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与拜登谈出了什么?
习近平到旧金山参加亚太经合组织峰会,趁机跟拜登进行了中美两国元首峰会,这是习近平6年后再次访问美国。
中美两国对这次峰会都很重视。从中国方面来说,中国现在的经济状况很不好,经济增长减缓、进出口减少、外国的投资几十年来第一次出现负数,年轻人的失业率超过了20%,高得国家统计局宣布再也不公布这个数据了。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希望跟美国能够有更好的经济合作,希望美国能拉中国一把。而且,习近平现在在中国民间的名声非常糟糕。我以前说过,习近平可能是中国历届领导人威望最差的,从民间借悼念李克强来表达对习近平的不满就可以看出来。所以习近平希望能到国际舞台上改善一下自己的形象,让中国人认为他还像一个世界级的领袖,有国家领导人的样子,不要老是瞧不起他。
中国官媒大肆宣传这次中美两国元首见面,把它说得无比的重要,《参考消息》头版头条的标题就是《习近平为亚太合作指明新方向》。习近平一年前参加亚太经合组织会议时,中国媒体的标题是《习近平为亚太合作指明方向》,这次是指明新方向,看来以前的方向指错了,所以需要再指一个新的方向。《人民日报》为这次习近平与拜登的见面发表了一篇长篇报道,把它比作1972年毛泽东跟尼克松见面的中美关系破冰之旅,把它说成是在历史的紧要关头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在中美关系上必定载入史册。
这次见面之后,拜登召开记者会,有记者问他:你以前说习近平是一个独裁者,这次见面之后你是不是还认为习近平是独裁者?拜登很直率地说:是的,我还认为他是独裁者。拜登上一次说习近平是独裁者是在加州的一次募捐会上,算是在一个非正式的半公开场合说的,被报道出来,中国的战狼们破口大骂。这一次在正式的记者会上公开这么说,中国的战狼就假装没看到了。现在中国整个的舆论是希望能够中美和好的,即使拜登继续说习近平是独裁者,也不好骂回去了。所以,中国对这次峰会抱以很高的期望,也对它的意义大肆吹捧。
美国也需要这么一次峰会,因为现在的国际事务中,美国被两件事给拖住了,它们都需要美国大力的支持。一件是乌克兰在抵抗俄国的入侵,一件是以色列在打哈马斯。在这种情况下,美国希望中美关系别搞得那么僵,能够和缓一下,免得在太平洋又来一次新的危机甚至爆发一场新的战争,比如在南海或台海擦枪走火打起来。这种可能性是有的,而中美军方的交流现在被中国单方面中断了,万一哪天真的擦枪走火打起来了,美国很难再腾出手来支持一场新的战争,所以希望中美关系能够缓和。另外,美国在某些方面,比如气候变化、打击毒品的问题,都需要中国的合作。
这一次会谈谈出了什么结果呢?中国官方的报道是看不出什么苗头的,它们都在说空话、大话,都在讲习主席怎样给中美关系指明方向,看不出究竟解决了什么具体问题。但会谈之后,拜登在记者会上谈到取得的成果主要是三方面。第一是共同对付气候变化的问题。这在中美两国人会谈之前已经先搞过一次会谈,解振华和克里共同发表了一个声明。第二是恢复了中美军方的直接沟通。第三是打击毒品的问题。美国现在最主要的毒品是芬太尼,是墨西哥的毒贩偷偷运到美国去卖的。芬太尼的生产原料主要从中国来,中国公司把生产原料卖给了墨西哥毒贩。美国一直希望中国能够限制生产原料的出口,把毒品的源头掐断。已经谈了相当长时间了,中国一直不愿意,拜登说中国现在算是同意了。这三个结果都是美国想要的,也得到了,可以说这次会谈美国大有收获。
这三个结果本来就是中国应该做的。在这三个方面去拿捏美国,跟美国叫板,本来就不妥,现在答应在这三方面合作,对中国没有损失,但中国也没有因此得利,对美国更有利。中国更希望在两个问题上有进展。一个是经济合作问题,中国希望美国能够结束贸易战,取消对中国企业的制裁和对美国到中国投资的审核,但目前看不出有什么进展。另一个问题是台湾问题,中国希望美国不要光是口头上表示坚持一个中国,而是不要武装台湾,也就是说不要把武器卖给台湾。但这是不可能做到的,美国还会继续卖武器给台湾,这是美国法律规定的,所以不可能在这方面有什么进展。美国政府最多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说坚持一个中国、不支持台独,或者某些表述弱化一些。一年前,习近平跟拜登在巴厘岛会晤之后,美国政府发的通告里关于台海问题是这么说的:“美国反对中国对台湾采取越来越多的侵略性和强制性行动,它们正在破坏台海和更广泛地区的和平与稳定,并危及世界繁荣。”这次会谈之后,美国政府发的通告变成美国希望中国“克制在台海周边的军事行动”,说得比较轻描淡写,不是那么严厉的指责了。算是给了中方一点面子,但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
指望美国在这两个问题上有什么让步,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以前谈到过,遏制中国是美国两党的共识,不管是执政党还是在野党,不管谁上台都会这样,因为这是有民意基础的。美国民众现在对中国普遍没有好印象,美国的民意并不想跟中国搞好关系,变成友好国家。所以不管谁上台,都不会因此就跟中国关系搞得多么好、在经济上对中国什么好处、不再支持台湾。这些都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在野党在这方面会显得更强硬。比如众议院——现在是共和党掌控着的——有一个关于中共问题的委员会,共和党委员针对拜登、习近平见面发表声明,抨击说这进行的是没有目的的、僵尸式的交流,是没有必要的。如果共和党以后成为执政党,民主党在野了,他们对于中国的立场同样会更加强硬。指望中美关系能够恢复到习近平上台之前那种相对比较友好的状况,完全是一厢情愿。
2023.11.19录制
2023.12.29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