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邱晓刚的故事比文字好要好。说毕业的时候,辅导员暗示只要邱去说点软话就如何如何,邱说,我不想给他那个感觉。就回了石家庄。
每当我读这篇文章,我就想起了本坛的不露喜,很马屁地说,育儿要先看斑竹怎么说,斑竹没说就看书上怎么说,书上没说就听父母的。
我觉得,很多聪明的中国人很难委屈地去欣赏这种大愚的幽默。我喜爱的原因是,文章把类似精神分裂症的状态写得极为生动,像个训练有素的人的观察。
刀尔登(邱小刚,三七):《给儿子治病》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相信的人是医生,最信赖的是书。所以,当我知道将要作父亲时,便立即着手搜集和阅读有关护理婴儿的各种著作,希望这会有助于我独自照料我的孩子,使他或她尽量不致落入医生之手。尽管这些书的作者也是医务界人士,可是在我看来,一个写书作文的人,和我们通常在门诊室里遇见的那些家伙总该有些不同吧。很快,我拥有了十几种书,加上杂志和剪报,放在一起比尿布和小被褥还要高一些。到了儿子降生时,我已经是家里最优秀的儿科专家了。
但书的内容常使我不安,在一段时间里,我是世界上最绝望的父亲:把儿子的样子同书里描述的种种症状对照来看,他至少得了三十几种疾病,其中最轻的一种也足以使他成为驼背。后来情况渐渐好转。到了三个月的时候,我开始相信,尽管肯定要成个白痴,但他真的能活下去了。
有一天,我突然看见儿子在笑,立即陷入恐慌。我在不止一本书里读到过,笑得太早是智力缺陷的表现。“也许是鱼肝油吃多了,”我和妻子商量,“你听说过维生素D中毒吗?” 鱼肝油被停用了。我的儿子还在笑,但我的担忧减轻了,因为我新读到一份资料,说有些孩子天生就会笑的。我自己却已经几个月没笑过了:我的儿子不能把头抬起来。我知道他得了软骨病。书里对软骨病的描写让我毛骨悚然。我给他吃下了大量的用骨粉一类的原料制的一种药,喝了半瓶鱼肝油,然后座在床边观察。
“ 也许他还小,”妻子谨慎地抗议道,“还不到抬头的时候”。我让她闭嘴。第二天,儿子开始腹泻。我知道怎么办,饿一天就好了,所有的书里[甚至《红楼梦》里]都这么说。天明后,儿子果然不再泻了,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象一个哲学家,面对命运毫无怨言。趁我不在时,别的人把他送到医院,在那里遇上一个毫无常识的大夫,让他吃啊喝的。结果又过了半天孩子才康复。
有些道理,和不读书的人是讲不清的,所以我不得不经常避开旁人,独自实施我的治疗。从上个星期开始,儿子的嗓子里有点痰,医生也没办法,可我知道该怎么办。一本书里提到,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使婴儿“采取头低脚高的姿势”。晚饭间我提前离开桌子,关上卧室的门。我握住儿子的脚,把他倒提在空中。门开了,一些歇斯底里的人冲了进来。他们都是我和儿子的亲戚。我被赶到客厅里。在那里我发现一本杂志,里面的一篇短文介绍矫正小儿扁平足的一种妙不可言的方法。我下次再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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