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历史的书页上,除了美国人以外,几乎所有国家的人都会嫉妒,为什么上帝如此垂青美国,将两位星光灿烂的伟大灵魂同时投到了新世界这块土地,他们是乔治·华盛顿(GEORGE WASHINGTON)和托马斯·杰弗逊(THOMAS JEFFERSON)。
杰弗逊从天庭里盗出了自由之剑,华盛顿将这把剑化为了民主之犁;杰弗逊是人类灵魂追求自由的闪电,华盛顿是人类思想追求民主的雷鸣;杰弗逊将他的天才和智慧献给了人类的尊严,华盛顿将他的灵魂祭献给了建立一个民主国家的圣坛;杰弗逊代表了一个新文明的伟大开端,华盛顿为这个伟大的开端做出了道德榜样;杰弗逊用他的思想进行了人类历史上的一场伟大的革命,华盛顿为这场革命做出了良心的承诺。为了美国这个新生的国家,杰弗逊献出了高贵的头颅中的智慧,华盛顿献出了伟大的心中的激情;他们在一块没有历史的土地上缔造了一个伟大的国家,并使之进入了世界历史,这真是美国的幸运。
从一七七五年到一七九九年,华盛顿在近四分之一的世纪里一直是美国政治事务的中心,他代表了美国革命时期美国人民的三项伟大成就,即美国革命、制定宪法和建立联邦政府。美国人民用“三个第一”概括了华盛顿在美国历史上的地位,即“战争时期第一人,和平时期第一人,人民心中第一人。”在人类历史上,华盛顿的名字像星光一样是不朽的。
和华盛顿相比,托马斯·杰弗逊的一生是如此的丰富多彩,以至于很难对他有一个具体的界定。他不仅对于他的国家,对于西方文明来说他也代表了一个伟大的时代,他是这一革命时代的伟大巨人。在美国的编年史上,他不仅是站在最前列的开国政治家,更是一位伟大的爱国者;在世界历史的书页上,他也是站在最前面的几位历史人物之一。杰弗逊深深卷入了美国建立民主自由的命运,没有杰弗逊,美国的历史会暗淡无光,世界的历史也不可想象。
杰弗逊是启蒙运动的美国化身,他被认为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人。他站在人类视野所及的顶峰注视天堂,思考宇宙;他正是站在这一高度,关注着凡世间和人类的命运,正是由于他普世的人权思想超越了时间和空间,从而赢得了这个世界和历史的尊敬。
杰弗逊最早的记忆来自于他两岁时骑马穿过森林,他坐在马背的枕头上,一个人在马鞍上紧紧地扶着他,他当然不知道扶着他的人是他父亲的奴隶。奴隶制终生困扰着杰弗逊,作为一个种植园主,他拥有许多奴隶,他依赖这些奴隶帮他种植烟草;但他深深地明白奴隶制是错误的,这违背了他最崇尚的生命的价值─自由。
杰弗逊的父亲花费了一生在弗吉尼亚的森林里寻找开垦新的领地,他希望他的儿子比他受到更好的教育。杰弗逊十六岁时进入了弗吉尼亚州威廉斯堡的玛丽学院学习法律,他有幸跟从了一位天才老师威斯。威斯和他讨论关于每个人从一出生就拥有自由的权力,而暴君和国王却企图剥夺人民自由的权力。正是从这时起,杰弗逊开始认真考虑人的自由权力。离开玛丽学院后,杰弗逊从来就没有忘记关于自由与人权的理念。
此后十年,杰弗逊一直关注着英国与美洲殖民地矛盾的升级;一七七四年,他断定殖民地人民的权力处于危险之中。他将他的想法写成了小册子,他认为殖民地人民有天赋的权力为他们自己的家园制定法律,但英国政府却企图剥夺这一权力。最后他得出结论,“上帝在赐予我们生命的同时也给予我们了自由。”很快杰弗逊的大名就在殖民地十三个州家喻户晓。
一七七五年春,杰弗逊参加弗吉尼亚州立法会,在那里他听到了爱国者亨利呼唤自由,回荡在宇宙中的声音:“生命难道这么可贵,和平难道这么甜美,值得用做奴隶的锁链去交换吗?对我而言,不自由,勿宁死!”一个月后,美国革命的序幕在麻萨诸塞州的莱克星屯拉开了。
这年六月,杰弗逊作为弗吉尼亚州的代表前往费城参加第二次大陆会议,在那里他碰到了乔治·华盛顿,本杰明·富兰克林,约翰·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这些美国革命中最璀灿的群星;从此以后,他就卷入美国革命中,并一直处于美国事务的中心。
在第二次大陆会议上,约翰·亚当斯独具慧眼,他的历史知识使他认识到必须找一个坚强的人担任殖民地军队的总司令,他将目光聚焦在乔治·华盛顿身上,力荐华盛顿为大陆军总司令,历史证实了亚当斯的眼光,这也可能是亚当斯为美国历史做出的最大贡献。至此,华盛顿作为美国革命中大陆军总司令正式登上了美国历史的舞台。
华盛顿在年青时深情地称英格兰为“家”,他深深以做为英国的子民为自豪。他哥哥曾到英国求学并参加了英军,他极其羡慕他哥哥,希望有一天也做个英国军官并永远做个忠诚的英国人,这是十八岁时的华盛顿。二十五年以后,他却成了反叛英国国王,英国法律和英国国旗的领袖。
一七七六年六月,殖民地的政治领袖们聚集在费城,他们讨论了几天准备起草一份文件,这份文件叫《独立宣言》。在起草《独立宣言》时,杰弗逊想让约翰·亚当斯起草,但谦逊的清教徒亚当斯却说:“你比我写得好十倍。” 于是杰弗逊也就当仁不让了。
杰弗逊买了一只新铅笔、一张新地图和一瓶葡萄酒,加上关注人类命运的道德勇气,这位才三十三岁来自弗吉尼亚乡村的天才果然不负重望,用诗一般的语言写道,“每个人都享有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平等权力。”
一七七六年七月四日,这是个炎热的夏日,《独立宣言》得到了批准,从而诞生了一个新的国家,美利坚合众国,也使殖民地人民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而战。《独立宣言》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文件之一,它闪烁着圣灵般的自由和人权思想的光芒。
由于杰弗逊起草了《独立宣言》,他被认为是人类追求自由的象征。但他却是一位有理智的民主保护人,他从来就不认为人民的声音就是上帝的声音。他坚信光明和自由总会走到一起,他在历史上以仁慈精神和把人类的普遍价值放在首位而闻名于世。
在革命时期,当时美国所有的群星和华盛顿相比都显得相形见绌。富兰克林和亚当斯去了法国,杰弗逊写完《独立宣言》后回到了弗吉尼亚做了州长。只有华盛顿身负重任,经过六年灵魂的考验,终于在一七八一年十月取得了约克屯战役的最后胜利。
华盛顿从来不是一个真正的军人,即使在战争中,他也表现出对人类生命的极大仁慈,他从来不肯用士兵的鲜血和生命进行军事上的冒险,他说:“这是结束骑士和狂热英雄主义时代的时候了。”他从没有写过关于战争中血腥的回忆,他回忆的仅仅是战争时期的田园、群山和西沉的太阳。他的一位军事助手如此评价道:“对他而言,完美是授予他最佳的头衔。他是世界上曾有过的最好最伟大的人。他从没有被失望和困难吓倒,也从来不因为暂时的成功而扬扬得意。他撤退时像将军,进功时像英雄。”
美国革命胜利后,华盛顿急不可待地赶回弗吉尼亚的弗农山庄,在那里窗台上燃着蜡烛,他的夫人玛莎站在门口等他,这天正好是圣诞的除夕。他在军队中为国家效力了近九年,现在终于解放了。他希望退休,再永远不回到公众事务中去,但国家的召唤没能使他在自家的葡萄园和无花果树荫下坐多久。
新生的美国像个婴儿,美国人民知道他们需要一个好的政府,这个政府能保护和帮助人民。一七八七年五月,这个新诞生国家的领袖们聚集在费城,他们要为这个新的国家制定一部宪法,建立一个政府。一七八七年的这个春天,成千上万的人聚集在费城的街头,他们在等待着目睹美国的英雄,革命战争时期的总司令华盛顿的到来。华盛顿的马车到达时,响起了礼炮,教堂的钟声长鸣,他还是穿着那身老旧的军服,双肩上佩戴着三颗金星。群众热烈地向他欢呼,他只是微微地笑笑,他对他的到来深表忧虑,因为早在一七八三年他就表示将从公众事务中永远退休。
参加这次制定宪法会议的重要美国领袖是华盛顿、富兰克林、麦迪逊和汉密尔顿。此时亚当斯在英国,杰弗逊在法国。代表一致推举华盛顿为会议主持人。代表们日以继夜地工作、讨论、争吵、协商、妥协、修改。他们知道他们将是历史的一部份,制定的宪法要经得起几百年的考验。经过四个月的时间,终于完成了这部重大的历史文件。会议的最后一天,一位老人站起来声明,他说关于这部宪法的某些部份他并不喜欢,但是为了国家着想,他将全力支持。他呼吁代表放弃分歧,如果宪法被批准,必须全力支持。这位八十一岁的老者就是富兰克林,他为国家服务多年,受到人民的尊重。
宪法会议是一个伟大的妥协,它产生了参议院、众议院和最高法院,未来美国政府的基本框架。华盛顿是宪法得以通过的关键人物,他坚信这是这个时代最好的一部宪法,也是国家的唯一选择。他支持宪法以便能建立一个好的政府,对内人民安居乐业,对外受到各国的尊重。
华盛顿由于在美国革命时期的卓越表现赢得了全体美国人民的爱戴、信任和尊敬,全体美国人民只有一件事情上意见是相同的,那就是华盛顿做这个新生国家的第一任总统。一七八九年四月三十日,华盛顿众望所归地成为美国的第一任总统。他非常小心谨慎地担当这一历史重任,他知道他必须为后人建立一个好的榜样。
宪法只是笼统地说明了总统的责任,并没有告诉华盛顿如何和国会打交道,如何和内阁成员相处,甚至没有告诉他怎样建立内阁,华盛顿不得不慢慢摸索如何做才是最好的。他有时甚至怀疑自己的能力和智慧,因为他太关注这部宪法了,生怕有半点失误,但历史证明华盛顿是一位做得最好的总统,他将宪法的文稿变成了政府运作的构件。
华盛顿做为政府的行政首脑,他挑选了一批天才级的人物帮助他,约翰·亚当斯是他的副总统,托马斯·杰弗逊做为国务卿负责处理对外事务,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做为财政部长。
并不是所有的人对政府该如何运作都意见一致,但这正是美国宪法的魅力所在,它让不同意见的人存在,并给他们发表不同意见提供了空间。在华盛顿的内阁里面,汉密尔顿和杰弗逊就是截然不同类型的人。汉密尔顿认为政府应由富裕和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来管理,联邦政府应拥有比州政府更多的权力;杰弗逊相信即使普通的人也有足够的能力管理好政府,他担心给联邦政府太多的权力会变成独裁。杰弗逊认为汉密尔顿为富人考虑得太多,他指责汉密尔顿想把政府变成在国王的统治下;汉密尔顿认为杰弗逊取悦老百姓,他指责杰弗逊的主张会把政府毁掉。尽管这两个人的观点不一致,彼此不信任,经常争吵,但他们有一点是共同的,都非常景仰华盛顿并非常卖力地为他工作。站在杰弗逊立场的人自称为“民主共和党人”,汉密尔顿的追随者自称为“联邦主义者” ,这也是美国政党制的开端。
华盛顿做总统时的另一件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事件就是通过批准了宪法修正案的“人权法案”,这是保障人民基本权力的法案。其中最重要的是“人权法案”的第一修正案,它规定了国会不能立法反对任何宗教信仰,它规定了政府不能干涉人民的言论自由、舆论自由和结社的权力,它给了人民要求政府改正错误的权力。美国宪法告诉了政府什么能做,人权法案告诉了政府什么不能做;最重要的是它保护了人民免以遭受政府可能的不公正待遇。没有人权法案,人民既谈不上自由,也不可能有民主。
在华盛顿的第二任总统任期,他非常渴望退休过平民生活,他再也不想做总统了,他对自己并不像人民对他那样有信心。一七九六年第三次选举总统时,像前两次一样,一致推选他续任总统,虽经万众拥戴,但华盛顿声明他再也不会做总统候选人了。华盛顿为以后的总统树立了一个伟大的榜样,并形成了惯例,即总统两次任期后退休。在他的告别演说中,他承认他可能犯过一些错误,请求人民宽恕他的过失并记住他尽力做过的好的事情,他呼吁人民坚定地支持这个新生的国家。
在交权仪式上,华盛顿只是简单地说:“现在,我已经完成了历史赋予我的使命,我将退出这个伟大的舞台,并向庄重的国会告别。在它的命令之下,我浴血奋战已久。我谨此交出委任并辞去我所担当的所有公职。”
在华盛顿的续任者约翰·亚当斯的总统就职仪式上,亚当斯听到华盛顿对他说:“瞧,我公平地走了,你公平地来,看看我们俩人谁更快乐!”亚当斯的总统就职仪式完毕后,人们都拥到华盛顿的身边。华盛顿穿过一道道政府大门,门在他身后又一道道关上,人群目睹他们的英雄从身边走过,他们目送他们的国父并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华盛顿不为掌声和权力所迷惑,退归田园,去过平民生活。
华盛顿回到弗农山庄,过着宁静的田园退休生活,他不想再离开距自家草坪十英里远的地方。一七九九年十二月十四日,华盛顿在他心爱的弗农山庄平静地离去,静得连一声叹息声都没有。
谦逊、正直、和蔼、慷慨是华盛顿的伟大品格和人格力量,他牺牲个人的财富和安逸舒适的生活,接受国家的召唤。从来没有人像他担任公职那样正直清廉,以至没有一点自私的情感;他血管里奔流的是对国家的热忱,他心中回荡的是对人类深深的同情,他脑中是深邃的思想,他是集责任、荣誉和国家信念于一身的最完美的典范。
亚当斯夫人谈到华盛顿时说:“简单的事实就是对他最好的赞扬。”但她还是没有办法将简单的事实简单化,她说:“他是个天才,却从不头脑发昏地保持谦逊,他拥有巨大的权力和影响,却从不运用除非是为了国家的利益。纵观他的一生,历史将不会再产生一个可以和他相比肩的伟人。”
从一八零一年至一八零九年,续约翰·亚当斯之后,杰弗逊就任第三届美国总统。由于杰弗逊认为州政府应比联邦政府拥有更多的权力,他也认为最好的政府是最小的政府;许多杰弗逊的政敌担心他会使国家和政府衰弱。但正相反,他从法国手中购买了露易斯安娜使美国的领土扩大了一倍。
杰弗逊渴望退休生活就像一个犯人渴望去掉身上的枷锁一般,因为他为国家担任公职了近四十年。退休后,他回到了他热爱的事务中,回到了他所热爱的家庭烛光和马背上的乡村生活。一八一五年,他将自己收藏的图书卖给了国会,这成了美国国会图书馆的基础,他制定的图书分类检索系统至今还在采用;他是一个优秀的建筑家,他亲手设计并创办了弗吉尼亚州大学。
杰弗逊是位奇才,他不仅作为政治家帮助建立了一个民主的国家,而且是科学家、建筑家、农业学家、音乐家、发明家、地理学家、博物学家和语言学家,他在追求知识中找到快感。他在乡间出生并长大,这样他能最大程度地接近大自然,他从观察动植物中寻找欢乐,他的力量来自于他依恋的土地。
杰弗逊又是个矛盾的混合体,他是一个贵族同时又是一个民主斗士,他是一个哲学家又是一个政治家,他是一个世界主义者又是一个美国爱国者,他是一个奴隶主又是一个激烈的废奴主义者。
杰弗逊死于一八二六年七月四日,这天正好是美国的第五十个“独立日”。五十年前的这一天,他亲手起草的《独立宣言》宣告了美国的独立;独立后五十年的这一天,杰弗逊带着“独立日”庆典的荣光静静地永远长眠了。约翰·亚当斯也在这喜庆的一天听从了上帝的召唤,悄悄地和杰弗逊结伴而行,但他在走之前却对家人喃喃道:“托马斯·杰弗逊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