的新文化运动的核心人物经过政治化和被政治化洗刷后就象出走的娜拉,又都回到原点,所以中国的思想经过百年的轮回后,又堕落地回来,人人都还是阿Q。这就是方先生说的在中国启蒙从来就没有上升到思想层面,到现在仍然是封建和迷信横行。为什么方先生说没有思想的启蒙,中国就不可能真正变成一个现代化的国家?因为一个现代化的文明国家其基本标志就是自由、平等、博爱、人权、公平、正义和尊严,西方正是通过启蒙运动实现了这些普世价值,而这些作为人应该具有的基本价值概念在中国文化里亘古未有之,所以我们仍然还在黑暗中徘徊,启蒙正是大黑暗中的闪电,使浑浑噩噩、糊里糊涂的芸芸众生看到做人的价值希望。

我们身处一个不幸的时代,不幸的是我们的人性堕落到坏到没有了做人的底线;又身处一个幸运的时代,幸运的是我们的人性没有受到莫名其妙的神性的束缚,还有一点小幸运的是如鲁迅所说:”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这就是中国的脊梁。”如今”地狱之门”已经打开,地狱的野火在蔓延,经过十多年与拳匪的乱拳搏击锻造后的方舟子已经坐在”地狱之门”边,只有这种有着极大的热情、充沛的精力、科学的精神、人文的关怀的人能成为”地狱之门”边的思想者,他在呼喊中国要来一场真正意义的启蒙运动,因为我们心中都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我们要做人!”

但愿”新语丝”能成为一场中国真正启蒙运动的平台,也但愿听到更多思想者启蒙的声音。

http://blog.sina.com.cn/s/blog_97ed027201017hmz.html

Sep 11

一、以科学和民主的名义

    长久以来,五四新文化运动被认为是中国思想文化上的一场启蒙运动,被当作中国现代文化的开端。当我们站在新世纪去反思近一个世纪前的这场新文化运动,我们会发现新文化运动与西方的启蒙运动有著很大的差别,也没有思想上的脉承。

    五四新文化运动有两个显著的特点,一是对中国传统思想文化进行整体的否认,并主张全盘西化;二是对无政府主义、乌托邦和世界主义的推崇。新文化运动在思想上是对甲午海战失败后的维新派和辛亥革命的思想家的政治主张的继承,只是扛起了科学民主这两面更为耀眼的旗帜。

    新文化运动中,维系中国社会几千年的思想文化传统和儒家伦理道德观,从社会、家庭、个人道德规范在内的整个伦理都遭到新文化运动的精英分子无情嘲讽、解剖和鞭伐。陈独秀提出最后的觉悟,他在《新青年》上发表了一系列全面批孔的文章,论证孔子旧礼教不适合现代社会,愚之信仰共和,必排孔教,中国传统思想文化被指为满纸的之乎者也矣焉哉的老八股,必须被彻底打倒。李大钊指出:孔子是历代专制之护符,中国人民应翘首以迎其世界新文明之曙光。胡适大力提倡白话文,他认为白话文更适合新思想新文学,他想在思想文艺上替中国政治建筑一个革新的基础。鲁迅以白话小说《狂人日记》来揭露了中国几千年来封建统治和封建礼教的吃人本质。钱玄同在反封建反孔教的批判中指出,欲使中国成为二十世纪文明的民族,就必须反对旧的伦理纲常而采用西洋的新伦理。吴虞在《说孝》一文中指出,封建伦理道的真谛,是不犯上作乱,把中国弄成一制造顺民的大工厂。

    总之,在新文化运动中,中国传统思想文化和儒家伦理被看著是阻碍民主政治的最大障碍,於是孔家店被砸烂了。在砸烂的孔家店面前有两面祭旗,一面是德先生,另一面是赛先生。陈独秀在《新青年》上指出要拥护那德先生,便不得不反对孔教、礼法、贞节、旧伦理、旧政治。要拥护那赛先生,便不得不反对旧艺术、旧宗教。

    一时间仿佛科学民主是可以点石成金的炼金术。新文化运动的精英分子们之所以如此仰望科学民主,并轻率任意糟蹋和摧残中国传统思想文化,是因为经过鸦片战争后,国门洞开,一直到五四时期,中国经历了一而再的失败。在这中国三千年历史未有之变局面前,中国人已经失去了忍耐性,急功近利地放弃了自己的传统思想文化,用全部的热情投身到没有根基的西方文化中去。殊不知我们对自己传统思想文化的背叛,就是对中国几千年历史的背叛,这种背叛是没有思想基础的,背叛失败后的代价、精神创伤和苦难也一直延续到现在,是几代人也偿还不清的。实际上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中国知识分子只是肩上扛著科学民主的大旗,自身已经成了没有自己的灵魂─思想文化,的躯壳。

    二、五四新文化运动与西方启蒙运动的比较

    西方启蒙运动的源流可以上溯到十三世纪,经历了文艺复兴运动后到了十八世纪才成为西方思想与文化的主流并影响深远。启蒙运动反对的目标是宗教神权和世袭贵族对社会的统治,并建立了一套新的人文和社会价值观。

    中日甲午海战后,严复开始向中国介绍西方的思想,反对张之洞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并指出西方文明是国家富强的必由之路和中国自救的药方。辛亥革命和五四新文化运动几乎都是对严复的思想的传承,成为二十世纪初中国社会的主流思想。五四新文化运动反对、否认和消灭中国传统思想文化,在新文化运动知识分子眼里,中国传统思想文化只是吃人的代名词;以民主科学的名义砸烂孔家店并大力推崇无政府主义、乌托邦和世界主义。

    西方启蒙运动的思想家们认识到文化有著相对性,甚至连道德都是相对的尺度,因此不能将自以为绝对真理的教条强加在其他的文化习性上。启蒙运动的这一思想影响之深远,不仅影响到后来制定《美国宪法》,也一直影响到今天西方人的思想方式。即使今天西方的民主政治和人权思想与中国的思想文化有著互相冲突的价值观也是很正常的,因为任何思想文化都有相对性,而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西方启蒙运动的思想家本身就主张各种思想文化力量互相竞争自发形成的秩序来完善人类所需要的合理制度。现代社会文明就是各种思想文化互动的产物。

    中国在鸦片战争后的接接失败并不是因为中国文化的罪过,而是适应农业社会的中国文化不能适应工业社会了。实际上,从鸦片战争到五四运动,中国落后西方不到一百年的时间;而在几千年的人类文明中,中国一直是领先西方的。在几千年的农业社会中,中国传统思想文化管理和统治著一个比整个欧洲还要辽阔的帝国几千来而绵延不败,当西方人还在居山洞,穿兽皮,过著茹毛饮血的生活时,中国人已经在用智慧、法律和秩序在治理一个伟大的国家了。在这几千年中,中国的文化创造了伟大的哲学、艺术、文学和宗教。儒学之所以能够深深地植根于中国人当中,是因为儒学提倡的是一种平静、祥和、理性的文化,最能表达温良的中国人的性情。一直到清朝,中国一直都是令全世界羡慕和嫉妒的最富裕最强大的国家,世界曾经有一个文明多么灿烂的中国。

    根据启蒙运动思想家文化相对性的原则,东西方文明本应一视同仁,而不是互相对立,不存在厚此薄彼,也没有此尊彼卑,不同的文明之间可以平等地融合,相互地沟通。但五四新文化运动中从西方留洋归来的知识分子却急不可待地握著西洋的外科手术刀轻率、无情、随意而带嘲讽和挖苦地在撕毁中国古老的文明,并将中国的思想文化和伦理道德简单地定义为吃人,在文化上对中国的传统思想举行天葬。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五四新文化运动的知识精英没有一个是启蒙主义的思想家;虽然他们扛起了民主科学的大旗,但简单地从整体上否认中国思想文化和伦理道德,全盘西化的主张本身既不民主也不科学。可以说新文化运动中的知识分子只是扮演了将各色庸俗的西方思想贩卖到中国的文化掮客和文化买办。从最终结果来看,新文化运动盲目地主张西化并没有给中国带来向往中的现代化,相反在中国的思想文化和伦理道德被强制阉割后,并没有任何一种西方的新思想、新伦理道德能令人信服地代替中国的思想文化和伦理道德成为普通中国人的主流信念。砸烂孔家店容易,但中国的思想文化和伦理道德被砸烂后,中国并没有自动生成一个向往中的美好乌托邦的新世界,破易立难,其历史结果反而带来的是一场引发中国社会动乱并持续到现在的可怕的思想大混乱。

    西方幸运的是先有文艺复兴运动,才有启蒙运动;启蒙运动是文艺复兴运动的继续和发展。文艺复兴运动复兴了古希腊和罗马古典文化,摆脱了黑暗的中世纪对文化的摧残和人性的束缚,解放了人对世界和宇宙的看法和了解;启蒙运动解放了人对自己的看法。启蒙运动中,西方思想家发现了人自己、良心和社会正义,人们向往的是人性、财富、艺术、爱情、世俗生活、自由平等和理性,而不再是宗教神权和禁欲主义。启蒙运动改变了人对自然的理解、对自身的理解,改变了西方的价值观。人的心智的解放,也使科学从神学下解放了出来,人们发现自己是可以和上帝摔跤的,人类第一次和上帝并排坐著思考宇宙和自身的问题,人终于找到了自己。启蒙运动使人类认识到是人的思想在改造著这个世界,而不是上帝。启蒙运动在很大意义上来讲是一个为后来的世纪定位的世纪。启蒙运动思想家正是从文化的相对性和对人自身认识的思想出发,不仅要求重塑哲学体系,还要重塑社会体系和生活方式以获得人应享有的自由。因为他们已经越来越清醒地认识到,人的存在有多种可能性,完全可以发明更好的人类生存方式。启蒙运动思想家认为,人们经过对自然、自我和人类灵魂的探索,经过人类的自我觉醒和努力,完全可以战胜无知、迷信、狂热和专制,建立一个更美好的世界。启蒙运动另一项成果就是对事物持普遍怀疑态度的科学精神,他们认为一个好的科学家就应该去挑战传统思维,去测试所有的假设以更接近真理。从文艺复兴运动到启蒙运动,在宗教神权和封建贵族专制政治束缚下丧失了生命力、丧失自由意志的人第一次获得了解放,成为真正有生命力和自由意志的人。启蒙运动的最伟大的贡献就是确立了人权思想,并使人权思想成为人类社会走向进步、健康与文明的主流思想的里程碑。虽然在后来人类走向现代文明的历程中受到各种邪恶势力的挑战,但启蒙运动中发展起来的人权理念一直是深深地吸引著全世界受压迫人民冲出迷雾的灯塔,并鼓舞了美国最伟大的思想家托马斯·杰弗逊起草的《独立宣言》和建立民主政治的理念,使人权在《美国宪法》修正案的《人权法案》中在历史上第一次得到了法律的保护。人权理念成为了普世的共识与真理,并以此来衡量一个现代国家是否进步与文明的标志。

    启蒙运动的以解放人为目的,并建立和发展了保护人的自由平等的普世人权思想,这是启蒙运动最鲜明的旗帜和标志。任何从国家、民族、阶级的立场出发的政治、思想与文化的变革都不能盗用启蒙运动的旗号,一切违反人权的政治主张、道德说教和文化向往都是与启蒙运动相违背相对立的。

    五四新文化运动是在中国经历了一系列的失败的亡国灭种的危机下开始的,新文化运动的知识分子内心就面临著国破家亡巨大压力,国家复兴与民族觉醒的责任感才是新文化运动知识分子的思想动机。在强势文化面前,弱势文化中的知识分子很容易产生文化自卑的心理,这种心理喧泄的最好对象就是向自己的传统思想文化进行挑战。中国传统知识分子本来是很中庸、保守和理性的,但五四时期西方的思想文化冲击太强烈,在留学归来的文化精英对西方现代化向往的鼓噪下,整个知识分子阶层失去了冷静与理性变得躁动不安,以科学民主的名义开始了对中国几千年思想文化的大清算、大批判、大讨伐,最后引起的实际上是中国人思想上的一次大混乱。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大旗是科学民主,而不是启蒙运动的鲜明旗帜─人权,这是五四新文化运动与启蒙运动的最根本的区别。人权思想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中只是极少数知识分子的声音,而不是社会文化的主流声音。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新文化运动的精英都是反封建、反传统礼教的斗士,而没有一个是启蒙运动的思想家─人权斗士。

    启蒙运动后,西方的政治走向了民主,社会步入了进步和文明;而五四新文化运动后,中国的政治却走向空前的专制和独裁,伦理道德空前地大倒退,新文化运动对中国传统思想文化的否定的余害一直延续到文化大革命,造成中国历史上空前的大黑暗。

    许多受启蒙运动启蒙、培养并成长起来的西方政治家本身就是伟大的道德典范和思想家,这在美国立国时表现得最突出就是伟大的道德典范华盛顿和伟大的思想家杰弗逊。这些受启蒙运动影响的思想家非常清醒地明白,要建立民主政治体制不与权力结合并得到权力的精心保护,民主就不可能扎根。美国的最大幸运在于民主制度从建立到发展一路得到了国家权力的保护,美国立国时,掌握国家最高权力的人本身就是受启蒙运动影响的伟大的道德家和思想家,就是民主制度和人权思想的保护人。美国立国时的这些深谙民主政治与人权思想的政治群星,不仅制定了实施民主政治框架的《美国宪法》,更重要的是在华盛顿做总统时的另一件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事件就是通过批准了宪法修正案的《人权法案》,这是保障人民基本权力的法案。其中最重要的是《人权法案》的第一修正案,它规定了国会不能立法反对任何宗教信仰,它规定了政府不能干涉人民的言论自由、舆论自由和结社的权力,它给了人民要求政府改正错误的权力。《美国宪法》告诉了政府什么能做,《人权法案》告诉了政府什么不能做;最重要的是它保护了人民免以遭受政府可能的不公正待遇。没有《人权法案》,人民既谈不上自由,也不可能有民主。人权思想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得到了法律的保护,它是人民实现自由和民主的基石。整个二十世纪的历史就是人权思想取得最伟大最后胜利的世纪。

    从维新运动、辛亥革命一直到五四运动后,中国的革命家和思想家几乎全都是强烈的民族主义者,在他们没有权力的时候,口中呐喊的是自由民主,在他们得到权力后,实行的却是更加的专制与独裁。自由民主只是他们为了获得权力而表演的道具。从维新运动一直到现在,中国的政治家没有一个是满怀自由、民主和人权热情的启蒙主义的思想家。孙中山和毛泽东的建国方策都不是建立一个民主、自由和尊重人权的国家,而是一个强大而有效率的专制国家。从孙中山的三民主义到毛泽东思想,从来就没有准备给人民以自由和民主,更不要说政府不能干涉人民的言论自由、舆论自由和结社的权力,保护公民权力不受执政者侵犯以及人民要求政府改正错误的权力。

    三、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历史启示

    由于五四时期中国的工商业还不发达,缺乏一个独立的工商业阶级,而一个社会的工商业阶级才是社会稳定的力量,才是追求秩序和自由主义民主的关键性因素,法律和民主是一个社会工商业阶级的天然呼声。而五四时期民主科学仅仅只是知识分子喊得震天响的口号,而没有工商业阶级这一社会力量的支持,因此民主科学仅仅只能是表面上的空谈,把它们作为五四的主要精神,是令人怀疑的。在表面现象的下面暗涌的是,五四新文化运动把西方庸俗的进化论、激进主义和功利哲学这些混乱的思潮引入中国,在中国的思想界泛滥并成为当时及后来中国思想文化的主流,这些思想很容易在中国封建的土壤里与专制和独裁互相结合并形成怪胎,其危害是五四以后中国社会七十年的战争和动乱,专制和独裁的黑暗。五四新文化运动实际上是一场假启蒙运动之名,借西洋的外科手术刀从整体上否认中国传统思想文化,主张全盘西化的没有思想基础的文化革命,它是文化大革命的序曲,它的直接后果是使中国的社会、政治和中国人的思想陷入了一场空前的大混乱,其思想混乱影响之深不仅促使了文化大革命对中国传统思想的进一步否定,其全盘西化的主张还一直波及到六四和现在。

    从五四新文化运动、文化大革命和六四的历史事实证明,什么时候否定中国的传统思想文化,就会打破中国人思想里平衡人们内心的道德力量,中国社会就会陷入动乱,中国人的思想就会陷入混乱。中国人之所以成为中国人,是几千年中国历史和文化积淀的产物,任何企图从整体上否定中国传统思想文化、全盘西化的主张在中国都会由于没有思想基础的支撑而崩溃。谁都不想品尝这种变革失败后的痛苦,但今天我们每一个中国人都品尝到了,其代价就是中国社会变得更加专制和独裁。五四时期的知识分子还有呐喊的自由,他们可能没有想到的是,新文化运动后,不仅没有帮助中国人达到启蒙的目的,不仅没有迎来科学民主,迎来的却是专制、独裁和大黑暗,而这种专制和独裁比中国历史上任何时候却更加地科学。等普通的中国人认识到这些所谓的新文化运动文化革命实际上是一场思想和文化骗局后,整个社会的道德和良知发生了大塌方,整个社会思想陷入无序,社会陷入无序,精神陷入无序,这个社会不仅没有现代文明应具有的正义、道德和良心,连传统的也丢掉了。五四新文化运动对传统的否定对中国社会产生了破坏性的后果,是对历史不负责任,与世界文化的接轨并不等于对自己文化和历史的背叛。新文化运动不仅没有使国民性得到改造,最后反而是那些新文化运动的精英分子被国民性所改造,蜕变成维护专制和独裁的鼓手和旗手。如果五四新文化运动利用并复兴中国传统思想文化中的力量来反传统,其结果可能是完全不同的。其实就是初级的人权思想在中国文化里也早已有之,早在一千七百多年前,曹操就提出天地间,人为贵。中国灿烂的先秦文化与哲学是足以与古希腊文化相比肩的文明,这些都是中国文艺复兴的充足养料。遗憾的是,五四新文化运动中的知识分子大多数是从西洋或日本留学归来的,他们走的不是先复兴中国的思想文化,再启蒙的道路,而是用西洋的手术刀对中国古老文明进行了一次外科手术般的阉割。

    今天不要说普通的中国人,甚至连代表社会主流声音和良心的中国知识分子都没有起码的人格独立的合法性和思想自由发展的合法性,对西方思想文化的精髓只能持把玩的态度,对中国传统思想文化也极度缺乏自信,只能用眼珠子都不转的沉默来向往民主,对人权思想也只能持漠视态度,整个社会的道德和价值观都是新文化运动和文化大革命对传统价值观否定留下的邯郸学步、东施效颦的后遗症,已经没有了中国固有的思想传统和文化底蕴,社会只能被整体放逐到武侠、言情、痞子等庸俗文化中,整个社会变得思想浮躁和行为浮躁,这就是我们的传统被阉割后带给我们的无言的结局。今天,我们中国人生活在现代化高科技的二十一世纪,整个社会的思想还停留在中世纪,真正意义的文化启蒙运动在中国还没有开始。

    中国要建立一个伟大而公正的社会,需要中国知识分子的理性、思想文化与价值观的多元化,现代社会文明就是各种思想与文化互动的产物。中国不可能产生象西方那种意义的启蒙运动,因为中国没有西方那种思想和人文基础,也没有产生西方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的文化传统。这就注定了中国的思想启蒙运动将是中国思想文化中的精髓─忍让、中庸、温良、理性这些最可贵的品质和西方文化中的宽容、忏悔和民主、法制、人权思想的互动和交融。儒教文化与西方现代文明完全有着相互的兼容性,日本和新加坡的成功就是最好的说明。

    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最大意义是揭露了中国思想文化中黑暗的一面,其开创的语言与文字的改革对中国现代社会的影响和意义重大,中国人民没有任何时候比五四以后更加向往民主科学。因此,今天重新反思五四新文化运动,既是对否定中国传统思想文化的一种忏悔,也是对五四的提倡的民主科学旗帜的继承和弘扬。

    五四运动后八十多年的今天留给我们最大的斯芬克斯之谜仍然是,即我们是有独立人格、有个人权力和尊严、有自由发展和有追求幸福权力的人。什么时候我们普通的中国人都认识到这个谜底就是我们自己本身之时,就是专制、独裁和蒙昧这个斯芬克斯自杀之时;什么时候人权思想成为中国社会的主流声音,就是中国的启蒙运动开始发蒙之时,民主政治离中国也就不遥远了。

Oct 28

 

秋天的水,水彩,水墨;碧波流水轻快的欢笑,似清浪的吹笙;那是梦中的一条河,一条静静的月河。

 

闲闲的河水,流得那么透畅,没有一丝吞吐;依依的柳岸旁,流淌着盈盈潋潋的绿色水;水面轻步游走的云影,是流着的淡淡的水墨。流水天使般的轻唱,似蜜蜂的叮咛,飘着丝发的回甘;夕阳中的河水,流泻着粼粼的金光,是永远微笑的眼睛。

 

秋天的水,……古典的诗韵,松鼠也会驻足聆听,天鹅也会从旁嬉语。静静的月河,流着的不是水,流着的是揉碎的月光,流着的是绵绵的思绪;那流淌着的微笑,恰似一片温柔的娇羞,真的,真的偷走了我的心……

Nov 17

 

威廉·布莱克( William Blake 1757─1827 )

 

爱情的秘密

 

永远不要诉说你的爱,

爱永远也说不出来;

温柔的风只会静静地吹,

看不见地来。

我诉说我的爱,我诉说我的爱,

我向她哆嗦、苍白、糟糕地

表白我心之所在,

唉!她却走开!

就在她离去后不久,

一个路人静静地、悄无声息地来;

他只用一声叹息就带她离开。

 

原文:

LOVE ‘S SECRET

 

Never seek to tell thy love,

Love that never told can be;

For the gentle wind doth move

Silently, invisibly.

I told my love, I told my love,

I told her all my heart,

Trembling, cold, in ghastly fears.

Ah! She did depart!

Soon after she was gone from me,

A traveler came by,

Silently, invisibly;

He took her with a sigh.

 

从一粒沙子中看世界,

从一朵野花中看天堂,

一只手掌可握住无限,

一个时可抓住永远。

 

原文:

To see a World in a Grain of Sand

And a Heaven in a Wild Flower, 

Hold Infinity in the palm of your hand

And Eternity in an hour.

Nov 17

水仙

 

我孤独地漫游,

象山谷上的浮云一样,

在湖边,在树下,

突然我看到一簇簇盛开的金水仙,

在微风中翩舞抑扬。

湖边连绵不断的水仙,

就象星星在银河中眨着的眼,

瞟一眼就可以看到上万成千,

摇曳在轻快的漫舞中。

浪也起舞,

但那粼粼的波光却不抵

欢愉水仙的光彩;

在这欢乐之中,

诗人也只能融入相伴。

我凝视着,凝视着,

水仙带给我一点有益的思绪:

常常地,当我空虚和沉思时,

我躺在长椅上,

内心深处会闪过孤独的欢喜;

我心中立即会充满了喜悦,

翩翩共舞随那金色的水仙。

 

DAFFODILS

 

I wandered lonely as a cloud

That floats on high o’er vales and hills,

When all at once I saw a crowd,

A host, of golden daffodils,

Beside the lake, beneath the trees,

Fluttering and dancing in the breeze. 

Continuous as the stars that shine

And twinkle on the Milky Way,

They stretched in never-ending line

Along the margin of a bay:

Ten thousand saw I at a glance,

Tossing their heads in sprightly dance. 

The waves beside them danced, but they

Outdid the sparkling waves in glee;

A poet could not but be gay

In such a jocund company.

I gazed, and gazed, but little thought

What wealth the show to me had brought: 

For oft, when on my couch I lie

In vacant or in pensive mood,

They flash upon that inward eye

Which is the bliss of solitude;

And then my heart with pleasure fills,

And dances with the daffodils.

 

失去的爱

 

她住在一个地方,

除了惊起野斑鸠外,

再也人迹罕到的地方;

这是一个无人崇拜、

无人爱慕的少女:

这是一朵靠在石头上的紫罗兰,

那是一块一半掩埋在泥土,

另一半长满着苔藓的石头!

─那花儿却美丽得象一颗

唯一在夜空中闪烁的星一样。

无人知道她住在哪儿,

也无人知道露西啥时离开了世上;

但她却静静地沉香在墓里,

啊,这对我是多么不同凡响!

 

THE LOST LOVE

 

She dwelt among the untrodden ways

Beside the springs of Dove;

A maid whom there were none to praise,

And very few to love:

A violet by a mossy stone

Half hidden from the eye!

-Fair as a star, when only one

Is shining in the sky.

She lived unknown, and few could know

When Lucy ceased to be;

But she is in her grave, and oh,

The difference to me!

Nov 15

 

─拜伦、济慈和雪莱的三首爱情诗

 

拜伦(BYRON)、济慈(KEATS)和雪莱(SHELLEY)是十九世纪初英国最伟大的三位天才诗人,这三位天才诗人象天空中三颗转瞬即逝的流星,他们从天堂里盗出了星光灿烂般的诗篇,象珍珠般撒落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也永远记住了为了从天堂里盗诗而化为了流星的三位诗人的名字,他们与星光般的诗一样是永存的。

 

这三位诗魂,他们的诗代表了诗中永恒的魅力─美与爱,他们的诗再造了它所代表的这个世界隐藏的美,代表了人们心中埋藏的爱;他们的诗代表了人类追求道德和唯美主义的声音,即人类向往善良、美、爱、真理和光明,反对丑恶、无耻、残暴、不公正、伪善和无知。就象雪莱所说,“道德的最大秘密就是爱。” 

THE  GREAT  SECRET  OF  MORALS  IS  LOVE.)

 

 

诗只有永恒的光彩,没有永恒的轨道;他们的诗有着不同的光彩,但不同的光彩却有着同一的永恒,他们的诗有着不同的轨道,但不同的轨道却走向了永恒的同一。这三颗流星在焚毁前变成了绚丽夺目的光彩,把最后一点美作为欢乐留给了人间,正如济慈所说的,“美就是永远的欢乐。”(A  THING  OF  BEAUTY  IS  A  JOY  FOR  EVER.) “美就是真理,真实的美,这就是你知道的一切,也是你需要知道的一切。” 

(BEAUTY  IS TRUTH,TRUTH  BEAUTY,THAT  IS  ALL  YE  KNOW  ON  EARTH,AND  ALL  YE NEED  TO  KNOW.)

 

人们说拜伦、济慈和雪莱可能偷喝了天堂的奶水才能做出这许多伟大不朽的诗篇,他们岂止只偷喝了天堂的奶水,他们还偷喝了天堂的蜜,他们把天堂的蜜加到爱的浓情里,成为人世间传颂千古的蜜诗,蜜诗吟诵在情人们的唇上红得就象永远燃烧的火……这就如拜伦所说的,“是的,爱情的确是来自天堂的光;是上帝赐予天使分享的不朽之火中的火花。”(YES,LOVE  INDEED  IS  LIGHT  FROM  HEAVEN;A  SPARK  OF  THAT IMMORTAL FIRE  WITH  ANGELS  SHARE,BY  ALLA  GIVEN.)

 

这三位古典派大诗人也是三位卓越的爱情大诗人,对于济慈来说,爱情甚至比他的生命还重要,他死于爱。他们的爱情诗用流星般的光彩在天空画出美丽的爱情轨迹,后世的情人们也都沿着这彩虹般爱的轨迹去爱,去真诚地爱,去用心地爱,那就是:情人间的爱是无私的虔诚和献身。

 

拜伦(1788─1824),这个浪漫诗人是这三位诗人中活得最长的,也只不过三十六岁。他一生中写过不少的爱情诗,篇篇都是爱的激情地流动,美的华彩。拜伦是十九世纪英国浪漫主义诗人中的代表,他在诗坛上享有巨大而持久的声誉,他的非传统的诗风把他塑造成了诗歌中的浪漫主义英雄。

 

“雅典的少女,在我们分别之前”

                                       

─拜伦

 

我爱你,我的生命。

 

雅典的少女,在我们分别之前,

啊,还给我,还给我我的心!

因为我为你留下了心绪,

保留它吧,把我其余的也拿去!

在我走之前,听听我的誓言,

我爱你,我的生命。

 

你那一缕缕飘逸的长发,

每一丝爱琴海的风都会向你求爱;

你那眼前乌黑发亮的刘海

轻吻着温柔的散发着花香的脸颊,

你那狂野的眼睛是那么深不可测,

我爱你,我的生命。

 

你那我曾长吻过的红唇,

你那纤细的腰际,

无尽的爱语也道不尽你的温情;

爱的欢乐也会变为苦恼,

我爱你,我的生命。

 

雅典的少女!我走了:

当你孤独的时候,想想我,我的甜蜜。

尽管我飞到了伊斯坦布尔;

雅典仍紧紧抓住了我的魂和心:

我能不再爱你吗?不!

我爱你,我的生命。

 

原文:

“MAID  OF  ATHENS,ERE  WE  PART”

                 BY LORD  BYRON

 

MY  LIFE, I  LOVE  YOU*

 

MAID  OF  ATHENS, ERE  WE  PART,

GIVE,OH,GIVE  ME  BACK  MY  HEART!

OR,SINCE  THAT  HAS  LEFT  MY  BREAST,

KEEP  IT  NOW,AND  TAKE  THE  REST!

HEAR  MY  VOW  BEFORE  I  GO,

MY  LIFE,I  LOVE  YOU*

 

BY  THOSE  TRESSES  UNCONFINED,

WOO‘D  BY  EACH  AEGEAN  WIND;

BY  THOSE  LIDS  WHOSE  JETTY  FRINGE

KISS  THY  SOFT  CHEEKS’BLOOMING  TINGE;

BY  THOSE  WILD  EYES  LIKE  THE  ROE,

MY  LIFE,I  LOVE  YOU*

 

BY  THAT  LIP  I  LONG  TO TASTE;

BY  TAHT  ZONE-ENCIRCLED  WAIST;

BY  ALL  THE  TOKEN-FLOWERS  THAT  TELL

WHAT  WORDS  CAN  NEVER  SPEAK  SO  WELL;

BY  LOVE’S  ALTERNATE  JOY  AND  WOE,

MY  LIFE,I  LOVE  YOU*

 

MAID  OF  ATHENS!I  AM  GONE:

THINK  OF  ME,SWEET,WHEN  ALONE.

THOUGH  I  FLY  TO  ISTAMBOL,

ATHENS  HOLDS  MY  HEART  AND  SOUL:

CAN  I  CEASE  TO  LOVE  THEE?NO!

MY  LIFE,I  LOVE  YOU*

 

* 原此处为希腊文

 

济慈(1795─1821),这个浪漫主义抒情诗人是三位诗人中最短命的,仅仅只活了二十六岁。济慈是英国诗歌浪漫运动的代言诗人之一,现实中的济慈也是一个浪漫的情人,他把生命中极大的激情投入到爱情中,却从来没有和他所钟情的人有一个浪漫完美的结局,爱情甚至成了他生活中带悲剧的力量。他的诗具有典型的浪漫主义特征,那就是人类的梦想、自然、美和丑的共存。用济慈的话来说就是,“太阳、月亮、大海、男人和女人,他们是激情的产物,是富有诗意的,这是他们不可改变的属性。” (THE  SUN,-THE  MOON,-THE  SEA,AND  MAN  AND  WOMAN,WHO  ARE  CREATURE  OF  IMPULSE,ARE  POETICAL,AND  HAVE  ABOUT  THEM  AN  UNCHANGEABLE  ATTRIBUTE.)不幸的是这位天才过早地成熟凋谢,在他二十六岁去世前,他在诗歌上应享有的崇高地位甚至还没有得到这个世界的承认。

 

安睡

 

─济慈

 

安睡吧!噢,安睡一会儿吧,白色的珍珠!

让我跪下,让我对着你祈祷,

让我呼唤天堂的祝福并吹到你的眼上,

让我呼吸你欢乐的香风,

让我拥抱和抚摸你一切的一切,

你的奴隶怎能放弃宏愿,

放弃对你非分的崇拜,

我的挚爱!

 

原文:

ASLEEP

         BY  JOHN  KEATS

 

ASLEEP!O  SLEEP  A  LITTLE  WHILE,WHILE  PEARL!

AND  LET  ME  KNEEL,AND  LET  ME  PRAY  TO  THEE,

AND  LET  ME  CALL  HEAVEN’S  BLESSING  ON  THE  THINE  EYE,

AND  LET  ME  BREATHE  INTO  THE  HAPPY  AIR,

THAT  DOTH  ENFOLD  AND  TOUCH  THEE  ALL  ABOUT,

VOWS  OF  MY  SLAVERY,MY  GIVING  UP,

MY  SUDDEN   ADORATION,MY  GREAT  LOVE!)

 

雪莱(1792─1822),这个道德哲学家、浪漫的唯美主义诗人只活了三十岁。他就象他的名诗里从天堂里盗火造福人类的普罗米修斯(PROMETHEUS)一样,不同的是他把天堂的爱的蜜意带给了人间,这个唯美主义的浪漫情人向这个世界渲泄着美和甜蜜。这个无神论者曾因被怀疑撰写“无神论的必要性”的小册子而遭牛津大学开除,但这丝毫不能影响和动摇他在诗歌中的王子地位。现实中的雪莱也是一位情圣,他两次和两位情人私奔,其中一位情人投河自尽。上帝也许为了要雪莱还债,在雪莱诗华正茂时却葬身在他热爱的大海之中。

 

当温柔的声音消失时,还留下一片谐音

 

    ─雪莱

 

当温柔的声音消失时,

还留下一片谐音回荡在记忆─

当甜甜的紫罗兰凋零时,

还留下一片清香。

 

当玫瑰花枯萎时,

花叶儿还为心爱人的床堆放;

当你离去时,

爱还沉酣在心房。

 

(原文:MUSIC,WHEN  SOFT  VOICES  DIE

             BY  PERCY  BYSSHE  SHELLEY

 

MUSIC,WHEN  SOFT  VOICE  DIE,

VIBRATES  IN  THE  MEMORY─

ODOURS,WHEN  SWEEET  VIOLETS  SICKEN,

LIVE  WITHIN  THE  SENSE  THEY  QUICKEN.

 

ROSE  LEAVES,WHEN  THE  ROSE  IS  DEAD,

ARE  HEAP’D  FOR  THE  BELOVED’S  BED;

AND  SO  THY  THOUGHTS  WHEN  THOU  ARE  GONE,

LOVE  ITSELF  SHALL  SLUMBER  ON.)

 

如果你仰望黑夜的星空,偶尔看到一颗流星,那流星可能就是拜伦,可能就是济慈,可能就是雪莱;那流星拖着的美丽尾巴的光彩就是他们不朽的诗篇:

 

“她漫步在美之中,就象漫步在黑夜无云的星空…” 

(SHE  WALKS  IN  BEAUTY,LIKE  THE  NIGHT  OF CLOUDLESS  CLIMES  AND  STARRY  SKIES…─BY  BYRON)

 

Nov 10

 

我常想起海边那美丽的小镇,

亲切古老的小镇,

令人愉快的街道,

常在我脑海中荡漾,

仿佛青春又回到我的身旁。

还有拉普兰的歌谣

又缭绕在我心上:

男孩的意志是风的意志,

年青人的心既深又远。

 

我能看见树影的幽暗,

我能捕捉遥远大海波面

瞬息的闪光,

那些海岛是我儿时全部

梦中的金苹果园。

古老歌谣中的韵律

还在耳语,还在哼唱:

男孩的意志是风的意志,

年青人的心既深又远。

 

我还记得那黑色的码头和船,

还有翻滚着波浪的海潮,

还有大胡子的西班牙水手,

还有天际边美丽神秘的三桅帆船,

还有充满魔力的大海。

还有倔强的歌声在传唱:

男孩的意志是风的意志,

年青人的心既深又远。

 

我还记得海边的防波堤,

还有山上的展望台;

日出时的炮声还在空中回响,

还有密集的鼓声,

狂野而嘹亮的军号。

古老歌谣中的谐音

还在我心中跳跃:

男孩的意志是风的意志,

年青人的心既深又远。

 

我还记得那遥远的海战,

雷声般的炮声如潮!

死去的船长,

他们还静静地躺在坟地上,

噢,你看那平静的海湾

就是他们战死的沙场。

那悲歌中的哀鸣

还在我心中颤抖:

男孩的意志是风的意志,

年青人的心既深又远。

 

我还看到微风中

如华盖般的小树林,

还有鹿林日落后渐渐的暗影;

旧时的友谊和早先的爱意

是安息日的谐音,

就象邻居家鸽子呜呜的低鸣。

古老歌谣中的诗句

还在飘荡,还在低语:

男孩的意志是风的意志,

年青人的心既深又远。

 

我还记得心中的闪光和愁绪,

快速穿越孩子的脑际;

心中的歌和静默,

一半是预言,

一半是渴望狂热的空虚。

那阵阵的歌声会永不停息

地唱下去:

男孩的意志是风的意志,

年青人的心既深又远。

 

有些事儿我不能讲;

有些梦儿不可以忘;

有些念头使心儿软,

带给脸上的苍白,

会模糊我的眼。

歌中的词儿如寒风般

扑打我的脸:

男孩的意志是风的意志,

年青人的心既深又远。

 

古老的小镇已使我生眼,

故乡的空气还是纯又甜,

树儿摇晃渐变着熟悉街道的脸,

美丽的歌谣还在唱,

低鸣仿佛在呜咽:

男孩的意志是风的意志,

年青人的心既深又远。

 

鹿林还是美又鲜,

漫游在那儿我的心儿

却不是那么甜,

找到失去的青春似梦烟,

生疏而美丽的歌谣

还在林中唱:

男孩的意志是风的意志,

年青人的心既深又远。

 

原文:

MY LOST YOUTH

 

Often I think of the beautiful town

That is seated by the sea;

Often in thought go up and down

The pleasant streets of that dear old town,

And my youth comes back to me. 

And a verse of a Lapland song

Is haunting my memory still:

“A boy’s will is the wind’s will,

And the thoughts of youth are long, long thoughts.”

 

I can see the shadowy lines of its trees,

And catch, in sudden gleams,

The sheen of the far-surrounding seas,

And islands that were the Hesperides

Of all my boyish dreams.

And the burden of that old song,

It murmurs and whispers still:

“A boy’s will is the wind’s will,

And the thoughts of youth are long, long thoughts.”

 

I remember the black wharves and the ships,

And the sea-tides tossing free;

And Spanish sailors with bearded lips,

And the beauty and mystery of the ships,

And the magic of the sea.

And the voice of that wayward song

Is singing and saying still:

“A boy’s will is the wind’s will,

And the thoughts of youth are long, long thoughts.”

 

I remember the bulwarks by the shore,

And the fort upon the hill;

The sunrise gun, with its hollow roar,

The drum-beat repeated o’er and o’er,

And the bugle wild and shrill.

And the music of that old song

Throbs in my memory still:

“A boy’s will is the wind’s will,

And the thoughts of youth are long, long thoughts.”

 

I remember the sea-fight far away,

How it thundered o’er the tide!

And the dead captains, as they lay

In their graves, o’erlooking the tranquil bay

Where they in battle died.

And the sound of that mournful song

Goes through me with a thrill:

“A boy’s will is the wind’s will,

And the thoughts of youth are long, long thoughts.”

 

I can see the breezy dome of groves,

The shadows of Deering’s Woods;

And the friendships old and the early loves

Come back with a Sabbath sound, as of doves

In quiet neighborhoods.

And the verse of that sweet old song,

It flutters and murmurs still:

“A boy’s will is the wind’s will,

And the thoughts of youth are long, long thoughts.”

 

I remember the gleams and glooms that dart

Across the school-boy’s brain;

The song and the silence in the heart,

That in part are prophecies, and in part

Are longings wild and vain.

And the voice of that fitful song

Sings on, and is never still:

“A boy’s will is the wind’s will,

And the thoughts of youth are long, long thoughts.”

 

There are things of which I may not speak;

There are dreams that cannot die;

There are thoughts that make the strong heart weak,

And bring a pallor into the cheek,

And a mist before the eye.

And the words of that fatal song

Come over me like a chill:

“A boy’s will is the wind’s will,

And the thoughts of youth are long, long thoughts.”

 

Strange to me now are the forms I meet

When I visit the dear old town;

But the native air is pure and sweet,

And the trees that o’ershadow each well-known street,

As they balance up and down,

Are singing the beautiful song,

Are sighing and whispering still:

“A boy’s will is the wind’s will,

And the thoughts of youth are long, long thoughts.”

 

And Deering’s Woods are fresh and fair,

And with joy that is almost pain

My heart goes back to wander there,

And among the dreams of the days that were,

I find my lost youth again.

And the strange and beautiful song,

The groves are repeating it still:

“A boy’s will is the wind’s will,

And the thoughts of youth are long, long thoughts.”

Nov 10

 

听,我的孩子们,你们将会听到 

保罗·瑞维尔午夜策马飞奔的传奇,

那是1775年4月18日那一天,

现在几乎已没有人活着

还记得那千古传奇的那一年那一天。

 

瑞维尔对他的朋友说,“如果英军今晚无论

是从陆地还是从海上来犯,在老北教堂钟楼

的拱门上高挂一盏灯笼作为信号–

一盏灯笼表示从陆地来,两盏灯笼表示从海上来;

我在河对岸看到灯火,

随时会策马飞骑去通风报信,

我将把消息传遍米德尔塞克斯村的农庄,

所有的庄稼汉子们都会武装起来,”

 

然后他道了声“晚安!”,

伴随着低沉的桨声,

他悄悄地把船划到了查尔斯屯的海岸,

此时月亮刚刚升起在海湾,

英军的战舰萨默塞特号却象鬼影一样在锚地摇晃,

船上的桅杆和横粱穿过月亮,

象监狱的栅栏一样,

海潮中的倒影使战舰显得巨大无比。

 

同时,瑞维尔的朋友在大街小巷四处探望,

他在宁静中听到英军士兵集合的声响,

还有掷弹兵踏步的节拍,

向岸边他们的船只挺进。

 

然后他爬上老北教堂的钟楼,

他一步步悄悄地爬上木制的楼梯,

一直爬到钟楼的顶层,

惊飞了栖息在屋檐的野鸽,

鸽群在他周围飞起,

光线在他身上变换着暗影, 

通过摇晃、陡峭、高耸的楼梯,

他从顶楼的窗口四下张望,侧耳聆听,

在那一刻,月亮也爬上了屋顶。

 

在下面,教堂的墓地死一般的沉寂,

在山丘上英军的营地,一片静谧,

他几乎能听到哨兵的脚步声,

晚风哗哗地吹皱了一个个的帐篷,

好象在耳语,“一切都准备好了!”

此时此刻此地,他感到一种神秘的恐惧,

那孤独的钟楼死般的恐惧,

突然他将所有的思虑都抛之脑后–

河面在海湾变得宽阔,

河上黑色弯曲的轮廓随着涨潮而起伏,

象是船桥。

 

与此同时,河对岸急不可耐的瑞维尔,

脚穿带马刺的马靴,猛地跨上战马,

他轻拍着马,巡视着远近,

马儿也性急地跺着前蹄,

他转动拉紧着缰绳,

焦急地眺望着老北教堂的钟楼,

那钟楼象是从山丘上凸起的墓碑,

却还是那么孤独、幽暗和宁静。

啊,看哪!他突然看到钟楼上微弱的闪光,

然后是一丝的光亮!

他不由自主地从马鞍上站了起来,

转动着缰绳,他徘徊凝视,

直到钟楼上的第二盏灯光也现入眼帘!

 

瑞维尔策马飞驰,马踏月影,

马蹄下的卵石闪过一串串火星,

你听,那快马飞骑的鞭响!

在惨淡的月光下,

那天晚上一个国家的前途和命运

驮负在这飞驰的马背上,

飞奔的马蹄撞击出的火星,

燎原了这片大地。

他跑过村庄,登上山岗,

他身下是广阔的大地和深深的宁静,

他迎着海潮,跨过林地,

马蹄下的海滩和礁石在马蹄声中一闪而去。

 

当他策马扬鞭而过米德福特镇的木桥时,

他听到了午夜的钟响,

他还听到公鸡的晨叫,

还有农夫的狗的狂吠,

他还感到日落后河面浮起的潮湿的迷雾。

 

当他疾驰到莱克星屯时,敲响了子夜钟声。

他看到月光中游动风标的金彩,

镇上会议厅的窗子苍白空荡,

象幽灵的眼睛一样瞪着他,

你看他们那惊呆的样子,

因为他们将见证流淌的鲜血。

 

凌晨两时的钟响,

他纵马跑到了协和镇的木桥旁,

他听到羊群“羊羊”的低声叫唤,

他还听到林间夜鸟的啾语,

他感到晨风和缓的气息,

吹过河边的褐色的牧草地。

那些在床上安眠的人们呀,

随后将在这桥上第一个倒下,

英军滑膛枪的子弹将射穿他们的胸膛。

 

后来的一切,你已在史书上读到,

英军是怎样地开火和逃遁–

那些庄稼汉们怎样对他们还以颜色,

从每一墩墙和篱笆后面,

追逐着英军并将他们击毙在地,

庄稼汉子们跨过田野,出没在林间,

他们向英军开火射击,

只有在装填弹药时才有片刻的宁静。

 

就是这样,保罗·瑞维尔策马飞骑,

午夜送信的呼喊,

传遍了米德尔塞克斯村的农庄–

那挑战的叫喊声中没有一丝的恐惧,

那黑夜中的呼喊,敲打着每一扇门,

每一个字都将永远回响!

过去的这一幕还回荡在耳际,

它贯穿我们的历史,直到永远,

在黑暗、危险和国家召唤的时刻,

人民将会警醒,

去侧耳聆听那策马飞骑的蹄音,

和保罗·瑞维尔午夜送信的千古传奇。

 

 

原文:

Paul Revere’s Ride 

 

Listen, my children, and you shall hear

Of the midnight ride of Paul Revere,

On the eighteenth of April, in Seventy-five;

Hardly a man is now alive

Who remembers that famous day and year.

 

He said to his friend, ”If the British march

By land or sea from the town to-night,

Hang a lantern aloft in the belfry arch

Of the North Church tower as a signal light,–

One, if by land, and two, if by sea;

And I on the opposite shore will be,

Ready to ride and spread the alarm

Through every Middlesex village and farm

For the country folk to be up and to arm,”

 

Then he said, ”Good night!” and with muffled oar

Silently rowed to the Charlestown shore,

Just as the moon rose over the bay,

Where swinging wide at her moorings lay

The Somerset, British man-of-war;

A phantom ship, with each mast and spar

Across the moon like a prison bar,

And a huge black hulk, that was magnified

By its own reflection in the tide.

 

Meanwhile, his friend, through alley and street,

Wanders and watches with eager ears,

Till in the silence around him he hears

The muster of men at the barrack door,

The sound of arms, and the tramp of feet,

And the measured tread of the grenadiers,

Marching down to their boats on the shore.

 

Then he climbed the tower of the Old North Church,

By the wooden stairs, with stealthy tread,

To the belfry-chamber overhead,

And startled the pigeons from their perch

On the sombre rafters, that round him made

Masses and moving shapes of shade,–

By the trembling ladder, steep and tall

To the highest window in the wall,

Where he paused to listen and look down

A moment on the roofs of the town,

And the moonlight flowing over all.

 

Beneath, in the churchyard, lay the dead,

In their night-encampment on the hill,

Wrapped in silence so deep and still

That he could hear, like a sentinel’s tread,

The watchful night-wind, as it went

Creeping along from tent to tent

And seeming to whisper, ”All is well!”

A moment only he feels the spell

Of the place and the hour, and the secret dread

Of the lonely belfry and the dead;

For suddenly all his thoughts are bent

On a shadowy something far away,

Where the river widens to meet the bay,–

A line of black that bends and floats

On the rising tide, like a bridge of boats.

 

Meanwhile, impatient to mount and ride,

Booted and spurred, with a heavy stride

On the opposite shore walked Paul Revere.

Now he patted his horse’s side,

Now gazed at the landscape far and near,

Then, impetuous, stamped the earth,

And turned and tightened his saddle-girth;

But mostly he watched with eager search

The belfry-tower of the Old North Church,

As it rose above the graves on the hill,

Lonely and spectral and sombre and still.

And lo! as he looks, on the belfry’s height

A glimmer, and then a gleam of light!

He springs to the saddle, the bridle he turns,

But lingers and gazes, till full on his sight

A second lamp in the belfry burns!

 

A hurry of hoofs in a village street,

A shape in the moonlight, a bulk in the dark,

And beneath, from the pebbles, in passing, a spark

Struck out by a steed flying fearless and fleet:

That was all!  And yet, through the gloom and the light,

The fate of a nation was riding that night;

And the spark struck out by that steed, in his flight,

Kindled the land into flame with its heat.

He has left the village and mounted the steep,

And beneath him, tranquil and broad and deep,

Is the Mystic, meeting the ocean tides;

And under the alders, that skirt its edge,

Now soft on the sand, now loud on the ledge,

Is heard the tramp of his steed as he rides.

 

It was twelve by the village clock

When he crossed the bridge into Medford town.

He heard the crowing of the cock,

And the barking of the farmer’s dog,

And felt the damp of the river fog,

That rises after the sun goes down.

 

It was one by the village clock,

When he galloped into Lexington.

He saw the gilded weathercock

Swim in the moonlight as he passed,

And the meeting-house windows, blank and bare,

Gaze at him with a spectral glare,

As if they already stood aghast

At the bloody work they would look upon.

 

It was two by the village clock,

When he came to the bridge in Concord town.

He heard the bleating of the flock,

And the twitter of birds among the trees,

And felt the breath of the morning breeze

Blowing over the meadows brown.

And one was safe and asleep in his bed

Who at the bridge would be first to fall,

Who that day would be lying dead,

Pierced by a British musket-ball.

 

You know the rest.  In the books you have read,

How the British Regulars fired and fled,–

How the farmers gave them ball for ball,

From behind each fence and farm-yard wall,

Chasing the red-coats down the lane,

Then crossing the fields to emerge again

Under the trees at the turn of the road,

And only pausing to fire and load.

 

So through the night rode Paul Revere;

And so through the night went his cry of alarm

To every Middlesex village and farm,–

A cry of defiance and not of fear,

A voice in the darkness, a knock at the door,

And a word that shall echo forevermore!

For, borne on the night-wind of the Past,

Through all our history, to the last,

In the hour of darkness and peril and need,

The people will waken and listen to hear

The hurrying hoof-beats of that steed,

And the midnight message of Paul Revere.

 

Nov 04

    水乡的水,清清的,轻轻的,淡淡的,澹澹的,漾漾的,泱泱的。

    水,迂缓地,怨抑地,牵牵绊绊地,欲流且滞地,腾挪于曲折之间。漫漫白,月光中,点点青,灯影里,水沿着古老弯曲的满是碧苔的河道显出身段。水乡的水,无丰姿艳影的,却倒影着宛月,不兴浪的,却把岸边清歌高垂的柳浪沉浸在水底似其影子荡漾招摇。

水乡的女儿,如和风细雨,似长柳丝穗,流布重叠在水乡的淡烟中,疏灯影里,翠柳清荫下。她的素影是隐隐的旗袍绸缎的闪光,致幽致细,致细致密的,幽折于心的,和泪断续雨,絮语断续风的,能精致婉约到身在这头,心在那头的。她是从水底翻出的,偶尔玉色莹洁,玲珑剔透地静定在荷叶上,万般千种的怜惜,似水迁延。清晨微茫薄雾中,凝成露,黄昏苍然疏雨中,聚成珠,她太流润,见春羞涩的,轻轻一触,便轻盈地躲,淡淡一摸,便流光地闪,即便轻拂了也心意阑珊梦难成的。不必触,交会自是前世有缘,不必摸,缠绵自有今生的默契。波心,水乡的水,哪儿有波心月脸般的露,冰肌的珠,轻絮娇尘,便是挑逗的波心。水色,清光下哪儿有水色秋之水,月之色,不足为其色,细无声含珠细玉的淡湿便润其色了。

   水乡的水,不知要怎么流,波渺渺的,该怎么流就怎么流,从不空流的……水乡的女儿,也不知要怎么长,柳依依的,该怎么长就怎么长……却总能长成纤巧,疼到心里去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