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和水果有关的回忆
2011年9月22日星期四在乡下度假时,我们在饭店的池塘边,架子上,发现了一串串绿色的葡萄。女儿颇感兴趣,站在架子下问东问西,想弄清楚这绿色的葡萄到底有何特别。我说,绿葡萄很酸的,你想不想尝一个。一听到‘酸’字,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小胖妞立刻有点退缩,怯怯地表示不敢。真叶公好龙也。
绿葡萄翠绿欲滴,一下子勾起了我童年时吃绿葡萄的记忆。那时,馋嘴的女孩们等不及葡萄成熟,有时会约在一起,摘几串嫩绿的葡萄,洗净外皮,然后拌点辣椒面味精盐巴,蘸一蘸就直接吃。那个味儿!小丫头们有的酸得挤眼睛,有的辣得吐舌头,但就是越吃越来劲,越难受越过瘾。那一幕是那么令人印象深刻,那么隽永,直到现在我都能想起来。
等我大了些,我们家搬了,有了一个属于我家的后院子。我家也种上了葡萄,我还记得,葡萄成熟的季节,我们常常吃到发腻。能帮助我回忆起去我们家种过葡萄的,也是一副同样隽永的情景——我在下着小雨的葡萄架下,脚踩在凳子上,边摘边吃。之所以要赶在下雨时抢摘葡萄,似乎是我妈说雨会把葡萄冲掉。葡萄的味道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我却忘不了,葡萄的名字和玫瑰花香有关。
桑椹也是南国盛产的水果。到季节时,每逢赶集日,总有山里的老乡背着大箩筐来城镇里卖,几毛钱就一大碗。吃上几口不仅唇齿留香,还留色(桑椹的紫色)。印象最深的却是小学时,和一帮同样不懂事的孩子跑到别人家院子里,爬到别人家树上,正在享受着新鲜桑椹的甜美和冒险的刺激时,听得树下一声怒斥,树的主人不知何时冒将出来,手里捏着我们几个小毛贼留在树下的红领巾,喝令我们立刻下树,并扬言要我们带老师来拿红领巾——哎,祸闯得真不小。幸运的是,我不记得是怎么拿回红领巾的了,但我确信那必是一段“难堪而屈辱的”回忆。
怎么到市场上买水果的记忆总也翻不出来,另类的事情倒是像冒泡一样源源不断。除了偷桑椹,我还记得我们家买梨的特别方式。那时,我爸买梨喜欢到一户人家里去买。就像去散步一样,吃过晚饭,我爸就慢慢踱出去,到离家不远的老乡家里。主人似也把我们当熟人,热情招呼我们,然后熟练地张罗我们看梨。要卖的梨不在筐里,而在树上。主人招呼我们看梨的同时,已经准备好摘梨的“长手”——木制或竹制的长柄,顶端带一个与梨大小相当的金属兜,只待我们一指,他们便伸长手,卡住梨子,一旋,梨把儿就从树枝上分离开来,梨子整个被牢牢卡在兜里,成囊中之物。待得梨儿摘完,一并称斤论两,交钱拿梨。我记得那手柄有五,六米那么长,甚至更长。我那时觉得梨子太高了,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我甚至怀疑我爸在那里左看右看地挑选是在装模作样。我还常常多事地想,他们家怎么种那么大的梨树,是不是他们就靠这棵梨树过活?
山上我也买过梨的,还是刚摘的。大概是郊游还是去走亲戚的时候,在山里遇到背着一背筐梨的小男孩从我们身边走过,一问梨卖不卖,他竟也肯卖的。买了几只他的梨。正在犹豫该怎么洗梨时,卖梨男孩说,不用洗山里东西干净。我们也就听了他的,直接啃起来。
城里卖水果的摊贩则经验老道得多。还记得有一年城里突然开始流行西瓜,似乎在那之前我没怎么吃过。满大街的西瓜摊,一堆堆的青皮黑条。尤让我不解的是,有摊上会树一块牌子,上写“包红”二字。年幼的的我还不能望文生义,只觉得“包红”两字很神秘。后来随大人一同去买西瓜,只见挑好瓜后,摊主们便拿出刀来,熟练地从瓜皮向里剜出一块三角形的瓜,掏出来给买瓜的看,口中通常还大声地夸耀着:“说过我的瓜是包红的,你看看红不红!”。偶尔运气不好,瓜瓤有点粉或竟然还有点发白,自知理亏的卖瓜人便会二话不说,重新麻利地挑一个新的出来取而代之。知道自己肯定能买到熟透红瓤的瓜,人一定会放心地来这里买,这写“包红”的卖瓜人确实有创意。
能吃到水果还有一种情况——生病。我小时候似乎体弱多病,动不动就发烧咳嗽,生病时家人会给我买水果罐头,我还记得瓶装的糖水荔枝,糖水桃子,看到时病就好了一半。还有一次舅舅来看望我,给我带了些青苹果,小小的绿绿的,跟现在那些丰满通红的大苹果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但于那时的我,已经是难得的待遇和享受,以致我一直记忆至今。
和水果有关的儿时回忆大都是温馨的。是的,在那个年代,物质匮乏,贫穷家庭的孩子但凡有机会吃上水果,心中必是愉悦无比。
现在,我吃水果常常是为了补充养料,每每还担心果皮上农药超标。哪怕排除这两点,吃水果的快感似也大大减少。这是为什么?是可吃的美味太多,还是我的内心太浮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