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步问流云,落雨何匆匆——
雨是我最喜欢的一种东西,这个从天而降看似不知来历的精灵,以其冰凉或温暖的感觉给人以感动或感慨,这样,所有的天气里,雨天自然也就成了我的最爱。
曾经无数次写关于雨的文章,每每写起第一个字,就先暖暖地笑了。
其实,雨本身并不会真暖暖的,倒反而是凉凉的。我的第一次坐卧铺是大学毕业之后,携了行李去汕头工作,路过厦门,就先从合肥坐车去厦门,一路无语,或吃或读或卧,或静对窗外闪过的景色。
很多人是喜欢在陌生的环境里一下子经由自己的努力而熟悉起来的,我刚好相反,如果没有人理我,我也不会去理别人,惟喜欢陌生带来的长长的静默。
这样,在整个的一天的旅程中,我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
而这个毕业的夏天,我就经过了整个显得漫长却有些许浪漫的旅程中,从安徽而江苏,而湖北、湖南、江西、福建。
车过江西,就已经接近黄昏了,车窗外就是淅淅沥沥的细雨,外面是蔓延的青山,并不高大,却很青翠,加上雨,就是“欲滴”的青翠了吧。
路边除了青山还会有错落的房屋,房子与房子之间是相当远的距离,于是,每所房子就和我一样寂寞着,并不是不能和同类对话,或者和青山对话,只是好像不太乐意,只在暗黑的黄昏里保持着一个姿势。
偶尔就可以看到长长屋檐下门内也显得单调的人,一个或者两个,看得出,也静默着,好像和我这样的跋涉长途的旅人一样在品尝那凉意胜过暖意的雨。
这样的民居是江西独有的,不过,各地都有自己的民居,山东的民居不明显具备特色,可是,这样的雨我却是从小就经历了的。孩童时代,那一阵急雨就是一阵惊喜,慌乱中进屋又是另外的一种喜悦之情。
如果有作业要写,就不能在屋外的院子里,只能在屋内,屋内太黑,就把小桌子搬到门口,这样,眼下是一件似乎很正经的事情要做,眼角却在不断地瞟那屋檐下的雨丝。
说雨丝太不北方了,其实是雨线,依然还带着之前雷霆万钧般从天而降的气势,院子的梧桐叶或者其他树叶会把这样的气势缩减些,而从屋顶上留下来的鱼线,也已经比最初的样子细了很多了。这是北方的雨。
南方的雨温柔多了,细到用手去抓时都几乎感觉不到痕迹,倒象飘飞的雪花,看似有,真到手里时却没有了,只有一丝微凉的潮湿气息留下。
终于还是千里迢迢地来到另外一个大洋之侧了,这里的雨好像还格外不同些。
始终是细细的,可是,从开始的懵懂有觉到哗然而至却没有太多时间给你反应,以其突然和温柔让人躲不胜躲,而离开时也是如此匆忙,不经意里,雨就停下了。当你看天,就会看到一片云刚刚从头顶移开。
这里的云是真正的“行”云,每时每刻,云都是在走着,如果在窗户里看那云的移动,你会感觉是房子在漂浮,而当在街上偶尔看天上的流云,对比于背景中的房屋,也会产生屋动云静的错觉。
歌里唱到:“我要问那流水,为什么不停留?流到大海不回头?”
我问的却是天空中的流云,为什么你如此匆促?从大海的这边要去山的那边吗?你究竟应该钟情于此岸还是彼岸?
在山东老家看雨,总觉不出这雨和云有什么关系,因为整个天空全部被云封住了,似乎雨在云之上,通过这层幕布才把雨从不知哪里的远处释放了下来。
而在这里看雨,明显地可以探寻那雨和天上流云的关系——因为云,所以雨。就有些痴了——
雨的匆匆而细腻,不在雨里是感觉不到的,在三楼的窗子里向外看,明明是下雨了,却看不到痕迹,只能专门找个亮出背景里又有暗影的地方看去,才可以知道雨究竟下得大不大。有时候出门带不带伞就会成为一个问题,多数情况下就带了,也每每有“果然带对了”的惊喜呢。
云飘过,雨来时,往往是老家的飞鸟们低飞的时候,而海鸟们却不同,越是有云越高飞,也许,是云太低了吧,才使得这些鸟稍一震翼就高于云端了。
就又想起那句著名的诗——
天空中没有翅膀的痕迹,而鸟已飞过
翻译得是如此贴切,让人甚至无法增删一个字去,也仿写一句吧,来描述此情此景。
——天空中偶露翅膀的痕迹,是鸟在云上