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za

我们家在搞政变。

他不费一兵一卒，就把我给废了。

理由很简单：

一，我要离家三月，无法付账单，由他来接管比较好。

二，我是一个坐家，坐家都不善于理财。我最近写作有进步，有的文章已近接近欧亨利的水平。

三，他工资要涨, 再也不能让我浪费钱在　junk clothing　上。

我听到他阐述第二条时，头一昏，立刻答应把政权交出来，后来他说，接近的意思其实有很多种解释。

等到他阐述第三条时，我有点后悔，真好穿了一件五块钱买的蕾丝背心，我说，这件衣服原价三十八，你能说它是　junk clothing ? 　 明明是　Sexy clothing! 我买了十件才五十块钱，本来人家是当晚礼服穿的，现在买太多了，只好当睡衣穿了。

每天都要交一点账出来，他问：你到底有多少钱？

嗯，就这么多吧，我也搞不清，差不了多少的。

你上次告诉我的比现在告诉我的多一万，到底是多少？一万可不是小数目。

你能不能缓几天，我的股票正在大涨。

不行！你立刻把现金交出来！

行了行了，就这么多现金，你容我几天清点一下，我开了四个银行，你给我几天时间把银行关了。

以后你买任何东西要先写个　 Purchasing proposal 。每季度都要申请Budget. 不得超支。

那我买几只香炷把家里弄的香一点行吗？日子很难过的，你没当过家你不知道，什么都要钱呀。

那我问你，这五个月来你是把我们的工资都花光了还是超支或有结余？

我不知道，大概是持平吧。

有没有一千块钱的结余？

不知道，不知道！烦死了。

你太过分了！你花光了你的工资不说，还花光了我的？！现在我要买房子了，你知道不？！

周末就这样在床上吵了一上午，我心里怕怕，因为我除了股市里折掉的一千五百块钱外，发现要交出来的账比我有的还应该多出两万。

还有五天，到哪里去弄两万块钱出来呢？

柳蝉

December 20, 2003
10:37AM

天才黄磊，演绎爱情凄美

本以为爱情这个主题再也开编不出什么新的花头了，所以，看了黄磊的《似水年华》后，惊叹不已。

看这个电视剧非常偶然。新买个ＤVD机，想试一下，顺手从一厚本子的片子中抽出一盘，打开以后，我立刻叫先生过来，说；“糟糕，这个ＤVD机是个坏的，不信你来看，后面的画面怎么好象是画出来的。”
先生说，：“懊，这是《似水年华》，画面本来就是这样的，是黄磊的一种新的艺术表现手法。” 　 我说：“什么破艺术表现手法，就想不拍外景省钱吧。” 先生说：“不是的，这整部电视连续剧都是在浙江乌镇实地拍摄的，都没有用布景。　 这画出的背景是真的为了达到艺术效果。” 　 我说；“你怎么会对这个电视连续剧这么了解的？是讲什么故事的？”

先生说；“是讲爱情故事的。”

我说：“这就怪了，你从来不看连续剧，尤其最讨厌以爱情为主题的连续剧。”

先生说：“你想知道原因也很简单，既然现在证明ＤVD机是好的，你就把这集看完，就知道我为什么破这个例了。”

我问：“不要从第一集开始看吗？” 先生说；“这倒不必，因为每集都是一样的。这部电视剧没有情节，过人之处在于演技和对话。”

我将信将疑，想看个究竟，就坐下来，结果这一坐，就是一天一夜没有动窝。看黄磊演爱情戏，好比看李小龙打武功，看周润发摆酷，看伍笛艾伦胡侃，看史泰龙扫机关枪，马友友拉大提琴。这就是为什么，一部完全没有情节的戏，能让人连看十几个小时不想动。有好些片断，让人看了还想再看。

有些故事是靠情节吸引观众的，这些故事，利用悬念，让人想知道结尾。还有一些故事，使得你非常想仔细地去体会剧中人的思想和感受。这部电视剧，在看的时候，好象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感觉自己与剧中人融为一体，思想与剧情发展完全同步。好象不是在看戏，而是跟着在演。戏里放的，就是自己的回忆。

剧中人物非常简单，男女主角，男的养父和青梅竹马的女孩，女的父亲和未婚夫。男主角文是图书馆系的硕士，毕业后回到乌镇与养父齐叔共同在当地的古籍图书馆修书。女主角英是台湾设计师，来乌镇拍服装广告，与文在图书馆偶遇，一见钟情，如此而已。但是，剧中对白，每一句都有深刻的含义，发人深省，回味无穷。

编剧的独到之处在于故事的结局，既不是好莱坞的大团圆，也不是梁祝式的悲剧，男女主角在惊心动魄地证明有真正爱情在他们之间发生过后，无限伤感地回到自己的未婚夫与青梅竹马的世界中。在结尾的时候，居然还交代了五十年以后，即２０５０年左右，男女主角之间的联系。

黄磊的发型，在此剧中为一绝，刘如英的大围巾，已成为今年时装主流。

柳蝉

November 25, 2003 11:01 PM

令人迷失而又令人绝望的美
—-再看黄磊《似水年华》

第一次看这个电视剧非常偶然。新买个ＤVD机，想试一下，顺手从一厚本子的片子中抽出一盘，打开以后，我立刻叫先生过来，说；“糟糕，这个ＤVD机是个坏的，不信你来看，后面的画面怎么好象是画出来的。”

先生说，：“懊，这是《似水年华》，画面本来就是这样的，是黄磊的一种新的艺术表现手法。” 　

我说：“什么破艺术表现手法，就想不拍外景省钱吧。”

先生说：“不是的，这整部电视连续剧都是在浙江乌镇和台北实地拍摄的，没有用布景。　 这画出的背景是真的为了达到艺术效果。” 　

我说；“你懂什么艺术效果，你怎么会对这个电视连续剧这么了解的？是讲什么故事的？”

先生说；“是讲爱情故事的。”

我说：“这就怪了，你从来不看连续剧，尤其最讨厌以爱情为主题的连续剧。”

先生说：“你想知道原因也很简单，既然现在证明ＤVD机是好的，你就自己看一遍，就知道我为什么破这个例了。”

我问：“我现在没有时间，你既然看过，就把精采的片断挑出来，让我看看。”

先生说：“那恐怕不行，因为每句对话，每个场景，都有相当丰富的象征意义，而且相互之间有很强的逻辑联系，如果漏了一集的话，整个连续剧的完整性就被破坏了。里面表现的美，你就无法感受了。”

我将信将疑，想看个究竟，就坐下来，结果这一坐，就是一天一夜没有动窝。

整个电视剧，就象一篇研究爱情的学术论文，阐明了一个完整严密的理论体系。整个的对话，又象一首优美动人的爱情诗，对语言的锤炼，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美国著名哲学家 Robert Nozick 曾经说过，电影所能表现的境界，永远也达不到小说的水平，因为时间太短，不可能象小说那么细腻。看了《似水年华》后，觉得这个结论不能推广到电视连续剧。电视连续剧可以比电影长得多，所以，可能由量变，产生了质变。它对人物的描写，应该可以达到，甚至超过，小说的水平。当然，这得取决于编剧，导演和演员的功力。

看黄磊演爱情戏，好比看李小龙打武功，看周润发摆酷，看　Woody Allen 胡侃，看史泰龙扫机关枪，马友友拉大提琴。黄磊的表演技巧，从头到尾，都可以与Dustin Huffman在《毕业生》中最精采的片断/比美，这就是为什么一部情节简单的戏，能让人连看十几个小时不想动。有好些片断，让人看了还想再看。另一个同样重要的原因，是对话的深刻的哲理性和唯美主义，让人回味无穷。

有些故事是靠情节吸引观众的，这些故事，利用悬念，让人想知道结尾。还有一些故事，使得你非常想仔细地去体会剧中人的思想和感受。这部电视剧，则略高一筹，每句台词，每个表情，都给下一句台词和下一个表情，制造悬念，能使你目不转睛地不想漏掉任何一个细节。而在一段对话结束后，又给你一种完美的感受。在看的时候，好象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感觉自己与剧中人融为一体，思想与剧情发展完全同步。好象不是在看戏，而是跟着在演。戏里放的，就是自己的回忆。

剧中人物非常简单，男主角文，男主角的养父齐叔和青梅竹马的女孩默默，女主角英和未婚夫雄。文是图书馆系的硕士，毕业后回到乌镇与齐叔共同在当地的古籍图书馆修书。英是台湾设计师，来乌镇拍服装广告，与文在图书馆偶遇，一见钟情，如此而已。

正如大多数脍炙人口的爱情作品，故事的戏剧性是源于男女主角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文生活在时间停滞，几乎与世隔绝的千年古镇，英来自灯红酒绿的现代化都市台北。这样的差别，却无法阻止爱情的甭发。这样爱情的发展和结局，构成了故事的主题。

编剧的独到之处在于故事的结局，既不是好莱坞的大团圆，也不是梁祝式的悲剧，男女主角在惊心动魄地证明有真正爱情在他们之间发生过后，无限伤感地回到自己的未婚夫与青梅竹马的世界中。在结尾的时候，居然还交代了五十年以后，即２０５０年左右，男女主角之间的联系。

当然，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刘若英虽然在编台词方面，立了汗马功劳。每每在跟黄磊演对手戏的时候，好象力不从心，比如说，客栈巧遇那场戏，其木呆的表情，令人大为扫兴。也许是演员本身，从来没有经历过爱情的缘故。但这里必须指出的是，当我看第二遍的时候，刘若英演技方面的不足，已不再成为我感受唯美意境的障碍，因为，我对创作意图有了更深的理解，可以直接跟编剧神交。就连黄磊，也难免失误。推倒书院那场戏，从导跟演两方面说，都处理得不好。明明是应该戏里的一个感情高潮，让齐叔一个慢镜头奔跑，搞成了一个滑稽的场面，让人忍俊不禁。

剧中的其他角色，都表演得可圈可点，朱旭就不用说了，李心洁演的默默，几乎无邂可击。二傻，劲，秀，雄，都演得非常认真，可谓兢兢业业。就是雄这个台湾人，说得一口北京话，听起来怪别扭的。

黄磊的乱糟糟发型，在此剧中为一绝，刘如英的大围巾，已成为今年时装主流。

柳蝉

November 25, 2003 11:01 PM
December 7, 2003 12:13 AM 二稿
December 13, 2003 12:04 三稿　（原镐题为《天才黄磊，演绎爱情凄美》

去年的圣诞，阿昵八岁，开始质疑圣诞老人是真的还是假的。

先生早被这八年的礼物搞得不耐烦，跟我说：今年我一定要打破圣诞老人的传说，告诉她们真相。

我不忍心，说还是不要吧。让她们自己想明白。

阿昵有个问题总是想不通，为什么圣诞老人每年都要用我们家的纸包礼物？

我跟她说：因为圣诞老人太忙了，每次都是来了后才开始包礼物的。

阿昵总是问十岁的阿蜜：“你相信圣诞老人吗？”

阿蜜说：“我不知道，随便。”

阿昵说：“我相信。”

她们会写字后，每年都要给圣诞老人写一封信。第一次写信，两个人很兴奋地列了两页纸的清单，里面有一个要求居然是请圣诞老人给她们一个小弟弟作为礼物。

我告诉她们，圣诞老人要照顾全世界的小朋友，因此你们以后不能什么都要，而且，小弟弟是个人，圣诞老人是不能把人当作礼物送的。

今年阿昵九岁了，仍然在想圣诞老人的问题。

我们在ＫＭＡＲＴ看到一个圣诞老太，阿昵告诉我，那是　Mrs. Clause

以后的几天，我们讨论的话题就是Mrs. Claus平时都干些啥。

阿昵说：烧饭了，因为 Mr. Claus　是不会烧饭的。

除了烧饭还做些什么呢？

煮热巧克力给Mr. Claus　，洗碗，打扫房间。

我催她快点给圣诞老人写信，否则圣诞节前寄不到，没有礼物。

阿昵说，给圣诞老人发 Email　吧，　

我说　Email地址是不是　Santa@Claus.com?

先生在关键时候特别地聪明，大叫一声：不对，是　ali_20682000@yahoo.com

在她们写Email之前，先生循循善诱，教育了她们半天，结果，我就收到这样一封Email, 翻成中文是：

亲爱的圣诞老爷爷，

您好！

我们都很乖，我数学考了个Ｃ，不过我是从Ｄ进步到Ｃ的，妈妈说要考Ａ才有礼物，我猜她是吓唬我的。

本来我想要很多礼物的，可是爸爸刚才告诉我，说圣诞老爷爷因为经济不好，炒股票亏了钱，破产了。所以我也不好意思多要礼物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炒股票了，因为爸爸说炒股票最终是会把钱赔光的。你没钱了，我们明年是不是就没有礼物了？

我想要一个　Gameboy　Advanced XP和 Playstation 2, 可以吗？我姐姐叫阿蜜，你送给她两个游戏盘，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玩了。

PS, 我还有两只猫，幸运儿和龟背，她们因为没有玩具玩，把我妈妈新大衣上的毛拔光了，妈妈很生气，说要把她们的皮拔下来补大衣，请你给幸运儿和龟背带两个猫玩具，另外给我妈妈一件新大衣。

此致

敬礼！

阿昵

我收到Email, 用中文骂了一句国骂：“ＴＭＤ，连猫都要圣诞礼物，拖了先生，去血拼　（Shopping)

我问店员：“　有没有　Playboy Game　２?”

店员眼睛瞪得溜圆，先生连声说Sorry, 把我拉开狂骂：

“你满脑子尽想什么呢？　丢人现眼的东西，一脸地无辜，一肚子坏水，整天就想 Playboy。”

我一头雾水。Email　上不是说要　Palyboy Game 2吗？

他拿出打印出来的Ｅ，我大叫冤枉：

老爷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呀！

柳蝉

December 18, 2003 10:26 PM

About Santa

Zoe started questioning about Santa last year when she was eight.

“Do you believe in Santa?” She asked me.

I did not know what to say.

Dad had long been sick and tired of the Santa mania. “I am going to tell them the truth!” he muttered.

I couldn’t bear seeing her childhood dreams shattered. “Please don’t. They will figure it out themselves.” I pleaded.

Every year I would awake them on the morning of Christmas with excitement: “Kids, Get up! Santa has been here!”

I would watch them open the gifts with joy.

Zoe always had lots of questions: “How come Santa used our gift wrap to wrap the gifts?”

Oops, next year I’d better hide the gift wrap in my bag. “ Oh, Santa was too busy to wrap the gifts before he came to our house, so he used our gift wrap.”

Zoe and her sister started to write letters to Santa since they first learned how to write.

The first letter they wrote was two-pages long. The letter ended with the following request:

“We really like babies, can you give us a baby brother as a gift as well?

I told them, Santa has to take care of all the kids in the world, so the gifts are limited to two per kid. And Santa does not give babies as gifts.

This year Zoe is nine and still obsessed with Santa. Once she asked her sister Lea, who is two years older: ” Do you believe in Santa?”

Lea replied with a shrug: “ I don’t know. I don’t care.”

Not discouraged by the indifference, Zoe declared in a firm voice : “ I do believe in Santa.”

One day we saw a lady in a Santa-suit in Kmart, Lea told me “ that is Mrs. Claus”

I said: “My god! I can’t believe Santa is married!”

She said: “What’s so surprising? You are married too.”

“What does Mrs. Claus do everyday?

“Making hot chocolate for Mr. Claus.

“What else?”

“Cooking! Santa does not know how to cook.”

Lea is an apple lover and we are always running out of apples in the house

Zoe told Lea: “Maybe you should ask Santa for fruit this year.”

I asked them to write a letter to Santa ASAP. “If Santa couldn’t receive the letter before Christmas, there wouldn’t be any gifts.”

Zoe suggested: “Send him a email.”

I laughed. “What is Santa’s email address? Santa@claus.com?”

Dad always comes to the rescue at critical moments: “NO! It should be Ali@yahoo.com”

Hours later I received an email:

Dear Santa,

We are all very good girls. My mom told me I couldn’t get a gift if I didn’t get straight A’a in school. But you don’t really look at kid’s grades, do you?

I was going to ask for something very expensive, but Dad told me that you are broke because the economy is not so good and you lost money in the stock market.

Please don’t gamble in the stock market anymore. Dad said you could only lose. If you lose, does that mean we won’t have any gift next year?

Well, I want a Game Boy Advance SP and a Play Station 2. My sister’s name is Lea, you can give her some games so we can play together.

P.S. I also have two cats, Lucky and Tortese. They don’t have any toys to play so they destroyed my mom’s new coat. Please bring them some toys and bring my Mom a new coat because my mom is mad at them.

Love,

Zoe

I thought “Damn! Even cats have to be bought Christmas gifts.”

I took the email and went shopping with Dad.

I asked the clerk: “Do you have Playboy Game 2?”

The clerk looked at me astonished.

Dad was furious.

He pulled me aside and whispered angrily: “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 You certainly have been in this country long enough to know what Playboy is!”

I didn’t know what he was talking about: “What do you mean? Your daughters want a Playboy Game 2, what’s wrong with that?

“Read the email more carefully!”

Oops. Maybe I should start to pay some serious attention to all aspects of American culture, to save myself from some future embarrassment.

柳蝉
December 24, 2003 4:49 PM

我做解剖学博士生时整天在死人堆里转，很累也很厌倦。看到同学的太太来陪读，真是羡慕死了。眼见一天天老下去，周围除了不知姓名的死人外，没有一个活的护花使者。我心急如焚，带着一身死人味，有哪个活人敢接近呢。

当时我很没出息地立下一个伟大理想，这个伟大理想就是：我要当一名陪读夫人。有一度我几乎绝望，这个理想实现的可能性好象不大，而我身上的怪味越来越重。终于有一天，我的青梅竹马的男友看不下去了，娶了我，于是我实现了伟大理想。

我当了梦寐以求的陪读夫人后，才发现陪读夫人们也有一个伟大理想：我们要上学!这才真正体会“这山望那山高”的意思。她们在上学前的准备，是学英语。我那时没有小孩，终日无所事事，有一天晃进了英语学习班，才发现一屋子陪读夫人中，也有两个陪读先生。有一个高大英俊的我认识，是我中学同学小影的丈夫罗平。很快我认识了另一个长的一副娃娃脸的可爱的小男生小张。

小影是个少有的又美学位又高的女孩。她在一个名牌大学读管理博士，追求者从教授到学生，排了一排。她一概不理。一年以后，突然回国结了婚。大家都不能理解她的做法，直到罗平半年后来探亲，原来是个美男子，她千里迢迢跑一趟回去也值了。

说实话，我一开始就不喜欢罗平。这个男人长这么漂亮，也不去做电影明星。而且我觉得这个男人除了漂亮外一无是处，只不过是个什么“诗人”。写出来的鬼诗我是一个字也看不懂，不知道小影是怎么着魔的。也许她以后铁定能挣大钱，养活个把诗人不在话下吧。

罗平在班上是个活跃人士，他确实有一套迷人的手段。这个英文班的老师奇差无比，如果没有罗平，一屋子太太早跑光了。老师无精打采教半堂课，然后自由讨论，一群女人围着罗平听他胡吹。罗平的大作时常上电脑中文网，我怀疑除了中文网上发表的作品外，他有没有发表过其他作品。太太们平时无聊至极，大都是网上常客，罗平大概是她们亲眼见过的唯一的活诗人，崇拜得不行。小玉就公开宣称，罗平是她的偶像，真是相见恨晚。小玉也不是个等闲之辈，来美国之前据说在海南一家公司当上了主管，因此来了以后最不甘心当个陪读夫人，整天吵着要回海南。

这个班草草办了一学期就解散了。寒假时，由罗平提出，结束了他和小影半年的短暂婚史，他跟小玉去了海南。小玉的丈夫，不久后娶了个台湾新娘，成了我们这里唯一的二十五岁之前结婚两次的留学生。新娘虽说不及小玉漂亮，但财力雄厚，资助他读了MBA，两年后上了华尔街。

小影离婚后，居然能做到神态自若，常来跟我们一块儿打牌，至今没有再婚，毕业后放弃华尔街的高薪，去一个小学校当了教授。当年的陪读夫人，大部分如愿以偿自费读了电脑，如今挣了大钱，个个趾高气扬。那个圆圆脸的陪读先生小张，也去读了博士，有一天在中国店里终于见到他太太，这个太太跟小影截然不同，属于河东狮子型的。小影是怎样认识罗平的，为什么突然结婚，突然离婚，为什么没有再婚？小张为什么受得了与狮共舞？这一切都是谜。

感觉自己是一个idiot，是结婚以后，买了一个需要自己组装的电视机柜，夫妻两人合力装了两天两夜，以弄断一块板告终。而盒子上赫然印着几个大字：Idiot proof.

从此以后，非idiot proof的东西更加不敢买了。装好的家具是买不起的，往后还是得买组装家具，这回知道在买之前小心询问店员：真的是Idiot proof吗?

打家具倒还说的过去，我们是文人，本来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打起家具来当然是idiot了，可文人买书呢？

我们刚打好的书架上，简直是个idiot的书架。从头到尾，排满了The complete idiot’sguide to……之类的书。什么”The Complete Idiot’s Guide to Getting Rich”,“the Complete Idiot Guide to Making Momey on Wall Street”.结果花了钱还是一贫如洗，过着自己打家具的生活。Idiot怎么能发财呢？

买了电脑后，更觉得自己是个idiot了。别人在它面前挥洒自如，好象是电脑的主人，偏偏我不知所措，跟我的电脑一样呆若木机，于是有人毫不客气地建议：为什么不去买本Computerfor Dummies?从此我的Complete Idiot的书架上，又添了一群Dummies.

生命就是一只风筝，命运是线，机遇是风。

契子

之一

姐姐

姐姐比我大四岁，有个很美的名字，叫黎绸语。

姐姐取了父母长相所长，是远近闻名的美女。姐姐的美，是令人窒息的美。

我上高三那年，姐姐恋爱了。

姐夫是姐姐厂里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我们全家都不喜欢。可是姐姐喜欢，

姐夫一来，姐姐就把房门锁了，不让我进屋，我在厅里复习高考，听见母亲在厨房里，一声一声地叹气。

我做不出题的时候，就会发脾气，“妈，能不能小点声，还叫人家考不考大学了。”

没想到，让我差点考不上大学的是姐姐，有一天，姐夫没来，姐姐也把房门锁了。等到我晚上在厅里做完一套题，已是半夜。回房睡觉时，姐姐不肯开门。我大声地叫：“姐姐！姐姐！开门呀！我要睡觉了！” 　 姐姐还是不开门。

等到我们撬开门，姐姐已经黑了，她喝了一瓶敌敌畏。

那一年，我十六岁，我弟弟黎明，只有十岁。

（December 15 2003 11:23 PM)

契子

之二

绸言

生命就是一只风筝，既然那根线迟早一天会断，我不如自由自在地飞。

绸言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在绸言之前，我搞不清自己的性向。

遇到稠言，是零概率事件。有时候一生平平淡淡，改变你命运的，是在一瞬间。

第３章

一

在英语角碰到风才有一个多月了。

风才跟子霖，有一点点想像。

两个人都有一个数学硕士，绸言虽然高考数学不及格，潜意识里的数学天份和对数学的热爱，使她自然地被学数学的男孩子吸引。

风才比子霖有情趣，爱唱英文歌，还是一个舞林高手。

稠言吃安眠药自杀，误了两个月的课，回到学校，全班女生，不论老丑俊秀，全部成了舞林高手。她的文娱委员的位子，早就被别人坐了。可是一个两百多人大班的前文委，不会跳舞，也是件丢人的事吧。

子霖是不会跳的，稠言也就随他不跳。唯一的一次，是去看子霖，住在交大，被黄露露拉去跳舞，那个男生很大胆，先是贴上她，然后上下乱摸，一曲终了，稠言飞奔着逃了出去。她不知道交大是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跳舞的，那么交大的女生，象黄露露，是不是每次都要被摸。

她在外面等了半天，黄露露才姗姗地出来，她说了一句：“怎么这里人跳得这么不规矩？” 　 黄露露笑了，“绸言，你还是 virgin　吧？

晚上两个人在交大里转，走进一间黑黑的教室，听见一男一女的喘息声。稠言拉着黄露露往外跑，背后那个女的突然尖叫，声音之大，绕梁不绝。

第二天黄露露陪她去找子霖的家，她先打了电话，记下地址，黄露露看了地址，“就在交大边上，三条街，我送你去。”

刚走完一条街，就看见子霖单薄的身影晃过来，她拉了一下黄露露：“他来了。”

稠言的脸上放出光来，她过去拉着子霖的手，：“这是我的高中同学黄露露，她在交大，我住在她宿舍。”

二
子霖过几天就要去美国了。

他也摸过，可是，终究没有越雷池一步。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她是个穷学生，家里也不给零用钱，可谓是一贫如洗，想买一个东西送给他，都买不起。

有一件东西，她是有的，虽然很多人谣传说她上次自杀就是因为失去了这个东西。

下次见面，如果还能见面的化，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因此她想送给她，她甚至想，如果有了孩子，就留着，做个纪念。

有好几次跟子霖在街上逛，她都希望他会说：“我们去开个房间吧。”

（未完　）

风水的流派是很多的，看多了不知道谁是对的，我就只好自创一派，坊间称“黎氏风水” 。小青买房子的时候，我志愿给她看风水，她问我：“你是职业风水师吗？” 　 我说：“半职业吧。” 　 她说：“原来是黎半仙。” 　

风水其实就是玄学，心理学，室内设计学与清洁工的结和。如果你身处的环境让你不舒服，那一系列的毛病就如滔滔不绝的江水一样，涌出来了。

我们单位有一万七千人，自从有个安娜风水师来讲过几次风水后，全公司就开是风靡上了。安娜能公开教的就是清洁学，其他的要收费，起价五百。

想想也很简单，如果一个人每天身处一个零乱不堪的环境，心情怎么会好？心情一不好，其他的又怎么会好。

安娜的开场白，是：“如果你房事不顺的化，放一个红色床单在身下。” 　 这完全不符合黎氏风水。黎氏风水会告诉你，还是去找医生，开处方去买点蓝色小药片。

所以说，黎氏风水，是科学风水，是和心理学，室内设计学紧密结合的风水。黎氏有两大坚强后盾，一个是著名心理学家罗森塔儿教授，另一个是著名室内设计专家黎方夏先生。另外，黎氏本人，是一个清洁工。

在公司里，小范围内，有一些顾客。起因是我精心帮王非设计了办公室风水。不出半月，有记者访问王非，王非所答上了报纸，得到领导赏识，一时间王非电话不绝，都是大人物找他去工作，成了风云人物，我的生意因此大好，上门排队看风水者不绝，至今已排到２００５年，因为黎氏有规矩，一月只看两次风水。

自己的办公室零乱不堪，王非说：自己不给自己看看，怪不得来了公司后一直不得意。我这才下定决心，整了一下。

三天后，大老板突然冲进来，告诉我去参加今天奥兰多的Gartner IT大佬会。

柳蝉

November 25, 2003 8:11AM 上班前。

一个偶然的机会找到失散十多年的高中同学，想起了将近二十年前的那场初恋。

他是男生体委，在班上男生体委即是男生领袖，他人缘极好，那时男生中谁不服谁的事件常有发生，从来没有听说有谁不服他。

我开始注意他，也有抢购青菜萝卜之嫌。

我的同桌，还有其他女生，常常说他好话，听多了，也觉得他确实是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捷足先登，跟他开始偷偷有来往的，所谓的来往，就是去山西路军人俱乐部见过一次，我那时还要时不时地去医院报到，缺了很多课，高考在即，怕考不上，心中十分烦恼。我到高中以后理科不行，文科靠死记硬背勉强混个满分，可惜我母亲不许我上文科班。

男孩子大约理科总是好些，当时他帮我分析了我的弱项，答应帮我补习物理。我因为初中时在床上躺了三年没有上学，把语文特别是古文修炼得有相当水平，就说可以帮他补习语文，这样一帮一，一对红。

结果物理倒是被他补得高考比他还高了十分，语文我考了全校第一，他语文没有及格。但是我在考数学的时候昏死过去，这样尽管有两门课考了全校最高分，还是没有登上大雅之堂，第一志愿差六分，勉强上了第二志愿，学自己不喜欢的专业，还是没有摆脱去医院报到。

他被第一志愿录取，要去外地。

在等待分数的那段难捱的日子里，本幻想有浪漫可以缓和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住在同一个城市里，却没有见面，我每天给他写一封信。那阵子突然有人从云南给我带了套云子，我在围棋上的造诣是从没赢过一场，这套云子就从没有跟人对过，是用来自己摸玩的。

我用云子为名，给他写了三个月的情书，每天一封。大约有百来封吧。

他不是个文学青年，有没有看懂我的情书，至今也没有答案。

我也逼他写，也许这导致了我们最后的分手。

他离开南京之前我们又见了一面，在中山陵，其实我住在堂哥家，离他家就一步之遥，都在中山陵边上，走路可到。

唯一的亲密接触，就是在中山陵握过一次手，当时我戴一个骑车用的面纱手套，忘记拿下来，后悔至今。

他写给我的信，我夹在正在读的书里，被来我家聚餐的二十多的女生看到，因此传的沸沸扬扬。其实我是冤枉的。

同学们一个一个离开南京去上大学，他走时我去南京码头送他，所谓的送，就是在一百米之外远远地看他离开，当时还有别的男生送他，我不方便公开露面。

上了大学后，有通了半年的信，突然有一天，就不再通信。

过不了多久，我就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生死恋，维持了半年。

过了二十岁的生日后第一次自己上街，在街上迎头撞到先生，恩怨至今。

柳蝉

November 22, 2003 3:57 AM

第一次约会，是在１９８７年的３月５日，之所以记住这个日子，并不是我记性特别好，也不是这次约会的印象特别深刻，那天正好是毛主席提词“向雷锋同志学习” 的若干周年纪念，我在街上碰到一个长得象流浪汉的奇瘦无比的，非洲难民似的男青年，他拦住我，说：“我住在这个地方，但是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回去，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我响应毛主席语录，学了一回雷锋，把流浪汉送到家门口，因为他碰巧住在我们学校的教工宿舍。

八七年的时候我还在写诗，被中文系的才子佳人们誉为“全校印象派无人能出左右” ，在学校里诗坛相当活跃而又极其低调，传说中经常有人四处打听我，知情人就会说：早晨七点钟，在池塘边，有个女孩子在读英语，那就是她了。

我带着流浪汉去池塘边看星星，看到星星我诗性大发，即兴即吟，流浪汉没有诗胞，有的是记忆。我吟完后自己忘的精光，焦急万分。流浪汉建议去小卖部买两个蛋糕吃吃，顺便帮我把诗记下来。

我吃了他两个蛋糕，他一笔一划地把我刚才吟的关于星星的诗默写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吃男孩子买的东西，虽然价值两毛钱。

十五年后的３月５日，我问这个已经把非洲难民练成施瓦辛各的男人，当年是真的找不到回家的路吗？他说：你怎么这么天真。

昨天我又去约会，人仍然是十五年前的那个人，他中午坐了一小时的地铁来与我共进午餐。

他打电话给我，我说你等五分钟，我正在化桩。

我化好桩，穿了件在Union Station Barami新买的，还没有机会偷偷运回家的大衣去地铁站接他，他看见我，笑得弯了腰，说：“怎么打扮成Legally Blond一样，是不是要买个粉红色的Laptop, 粉红色的毛绒绒的电话，粉红色的羽毛钢笔，才配的上你这件大衣。” 　 我说：“你不是也打扮了，Hickey-Freeman的大衣也穿上了。”

我挽着他的胳膊，亲亲热热地往单位走，我想让他看看我上班的地方。

一转头，有人大叫：“阿力，阿力！”

是我的同事，她说远远地看着象我，不敢叫，一路跟着，直等到我回头。

她一脸孤疑，盯着我身边的施瓦辛各。

我说：“没有搞昏外情了，这是我先生，从Rockville来跟我一起吃午饭。“

她说：” 他一定很爱你，跑这么远的路来吃顿午饭。“

我们去Capital Cafe吃饭，不巧碰到我做咨询的那家公司在那儿开会。

我忘了星期五一点半的周会。

既然碰到了，只好硬着头皮去开会，我拉上先生一起去。

在会上我发很多言，说自己是这方面，那方面的专家。

我很开心让他看到我是怎么工作的。

开完会，送他回地铁站，得意地问：“我工作怎么样？”

他不以为然：“吹牛，我还不知道你那两把刷子，还专家呢？以后不要乱说专家了，好在今天没有专家来问你。”

约会的感觉挺好，以后要常常约会。

黎柳蝉
October 4, 2003 10:38 AM

我这人对政治一向一窍不通，根本不敢发表任何政治评论。象这次美国打伊拉克，大家基本上是分成两派，一派反战，一派支持，我却在苦思冥想一个问题：这反恐不是反本拉丁吗？怎么打到撒拉母去了？这个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敢问人，几乎要憋死了。终于有一天，交了一对好朋友，我在吃饭的时候斗胆地问了这个问题，我朋友当场笑到桌子底下，至今回家后还想起来就笑。男人大概都是天生就懂时事的，那位先生耐心地跟我讲解了一个小时，如何从本拉丁打到撒拉母，我听不太明白，只好不停地点头，就象当年刚去商学院时，不知道什么是Asset。雷蒙号称在进校之前在商界闯荡了十年，我顾不上问他是不是穿着开裆裤进的股票交易所，请他给我解释什么是Asset,苦于听不懂他的新国英文，也是如捣蒜般地点头。

象我这样的人，居然在毕业前，领导了一场学生运动。

也难怪我先生会气的要死，当时我正在修最后三门课，眼见着ＭＢＡ学位到手，突然当起了学生领袖。我先生心疼那交出去的学费，在家里顿足捶胸，扬言要离婚。

虽然我分不清哪是国家，哪是城市，但是，从小受的教育，我知道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

其实我小时候政治觉悟也不是很高，说是这么说，也有个问题想不通：大家争来挣去的，是为了什么呢？

所以我们在办BYHCHINA的时候，就想热情地邀请台湾同学来参加。可当时开会时忘了通知他们，也许就这样结下了梁子。散会后由我去跟他们交涉，结果他们很冷淡，说：我们没有才艺，不会唱歌跳舞。

我们想反正这是商学院，不是政治学院，没必要搞得太僵，在办ＢＹＨ ＣＨＩＮＡ时，小心亦亦地提了一句：台湾是中国的一个省。

台湾同学坐在下面，对我们的节目看得津津有味。

这次节目获得巨大成功，彻底盖过印度巴基斯坦。活动结束后，真好晚上有Happy Hours (开心一刻），我们中国同学平时很少参加这些活动，现在当了明星，就约好都去庆祝一翻，果然一进场，就受到了各国人民的祝贺，我正象个国际明星般地跟大家招手致意，我的组员亚伦，一个加拿大籍得台湾人，突然跑到我面前跟我说：我们也要办个ＢＹＨ　ＴＡＩＷＡＮ。

如果我是个外交官，大概要遗臭万年了。我当时沉浸在明星梦中还没有醒，想也没想，随口说了一句：“ＢＹＨ　ＴＡＩＷＡＮ？　好呀。”

回头跟同胞们一说，这还了得，ＢＹＨ　ＴＡＮＷＡＮ？就是变相的搞台独。

惨了。

于是开始跟学校交涉，双方成立了小组，学校还派了副校长和我爱戴的去过大陆也去过台湾的项教授负责调解。

首先谈到的问题是能不能办？我们说，历届ＢＹＨ都是以国家名义办的，如果让台湾办，就是公开存认两个中国。
校方立即挖掘历史，查出某某年办过ＢＹＨ　ＴＥＸＡＳ, 某某年办过ＢＹＨ　Califorlia, 说ＢＹＨ只是介绍文化，没有按国家为单位。看来ＢＹＨ　ＴＡＩＷＡＮ是可以办的。

我这时才知道印度和巴基斯坦那时正在打仗，痛心疾首，两个开战国都可以和起来办ＢＹＨ，偏偏我们的台湾同胞，海外侨胞，要开两台戏。

我们一边交涉一边看笑话，ＢＹＨＴＡＩＷＡＮ？哼哼，算上加拿大台湾人亚伦，加上红组的一个男生，你们总共两男三女，看你们怎么搞ＢＹＨ　ＴＡＩＷＡＮ？
不过我们小瞧了这五个人，他们一再推迟，等到新生入学，突然来了很多台湾美女。我们一下子就傻了。

他们等来了台湾美女　又秘密彩排了好几个月。

这几个月中，我们也没闲着，双方代表连同学校的调解人开了几次会，最后明确了双发都能接受的条件，大致就是只涉及文化，不涉及政治，不允许出现青天白日旗。反正我对这些一窍不通，加上犯过同意亚伦办ＢＹＨ　ＴＡＩＷＡＮ　的大错，所以不在代表之列。

ＢＹＨＴＡＩＷＡＮ的彩色广告终于贴出来了。我们是自己设计的广告，用打印机打出来的，而他们的广告是从台湾带来的。

这从台湾运过来的广告，印刷相当精美，有无数个版本，贴得一天世界。每个版本上都有几个大字：REPUBLIC OF CHINA

这下子，炸了锅了。中国同学非常气愤，大家感觉他们说话不算数。对即将到来的ＢＹＨ　ＴＡＩＷＡＮ忧心忡忡。

精美的广告，在第二天清早，就被人用黑笔，把REPUBLIC OF CHINA划去了。有些广告，已经被撕掉，不知所终。

这下台湾人大做文章，在世界人民里大造舆论，一口咬定是大陆人干的。

我们互相询问，当然没有一个人承认。

还没有交战，大陆已占了下风。世界各地的同学议论纷纷，还有人来问我：“广告是不是你撕的？太过分了吧？”

学校也立刻贴了一个告示：“请不要撕ＢＹＨ　ＴＡＩＷＡＮ的广告，如果你喜欢，可以向台湾同学索要，他们准备了很多广告。

第二天，划过的，撕坏的广告全部换新。

当天晚上，是星期四，几乎每个星期四都有“开心一刻” 。这个星期四很特别，是亚洲联盟会举办舞会，在舞会上，悬挂了亚洲各国的国旗，其中有台湾的青天白日旗。亚洲联盟会会长是日本人，三个副会长是中国人。这时距ＢＹＨ　ＴＡＩＷＡＮ　还有一星期。

第二天，会长雅又依向学校汇报，昨天晚上收到三个匿名的恐怖电话，指责亚盟会挂青天白日旗。

这件事立刻传遍了全校，走廊里，电梯里，到处可以听到谴责声。

我去学生办事处拿票时，居然没拿到。这时学校里有传言，说一个中国女生一次拿走三十张票，还拿了几次。于是坊间传出是大陆学生使的诡计，目的是让ＢＹＨ　ＴＡＩＷＡＮ　冷场。其实我们商量的诡计是大家都去看，如果有台独出现，全体起立，立刻离场。

我一打听，不仅我没拿到票，大陆学生大多数都没有拿到，我们的诡计泡汤了。

我星期四是要上班的。那天在班上怎么也做不住，就去了学校。

ＢＹＨ　ＴＡＩＷＡＮ　果然轰动，他们财大气粗，点了大量的美食，请了本地台联会的人来帮忙派食，派食的时候，没有发餐斤纸，发的是象教会发的介绍台湾的小册子，第一句话就是：台湾是个独立的国家。

我没有票，既拿不到食物，也拿不到小册子。我于是回到学习室看书。

等他们都进场了，演出开始后，学习室的几个中国人都坐不住了，我们去门口，问：进去站着看，行不行？
他们说，可以。

一进门，看到一半小品，演的是台湾女郎如何骗美国商人签约的故事。一年级的台湾美女穿着短群在台上扭来扭去，抱着美国商人的头猛灌酒，全场一片口哨声。我心想，演到这样，谁还敢去台湾做生意呢？

介绍台湾的时候，冲出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子，震臂高呼着口号冲上台，大讲了一通过激言论。

我一看，这不是一年级的莉莉吗？穿的那件红衣服，是雪莉主持ＢＹＨ　ＣＨＩＮＡ　穿过的，雪莉是谈判组的，在谈判时也给予了他们极大的帮助，包括服装。这莉莉跟我交情也不错，曾经半夜两点钟来我家吃过螃蟹。

我脑袋瓮的一声，后面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场里零零星星有几个大陆同学，也没有人起立退场。

后面他们表演了两段专业舞蹈，是跟那雪莉推荐借服装的台湾人学的。原来这就是秘密武器。

散场后，看过演出的大陆同学非常气愤。Email信箱都要挤破了，可惜的是，看过演出的人不多，象雪莉，姐夫，柯瑞，都没有看。这样看过演出的人就很忙了，要不停地给那些没看过的人描述细节。

大家商量了一下，不能吃这个闷头亏，决定抗议。

开会讨论，写了一封抗议信。抗议信署名：一群愤怒的中国学生。讨论了半天，没有找每个人签名。由此可见，我们是多么的没有外交经验。一个不懂政治的人是不能领导政治运动的。

在写信期间，项教授突然约我星期天一大早见面。　我心里很慌，因为项教授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受雇于项教授，是他的ＴＡ，最近刚改过一次作业，因为闹政治，改得有点马虎，我以为有学生抱怨分数，要重改，甚至严重的是，他可能解雇我。

没想到项教授比我还慌，先是道了半天的歉，说没有理由为了工作之外的事情来找我这个ＴＡ。但他非常苦恼，因为他负责监制ＢＹＨ　ＴＡＩＷＡＮ，出了这种事后，他两边不讨好，毁了一世的名声。顺便说一句，项教授是我校的明星教授，毕业于哈佛和ＭＩＴ，深受广大师生爱戴，学校在召生时是拿项教授做广告的，每个想申请的人都是听一堂项教授的课后忘记了昂贵的学费，义无反顾地来到本校。

现在项教授人气大跌，大陆学生谴责他是台独分子。因为工作市场不好，有人甚至谴责是被项教授骗来读ＭＢＡ的。

这件事我一直在维护我老板的名声，杀了我也不相信项教授这个NERD是台独分子。而且，花三千美刀上项教授的课，我至今心甘情愿，当然了，这三千美刀他又用工资的形式原封不动退回给我了。

我跟他说：“我也很苦恼，我先生为了这件事，要跟我离婚。” 　 这句话其实很没策略，立刻暴露了我是学生领袖。

他马上说：“我老婆也是天天在家骂我，说只有象我这样的傻瓜才会揽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我们两个坐在沙发上，惺惺惜惺惺了一把。就差抱头痛哭了。

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原来几年以前，为了台独问题，大陆台湾学生曾大打出手，在学习室里双方血战一场，砸破了头，最后大陆学生静坐示威。

我说：“正直考试和毕业在即，大闹是闹不起来的。不过，沉默也是不可能的，应该会有一封抗议信。”

这封抗议信，由我上交校长，项教授，学生办事处处长。我先生在我上交以前看了一眼，面如土色：“完了，完了，这封信没有签名，你要被学校开除了。”

其时正直期末大考，校方收到信后，保持沉默。

坊间流言纷纷，信在没上交以前，已从EMAIL流传出去，我碰到几个平时玩得来的同学，都是反对大陆，支持台湾的。最离谱的谣言是，这封信是我一个人炮制的，冒了大陆学生的名。

考完试后，校方来了封安抚信，同时很尖锐地指出，你们的信没有签名。

由我领导的学生运动，终于以失败告终，由此结束了我的政治生涯。

柳蝉

June 5, 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