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毅的学术造假

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兼首都医科大学校长饶毅很喜欢研究生物学历史,自诩是华人中最懂生物学史的。他的生物学史研究,有一个惊人的主张:孟德尔是天才,而达尔文很笨,因为达尔文虽然做植物实验也得到了显性后代和隐性后代之比为3:1,却没有发现遗传学定律。

 

对此,我早在2018年11月就写过一篇文章《达尔文为什么没能发现遗传规律》(发表于《科学世界》2018.12.)专门驳斥饶毅的谬论,指出他对达尔文横加指责,是因为他没有理解达尔文做植物实验的目的,曲解了达尔文的实验数据。我曾把该文发给饶毅,没有得到回音。

 

近日,饶毅在其微信公众号上发表《孟德尔对达尔文的批评》,继续老调重弹:

 

“达尔文不止一次失去机会。在1877年的《同种植物不同花型》一书中,从他总结的报春花研究结果的表格中,我们可以看到,他用杂合体授粉时,得到显性后代为75%,隐性为25%,一个完美的3:1。不过,达尔文还是没有意识到其重要性,再次与现代遗传学失之交臂。”

 

其实我在《达尔文为什么没能发现遗传规律》中已指出,那个“显性后代为75%,隐性为25%”的“完美的3:1”结果不是达尔文自己做的实验结果,而是他报告别人的报春花实验结果(更确切地说,是J. Scott告诉达尔文有一个苏格兰人得到这样的结果),他自己做的报春花杂合体自交实验结果,是显性后代9株,隐性后代5株,比例更接近2:1。由于样本太小,不是3:1才是正常的,完美的3:1是凑巧。达尔文还做了报春花纯合体自交实验(当然,当时没有纯合体、杂合体的概念),数据更是杂乱无章的。

 

饶毅因为生物学基础太差无法正确理解达尔文的实验,又因为没有读过达尔文实验报告的原文而想当然,所以污蔑了达尔文。而他对别人的纠正从不理会,视若罔闻,坚持错误,不惜造假。

 

他在文中附了一张插图,显示达尔文著作中那组“完美的3:1”数据,以此说明达尔文没有从这么完美的数据发现遗传规律,笨得很。实际上这张插图不是他直接取自达尔文原著,而是他从Jonathan C Howard《Why didn’t Darwin discover Mendel’s laws?》(J Biol 8, 15 (2009))一文中的插图截来的,由此可见他的确没有读过达尔文实验报告的原文。饶毅虽然声称自己研究生物学历史都读原始资料,连拉丁语、德语、法语的原著都读,而我以前已经证明过,他那些“研究”往往是根据第N手资料,特别是照抄维基百科条目,包括复制维基百科条目所附的文献表,连里面的输入错误也照样复制。

 

明明是根据第N手资料却自称都读原著,这种浮夸本来就让人不齿。更严重的是,他抄的时候还要做篡改。达尔文报告他本人和他人做的报春花自交实验有10组数据,做成一个数据表,其中“3:1”的那组在第四组。Howard的插图只截取前面4组数据,截到3:1那组为主,这样做本来就已经很不地道,让人以为达尔文只获得4组数据。饶毅则在Howard的插图基础上进一步修改,干脆连前面3组数据也舍去,只留下3:1这组数据,让人以为达尔文只获得这组数据,没注意到是完美的3:1,没发现遗传规律,所以笨得很。实际上这个3:1是混在9组杂乱无章的数据里头的,谁会注意到有一组是3:1呢?即使注意到了也只会认为那是凑巧(的确是凑巧),没什么特殊的。

 

由于饶毅没读过达尔文原文,未必知道原始数据有10组,但从Howard的插图他应该知道原始数据至少有4组,而他为了说明达尔文笨,只保留1组,这是故意修饰数据。修饰数据属于严重的学术造假。一个敢于在学术研究中造假的人,通常不会只做一次就洗手不干。我们不可能也没有必要一一去找出造假者的所有造假。我们只需遵循一条原则:一个人如果被发现了造假还不认错,还要坚持错误,那么对他所做的任何研究,都不要相信,因为他缺乏作为一名学者所该具有的基本道德。

 

2022.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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